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转职任务（三）

    海面风平浪静，秦悠坐的渔船很慢，和她一起出海的NPC渔夫只有一个——不是秦悠重金雇佣的，而是他主动找上门来的。    在这个当口，没有哪位渔夫再愿意踏入险境，只有这位十余天前孩子失踪的老渔夫不死心。    老人是个老道的渔夫，他已经在海边生活了一辈子。他的皮肤被晒成健康的古铜色，硬朗的脊背挺直，布满老茧的双手十分灵活。此刻他操纵着船只前行的方向，目光炯炯地凝视着平静的海面，似乎在思索些什么，他保持这个状态至少有一个钟头了。    “桑迪爷爷，您在想什么。”秦悠站在船上一直没闲着，她此刻正不断的往船只后面丢水缓术，同时往自己和船夫爷爷身上扔水疗术，来练习技能熟练度。    桑迪听到她的话，半晌才回答道：“法师，我出海那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平静的海面，就像……它死了一样。”    秦悠自幼生活在内陆，对海洋并不了解。不懂就问是个良好的习惯，和NPC的对话艺术就是顺着他们的思路走，这样才能套出更多信息。秦悠问道：“大海，不是一直这样吗？”    桑迪抬头看了看太阳，又转目眺望远方，最后目光回归平静的海面：“不，我们已经离岸十海里了，而这下面，没有鱼群。没有鲟鱼，没有金枪鱼，也没有鲸，什么都没有，甚至天空中也没有海鸟。就像死了一样。”桑迪重复道。    秦悠整理了一下思路和语音，问道：“桑迪爷爷，最近海上出现过什么异常状况吗？比如说暴风雨，或者是怪兽？”    渔夫反驳她：“不，连续一个月都是晴朗的好日子，就快要入冬了，上个月是最后的出海时节。而海兽都生活在深海之中，很少会靠近岸边。”    秦悠现在手上只有一个线索，就是那位低级风系法师马文·柯林斯用风蝶传送到法师公会的信息，现在秦悠距离他预警信号发出的地点还有短短一海里。    听完秦悠的描述，桑迪想了想说道：“那是月光礁。哦，这是我给它取得名字，它很漂亮，尤其是月光照上去时，其他人习惯叫它大礁石，或者你想把它当作小岛屿也可以，不过很多很多年没有人去过了。”    秦悠敏锐地抓住重点，追问渔夫：“为什么？”    “那是神殒之地，”老人露出追思的表情：“法师，你听说过数万年前的神魔大战吗？”    秦悠对游戏背景了如指掌，但她必须站在自己所处的立场上回答问题：“当然，那是光明与黑暗较量的绝世之战，最后正义驱赶走了邪恶，为我们迎来了曙光。而远隔重洋，还有很多迷途的旅人等待我们的解救，早晚有一天，光明将普照整个诺兰大陆。”    老人的眼神有些黯淡：“你以为是光明神和黑暗神分庭抗礼？不，最后是黑暗神赢了。光明神普度众生，但是他的神力远没有黑暗神深厚。”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老人继续娓娓道来：“为了不让诺兰大陆永堕黑暗，光明神耗尽神力，劈开大陆，隔绝两方，自己则殒没在海中。”    秦悠对游戏背景的设定被揭开一点都不惊讶，她换了个角度说道：“神是不死的。”    渔夫点点头，说道：“神力虽然耗尽，但神格还在。只要光明神凝聚足够的信仰之力，就能重返世间。这也是黑暗神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在那一战中，光明阵营的英雄也给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他需要积蓄实力，再卷土重来。”    “桑迪爷爷，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秦悠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此时船已靠岸，老人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将船只搁浅栓好，招呼她道：“法师，请跟我来。”    秦悠握紧法杖，进入备战状态，跟随桑迪上岸。    大礁石上光秃秃的，只有粗粝的泥土和岩石，所谓神殒之地，居然寸草不生。渔夫刚才还说这个地方十分漂亮，和大众的审美观大概差了一个银河系。    上岸后，秦悠按照法师公会教导的方法尝试联系失踪的那位风系法师和两位魔法学徒，可惜没有人回应她。    往礁石深处走的过程中，强烈的不安感在秦悠心里由然升起，这种奇异的第六感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亢奋状态中，烈日当空，冷汗却已经浸透了她的后背。    走在秦悠前面的老人桑迪步伐很稳健，也很坚定，他挺直的脊背给了秦悠一点安心感。    “就是这里了，法师。”老人走到一块凸起的石头前面停下来，开始絮叨一种奇怪的语言。这种语言和咒语有点像，却是单音节，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听起来有些滑稽。那块石头随着桑迪的奇葩咒语，居然慢慢挪开了，露出了一个皮箱。    桑迪知道秦悠现在满肚子疑问，不紧不慢地感叹道：“上次到这里来是四十多年前了。哦，法师，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不是你想象的什么古老种族的传人，也不是哪位隐居的强者。我只是个学会了几句咒语的渔夫。好，我承认我刚才在念咒语，挪移术，太久不念生疏了，看来你还没学过。”    老人嘟囔着：“如果我不做渔夫，现在至少是个中级法师，一顿饭十个面包的那种。”看来哪怕是个有骨气的硬汉，在自由之城氛围的感染下，也会沾染一点幽默细胞。    桑迪拍了拍皮箱上的泥土，在秦悠一言难尽的表情中掀开箱盖——    秦悠从未见过如此璀璨的光华。    一颗硕大的红宝石正正地摆放在箱子中一堆杂物上面，璀璨耀眼。    桑迪却毫不在乎地将它拿起来放在一边，从杂物中翻找出一张老旧的羊皮卷递给秦悠。秦悠展开羊皮卷，上面图文并茂地讲述了刚才老人所说的故事。    系统提示音响起。    【系统】获得《神魔大陆编年史》残页×1。    【系统】玩家领悟技能“通博”，阅读速度提升20％，获得世界声望5点。    秦悠不知道前者有什么用，索性先收起来。而通博这个技能，只要玩家泡在图书馆老老实实看上两个小时书，自动就可以获得，这种领悟特殊生活技能的方法，是玩家积攒世界声望的途径之一。    秦悠顺便看了眼任务完成度，进度条不知不觉往前爬了10％，说明她行动的大方向没有错。    “桑迪爷爷，请问这个箱子……”秦悠欲言又止。    桑迪说道：“都是这个岛上的东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都说靠近神殒之地会受到诅咒，事实上到这里来的人确实都失踪了。即便如此，还是有好奇的人想来一探究竟。这个宝石是一位富有的探险家的，这把阔剑是一位成名的战士的……他们人失踪了，带来的东西却还在，于是我把他们的东西都收集了起来。”    “可是他们失踪了，你却没事。这是什么原因呢？”秦悠的脸色有些不善。连着被新手村的马尔克斯长老和迷雾之森隐藏副本的最终BOSS套路了两次，对带路的NPC十分警惕，生怕这样问话，桑迪的名字突然变成敌对的红色，给她来个反戈一击。    老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包括我的儿子都在这里失踪了，可是我却没事。我知道他们不是在海上失踪的，就是在这里，我能感觉得到，可是我却找不到……”这个硬汉说到这里，鼻子一酸，居然淌下两行眼泪。    “都怪我，我那天晚上喝多了，和汤姆他们说在这里我埋了一颗拳头那么大的红宝石。他们不信，我就详细描述了它的大小、形状、位置，这里有很多探险家的遗产，没想到他们真的信了，居然冒险过来寻找宝石。”    “他们失踪后，我独自来了很多趟，可是我自己一直安然无恙。法师，这次和你一起来，我……我真的太担心汤姆了。我做了什么，你还是个孩子啊……”桑迪罕见地露出羞愧的表情，垂下了头。    秦悠明白他的想法，桑迪想带外人来这里，看会不会出现异常，在他看来，这是将他人置于险地的做饭，因此羞愧难当。    “桑迪爷爷，你不必内疚，我很感激你愿意带我来这里。即便没有你，我任务在身，也是非来不可的。至于危险，你更不用担忧。作为一名冒险者，勇敢无畏是我们的座右铭，我对自己有充足的信心。”秦悠安慰他道。    心结解开大半，桑迪的表情稍缓，他犹犹豫豫地问秦悠道：“法师，你对这个地方也了解得差不多了。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什么一直在暗中盯着我们。”    不止老人有这种感觉，精神力更加灵敏的秦悠也早就发现了此地的异常，那种汗毛倒竖的状态一直没有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