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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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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她醒来之后精神头儿应当还可以,竟然都有精力张罗起这些事情来了。    思及此处,福康安忽而皱眉。    她醒是没醒,精神好与不好,同他有什么干连吗?    莫名感到一阵心烦意乱,他草草地对小厮挥了挥手,道:“罢了……东西且留下,免得回头额娘再有怪责之言。”    小厮闻言松了一口气,行礼后欣然离去。    福英却在心底喷了一口血出来。    他方才还在心里头絮叨着想三爷绝不可能要和宅送来的东西呢!    这脸打的,还真是迅猛的让人防不胜防啊……    ……    小羽回到椿院之后,便如实向冯霁雯禀了此事。    “太太,送去的东西傅恒府都收下了。”    冯霁雯颔首,问道:“可见着傅恒夫人了?”    小羽摇头。    “接见奴婢的是傅恒府的管家。”    冯霁雯便未再多问,只又点了点头。    固然没见着傅恒夫人,但她估摸着这东西也该是夫人做主收下的——若是换作福康安的话,只怕还没那么容易送出去。    但送不送得出去都不打紧,因为她只是想借此表达自己的谢意与歉意罢了,至于福康安接受或不接受,那是他的事情。    此时,小仙也从外面回来了。    “将玉嬷嬷送走了?”秦嫫问。    小仙点点头,看向冯霁雯道:“玉嬷嬷方才又交待了奴婢一句,说是药方里有几味药都不常见,怕是不好找,其中有一味‘冰茸’,只有庆芝堂有,若是能找得着,最好一次多抓些回来备着,以防不测。”    方才玉嬷嬷一大早便过来了,顺便帮着冯霁雯把了把脉之外,还带来了如今迫在眉睫、用来压制和琳身上三虫三草毒的药方。    解毒之法一时之间找不到,能尽量将毒性压制住,哪怕一星半点儿也是好事。    冯霁雯此时闻言便立即对秦嫫说道:“嬷嬷方才带来的方子呢?交给小仙去庆芝堂把药都抓回来。”    她本想等今日御医过来之后,待御医看罢药方决定可要将和琳现下正服的药停了之后,再让丫鬟去抓来着,而既然玉嬷嬷这么说了,还是尽早将药抓回来备着为好。    晚一步不如早一步。    小仙自秦嫫手中将药方接过,当即便与小仙一道儿出门抓药去了。    “谢郎中特意嘱咐过,说是太太脾胃虚,最好是等早晚饭后再服药,大爷还不知何时回来,不如太太先将早饭用了。”秦嫫看着冯霁雯道。    太太自醒后里里外外便是一通张罗,身上还带着伤,她瞧着十分心疼。    但也心知家中如今正值多事之时,大爷刚被寻回便忙着进宫,二爷又身中剧毒,生死不明,家里没个能处理诸事的长辈,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除了太太之外,也没人能够帮着去做了。    也多亏了太太自嫁来到如今,从来没有半句怨言,处事虽算不上桩桩滴水不漏,但也没出过什么差池,自富贵官宦人家出来的小姐,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算得上十分不易了。    也幸在大爷不光上进,也知冷知热,处处体贴太太,日子虽不富裕,却也称得上和美。    如今就只盼着这段风波能尽早渡过,朝廷早日将刺客缉拿归案,二爷转险为安,一切恢复如初才好。    可被再出什么乱子了……    秦嫫在心底默默祈祷着。    另一边,在经过大臣们一天一夜的紧急梳理事情经过及商谈后续追查缉拿刺客之策后,今日早朝之上,余怒未消的乾隆除了对此番全权负责团河行宫出行一事的金简及永贵等相关大臣一顿严饬之外,又当众钦点了一人负责彻查此案——    z只是令众位大臣们吃惊的是,此人既非军机大臣,亦不属刑部或大理寺管署,而是那位八竿子打不着的崇文门税关监督、小小的内务府广储司郎中,和珅。    此人在皇上遇刺之时冒险引开刺客,自己却死里逃生乃是实情,理应论功行赏,可这算是个什么‘赏’法儿?    这等举足轻重的大案子,可不是办齐了区区一个举人告御状这等小案子的经验便足以胜任得了的。    王杰头一个站出来提出反对之言。    紧接着还有刘墉等人。    甚至连都察院御史钱沣也一并提出了异议。    金简本也不赞同,但因自己有失察之罪在先,刚被乾隆训了一顿,根本不敢再冒头儿,只能闭口不言。    但事实证明他吭声不吭声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乾隆力排众议,执意要任命和珅为办案钦差,根本无意听取文武百官的意见。    刘墉得了父亲刘统勋的示意,只得退了回去。    王杰与钱沣却仍执意上谏劝说。    “和珅虽小有头脑,但此事非同小可,并非是他区区一个广储司郎中足以胜任的。依臣之见,此案还是交由一名沉稳练达,资格老练的能员干吏着手办理更为妥——”王杰神色一派肃谨地皱着眉道:“还请皇上三思!”    ====    PS:补昨天的断更,但码字速度实在太慢,大家不要等,明天早上再看,爱你们~(未完待续。)    271 ‘局外人’    钱沣等人也再度附议。    神情不明的乾隆冷哼了一声。    “好一个沉稳练达,资格老练的能员干吏——朝廷若不是有你们这些能员干吏们里里外外操持着,团河行宫中又何以会冒出此等荒谬之事?”乾隆不掩饰语气中的不虞,冷笑着说道:“能员干吏?你们倒是给朕找一个出来,看看如今还有谁能够胜任此事?”    “……”    四下寂静了一瞬。    别说一时之间真想不出谁适合来查办此案了,就算心中真有人选,又岂能由他们来开口举荐?    刺客逃的逃,死的死,除了一堆尸体之外再无其它半点线索,甚至无人知晓他们是如何潜入行宫内行刺的,明眼人一瞧都知道这案子只怕牵连甚广,十分棘手,哪里是那么好办的?    真要当众举荐谁,出于最基本的道德起见,也要先问一问人家愿意不愿意干。    可如今掂量来掂量去,有此能力担起如此重责的大臣们统共也就那么几位,谁能办谁不能办,难道皇上会不清楚吗?    这明摆着就是要借此堵他们的嘴啊。    王杰脸色变了又变,有些气闷,却又不甘于就此退却。    “朝中不乏有此能力者,皇上若一时拿不定主意,大可容后再议此事不迟。”王杰道。    如此他也时间私下同诸位大臣商议一番,共同推举出一位合适的人选来。    “如今刺客逍遥法外,还不知在密谋些什么,你却让朕容后再议此事?”乾隆如同听着了十分滑稽可笑的笑话一般,目光扫过站出来的十来位臣子们,道:“朕就奇了怪了,朕挑了人出来你们一口一个不赞同,朕要你们来选,你们却又说什么容后再议——合着这案子干脆就放在这儿,不办了?”    “……”    众人面面相觑。    王杰也被堵的哑口无言,脸色涨红。    “既有刑部与大理寺协同办理,还愁找不着有办案经验之人吗?和珅只是负责此案,又非是万事皆由他一人办理,朕看中的是他的头脑跟见地——”    “可是皇上……”    乾隆抬手打断了王杰接下来的话,拍板道:“就这么定了,由和珅担任办案钦差查办此案,既是拿不出更好的对策来,则无需再多言其它。”    此事便算是就此敲定了。    退朝后,众人脸色各异。    除了吃了一鼻子挂落的王杰之外,脸上最难看的无疑便是金简了。    他近年来在朝中可谓一帆风顺,纵然也有过几次小小波澜,却也都是零零星星,不至于闹到皇上面前来,更遑论是安排不周,让刺客钻了空子,致使圣驾置身险境之中险些铸成滔天大错的失察之罪了!    此等差池,往小了说是办事不力,可若被有心之人放大,却是一桩足以让他丢掉尚书一职的大过错!    虽然皇上今日只是严饬,并未谈及责罚之言,但这并不能代表皇上真的不会怪罪于他。    譬如袁守侗之前于三日之内,奉旨查办了郊外滋事的一伙恶匪,至今皇上也没提如何赏赐。    但皇上向来赏罚分明,想来不是不赏,只是没到时候而已。    罚自然也是一样。    金简越想越觉得不安,刚想着要如何尽量为自己脱罪之时,却见前方有一名小太监迎面行了过来。    小太监在他面前仅三步远处停了下来,而非避让至一侧。    原本正凝神想事的金简抬头望去。    他一眼便认出了这个小太监来。    无需小太监开口,他已径直说道:“走——”    小太监应了声“嗻”,行在前侧方带路。    金简随同这名小太监一路不做停顿地从不常有人走的小径来到了景仁宫中。    “微臣参见娘娘。”    金简来至耳殿与嘉贵妃行礼,直起身来之际,却见一侧的椅上还坐着穿着朝服的十一阿哥永瑆。    “十一阿哥也在。”金简又行了一礼。    “舅舅不必多礼。”永瑆忙起身虚扶,叹了口气说道:“方才在朝上,皇阿玛的话说得未免有些重,让舅舅受屈了。”    “团河行宫之祸本就是微臣办事不得力,皇上所言皆是实情,臣无话可说。”金简道。    “舅舅总是这样地顾全大局。”永瑆又叹了口气。    嘉贵妃已经屏退了殿内伺候着宫女太监,只留了远簪一人在一侧换茶。    “兄长坐下说话。”    “谢娘娘。”    见金简落座下来,嘉贵妃适才开口说道:“今日早朝之事我已听永瑆说过了。”    “皇上竟将此案交由了那个和珅来办。”金简开口便道起了此事来:“我本有意举荐几位相熟的大人,怎奈我今日没有说话的机会,皇上又一意孤行,连王杰等人的意见也不肯听取半句。”    嘉贵妃半分不显意外。    反倒问:“兄长可知皇上为何要执意让和珅来办理此案吗?”    金简眉头皱的更深了些。    “皇上在早朝上说看中的乃是和珅的办事能力。”    “这是自然。皇上既将此事交由和珅,便说明对他是极信任的。”嘉贵妃道:“但更重要的还当是,在此案未查清之前,如今几位真正有能力的大臣,包括兄长在内,皇上已然不放心了。”    金简听得一震。    嘉贵妃这句话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让他霎时间清醒了过来。    团河行宫一案怎么看都不简单。    皇上或许不至于怀疑谁,但确实也已经不能再去信任谁了。    故才将此事交给了一个‘局外人’。    “但让和珅来办亦是好事。”嘉贵妃道:“他若能趁早将此案查明,与兄长而言有利无害。”    虽然前世并没有发生这场团河行宫行刺变故。    但此案拖的越久,于金简而言无疑就越是不利。    毕竟失察的责任摆在那里,刺客一日不除,此事就一日无法揭过。    “兄长切记,务必要助和珅一臂之力。”嘉贵妃看着金简,凝声交待道。    =====    PS:这是第二更,总觉得三更在十二点前发出来有点悬……但答应大家的肯定会做到,即便在十二点后也肯定会写完哒,只是真的不建议大家等啦,太晚了,早点睡~(未完待续。)    272 自荐    昨日她命人往和宅送去令牌,冯霁雯却没有动用,而是找去了忠勇公府——    而如今和珅已然开始崭露头角,此次又护驾有功,如若再能将此案办成,被厚赏是必然之事。    不能再拖了,如今她要想尽一切办法将态度不明的和珅拉拢过来。    金简正色应下。    一旁的永瑆却不以为意地摸了摸鼻子。    不就是个擅长拍皇阿玛马屁的小小五品官儿么?    如果没有冯英廉帮衬着,他算个屁啊。    想到这里,永瑆不由地想到了和珅之妻、冯英廉的孙女儿冯霁雯,和金溶月早前跟他借暗卫来调查冯霁雯之事。    他昨日才从暗卫那里得知,金溶月竟是真的在调查冯霁雯。    本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岂料竟是事无巨细地在让人监视着冯霁雯的一举一动。    甚至将冯霁雯从前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都给挖了出来。    金溶月如此‘重视’冯霁雯,可谓令他咋舌。    惊讶之余,又觉得女人间的小心思当真可笑。    他原本以为只有那些俗气的女子们才会如此狭隘并心思阴险地算计他人,没想到金溶月亦如此。    许多东西真的靠近了解之后,还真不如自己起初想象中那般妙不可言。    真是令人倍感失望啊。    ……    和珅被钦点为办案钦差的消息比和珅回家的消息早一步传进了冯霁雯耳朵里。    冯霁雯听罢并不是太高兴。    这种不高兴一直持续到和珅回到家中。    和珅哪儿也没去,直接就回了椿院。    而回到椿院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太太可醒了?”    得了丫鬟一句已然醒了,且还用了早饭喝了药之后,脸上这才算是露出了自醒来之后到现在为止的第一缕勉强称得上松缓的神色。    “太太,大爷回来了。”    小仙来至内室轻声禀道。    冯霁雯“嗯”了一声,张口便是:“把大爷的药端过来。”    小仙应下,转身去了。    刚撩过帘子走了进来的和珅望着坐在临窗的大椅上抱着净雪的冯霁雯,说道:“我前脚刚进家门,夫人后脚便让人端药来,真是让人不寒而栗啊。”    冯霁雯闻声望去,只见他一身官服未换,神情竟还如平日一般平静适意。    若不是他脸上尚且也有着数道草木的刮痕未消去,她甚至都产生了一种什么都未曾在他身上发生过的错觉。    冯霁雯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心情,莫名就皱紧了眉头。    他怎么还有心思同她耍贫嘴?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自清醒之后连话都甚少说的和珅也只有此时在她面前,才提得起精神笑一笑。    原本守在內间的小醒与秦嫫与和珅行礼过后,便一前一后退了出去。    房内除了趴在冯霁雯膝上酣睡的净雪之外,一时之间只剩下了夫妻二人。    和珅来到冯霁雯身侧的椅上坐了下来。    一直没吭声的冯霁雯到底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却不是问他自己最想知道的要紧事——皇上如何会将此案交由了他来查办。    而是问道:“身上的伤……还疼着?”    当时在外林中只瞧见他一身血,却来不及去查看都伤在了何处。    和珅闻言唇边的笑意又柔软温和了几分。    “都是些皮外伤而已,早已不疼了。”他还笑微微地说道。    “皮外伤?”    她都听小仙说过了,他身上多是刀剑所伤。    还‘早已’不疼了?    难道他是去年受的伤吗?    偏生他还厚颜无耻地点了头,就跟说得都是真的似得。    冯霁雯想翻个白眼给他看。    “倒是夫人,此次为了我冒了这么大的险,受了这样的苦。”说到这里和珅倒不笑了,神情颇有些冯霁雯从未见过的复杂,沉默了好一会儿,适才又道了一句——    “夫人如此为我,我很过意不去。”    过意不去。    素日里巧舌如簧的一个人除此之外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他自问从未亏欠过谁。    平生第一次觉得亏欠她人,却欠了回最大的。    “碰到狼群只是意外。”忽有几分不自在的冯霁雯一语带过,并未给他机会多说,便转开了话题问道:“我听说皇上将团河行宫遇刺一案,交给了爷来查办,这是为何?”    见她一心挂念正事,和珅也暂时将心底柔软的情绪收起,道:“因为皇上没有别的人选。”    没有别的人选?    “可你既无办理此类案件的经验,又有伤在身,也并非是最佳的人选。”她看着和珅说道。    她并不是信不过和珅的能力,而是就事实而言,由他的身份来查办此案必然困难重重,况且大伤未愈,身体如何允许?    “我确实并非最合适的人选,但皇上清楚,我必然会是最尽心尽力查办此案之人——再加上,此事乃我自荐。”    他语气温润浅淡,却让冯霁雯听得一惊。    “你与皇上自荐查办此案?”    和珅微一颔首。    “为何?”冯霁雯努力没让自己的语气带上质问的味道。    他自己的身体如何难道自己不清楚吗?    谢郎中都说了,他需要静养。    他怎么还净往自己身上揽事?    且还是这么大一件事!    若说起初她得知此事只是因担忧而致的不高兴,那么如今便是气愤了。    他有野心有抱负,想要抓紧每一个机会的心情她并非无法理解,但能否考虑考虑自己的安危?    见她转头看着自己,眼中隐隐有怒意在浮现,和珅心下暖意攒动,心底的柔软似乎在随着呼吸越扩越大。    他忍不住缓缓伸出了手去。    掌心里布满了缰绳刮痕的手掌就轻轻落在了她头顶上。    ====    PS:神奇的赶在了十二点前!还差三分钟~~~~~~~    今天让舅姥爷帮着整理了一下昨天和今天的月票名单,发现了好多月票(还没能整理完),哭,不知道已经欠了几个月了,好像是两个月还是更多?    都记在加更楼里,等忙完婚事就补给大家~~~~~~~~~~~~    好了,快来不及了不唠叨了,爱你们么么哒晚安~~~~~~~~~~~~~~~~(未完待续。)    273 尽管去做    冯霁雯抬起的眼睛里所倒映着的他的眼神,不见了平日里如沐春风般的笑意,却格外地安静又温柔。    对上这样一双眼睛,冯霁雯怔住。    两双眼睛对视了片刻,和珅再开口,语气带着解释的意味,与她说道:“此番并非是为了其它,而是因为希斋。”    以往或许他所做的每件事情都有着自己明确的目的在,但此次,理由却十分简单。    “希斋?”冯霁雯因为意外而显得有几分反应迟缓。    待和珅再度开口之时,她已然明白了过来。    “希斋身上的毒除了元凶之外,只怕无人能解。我作为兄长,实不放心将此事交由旁人来办。”    不是他自大,认定了自己必然能办好此事,而是为人兄长最基本的责任心使然,让他无法纵由自己在胞弟危在旦夕之际,却不去拼尽全力。    冯霁雯默然良久。    在如此情况之下,她到嘴边的“可是”二字,如何也说不出口。    她想说,可是你的身体怎么办。    纵是静养,在短时间内恢复痊愈都非易事,更遑论是还要去操劳如此费心费力之事了。    但和琳的情况,她也清楚看在眼中,她作为一个有名无实的嫂子尚且十分担忧,何况是和珅?    再换位想一想,倘若出事之人换作是舒志的话,她必然也会做出与和珅相同的决定来。    里里外外,冯霁雯兀自想了好些。    和珅刚想着再说些什么来打消她的疑虑之时,却见眼前之人看向了他,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带着些妥协后的坚定。    她竟是干脆与他道:“爷既然想去做,那便尽管放手去做,不必担心家里,也不必担心希斋——希斋的毒虽然暂时无法可解,但我从静云庵玉嬷嬷那里得来了可压制毒性的药方,短时间内,希斋应无性命之忧。爷只管安心办案,余下的交给我便可。”    既然没办法阻拦,就全力支持他,尽力将弊端降到最低,与他一同面对。    和珅颇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但是——”冯霁雯又接着说道:“办正事固然要紧,你的也身体同样要紧,如此大事自该尽力,但绝不可逞强。”    和琳的命是一条命,他的命也是一条命。    和珅一时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冯霁雯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又微微皱了皱眉。    这人究竟有没有在听她说话?    “看够了吗?”她没好气地问。    和珅神情认真地摇头。    哪里看得够?    一辈子也看不够。    “辛苦夫人了。”他将心中那些不合时宜的话诸数压下,终也只道了这么一句。    而至于剩下的那些,他打算等一切都平静下来,再一字不漏,细细地说给她听。    此番经历,给了他无数惊险,却也让他明白了许多。    尤其是她,带给了他太多无法想象的‘惊喜’。    而半晌等来了这么一句话的冯霁雯却觉得好似一拳头砸在了棉花堆里,想要生气却又没法儿生气,无力地很。    罢了罢了,不管是他前几日晚上酒后胡来,还是此番不顾自身安危揽下这等差事,她都先记在心里头,等他将正事办完之后再与他清算也不迟。    如今当真不是添乱的时候。    她懂的或许不多,但最基本的轻重还是分得清的。    但是,有一句话她必须要说!    “能把手拿开说话么?”    搁她脑袋上搁上瘾了怎么着?    动不动就摸头,这是个什么毛病?    ……    和珅在家中用罢饭,去看了趟和琳,便直接出门往刑部去了。    冯霁雯交待了刘全要时刻跟着他,另又给刘全备了两只药瓶儿,一瓶是伤药,是谢郎中交待每隔四个小时要换一次的,是担心和珅到时在外头忙着没空回来,再耽误了换药;另一瓶是从玉嬷嬷那里得来的止疼药粉,用来应对突发疼痛。    “你对他怎么那么好?”    刘全走后,随冯霁雯一同坐在正堂中的冯舒志语气不明地问道。    “他受伤了。”冯霁雯言简意赅。    “很重的伤么?须得这样。”冯舒志撇了撇嘴,道:“我瞧他精神倒还挺好的……”    “精神挺好?”冯霁雯皱眉,手指点了点手臂,又点了点胸前和腰侧,道:“上上下下的刀口剑伤加一起没有十道也有八道,你初学骑射时从马上摔下来磕伤一条腿,还疼得龇牙咧嘴呢,这伤真要搁你身上,你还不得躺床上动也不能动?你说得风轻云淡,真是没伤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被她这么一通数落,冯舒志讶异地张了张嘴巴,好一会儿才得以开口说道:“我哪里知道他伤的这么重?随口一说罢了,你犯得着这么生气吗?”    “我哪里生气了?”冯霁雯瞪着他问。    这还叫没生气?    冯舒志一翻白眼,“呵呵”两声。    冯霁雯还了他一记白眼:“没事干就趁早回去,我这里一摊子事儿呢,可没空招待你。”    “我不回去。”冯舒志却道:“我已经派小野子回去传话了,在希斋哥痊愈之前,我要一直住在这儿。”    “什么?”    一直住在这儿?    “说白了就是我想留下来帮一帮你。”冯舒志语气老气横秋,真跟个大人一般。    非要他说的这么直白。    “你帮我?”冯霁雯好笑地道:“你能帮我什么忙?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去,莫再耽误了功课。”    “这段时日就让丁先生来这里授课。骑射课就暂时不上了,恰好纪师傅家中有事,左右也耽搁不了什么。”冯舒志拿一副‘我意已决’的表情说道:“反正我已经决定了,你也别与我见外了。”    “……”冯霁雯一阵无语。    谁同他见外了?    她是打从心眼儿里觉得他留在这里压根儿帮不上任何忙,甚至还有可能给她添乱好吗?    这小子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年仅十岁的自己不需要别人费心照顾,甚至还能帮上别人的啊?    冯霁雯在心里叹了一阵气,到最后却也只是道了两个字——    “好。”    盛情难却,不管怎么着,也是孩子的一片心意。    就勉强配合他这一回。    “太太,永贵府来了人找拜都少爷。”    此时,丫鬟小亭行进堂中禀道。    冯霁雯听得一愣。    ====    PS:九月好!    这对我而言十分特殊的一个月份,也祝大家开开心心,事事顺利~    另外上月月票总数为484张,仍然记在加更楼里,后面还给大家。(未完待续。)    274 不易    怎么往这里找伊江阿来了?    “拜都少爷今日来过家中吗?”冯霁雯问道。    她并未听丫鬟与她禀告过此事。    小亭摇头道:“昨日是来过一趟的,看了看二爷便走了,今日倒不见过来过,只是永贵府里的人说伊江阿少爷昨晚彻夜未归,今日也没见其回去,找了大半日也没能找着,这才派人往咱们这儿来了——说是问一问大爷跟太太,可知拜都少爷去了何处。”    冯霁雯听得此言颇感意外。    近来永贵大人忙于公事,无暇顾及伊江阿的禁足令,伊江阿常会偷溜出府她倒是知道些。    可伊江阿虽然爱玩儿了些,却并非那些喜好流连烟花之地的纨绔子弟,加之如今腿脚也不方便,彻夜未归能去何处?    她一时还真想不到。    而和珅刚从团河行宫一祸中脱险,回到家里之后又一直都是脚不沾地儿的,根本不曾见过伊江阿,更别提是其它了。    “会不会是去团河行宫了。”    冯霁雯思索间,忽然听得身侧的冯舒志猜测着说道。    听得此言,冯霁雯不由转头看向他。    小仙也是一愣。    “拜都少爷素日里不是最爱凑热闹的么?”冯舒志又道。    京城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拜都少爷似乎都喜欢插上一脚,故而不管他和永蕃永萼问起什么来,他总都能够侃侃而谈。    除了学问上。    “……”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小孩子还是小孩子,想问题的角度总是十分简单明了的。    但经他这么一提,冯霁雯却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来。    “太太,小舅爷说的不无道理。”小仙看了一眼冯舒志,轻声附和了一句。    冯霁雯对上她的眼睛,便知小仙是与她想到一处去了。    伊江阿确实极有可能去了团河行宫。    只是未必是冲着冯舒志口中的‘凑热闹’去的。    冯霁雯斟酌了一番过后,便与小亭道:“去跟永贵府里来的人回句话儿,就说我与大爷也不知晓拜都少爷去了何处——让他们不妨去拜都少爷平日里爱逛的戏楼里找一找,或是去团河行宫里瞧瞧。”    最后一句话说的漫不经心,仿佛只是随口一猜之后的提醒罢了。    她也确实只是随便一猜,并不确定。    小亭便将冯霁雯的话原原本本地传到了永贵府派来的下人耳中。    那两名家丁道了谢,当即离去了。    “太太,可要将此事与大爷说一声儿吗?”见小亭回了椿院,小仙与冯霁雯提醒道。    若拜都少爷真只身去了团河行宫的话,恐怕多多少少还有些危险。    昨夜太太与大爷被福三爷送回来时的模样,她至今回想起都尚且心有余悸。    冯霁雯想了片刻,点了头。    到底与伊江阿的关系摆在这里,不管有事没事,今日永贵府里的人既找上了门,那自然还是跟和珅说一声来的好。    ……    晚饭是冯舒志陪着冯霁雯一同用的。    用罢晚饭,冯霁雯换完药,外间的天色已然完全黑了下来。    冯舒志在和珅的书房里找了两本不知道什么书,经冯霁雯允许之后,带回了客房里去看。    冯舒志前脚刚走,后脚小羽从前院回来了。    “大爷回来了?”    她刚进来,冯霁雯便问道。    和珅派刘全回来传话晚饭不必等他,是半下午的事情,而眼下这个时辰,刑部的大门都该关了,人也该回来了。    小羽却是轻轻摇头。    “大爷还未回来。”她与冯霁雯笑了笑,道:“是老太爷看太太来了。”    “祖父?”冯霁雯有些意外。    毕竟都这么晚了。    她没敢让老爷子久等,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往前厅去了。    冯英廉身上穿着的还是官服,显然是刚忙完公事,未回府便直接过来的。    他脸上略带着倦态,下垂的眼睛里布满了红丝,见冯霁雯过来,原本正吃茶的动作停了下来,茶盏搁下,面上精神即刻便是一提,满眼慈爱地冲冯霁雯招了招手。    冯霁雯瞧着他一双眼睛便觉得心里泛起暖意,笑着走近唤了声祖父。    “身上可还疼了?”冯英廉将孙女仔细打量了一遍,见她精神尚可,多少放心了一些。    昨夜过来的时候瞧见孙女那模样,老爷子魂儿都快吓掉了。    哎,前不久才在城外遭了一顿险,后背的伤都还没好全呢,又出了这样要命的事情。    冯英廉越想越心疼,眉头不禁就皱了起来。    “就伤了个肩膀,上了药也不觉得疼了。”冯霁雯答了一句,坐下来问道:“您怎么这么晚还过来?听丫鬟说昨夜您被几位大人请了过去连夜商议,又得是一夜没睡?”    “睡了的,在内务府。”冯英廉道:“不来看看哪里放心得下?致斋往后只怕是有的忙,你独自在家中不可过于操劳了,养好身体为上。”    冯霁雯点头应下来。    “致斋还未回来?”    “应也快了。”冯霁雯估摸着。    “他也受累了,还有伤在身,实在不易。”冯英廉微微叹了口气。    他能帮衬着的自然会全力帮衬,但这桩案子究竟能不能办成,还是得靠和珅自己。    ……    送走了来都来了也没去瞧孙子一眼的冯英廉后,冯霁雯回到椿院将药喝下,便宽衣躺到了床上。    “什么时辰了?”    “回太太,刚进亥时。”    亥时了竟还没回来。    此时得见小茶从外间快步走进来,行了一礼便道:“太太,刘全儿回来了!”    什么叫刘全儿回来了?    难道和珅没回来么?    冯霁雯刚在心底疑问了一句,便听得小茶说道:“刘全儿说大爷今晚不回来睡了,要太太早些歇着,不必等了。”    不回来睡了。    这人该不是头一晚便要打通宵?    身体吃得消吗?    冯霁雯一副忧愁的样子无声叹气。    不知是什么缘故,这一夜她睡得也不是太安稳,稍有一点动静便要醒来。    翌日一早,朦朦胧胧间,更是被隐隐约约的说话声给扰醒过来的。    “……太好了!”小茶说道。    “哪里好了?外面传的不知有多难听呢……”这叹息的语气像是小仙的。(未完待续。)    275 “投井”    “可是人好歹救回来了,人命关天才是大事啊。”小茶道:“至于其它的,我觉得都不是太紧要……”    “你说的倒是轻松。”小仙无奈笑着摇头:“倘若人人都能如你这般想的话,倒真是好了。”    “都无事可做吗?”小醒的声音传来,带着不悦的语气低声训道:“太太还未起身,大清早的你们在这里叽叽喳喳的还有没有规矩了?”    小茶怯怯应了声是。    四下这便忽然安静了下来。    神思还不甚清晰的冯霁雯微微皱了皱眉。    两个丫鬟的对话她虽听得不甚清楚,但结合当下的情况,却也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小仙——”    她张口唤道,要坐起身来。    正如冯霁雯所预料中的一样,小仙与小茶所讨论之事,乃同紫云有关。    紫云被救回来了。    刘鐶之也被救回来了。    据传二人是被和珅给找回来的。    说是和珅昨晚连夜去了团河行宫带人搜找有关刺客留下来的线索之时,在行宫外永定河河岸旁发现了溺水昏迷的两个人——    人能被救回来自然是一件好事。    可之前人未被寻回之时便在暗下涌动着的形形色色的传言,此时也犹如乍然得到释放的洪水猛兽一般,竟有不可挡之势。    官宦人家的格格公子本就比寻常出身的子女更加受人瞩目。    更遑论二人的身份处境都颇为特殊。    刘鐶之为金科状元,年少有成,美名在外,其光芒不必多言。    紫云贵为宗女,与于敏青之子定有亲事,按着原先的约定,本该于昨日下聘——    原本在外人眼中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却在团河行宫一劫中忽然有了这样的牵连。    已有婚约在身的紫云格格冒死救下刘家公子,二人又在行宫外共度了两天两夜。    这样的事情不管放在哪朝哪代都足以引起不小的波澜来。    甚至还因此衍生出了许许多多的臆测来。    譬如有人言紫云格格早对刘家公子存有情意,若不然岂会不顾自身安危,冒死相救刘鐶之?要知道,当日团河行宫中,于家公子于齐林也在当场,且还在混乱中受了伤。    虽伤势不重,但放着未婚夫不管,却去救一个不相干的男子,这是何道理?    甚至有人猜测之前静央楼中据传和珅写给刘鐶之的那首‘情诗’,实则便是出自紫云格格之手。    正所谓人多脑洞大,只有做不到的,没有猜不着的。    反正瞎猜呗,甭管真假,就图一乐,说的人那么多,就算是猜错了,也不用背什么责任。    口口相传,也不知源头从何而起。    如此情形持续不下半日,正午刚过,便有消息传出说是于家找人上门退亲去了!    明眼人一眼便瞧得出这门亲事本就是辅国公府高攀了于家,如今又出了这等‘丑事’,于家要退亲,辅国公府自也没有颜面死缠着不放。    辅国公府没说话归没说话,但于家此举在当下的境况之上无异于火上浇油。    于家更觉得这面子折的可气至极。    不过短短数日间,原本即将要结为亲家的两家人忽然翻脸成了仇家。    四下对紫云的议论一时之间更甚,其中不乏许许多多不堪入耳之辞。    世人对女子的行为规范,要求上本就要比来男子来的苛刻许多,这虽病态,却为常态。    “真是丢人。”    景仁宫中,刚用罢午饭回房歇息的章佳吉毓坐于外堂之中的玫瑰椅中,一面接过丫鬟剥好的橘子,一面语含鄙夷地讽刺道:“亏得还是宗女出身呢,竟能做出如此丢人现眼的荒唐事来,外头养大的果真还是外头养大的,同咱们京城的闺秀到底还是差得太远了。”    “是啊……这事儿做的真是太难看了。”自阿桂府里跟着章佳吉毓进宫的贴身丫鬟也在一旁附和着。    “不管怎么说紫云表姐也是姑母的女儿,同咱们是表姐妹。”章佳吉菱皱着眉。    “正因为是表姐妹,我才觉得更是丢人。”章佳吉毓冷笑了一声说道:“如此一来,咱们阿桂府的名声指不定都要受她牵连呢。”    章佳吉菱这回没吭声。    紫云此番不管对与错,可确确实实是闯了大祸的。    她皱眉叹了口气。    正作想间,却忽觉身侧的章佳吉毓拿手肘轻轻捅了捅她。    章佳吉菱疑惑地抬起头来,恰见堂外廊下走过金溶月的身影。    她们因被嘉贵妃选来了景仁宫的缘故,并不与其它秀女同住在储秀宫中,而是在景仁宫后殿的一座十分雅致的独院中。    富察佳芙被赐为十一福晋的旨意下来之后便回了傅恒府为大婚做准备,如今这座院中只剩下了她们与金溶月三人。    “怎么了?”章佳吉菱看向章佳吉毓。    “她怎么又出去?”章佳吉毓一直伸着脑袋紧盯着金溶月带着婢女离去的背影,直到再瞧不见,方才收回视线来,满面狐疑地说道:“不是出宫回家探亲就是不见人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虽然她们来景仁宫并非是真的做宫女伺候嘉贵妃来的,但像金溶月这样频频外出,却总归少见。    章佳吉菱没有说话。    自打那日章佳吉毓与她说过那番有关侧福晋之位的话之后,在她面前便越发不掩饰对金溶月的排斥与防备了。    “春雨。”章佳吉毓低声吩咐道:“跟过去瞧瞧她到底去了何处。”    “大姐……”章佳吉菱阻止道:“这是在宫里,你这么做未免太过了。”    “怕什么,我就是让春雨去瞧瞧而已,又不是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章佳吉毓不以为意地看了她一眼,又对丫鬟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丫鬟小声应下来。    “我倒要瞧瞧她成日到底在暗下忙活些什么东西。”章佳吉毓将一瓣橘子塞入口中吃下,斜睨着章佳吉菱道:“你成日这么缩手缩脚的怎么能成事?”    章佳吉菱依旧没说话。    下午姐妹二人在嘉贵妃面前陪着说了会儿话,又在前殿待了一个时辰有余。    临近昏晓时分回的后殿。    “春晴,过来给我按按腿。”章佳吉毓一回到房中坐进榻中,便唤了丫鬟来伺候。    唤作春晴的丫鬟忙迎了上来,在章佳吉毓面前蹲下身来,替她将旗鞋脱下。    “春雨呢?”章佳吉毓随口问道。    “小主,春雨还没回来呢。”    “还没回来?这都什么时辰了。”    她半下午的时候便在前殿见着金溶月了。    金溶月都回来了,春雨怎会没回来?    “这死丫头,八成又跑出去寻宫女们说话去了。”章佳吉毓皱眉不悦道,“越发没规矩了。”    “小主今日回来的较往日早了些,春雨想必待会儿也该回来了。”丫鬟笑着说道。    春雨一贯是贪玩的。    “回来且看我怎么罚她。”章佳吉毓拧眉道。    可这一等直至天黑,晚饭用罢,也不见春雨回来。    章佳吉毓这才后知后觉地觉察到不对劲。    “春雨平日里虽然贪玩了些,但从未这么晚还没回来过。”章佳吉菱猜测着道:“会不会是……今日出去的时候,遇到什么麻烦了?”    “肯定是金溶月!”章佳吉毓陡然坐了起来,面带怒意地道:“我要找她去问个清楚。”    话罢便要往门外走。    “大姐!”    章佳吉菱连忙上前将她拉住。    “你去了要怎么说?”她无奈问道:“难道要问金二小姐今日你派去跟踪她的春雨为何至今不曾回来过吗?”    “……”    已行至门外的章佳吉毓闻言不由顿下了脚步。    她看了一眼对面灯火通亮的房间,狠狠皱了下眉头。    “今日劝你还不听,如今知道着急了。”章佳吉菱拉着她往回走,“再等等看,说不定是被人为难了……晚些便回来了。”    还是那句话,这是在宫里,到底不比家中。    章佳吉毓咬了咬牙,转身回了房内。    可令姐妹二人没想到的是,直至次日清早,春雨都未能回来。    “两位小主可起了?”    外间忽然传来宫女的问话声。    章佳吉菱与章佳吉毓互看了一眼,见丫鬟进来传话,竟道来人是景仁宫中的掌事大宫女远簪。    这位大宫女在景仁宫中的地位无需多言,素日里她们见着了还要客气地问候上一句,有什么事情能让她亲自来此?    姐妹二人无不是心中打鼓地行了出去。    “二位小主吉祥。”远簪微一躬身,面色一如既然的平和。    “远簪姑姑不必多礼。”章佳吉毓来到景仁宫之后最擅长的便是和颜悦色,面对嘉贵妃面前的得力宫女态度更是堪称谦和,笑盈盈地问:“不知是有什么事竟劳得远簪姑姑亲自跑这一趟?”    “乃是得了娘娘吩咐,前来给二位小主传句话。”远簪神色依旧缓和,语气亦平静如常,然而接下来自她口中说出来的话,却令得章佳吉毓脸色大变——    “方才御花园中的管事太监来报,说是在御花园东亭假山后的一口水井里发现了一具宫女打扮的浮尸。看衣着规制,应是咱们景仁宫里出去的,几个殿里查了查,未见缺人,后派小太监去认了认,说是有些像章佳小主身边伺候着的丫鬟。不知小主房中昨晚可有丫鬟彻夜未归?”    章佳吉毓自听到“浮尸”二字便大惊失色,听到最后更是整张脸都白的吓人。    章佳吉菱也登时冒了一层冷汗出来。    春雨死了……    春雨竟然死了!    本以为没见人回来,多半是遇到了刻意刁难,哪怕真的跟踪时被发现,最多不过是给个教训长长记性罢了,怎么会连性命都丢掉了!    章佳吉毓手指都在颤抖。    既是惊,更是怒。    她刚要有动作之时,却被章佳吉菱暗中抓住了手腕。    章佳吉毓吸了口气,兀自平复着翻涌着的情绪。    “宫中下人投井自尽诸如此类之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远簪依旧平静自若,目光在章佳吉毓脸上定了片刻,道:“出于小主的名声着想,娘娘的意思是此事不宜声张。”    出于她的名声着想不宜声张?    与其说是建议,此言听起来更像是警告。    警告她不要将此事闹大,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章佳吉毓费了极大的忍耐力才未有当场发作出来。    直到远簪离去,她复才怒道:“投井自尽?春雨好端端地岂会想不开去投井自尽……且还跑去了御花园里!这简直荒唐至极……定是她!”    她话没说完人便冲了出去。    这回章佳吉菱纵是想拦也来不及去拦。    “嘭!”    房门被忽然推开,重重撞向两侧。    “金溶月!”    章佳吉毓跨过门槛便往內间大步走去,一把撩开珠帘。    金溶月正坐在梳妆台前由阿碧梳发。    阿碧被吓了一跳,金溶月却毫无反应,仿佛什么动静都不曾听见过一般。    “章佳小姐来此何事?”阿碧警惕地问道。    “你对春雨做了什么!”    章佳吉毓眼睛发红地诘问道。    金溶月透过面前的铜镜淡淡看了她一眼。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许是心知眼下的对话不会被传出去,章佳吉毓口无遮拦地道:“春雨跟着你出去之后便没回来过,如今她的尸体在御花园的井水中被发现,你敢说此事与你没有干系吗!”    “你的丫鬟,为何会跟着我出去?”    “你还在这里装模作样!”    金溶月只是勾了勾嘴角,眼神中含着一丝浅浅的讽刺之意。    章佳吉毓见状被激怒:“你信不信我这便将此事真相禀给贵妃娘娘听!”    “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好了,与我何干。”金溶月不以为意地道:“只是,若是不拿证据说话,到头来反会害了自己也未可知。”    “你……”    章佳吉毓脸色涨红,气的身体都在打颤。    “大姐——”    章佳吉菱赶了过来,将二人对峙的情形看在眼底,抓了章佳吉毓的胳膊,投以了制止的眼神。    章佳吉毓将下唇都生生咬破。    “咱们走着瞧!”    她重重握了握手指,豁然转身离去。    金溶月对镜扶了扶髻边的玉兰珠花,眼中闪过一抹冷笑。    ====    PS:是不是特别长?哈哈今天是四千字,等于平常的两章啦,昨天想跟大家预报来着,但怕写不到就没敢夸口,如果可以的话,接下来我努力恢复到日更四千的状态,因为最近该办的大事都办了,就差一些零碎的小东西要买,所以尽量挤一挤时间~~    大家晚安。(未完待续。)    276 越演越像了    “今日大爷若还不回来的话,就派虎子去瞧瞧。”    用罢早饭的冯霁雯坐在堂中,犹豫了一下之后终还是对小仙吩咐道。    小仙点头答应下来。    大爷前日晚上没回来,昨日紫云格格和刘公子被寻回,她们跟太太也只是从外面听来的种种相关消息,仍不见大爷回来过。    都是派刘全儿回来传的话。    换而言之,大爷已经整整两日两夜不曾归家了。    冯霁雯轻抚着净雪毛茸茸的脑袋,半垂着眼睛里尽是担忧之色。    伤那么重,刑部大理寺宫里宫外的跑,也不知他这两日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连回家的功夫都没有,那吃饭歇息不必去想,也必然可知是个什么情况。    可偏生他如此拼命为的不是功与名,而是焦心于和琳身上所中之毒——这让她纵是想劝想拦,却也找不到理由。    “太太,家里来客人了。”    小茶从外头走进来禀道。    “客人?”冯霁雯闻声抬起头来看向她,问是何人。    “是刘大人跟刘夫人。”    刘大人?    “哪个刘大人?”冯霁雯一时想不着。    “就是跟老太爷在内务府共事的那位刘墉刘大人——”    刘墉……    冯霁雯愣了愣。    刘墉刘中堂怎么过来了?    据她所知,和珅与刘墉如今在朝堂上尚且并无交集。    但正所谓来者是客,刘家三代又都是留名青史令人敬佩的清官,刘墉本人更是写的一手好字,前世她还曾临摹过——    是以冯霁雯不待耽搁地便去往了前厅见客。    和珅不在家中,按理来说她一个没有身份可言的妇道人家本不宜单独会见外客,但因刘家夫人也一道来了,便也无需过多避讳了。    只是令冯霁雯未曾想到的是,刘墉与其夫人今日亲自到访竟是登门道谢来了。    还备了厚礼——    他们谢的是和珅于永定河畔寻回了的九死一生的刘鐶之。    “刘大人刘夫人言重了。”冯霁雯连道愧不敢接受两位长辈的谢意,“这乃是我家大人分内之事,职责所在,实在不必言谢。”    “欸——”一身姜黄色绣秋菊细绸褙子的刘夫人摇头不赞同。    刘墉也在一旁说道:“公事归公事,但和大人救了犬子一条性命乃是事实,此恩莫说是寥寥几句谢意了,纵是涌泉只怕也无法相报。”    他越说冯霁雯越是觉得‘受宠若惊’。    但刘家家风向来清正,她亦从祖父那里听到过一些有关刘家的美谈,这样的门第,向来是有恩必记,为人处事十分讲究的。    呃,除了几年前刘统勋以长辈的口气善意调侃冯霁雯体胖这茬儿之外……    “是啊。”刘夫人紧跟着说道:“若说职责所在的话,负责搜救的禁军侍卫们怕是脸都要红到天边儿去了,也不知他们是如何找的人,当真是白拿了手中那份俸禄,白穿了那身儿兵服。”    刘墉闻言咳了一声,以示制止之意。    他这夫人向来心直口快,也算是京城官宦妇人圈里的一股‘清流’了。    “你咳什么,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刘夫人又道:“好在咱们鐶之得幸为和大人所救,若不然在那冰凉的河水里泡上一日半日的,岂还有命在?也不知朝廷究竟是怎么办事的,不说别的,就说那袁家的公子不还是至今也未能找回来么?”    “这哪里能怪朝廷……”刘墉叹了口气,有些尴尬地道:“一码归一码,你别说远了。”    小仙得见此状在一旁忍不住掩嘴无声笑了笑。    冯霁雯也轻轻弯了弯嘴角。    送走了刘家夫妇二人之后,冯霁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一趟奉恩辅国公府看一看紫云。    昨日她本就想过去的,只是思及昨日于家刚退亲,国公府内必然不会太平静,她彼时过去怕是不合适。    “那奴婢替太太更衣?”    冯霁雯点头“嗯”了一声,刚欲同小仙往內间走,却听得和珅回来了——    进来传话的丫鬟是小亭,小茶听罢便紧跟了一句:“大爷可算是回来了!”    可算是……    秦嫫瞪了她一眼,小茶却是压根儿没瞧见。    冯霁雯也觉得小茶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但要命的是,她方才在听到和珅回来的消息之时,脑海里陡然蹦出来的一道声音所说的话竟奇妙地与小茶的话重叠了……她想的也是‘可算回来了’。    “大爷。”    门外传来丫头们行礼的声音。    冯霁雯也顾不得再去更衣,折回身便迎了出去。    入目仍是那道颀长的身形,挺直的脊背看起来精神如常,与往日无异。    见他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虚弱倦怠,冯霁雯心下不由略松了一口气,却又在下一瞬忽然改了心境——    精神劲儿兴许可以勉强打的起来,但脸色却做不得假。    他脸上的数道刮痕仍未褪去,薄唇也有几分苍白,甚至还生出了一层青色的胡渣来。    乍然一看,整个人似乎老了四五岁。    这还是冯霁雯头一次见到他如此‘不修边幅’的模样。    不知是何缘故,见他如此模样却还在冲自己笑着的情形,冯霁雯鼻头陡然有几分酸涩感。    “爷换身衣裳回房歇一歇。”她张口没有旁的话,既未问他案子的进展,也没有怨责他不知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如今只想让他歇一歇。    又忙地跟丫鬟吩咐道:“去厨房让马嫂熬一盅清淡些的补汤——”    “夫人不必忙活了。”和珅笑着道:“刑部还有事情没办完,我换身官服便要回去。”    冯霁雯一愣,有心想留他在家中稍作歇息,话到嘴边却又成了:“……那便喝一碗粥?”    补汤熬起来需要时辰,如此是来不及了。    这回和珅倒笑着点了头,道了个“好”字。    待他更衣后出来坐下,冯霁雯便与他说起了今日刘家上门道谢之事。    许是理解大爷回家一趟不易,秦嫫有意将时间留给夫妻二人独处,便带着丫鬟们退去了门外候着。    左右无人,无需顾忌,和珅便摇了头笑道:“实则这回我是白捡了刘家这个恩情。”    “我也觉得爷救回刘家公子实属凑巧,说是救命之恩,有些愧不敢受。”冯霁雯也笑着道:“但刘大人与刘夫人执意相谢,我纵是百般推拒,却也没能推得掉。”    最终刘家还是把谢礼给留下来了。    刘家夫人瞅着瘦弱,但那把子力气却令人不得不服,一顿塞还,只因小茶未跟去前厅,几个丫鬟都不是刘夫人的对手。    “不。”和珅又是摇头。    “刘家公子被救回并非凑巧。”迎上冯霁雯略带不解的目光,他说道:“紫云格格与刘家公子能被寻回,实是伊江阿的功劳。”    “……伊江阿?”    和珅颔首。    “是他带人去往了团河行宫,不辞艰险方才将人寻回。”    “原来他真去了团河行宫……”    她前日便因舒志的一句话想到了这上头,疑心伊江阿是寻紫云去了。    只是未敢与人明言罢了。    “那怎会传成了是爷在永定河畔找着了紫云与刘公子?”冯霁雯问道。    “这是伊江阿自己的意思。”和珅道:“紫云格格与刘家公子此番已是纠葛不清,里里外外众说纷纭,而伊江阿本该被禁足在家,如此冒险前往行宫外寻人未免有些解释不通——如此也是为了避免再乱上加乱。”    冯霁雯面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那紫云可知晓此事吗?”    和珅略一摇头:“紫云格格与刘公子被寻到之时皆处于昏迷当中。”    那便是不知情了。    冯霁雯若有所思。    和珅见状,适时含笑说道:“刘家的谢礼收既收了,再退回去未免有些闹笑话——看来这个人情上的便宜,咱们是不占也得占了。”    冯霁雯看向他。    怎么忽然又说到这上头来了?    和珅亦看向她,一双因劳累而有些发红的眼睛看起来较平日更显出了几分惑人之感,他眼中笑意似有若无,透着一股子精于算计的意味。    冯霁雯一瞧见他如此眼神便觉得有鬼。    果然,就听他道:“但诸如此类的误会自还是越少越好——无论如何,奉恩辅国公府的这份谢礼,夫人可不能再收了。”    冯霁雯听了这话笑道:“可不是人人都如刘大人刘夫人这般记恩。”    旁的不清楚,但辅国公弘融与奉恩福晋这对夫妻,在京城的风评可从来没好过。    就凭奉恩福晋对她那股看不上眼的劲儿,真送了谢礼来,她只怕还要大吃一惊呢。    和珅佯装不懂冯霁雯的心思一般,径直摇头道:“我倒觉得紫云格格并非不懂记恩之人。”    紫云?    冯霁雯微微顿了片刻之后,旋即明白了过来。    绕了半天,他原是这个意思!    她说呢,他岂会没事搁这儿跟她废这些话……    也对。    如今紫云的情况不比当初了。    虽被退亲并非是值得高兴的光彩之事,但既然已成事实,那么理应要往好的方面打算。    甭管成不成,如今是不必再瞒着了。    冯霁雯莫名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和珅见媳妇想明白了过来,遂也不再多言,静静地吃完了半盏茶,与冯霁雯问了些家中之事,听得她道一切皆好,便点头道:“我去看一看希斋,便回刑部了。”    前前后后才呆了不到半个时辰。    “……粥还没喝呢。”冯霁雯‘提醒’道。    和珅已起了身来。    “夫人且给我留着,待我晚上回来再喝。”他拿修长好看的手指将箭袖抚平。    晚上回来?    冯霁雯捕捉到了这几个重要的字眼。    “今晚便不在刑部过夜了。”和珅生怕媳妇没听懂似得,拿起顶戴的同时,又着意补充了一句。    这回冯霁雯是彻底反应过来了。    “好啊!”她忙点头道。    呃……    她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地……激烈?    怎么活像是个盼着相公回家的小媳妇似得……    她怎么觉得自己‘越演越像’了?    冯霁雯望着和珅跨出门槛去的背影,忽而露出一种极度茫然的表情来。    而踏出房门的和珅连后脑勺儿都透着一股高兴劲儿。    她说‘好啊’。    嗯,好啊……    他将顶戴戴上,双手负在背后,眼角眉梢蓄着笑意,神清气爽。    ……    冯霁雯赶在晌午前来到了奉恩辅国公府。    同前几次一样,她被直接请去了紫云的院子里。    不同的是,她被请进房中之时,紫云并未同往常一般从內间出来迎她。    她过来之时,紫云正倚在床头由阿欢伺候着吃药。    “月牙儿你来了。”    一身白色立领中衣,头发披在脑后的紫云冲着冯霁雯虚弱而勉强地笑了笑。    阿欢搬了椅子来床边,冯霁雯坐下便握住了紫云的手。    “觉得如何?身子可好些?”    “本就没受什么伤,只是又累又饿的,虚脱昏迷了。”紫云说话间,悄悄将内侧的右手手臂往被子下藏了藏。    冯霁雯隐约瞧见了她的动作,却未拆穿。    她已经听说过了,紫云冒险救刘鐶之之时,被刀重伤到了手臂。    但她既不想提,她便也不多问了。    “和琳如何了?”紫云生怕冯霁雯追问一般,岔开了话题问。    冯霁雯便将和琳的大致情况与她说了一遍。    “这些该死的刺客,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来路,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紫云骂道,继而问:“我听闻是和珅在办理此案,可有什么进展了吗?”    “还未查明。”冯霁雯道:“这些你便不要操心了,先将身体养好为好,其余的,暂时都不要多想。”    紫云听得出她的言外之意。    她表情复杂地点下头来。    “月牙儿,其实我……”    紫云话到一半未说完,便被忽然行进来的丫鬟阿屏给打断了——    “格格,章佳大夫人过来了,您看要不要请过来?”阿屏询问道。    紫云随口道:“有额娘陪着她说话不就成了么?还请过来作甚。”    反正瓜尔佳氏也不会是出于真心前来探望她。    走走过场罢了,她如今实是没有精力应付这些人。    阿屏却道:“福晋不在家中,故此奴婢才来询问格格您的意思。”    “额娘去哪儿了?”    “……福晋往刘府拜访刘夫人去了。”    “什么!”    紫云脸色大变。    额娘去刘家作何!    ====    PS:今天真是一个大写的‘真·紧赶慢赶’,手腕已断_(:зゝ∠)_    现在蚊子的感情表现越来越清晰了,就差一个导火索,然后“嘭”的一声彻底炸开~    咱们先等和大人忙完琐事,然后火速进入正题~(未完待续。)    277 冰茸    “不行……我要去找额娘回来!”    紫云当即掀被下了床。    她动作突然至极,冯霁雯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同阿欢一起拦住她。    “使不得啊格格。”阿欢急声劝道:“您这个时候如何能出门呢……”    阿屏也未料到紫云会有此反应,一时颇为慌张地道:“格格若是过去的话,且不说福晋回头得知是奴婢将此言传到了格格耳中,奴婢只怕是没命活了……单从格格的名声上来说,格格实在也不宜前往啊……”    外面的传言已经足够难听了。    “那也决不能让额娘就这么去刘家闹。”紫云沉着一张脸说道。    她口中所说的‘闹’字,从冯霁雯到几个丫鬟都心知肚明所指为何。    奉恩福晋好歹身份摆在那里,自然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如何去刘家闹,因为此事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刘家并没有什么错处。    可奉恩福晋既是去了,也断不可能坐下吃杯闲茶便回来那么简单。    如今外面风波不断,奉恩福晋此时过去本非明智之举,但鉴于她本就不是什么明智之人,紫云未免担心她去了刘家之后难保会说出什么无理取闹的荒唐话来。    “可是格格……”    阿欢还待再劝,却听得冯霁雯开了口。    “你先别着急,据我所知今日刘大人与刘夫人皆不在家中,奉恩福晋此行前去,怕是见不着刘家人。”她与紫云说道:“今日一早刘大人与刘夫人因刘公子得和珅所救一事过来了一趟,临走前我听得刘夫人道其与王杰夫人约好了前往广济寺祈福,晌午是要留在广济寺中用斋的。”    似乎是王杰夫妻二人自老家韩城过继而来的男孩子自打从来到京城之后,身体一直不大好,请了几位大夫也未见好转,想来王杰夫人此行便是为这个孩子祈福消灾去了。    而至于刘大人则直接便乘轿往内务府去了,如今正是诸事繁忙之际,何来的闲功夫回府招待奉恩福晋这个不速之客。    “当真?”紫云看向冯霁雯。    冯霁雯点头。    “不出意外的话,奉恩福晋想必也快该回来了。”    奉恩福晋可不像是能耐得住性子等刘夫人回来的人。    八成还会觉得此行扑了空,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    得了冯霁雯的准话儿,紫云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坐回床上。    继而又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道:“我当真不想再因此事生出别的什么麻烦来了……哪怕一星半点儿也不想。”    冯霁雯也重新在椅上坐了回去,看着她道:“这些都是在所难免的,只能等这段风波过去,一切慢慢沉淀下来。”    她没办法盲目地一味拿好听的言语去安慰紫云,只能鼓励她尽量坚强一些。    紫云听罢沉默了良久。    再开口,却是望向冯霁雯,语气复杂地问道:“月牙儿,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冯霁雯一时未有作答。    她不敢妄言紫云是对是错,只能道:“对错无法评断,只看你如何衡量个中得失了。”    “我觉得自己没错。”紫云有些低落又有些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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