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讨价还价

    秦悠收到消息, 随意套了件衣服、拨拉两下头发就匆匆下楼，她看见凌云已经在楼下等她了。    金秋时节，北方的树叶萧萧。秦悠宿舍楼下有几棵上了年纪的银杏树，蝴蝶一般的银杏叶在微寒的风中摇曳着飘落，不知何时地上已经铺了一层金色地毯。    这本是极美的场景, 然而凌云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身侧还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那位年轻人的装扮一看就是位行业精英人士，和大学朴素的风景格格不入。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    秦悠这才想起来刚才凌云和她说有位朋友到访, 所以转身就往楼上走, 打算换套正式点的衣服, 至少洗把脸、梳下头。结果刚走出去两步, 就被某位不长眼色的喊住了。她默默转头, 对着二人露出一个略嫌尴尬的笑容。    那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乐呵呵地和秦悠打招呼, 接着对凌云说道：“星然，不错啊，你什么时候换口味了？”呵呵, 让你成天创造BUG坑我，此仇不报非君子！    在秦悠的认知里，凌云情商低的吓人, 万万没有到处拈花惹草的功力。于是认定这位是黑子，心里立即给这位西装男安上了两个“挑拨离间”“精英败类”的称号。    凌云给了陆明轩一个警告的眼神, 笑了笑，神色自若地说道：“陆总说笑了。可怜我这么多年才铁树开花，你这个周围花团锦绣的就别寒掺我了, 凡事好商量。”画外音是：不就是员工的10倍工资吗？你现在不要给我搞事，我认栽还不行嘛。    “可惜，可惜，不知道那位知道了会怎么想。闲着没事玩什么游戏呢？还不如陪我下几盘棋。”陆明轩意有所指：你和清梦的事情人尽皆知，让现在的女朋友知道了，有你好日子过。你这家伙闲着没事还是别沉迷游戏了。    凌云嘴角勾了勾，拉起秦悠对陆明轩说道：“你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妹子，你也是的，年纪轻轻就瞎了。”陆明轩被噎了一下，下意识回了一句嘴。然后想到了什么，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打量着二人，对着秦悠张口问道：“清梦？”    凌、陆两人语带双关的打太极也就罢了，这把火又莫名其妙烧到了秦悠头上。她突然被叫破游戏ID，只当是凌云和这位陆总提起过，于是大大方方就承认了：“陆总，幸会。”    陆明轩感觉一道雷劈到了身上，半天没缓过来。他啧啧两声，朝着凌云声讨道：“还有一个学校这么巧的事？我就说你小子怎么突然放弃出国，偏偏要留在华国大学，敢情是玩儿这出呢。你这个禽兽！”    秦悠听到这里，心弦不经意间被波动了一下。她抬头看着凌云似笑非笑的侧脸，胸膛左侧的位置荡漾起一圈圈涟漪。凌云偏头，给了她一个澄澈的笑容。    陆明轩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口狗粮，接着又没好气地补充了一句：“大学恋爱这么美好的事情，你们两位不好好享受，非要沉迷垃圾游戏！”    凌云这才想起正事来，方才指着陆明轩给秦悠介绍道：“悠悠，这位就是偷偷摸摸让你绑定四代的人，垃圾游戏公司的陆明轩。你平日里少和他接触，他这人心术不正，没少给我们使绊子……”    陆明轩一时嘴快，自己说的“垃圾游戏”，这时候被诋毁，含泪也要吞下去。凌云没有明说，但提到四代这个机要秘密，秦悠已然对陆总的身份了然于心。    “凌同学，你少给我上眼药，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话，我给你擦了多少次屁股。就说论坛那次，大半夜的……”陆明轩的控诉颇有声泪俱下的气势。    “闭嘴！”有那么一瞬间，凌云觉得放荡不羁的陆总被婆婆妈妈的唐黎上身了。    “论坛怎么了？”秦悠刚刚嗅到一点八卦的信息就被打断，直觉对方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凌云顿了一下，声调放低了八度，温声道：“咱们先找个地方吃东西，回头慢慢和你说。”秦悠看了一眼表，确实到了饭点。他们天天靠着营养液维持生存，正常人都会不适，何况是美食天下闻名的华国人。    游戏里虽然美食不少，凌云现在的菜谱已经收罗了上百种了，里面有十几样出自原创。当然其中不乏黑暗料理。    秦悠是位无辣不欢的人，凌云心知肚明。不由分说拉着二人去了一家远近闻名的川菜馆。陆明轩走到店门口，看到红火火的招牌就觉得胃部一阵翻腾，委婉地建议道：“隔壁有家日料也不错，环境清静些，适合谈事。”    秦悠看着陆总捂着腹部，痛苦伴随着纠结的表情，从善如流：“我都可以。”    凌云偏偏要和陆总对着干：“我已经订好包厢了，绝对清静。”说着长腿一迈，拉着秦悠就走了进去。陆明轩是主动找他们讨论事情的，只能认命地跟上。    刚刚落座，凌云就开始接陆明轩的短：“我们还在上学的时候，他逞强说自己很能吃辣。有一天中午，我们去一家新开的饭店，他对老板说只要辣不死，辣椒就使劲放。”    “然后呢？”秦悠问道。    凌云眼含笑意：“他下午请假了，我浪费了一个美好周末的早上去医院探望他。”    秦悠“噗嗤”一笑，凌云觉得花都开了。    陆明轩放下菜单，手疾眼快地划拉了几个诸如松仁玉米、蓝莓山药这样的菜，他干咳几声：“你们能不能不要把狗粮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再这样我就把颜颜叫过来。她可是为了你申请去了国外，结果你反倒没去。”    陆总很记仇，吐槽还不忘补刀。    这是秦悠第二次听起颜颜这个名字。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位RMB妹子是昊天的妹妹，上次昊天就用这位妹子做的借口。想来这几人应该是自幼相识，而且私交甚笃。    秦悠一向恬静的心里居然生出了几分嫉妒的情绪。她掐了自己一下，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把负面情绪压下去。    华国的酒桌文化十分神奇，一般在谈判桌上难以开口的事情，在双方三杯两盏下肚后就自动打开了话题。    于是在饭桌上，陆总开始事无巨细地罗列自他们进入游戏以来对游戏公司造成的巨大困扰：    “之前你们已经造成游戏停服一次。然后我们被迫修复任务BUG至少三次，至于利用NPC好感度和卡怪那些小BUG我就不说了。这次倒好，直接放了个大招！造成矮人神器传承任务和盗贼职业传承任务断线，龙族传承任务改变……”    “所以陆总想到什么解决办法了吗？让我们退出游戏是不可能的。”凌云听了半天陆总的抱怨之词，顺手给他夹了一只麻辣小龙虾。陆明轩不动神色的放下筷子，从边上重新开了一副新的碗碟。    陆明轩也不纠结，明人不说暗话：“我打算收回四代，并且修改部分游戏数据，控制高端玩家的成长速度，拉近普通玩家的等级差距。在传承任务上，会修改强制任务等级和NPC好感度的设定。说实话，秦小姐的魅力值已经是BUG水准了。”    秦悠听说倒霉四代要被收回，又被扣了一口魅力值逆天的锅。她很想问问道貌岸然的陆总：你怎么不看看我惨绝人寰的幸运值，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饭桌上的气氛一刹那很安静，秦悠觉得凌云身上冒出了几分杀气。    陆明轩见无人搭腔，喝了口水润嗓，继续摇唇鼓舌：“我知道这对高端玩家不公平。游戏用人工智能运行，我们能做的干涉很少。除了四代的事情，你们达成的其他成就不能说钻了空子。严格来说，都在系统框架范围之内。”    凌云的语气罕见地有几分严肃：“陆总，你现在和我说这些，不过是知会一声罢了。至于四代，它现在的功能不过是个高级侦查仪和地图查询器。而且这件事你瞒着技术部门，如果被捅出来……”    从盗贼断线的职业传承任务重启开始，凌云就嗅到了难度加大的端倪。陆明轩此刻的神态又摆明了是先斩后奏。    他先抛出四代这个无关痛痒的诱饵，又提出一大堆已经开始付诸实践的要求。凌云见招拆招，直言四代这个BUG陆总要和他们一起担。人工智能绑定玩家，可不是一件小事。如果被大众知道，难免会有一大波阴谋论袭来，到时候就是游戏公司的危机。    凌云看了一眼秦悠，用指节瞧着桌子说道：“我要求四代的常驻功能。至于魅力值的问题，你可以在隐藏属性里重置我们的幸运值。传承任务无所谓，等级早晚都能升上去，难度再变态也不妨事，这样才有挑战性。这是底线了……这顿饭钱你结。”    陆明轩思忖片刻，端起酒杯和凌云碰了一下：“成交。”    凌云按下系统服务铃：“您好，再加几个菜打包。”    陆总：？？？    秦悠吃着美食，内心感叹：不愧是特权阶级啊。    正如陆总所说，人工智能运行下，游戏的可改动性非常小，何况是涉及基础数据的改动。可怜的五代系统仅仅运行了一个多月，就要被六代替换。    当日夜间，《光与暗》再出新公告：游戏将会停机维护三日进行更新。更新完毕后，游戏将开启充值交易系统和一系列活动，帮助玩家快速升级。同时官方会公布部分传承任务的线索，优化NPC和怪物的AI。    而充值系统开启一事，在游戏论坛掀起轩然大波，现实中众多财团虎视眈眈。这意味着部分土豪玩家将依靠财力，站在和目前高端玩家相近的水平线上。而游戏内目前被各大帮会垄断的经济形势，将会重新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