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今天是难得的休息日。    前段时间，空正初已经完成了动画配音的工作。最近, 《侠客的一生》剧组在赶拍其他人的戏份。    所以, 机器人变得空闲。    方泽索性借此机会, 为空正初安排了新的住处。    空正初的名气越来越大，粉丝越来越多, 在公司里的地位也日渐上升——不能再屈居于一个狭小的单间里了。    就算他本人不在意, 为了公司的名声, 方泽也应该改善一下他的生活环境。    搬家的时候，空正初背了个包, 车白提着个行李箱，然后两人就干脆的坐进车里了。    方泽：……    经纪人看了眼空荡荡的双手：这两个人过得太简单了？他都不需要帮忙提东西。    一副说走就走的洒脱姿态。    “方泽？”    车白摇下窗户, 喊了他一声。    方泽拉开副驾驶座旁的车门, 坐下。    确认车门被锁紧后，司机发动了汽车, 快速的驶向空正初的新住处。    新房子装修得很漂亮。    白色的油漆刷满了墙壁, 客厅的左侧有两扇巨大的落地窗, 阳光透过窗户倾洒进来, 给客厅内的物品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芒。    庭院里种着几盆娇艳的花。    二楼有三间卧室，一间书房。    “还满意吗？”带着两个人参观完新住处，方泽推了下眼镜, 淡淡的问道。    “嗯。”    “还行。”    两个人同时回应。    看起来十分无所谓。    方泽：……    行。    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坐了会儿后，就离开了。    房子被打扫得很干净，能直接住人。    既然有三间卧室, 空正初和车白就不必再挤在同一个房间里休息了。    机器人率先挑好房间，向车白打了声招呼，就开始摆放自己的生活用品。    车白略感遗憾的在原地站了半晌，才走进隔壁的房间。    即使生活得更舒适了，空正初也保持着健康的作息。    早上六点。    他按时起床。    简单的梳洗后，他翻阅起粉丝的留言。    因为最近是空正初的假期，同样没有工作的车白就懒散了一点：会睡到早上九点。    机器人计算着时间，进厨房做了早餐。    等车白踩着拖鞋，用手揉着湿润的头发，走到客厅时，就看见了被摆在桌上的——香气四溢的鸡丝粥。    他惊讶的挑了挑眉，看向沙发。    坐在沙发上的青年低着头，读着一本封面沉郁的书，神色认真，映着阳光的眉眼精致无暇。    车白隐约看见了《人间失格》几个字。    “桌上的早餐，是给你的。”    像是发现了车白的目光，空正初抬起头，解释了一句：“快吃——现在温度正好。”    “……谢谢。”    车白走到桌旁坐下，拿起勺子，准备吃早餐。    “那本书……”    一会儿后，他忍不住问：“你喜欢看吗？”    “还好。”    空正初淡淡的回答。    他看这个，只是想更好的理解人类的情绪。    他对世界的所有理解，不管是偶像、粉丝，还是社会，都源于数据和设定。    ——一开始，是这样的。    车白和白悦，敲了敲他的窗户，隔着玻璃，温柔的对面露困惑的他说：我们来引导你接触这个世界了，你快出来？    他有些动容，却没有太在意。    ——我该做的事，是成为值得被追随的偶像。    他谨记这点。    不管什么都无法动摇他，不管什么都被他甩到了身后——    他不断的前进，义无反顾。    寒冷的冰面倒映下他的身影。    可是。    忽然有一天——    “你把世界描绘得那么美。”    “我突然舍不得离开了。”    ——他收到了一个女孩的私信。    那个女孩非常可怜。    她的童年，充斥着暴力、动荡和恐惧，衣柜是她唯一的慰藉。    某一天，她鼓起勇气，从衣柜里蹿出去，护住鼻青脸肿的母亲，颤抖着控诉满脸暴虐的父亲。    这份勇敢，彻底点燃了男人心中的兽性。    她被打了，鲜血流了一地，混杂着泪水。    她的母亲见到她的惨状，捡起刀，疯狂的刺死了凶手。    随后，从窗口一跃而下。    她的世界在这短短的一小时内分崩离析。    童年的阴影使她的性格发生了扭曲。    她胆怯，不敢与人交谈，又不会打理自己，只知道读书，希望能借此改善未来。    如此不讨喜的她，遭到了校园暴力。    遇到空正初的时候，她已经不堪重负，无法拯救现在，也不敢再奢求未来。    她买了煤炭，回到出租屋内。    一边懦弱的用哭腔说着‘对不起’，一边点燃了煤炭。    烟雾开始发散。    心底残存的不甘，和对生命渺茫的憧憬，促使她拿起了手机——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到最后，能求救的对象，居然只剩下自己喜欢的偶像。    她苦笑着发出了私信。    却不报什么希望。    刚结束拍摄的空正初看见了她在满心绝望之下发出的求救语。    机器人愣住了。    他与世界之间，已经开始模糊的界线，终于被擦得一干二净。    人造的身体，第一次不受控制的自发运作——    他莫名其妙的哭了。    还把车白吓了一跳。    那一刻起，他才恍然大悟，停下了独自前进的步伐。    学会与人携手前行。    而在某种意义上，被他拯救了的女孩，一直和他保持着的联系。    在他的鼓励和帮助下，女孩转了学，开始尝试着表达自己，交到了朋友……    一切都在好转。    他也渐渐的察觉出：他拥有‘情绪’。    不是程序模拟的，而是发自内心的。    只不过，他对真正的‘情绪’不太熟悉……    于是。    机器人在闲暇时，毅然的关掉了情绪模拟程序，读着书，一本正经的感受起内心的波动。    比如——    “咳咳。”    被‘温度正好’的粥烫到舌头，进而咳嗽的车白狼狈的拿起桌上的水杯，灌了口水。    等等……    水杯和太烫的粥？    正初还说过‘温度正好’？    ——“噗。”    不小心笑出声的空正初举起书，挡住自己的脸。    ——绝对是故意的。    我才不信你能看《人间失格》看得开怀大笑。    车白哭笑不得的放下水杯，神色宠溺的摇了摇头。    算了。    这次就配合你的演出。    ——装作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