第二百四十六章 远古声音

    整面旗帜就像是被放入熔炉之中的铁块，金色的炽光越发耀眼，刹那间便覆盖了整面旗帜。    随后，一些闪光的金粉便簌簌地洒落下来，就像是被金光灼烧过后的余烬一样。这些金粉洒在了祭坛上面，瞬间把祭坛上的金色纹路点亮了起来。    苏闻也干脆把傀儡的一块甲片当做凳子，坐了上去，然后专心看着事情的发展。    莫非又是哪个强者的传承？    算了算，这应该是苏闻第三次见到力量传承的现场了。第一次是尤米在学院图书馆的地下空间中；第二次是不久前昆图继承了希琳的部分力量；第三次，就是现在米娅正在经历的事情。    这股从祭坛中缓缓散发出来的气息，对苏闻来说比较陌生，应该不是他曾经认识过的人——或者是，曾经认识过，但记忆并没有找回来。    祭坛上金光翻腾，逐渐散去后，一个漂浮着的灵体缓缓显露了出来。    这个灵体似乎比较虚弱，显现在外的只有一颗光球，连具现本体都做不到。    苏闻一边打量着光球，一边分析着其中的力量成分。    光球对苏闻的打量熟视无睹，缓缓飘到了米娅的面前，然后散发着一股一股的魔力波动。    伴随着这些魔力波动产生的，还有一阵一阵的杂音——至少听在苏闻耳朵里，是这种感觉。    光球应该是正在用独特的方式跟米娅交流，但苏闻也无法破译其中的交流内容，只是趁着他们交流的时候，又看向了那个祭坛。    苏闻清楚地记得，在魔法傀儡因为意外而自尽之后，他第一时间就看向了那个祭坛，不过反复打量之后，却并没有发现其中有什么残余的能量成分。    但是在旗帜化作的金粉洒落之后，却又像是碰到了明火的炸药，瞬间点燃了某个力量的源泉，在光球出现之后，祭坛上仍然还残留着一些奇怪的魔力。    这让苏闻想起了上中学时曾经接触过的金属钠，在平常状态下，这东西看上去只是一块普通的金属块，但要是与水接触的话，就会发生剧烈的放热反应。想必眼前的这个祭坛，应该也是差不多的原理。    走神之间，苏闻又想起了曾经某个同学偷金属钠扔到学校厕所引爆下水管道的有趣事情了。    他还记得那个同学最终的下场是哭着把一片狼藉的厕所清理干净，然后赔偿了管道的维修费用，最后还被他爸打了一顿。    很少想到之前事情的苏闻会心一笑，不过随后便马上将这个表情收了起来，然后看向米娅。    光球似乎与米娅达成了某种交易。    在光球的指引之下，米娅来到了祭坛面前，然后有些犹豫地伸出手，触碰到了祭坛。    当手接触到祭坛的那一刻，祭坛上残留的魔力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吸引一般，立刻从杂乱无章的游离状态转变成了按照某种方式排列的规律状态。    苏闻看到，这这种排列方式是一种比较先进的三维魔法阵。    以马雷诺帝国现在的魔法科技水平来说，三维的魔法阵其实已经开始投入使用了，比如那些昂贵的实况转播设备，就用到了这方面的简单技术。    而在这个祭坛上出现的，则要复杂的多。    魔法阵形成之后，祭坛渐渐裂开，一摊亮金色的液态物质渐渐浮了起来，然后飘在空中上下起伏。    光球一下子埋了进去，然后操控着这摊液态物质，缓缓缠绕在了米娅的手臂上。    看上去高温高热的东西直接与皮肤接触，大概会很痛？    不过米娅似乎并不觉得不适，反倒是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而眼神之中，也满是对这摊亮金色液态物质的好奇。    整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当外泄的魔力渐渐散去之后，室内的光芒也渐渐黯淡了下来，等到米娅手上的金色物质彻底失去亮光之后，那颗光球，也浮了起来，从下开始，逐渐分解为细微的小光渣，消散在了这个空间之中。    米娅的神色，有些不舍和遗憾。    苏闻打了个哈欠，整个过程似乎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有趣，不过也算是见识到了一些新的东西。    “完了？”苏闻见光球彻底消散，于是向米娅问道。    “嗯。”米娅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短短一道金色纹路，点点头，有些惆怅地答道：“它离开了。”    “它？”    “一个古时候的神。”米娅转过头来，向苏闻解释道。    “神？”苏闻来了兴致。    老实说，到了这个世界之后，苏闻并不相信神的存在，所谓的神，也只是实力稍微强大的人罢了，或许有什么样的契机，让他们超越了人类的极限，或者做了什么伟大的事情，让他们神格化了而已。    比如希琳、又比如间接杀掉菲的一群神教的“神”——那些神连约瑟芬都能看出，只是一群被称之为“神”的某种东西罢了，或者是元素仆从？或者是通过某种秘法强化自身的人类？    “它叫做远古声音。”米娅说起这个神的来历，有些感慨，似乎与光球短短的交流，就让她知道了很多东西。    “具体来说说看。”苏闻拿起一片魔法傀儡的甲片，放到了对面，邀请米娅坐下慢慢向他解释。    米娅也很配合地坐了过来，想了想，从头开始解释。    在见到旗帜上文字的时候，米娅就有了一种特别的感觉。这奇怪的文字和格式并没有让米娅觉得违和，反而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感。    不过这个和谐感在苏闻开口翻译的时候就被打破了，差点让米娅错过了破译旗帜的方法。    但是后来苏闻拆解傀儡有节奏的声音，又把米娅拉了回来。这时候，米娅才想到了，上面文字的格式，其实是隐藏起来的乐谱。    有了苏闻的翻译加上米娅自己的线索，这个祭坛的秘密，自然也被米娅找了出来。    唱出了这首千百年前的歌谣，唤醒了在祭坛中沉睡的残破神灵。    按米娅的说法，这个光球，只是那个远古声音很零碎的一部分而已。    在苏闻看来，其实就是一股奇怪的能量和大量的魔力。    解释完了破译的方法，米娅顿了顿，回想了一下刚才光球告诉她的信息，组织了一下语言，又接着向苏闻解释。    “它说它被别的神打散了，分落得到处都是，不过后来有信徒找到了一些碎片，供奉了起来，这个高塔，只是其中的一个而已。”    “这些碎片没有意识，只有远古声音之前的部分力量，而那个光球，又是什么信仰意识的集合体来着，总之它说得太模糊，我也不太明白……”    “我能解开祭坛的封印，它就把找齐远古声音的使命托付给我了，顺便也让我继承了这部分力量。”    说着，米娅伸出了自己的右臂，原本光洁的手臂上，此时就像纹身一样印着一根短短的金色纹路，与那个傀儡和旗帜上的金色纹路保持了同样的美术风格，可以看出是一脉相承的。    “我看看你得到的力量。”    米娅闻言，便闭上眼睛，轻轻地哼唱起一首简短的歌谣，随着歌声的散开，手臂上的金纹也渐渐亮了起来，又化作了刚才的那摊金色液态物质浮了起来。    “这是召唤之歌，使用方式我还没完全弄明白，不过我倒是可以演示一下现在我会的几种……”    说着，米娅又站了起来，转过身向着一旁，突然开口唱了一个音节。这个音节落下之后，液态物质便瞬间拉成一条弧线，环在了米娅的面前。    紧接着，米娅又发出了一个短促而有力的音节，在音节发出的瞬间，这条金线瞬间分裂为一段一段的金珠，然后飞射出去，打在了墙壁上，穿出无数个洞来——就像是被满配SKS两秒十七枪扫射过的那样。    随后，米娅又唱了一句悠扬的词，发射出去的金珠，便又荡了回来，重新凝聚成一滩液态，浮在了米娅的身边。    “就是这种感觉。”米娅演示完之后，收回了金色液态物质，转过身来，看着苏闻。    神奇的力量，让米娅有些掩藏不住的喜悦。    这种表情，苏闻也曾经见过。在得到格拉罕传承不久之后的尤米，也是与米娅一样的表情——大概是一种惊喜与使命感混合起来的情绪。    因为这力量比较特殊，苏闻并不能感受到其中的魔力等级，不过从破坏力来讲，也不过与黄金初阶的芭洛特差不多。    但显然，这力量还有极大的潜力与成长空间，否则，也不会搞出这么大的阵势了。毕竟，这个起看门作用的魔法傀儡，都能随便收拾一帮铂金级的各职业强者——当然，要在它不生锈老化的前提下。    “还不错，不过也别太过得意了。”苏闻给出了一个简短中肯的评价：“这个远古声音的来历，你清楚吗？”    “光球没怎么说。”    “是么……”苏闻点点头，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远古声音，这明显只是一个称呼，不知道它的真名，也为寻找起这东西的身份提供了一些障碍。不过，要是有称呼的话，说不定能从一些书籍中找到一些东西啊……    不管是什么东西，苏闻都没有排除与自己相关的可能性。    “收拾一下，准备走了。”苏闻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不过却忘了自己手上还沾着魔法傀儡体内的润滑金液，所以让裤子上多了两个金色的手印。    “你屁股。”米娅好心提醒道。    然后苏闻用奇怪的眼神看向米娅。    米娅小脸一红，连忙解释到：“不是……我说你手上有那个，脏东西，蹭到你裤子上了……”    苏闻闻言，才低下头看了看，随机恍然大悟。    米娅这才从尴尬中解脱了出来，不过脸上的红晕却迟迟没有消散。    “那等我把这个东西拆完。”苏闻又蹲了下来，摆开了傀儡头部的甲片。    米娅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不忍心。    毕竟刚刚继承了人家的力量，现在又要把人家的看门傀儡给拆掉。这个世界目前还并没有颁布类似于机械劳工保护法这样的超未来法律，所以这方面的道德界限还很模糊，但即便如此，米娅还是有些不忍心。    怜悯，大概是性本善的人类的天性。    “舍不得啊？”苏闻背对着米娅，突然问道。    “啊不……也没有。”米娅一愣，下意识否认道，不过回过神来之后，又推翻了自己刚才的表态：“其实……多少还是有一点……”    “知道了，那你等一下。”    苏闻冒出了一句让米娅摸不着脑袋的话。    米娅哦了一声，便坐了回去，等了一会，见苏闻还在兵兵梆梆地拆着，便站起身来，四处查看，打发着无聊的时间。    塔顶什么也没有了，米娅甚至来到楼梯口，偷偷看了看楼下处于半休眠状态的魔物。    看腻魔物之后，米娅又转身过来，凑到了苏闻的旁边。    苏闻，到底是在做啥呢？诶，怎么觉得有点不一样了……？    米娅带着疑问，想要开口。不过在开口之前，她突然反应过来了，因为这巨大的傀儡四散的零件，在这个时候，居然就剩下了一半还少了！    其他的零件呢？    “好了。”苏闻站起来，手中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诶？？这是？！”米娅看着苏闻手中的东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出现在苏闻手中的，是一只用傀儡零件制作的金属鸟，这只鸟不大，却相当精致，甚至连那金色纹路，都很好地还原了魔法傀儡的款式。    “用金属傀儡头部的逻辑部分加上一部分的能源供给做出来的鸟。”    似乎是自检通过，这只鸟的红色宝石眼睛闪动了一下光芒，然后展开翅膀，慢慢地飞了起来。    “我的天啊……”    似乎是感受到了米娅身上的远古声音力量，金属鸟展开翅膀之后，蹒跚地飞到了米娅的面前，围绕着米娅飞舞着。虽然行为方式离真正的鸟还差了一些，但对第二次见到自律型傀儡的米娅来说，还是相当吃惊的。    更重要的是，这鸟并不是那威武巨大的傀儡，而是一只小巧精致的鸟！    可爱的东西，总是会受到雌性生物的喜爱。    “这傀儡还有些厉害啊，逻辑部分的精密程度几乎达到了完美，各个模块的分布也相当科学有效，修改起来也比较容易，简单的行为方式能修改不过核心本质还是动不了的，其实还是那个傀儡，不过变成了鸟罢了……”    米娅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这只鸟上，完美忽略了苏闻的话。    不过苏闻也完美地忽略了米娅的走神，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不过能量核心对这么小体积的鸟来说就有些大了，适应一段时间应该会好的，你平常要小心，不要有什么危险，否则这鸟会判定为‘远古声音受到伤害需要保护‘，然后做出什么事情来可就不好了……”    苏闻说着，又转头看了看剩下的一地材料。这种高级的金属材质扔在这里，实在是有点浪费，苏闻本着勤俭节约的原则，又转过身，鼓捣起这些碎块来。    米娅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这只鸟上，也就没有注意苏闻那边。等到她基本了解了这鸟之后，才意识到时间不早了，于是看向苏闻。    在地上，居然有一副铠甲，出现在了米娅的眼前。    “这又是……？”    “铠甲。”苏闻说道：“你应该能穿上。”    地上的碎块已经全部消失，剩下的，只有这一副铠甲。也就是说，这短短的几分钟，苏闻就把那些材料变成了铠甲？这是什么样神奇的力量啊？！    不过对懂行的人来说，做出那只鸟是比做出一副铠甲更加**的技术，那才是值得惊叹的东西……    “你试试看合适不。”苏闻也没有给米娅惊叹的时间，随手凝聚出了一颗水弹，清洗了一下手中的污渍。    铠甲的样式，是苏闻参照宿舍中艾莉蜕下来的那一套铠甲打造的，不同之处在于，艾莉那套是黑色的，而现在这套是银白色带金纹的。    米娅虽然震惊，但还是按照苏闻所说的，把铠甲装备起来。在穿戴的时候，一股更加奇怪的感觉出现在脑海。    似乎是自己突然就成为了旁观了十几年的冒险者，突然有了一种“啊，果然如此”的理所当然感。    ”好重啊……“    米娅白银水平的体力，连支撑起一副铠甲都比较吃力。毕竟这些金属，可都是品质极高的傀儡甲片。    “大小呢？”    “胸口有点紧……”    “……”苏闻联想到艾莉，也就释然了：“没关系，可以再调节的。”    对米娅来说不能理解的手段，在苏闻这边，实际上是非常简单的。这整个过程，实际上可以看做“分解”“理解”“再造”三个步骤，只是苏闻有了各种各样的功能，加快了整个过程的速度罢了。    “哦等下。”苏闻突然走近米娅，然后伸出手，在肩甲上捏出了一道凹痕，然后又仔细修饰了一下。    那只鸟似乎理解了苏闻的意思一样，在苏闻收手之后，停在了这个凹槽里面。    “这样就好多了。”    米娅愣愣地敲了敲身上的铠甲，发出梆梆的响声。    对啊，没错啊，比那些冒险者得意洋洋的蓝级装备还要坚硬的样子……    那为什么苏闻这个人一按就是一个凹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