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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花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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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胥锦停下所有动作时, 迦修戟通身迸发的耀眼金芒终于平息。    这柄上古战神残甲所化的长戟, 质地厚重, 黑金色泽, 与胥锦身上铠甲鳞片相辉映,恍惚间如蚩尤神重生于此。    远处葵川夫人阔丽衣袍当空翻飞, 她美艳的面庞注视着面前熙娆神女, 看这与自己同根而生的神女,痛苦而茫然地坠落。    神的死, 比人的死更加彻底,灭亡之后,身躯化作点点光芒,尽散山河, 从此无迹可寻。    与此同时,山穴之内,遍地碎裂尸首,魔海的怨气几乎是与几十里外熙娆神女的元神一同破灭的,胥锦将一半妖丹强行割出去为裴珩补魂,另一半妖丹支撑着他炼化了魔海。    千百万年三界积怨幻化成刺目的白光,穿透百里山岭,从地底到群峰,从山巅到海渊,无数不甘的、痛苦的、挣扎的魂灵发出无声尖啸, 在胥锦通天彻地的灵力大阵中回转,它们不约而同回溯生前所有爱恨, 继而前赴后继涌向往生,碎裂的灵魂无法进入轮回,被净化之后,归于天地,归于万物。    峻岭地下的山穴中,四周血腥,一切回到寂静中去,只剩下胥锦和裴珩。    胥锦浑身黑金铠甲,手中一柄长戟撑着他,静默如一尊永恒的石像,注视着巨石上沉睡的裴珩,却半晌没有动作。    他的灵力几乎被尽数倾倒出去,损蚀的妖丹令他内府遭受巨创,只剩下意志力令他保持清醒。    他记得自己要做两件事:炼化魔海,保裴珩平安。    所以此刻,他的脑海里除了痛苦和翁鸣声,就只剩下关于裴珩的念头。    胥锦缓缓地单膝跪在裴珩面前,迦修戟化作虚影收入他手心,他一臂绕过裴珩肩头,一手勾着裴珩膝窝,将清瘦的人横抱起,转过身,一步步离开这昏暗不见天日的山底。    当裴珩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清晨的阳光穿过半敞开的雕花窗扇,屋外隐约传来府里人说话声和笑声,一切都真实而平常。    他感到踏实。    随即有些焦急,胥锦不在身边。    裴珩仔细回想发生了什么,很快想起来叛军入京的事情,他撑起身子,试图下床去找胥锦,本以为会疼得根本起不来,孰料一点不适也没有,浑身上下完好无损,遍彻经脉的失魂之痛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裴珩低头看见自己身上只穿了一套白绸单衫,再抬起头,门口一道修长身影闯入眼中,逆着光步伐坚定地走过来,待到眼前才看清俊美至极的容貌。    裴珩目光近乎贪婪地端详胥锦,嘴角不自觉带着笑意,又怕这安逸静好的时光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半晌一个字也没有说。    胥锦倾身拥抱他,笑容璀璨:“我的王爷,可算醒了。”    真实的触感,裴珩终于放下心,胥锦松开他,牵着他的手起来,上下打量,亲手伺候他洗漱,又把他带到桌边,把刚刚端进来的温热粥食点心摆过来,给他布菜,看他慢条斯理地用饭,仔细妥贴。    “我睡了多久?”裴珩感到恍如隔世。    “不久,两天而已。”胥锦笑笑,坐在旁边看他,眼神专注极了。    “你有没有伤着?”裴珩问,“朝中怎么样了?”    胥锦朝他实话实说,裴珩得知太后就是罪魁祸首,只不过真正的太后两三年前就死了,之后都是熙娆神女作祟,不由得心情一沉。    “皇帝无恙,燕云侯被发落到狱中了,皇上说让你处理。叛军按律处理,得赦者分编入各大军营。”胥锦说。    “燕云侯认错的时候很老实?”裴珩说。    “在皇上面前有条有理陈明罪状,律法哪一章哪一条都顺带着说了,大理寺丞在旁边没机会插嘴,主要认的是没能及时救那几个命官的罪。”    裴珩笑笑:“他把罪认一遍,想必到头来,听的人竟发现他没一点儿罪,皇上肯定气坏了。”    “正是。”胥锦看见他的笑容,于是也笑,眼里满是温柔,“所以干脆关着,等你处置。”    裴珩摇摇头,又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起身更衣:“去看看那狂徒。”    金钰和沈霑都忙于军中事务,府里管事的就一个老管家,见着裴珩一醒来就要出门办事,不由得着急,朝旁边的胥锦打眼色。    胥锦却很纵容,宽慰道:“不必担心,很快就回来。”    裴珩与他直奔诏狱,路上胥锦说:“对外称太后病故,七日发丧,也称淮原王受奸人蛊惑,动乱中身亡,夺其封赦,按庶民礼下葬,葬一副空棺椁在皇陵十里外。皇后余生礼佛。”    裴珩听了静默半晌,道:“兰雅也离宫了,这两日只剩他一个人,阿洹怎么样,伤心了不?”    “来看你两回,看过之后心情好些,陆大将军也留宿宫中陪着他,不算太孤单。”胥锦一直握着裴珩的手。    “陆大将军……师尊他总是这样的,有他在,阿洹也不孤苦。”裴珩念及此,许多想法涌上心头。    “今儿还没缓过来,你喝酒,我喝茶。”昏暗的狱中,狱卒打开牢房门,裴珩走进去,把刚买的酒放在桌上,盘膝与燕云侯对坐,胥锦随他进来,坐在一旁。    狱卒留一盏灯笼支在栅栏门上,退出去锁好。    燕云侯这才不紧不慢起身,裹了裹外袍,风姿绝佳地落座。    “过得还不错?”裴珩给他斟酒,也给胥锦斟了一盏,自己抿了口茶,尝一口带来的下酒菜,“要么我现在回去,过几天再来。“    “可别。”燕云侯笑道,“我倒是无所谓,我家那小东西肯定吓坏了。“    “还知道念及顾少爷,你何必摇摆不定闹这一场。”裴珩摇摇头。    “若非如此,十二王爷也早晚成患,那几个该死的老臣也死不了,闹一场,皇上隐忧可解,我的旧仇得报,干净利落,刚好。”燕云侯仰头一饮而尽。    裴珩对他的强词夺理习以为常,老朋友之间就是如此,遇到谁也说服不了谁的问题,就互相气一气,没有必要非争个对错输赢。    “既然你这么坦诚。”裴珩朗然一笑,“那我就酌情处置侯爷了啊。”    燕云侯做了个手势,任凭发落。    裴珩召来典狱长,以瑞王身份下达一份黑白不清的指令:“燕云侯平乱有功,朝廷命臣之死虽非其过,但也难辞其咎,罚半年俸禄,闭门思过一个月,任何人——尤其家眷不得探望。”    燕云侯:“……”    “侯爷可有不服?”裴珩一脸正经。    燕云侯哭笑不得:“服了。”    典狱长记下这草率的判罚,裴珩扫了一眼,大手一挥落印:“就让侯爷在这儿思过罢。”    说完起身要离开,侯爷慵懒坐在原处,叮嘱一句:“我家……”    “放心,顾少爷待会儿就接我府上,龙章今儿也来,保证没你一样开心。”    “侯爷保重。”胥锦彬彬有礼地道别。    燕云侯笑笑,继续自斟自饮,好似牢房是侯府后花园。    裴珩和胥锦出去,走过几间无人的牢房,一个转角后忽然停步,转头看向黑暗中。    光线实在差,里头安静得很,几乎看不出有人没人。    狱卒和典狱长怔了怔,随后典狱长一个手势,两人先行退下。    胥锦掐了个诀,指尖一簇温润的火苗凭空燃起,像是一盏灯烛,缓缓飘到栅门旁,没有更进一步,所以里头仍旧昏暗。    “小十二,是你么?”裴珩像是隔空对着空气说话。    里头终于有了动静,窸窣声后,淮原王走到灯火能够照见的地方,看着裴珩。    叔侄二人相对无言许久。    淮原王到底忍不住先开口:“皇叔选了陛下。”    裴珩上下端详他,确认他只是消瘦许多,并未生病,也没有受伤,开口道:“你和阿洹都是家人,家人之间没有要一个就不要另一个的道理,小十二,若我‘选’他,不选你,你何尝能活着站在这里?”    淮原王不说话,嘴角微微抖了抖,一道泪痕映着一瞬的烛火:“皇兄知道么?“    “诏狱是天子手底下的地盘。”裴珩说,“你皇兄知道你平安。”    少年似乎想走近些,但到底是自己先走远了的,于是定定站在原地,只看着裴珩。    “都说天家亲情淡薄。”裴珩说,“没有一概而论的,凡事都在人为,皇叔不希望阿洹太孤单,也不觉得你死了能解决什么,人活在世上,是要有亲人的。”    淮原王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可他很聪慧,立即听出裴珩话外之意,胥锦也同时听出来,淮原王诧异地问:“皇叔什么意思,没了我,还有皇叔,皇兄他何至于就无亲无故了?皇叔要走?你……生病了?”    裴珩笑笑:“你一向聪明,聪明的人烦恼多,不必担心我,往后照顾好你自己。”    淮原王知道他不打算多解释,直至此刻,他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躲过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又将面对什么。    “小十二,保重。”裴珩最后看他一眼,与胥锦离开。    “你要走?“胥锦问。    裴珩出一趟门就有些疲惫,回府时在马车里不得不靠着胥锦,半合着眼:“嗯,跟你走,撂挑子了。”    胥锦心有安慰,知道这里大患已除,裴珩想通了,愿意和自己离开。    “我身体似乎无恙,可又像是成了空壳子,出个门说几句话就累了。”裴珩侧过头在他怀里蹭了蹭,“怎么回事?”    马车停,胥锦也不在意旁人看见,一路把裴珩抱回房去,放在床上,为他脱鞋,宽衣解带:“你今天醒来是暂时的,丢了的那一魂被魔海同化,我没法彻底还原,只能剥离它,先用别的法子暂且弥补……过几天,温戈和我布一道大阵,应当能帮你彻底恢复。”    裴珩敏锐地捕捉到重点,按住他解到自己衣带的手:“暂且弥补?别的法子是什么法子?温戈和你又要布什么阵?你……”    话没说完,胥锦俯身吻他,低下头细细吮他的耳垂:“不说这些,今儿好吃好喝伺候了,该办的事也都了结,现在你是我的了,好不好?”    他话尾的字句低沉,带着软糯的撒娇意味,又有点儿委屈,身体却很强势,牢牢笼住裴珩,修长的手探进了衣摆,沿着他腰测抚摸:“承胤……”    裴珩哪里还能说出一个字,双腕被他一手扣在头顶,衣衫散乱敞开,光影摇曳间,胥锦的动作细致又富有侵略性,带着索求无度的占有欲,开拓、适应了彼此的身体后,翻来覆去,几乎把裴珩弄得精疲力竭,最后才心满意足化出修长的鲛尾紧紧缠着裴珩睡了一觉。    临睡前,裴珩迷迷糊糊说:“明儿不许化回人身,就这样老老实实的。”    胥锦在他白皙的后颈嗜咬一口:“唔,承胤说什么就是什么。”    于是第二天,裴珩被胥锦抱到王府温泉池内,两人从水里到岸上又折腾了一天,裴珩浑身遍布吻痕,乌黑长发散在水中,与胥锦的长发交缠,脖颈仰成一道优美的弧度,轻哼一声,被迫缠紧胥锦,哑声道:“狡猾……你……鲛尾竟也……”    似是胥锦追着裴珩不放,实则谁也舍不得分开,昏天黑地毫无节制地过了这么三天,裴珩伏在胥锦怀里,任由他抚摸过处用灵力疗愈肢体酸痛,低声道:“胥锦,你和温戈想必也没有万全的把握,否则不会不愿跟我说。那能不能告诉我,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胥锦低头亲吻他额头、眉心,注视着他:“没有最坏的结果,要么你平平安安随我回云府海境,要么你我一同挫骨扬灰,总之都是永远在一起。”    胥锦认真地问:“承胤,愿意吗?”    裴珩心头一动,眼尾潋滟地抬起,主动跨坐在胥锦腰上,捧着他俊美的脸亲吻:“愿意,当然愿意。”    当夜,胥锦放入裴珩体内的半枚妖丹尽数耗竭,裴珩在胥锦的怀中再次陷入沉睡。    这一晚,帝京夜空泛起绚烂耀眼的万千紫金光芒,极盛时如同白昼,祥瑞庄严的云霞在星河间流动,如神降临。    这一晚奇迹般的景象似乎耗竭帝京的灵气,次日起,青玉殿所居的峰岭间不再有源源不绝的灵气溢出,山间修炼的花灵、小妖纷纷另寻宝地。    十日后,瑞王辞朝归隐,皇帝下令迁都。    三个月后,云府海境的仙岛上,万年扶桑重新抽枝、发芽、展叶、开花,满树火红云霞般的扶桑花将东海之极的天空映得绚烂无比。    裴珩缓缓睁开眼,守在床边的胥锦含笑望着他,一如千年前他们初遇。    一声悠长鹤唳后,优美的白鹤盘旋着缓缓落地,收了翅膀,化回红衣少女的模样,冲进屋子里:“上神醒了!尊主,他醒了!”    裴珩笑着展开手臂,拥抱又哭又笑的小丫头,胥锦握住他的手。    三个月前,明德殿内。    “皇叔醒来只见了我一次,现在他昏迷不醒,你独自来跟孤谈判,要孤怎么信你?”皇帝坐在龙椅上,大殿内空荡荡,一边是温戈和一众青玉殿武者,另一边是胥锦长身玉立。    “承胤生死只在这一次,在下来,也只是出于礼貌,陛下即便不同意,在下也势必要试一试的。”胥锦温文尔雅地道。    裴洹厉色,一拍龙椅扶手:“大胆!你要耗竭帝京所在的千里龙脉灵气,一旦你这么干了,孤要迁都!涉及国本,你求人就是这么个态度!”    胥锦丝毫不为所动,道:“在下知道,陛下是舍不得王爷。”    裴洹气结,可又能怎么办,事关皇叔生死,别说龙脉,让他以命换命都得同意。幸而温戈出来说了几句场面话,给皇帝把面子圆上,陆眷卿又恰好来觐见,消了皇帝的火气,胥锦便得了默许,转身回王府去了。    “扶桑开花了,去看看?”胥锦满眼温柔地看着裴珩。    他揽着裴珩出门,缓缓踱过盛放的花丛,白鹤在身边蹦蹦跳跳、叽叽喳喳,世间的一切都在变,唯独这里是永恒。    “既然你我都平安,总归可以说了,温戈和你用了什么办法?”裴珩问。    胥锦的手臂箍住他腰身,低头在花下深深吻他,笑着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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