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起身的时候，楚小恬没注意自己两条腿都已经麻了, 差点又跌回去。    “小心。”段逍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别摔着。”    手机亮光可见的东西很少, 因为腿还软着，等她摸到房门的时候, 已经好几分钟过去了。    “我开门了哦。”    “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小恬感觉他的嗓音里隐隐透出一丝笑意, “门外没有能吓着你的东西，不用怕。”    楚小恬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没有人。    但是……有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一只德牧坐在她的门口, 口里叼着一个纸袋，仰着脑袋，深褐色的眼眸静静的望着她。    如果是在以前，开门看到一只德牧蹲在门口, 她肯定会吓得不轻，可是现在看见卡尔，她顿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卡尔……”    卡尔站起身，把纸袋放到地上, 咧开嘴巴哈哈喘气, 冲她摇了摇尾巴。    袋子里, 是一杯加了热的牛奶，还有一个手电筒。    “让卡尔今晚陪着你。”手机里, 段逍的声音传来：“给它个趴着的地方, 让它守着你, 明天我再来接。”    楚小恬怔了怔。    没有人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感觉。    她看着面前温顺的卡尔，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捂着嘴巴，整颗心脏像是在瞬间哗啦啦化成了一滩水。    她拼尽力气才没让眼泪流出来，“让卡尔……陪着我吗？”    段逍沉默了一下，“想让我陪你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幸好没人看到她脸红，楚小恬默默地捂住自己的脸。    段逍似乎轻笑了一声，在手机里听不太清晰。    但楚小恬仿佛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他是在笑吗？    楚小恬想象了一下他垂着眼眸，微勾起唇角的模样，心跳骤然开始不规律起来。    “快来电了，回去，晚上睡觉不用管它，它不会乱跑的。”    段逍又教给她简单几个例如坐、趴下、走等对卡尔的指令，但以卡尔的聪明，就算不用手势，简单的话它也是听得懂的。    “卡尔是护卫犬，除非发生意外，遇到危险，否则不会乱叫，不用担心它会打扰你。”    “嗯，我知道。”    “把门锁好。”黑暗中，男人低沉的嗓音听起来一种奇异的安抚感，“我走了，晚安。”    楚小恬捂着胸口，无声的抿了下唇，“晚安。”    在她和卡尔小心翼翼的进屋后没几分钟，灯就亮了。    她拉开窗帘看楼下，等了很久才看到一辆眼熟的车开走。    卡尔很是乖巧，如果不是知道它是护卫犬，甚至会让人有种它其实是一只温顺听话的大金毛的感觉，楚小恬走进房间的时候，它就亦步亦趋的跟着，一点声音都没有。    雪球的窝对它来说太小了，楚小恬找了个厚点的毛毯铺在床边，温声问它：“卡尔，你今晚睡在这里好不好？”    卡尔走过来趴在了毯子上。    经过这么一吓，她灵感倒是来了不少，两个多小时就写完了以往四个小时才能完成的一个章节。    十二点一过，看完新章内容的蔚蓝发信息给她：“我新书要出版了，最近也有影视公司接洽，还不知道怎么样。”    楚小恬对这个好消息并不意外，蔚蓝是高产言情作家，现在几乎是写一本出一本了。    “恭喜恭喜，祝大卖！”楚小恬说：“我觉得这次影视应该没问题，提前先恭喜你了！”    蔚蓝说：“谢谢，我觉得你的好消息也快来了，你这一本肯定有不少出版社想找你签约，现在就看公司选哪家了。”    其实在《恐怖之书》第二部 还没开始写的时候，就有几家公司想买这一本的版权，但她和编辑商量之下，还是不要急着卖掉。    现在梵音这个笔名，已经是大神级别的恐怖写手了，版税早就已经翻了好几番，《恐怖之书》第一部 曾一度在网上收到各界人士的赞扬和推荐，唯一被有些人吐槽过的书名，也在他们看过书之后，成为了整本书最贴切的代名词。    第二部 从一开始决定要写，就得到了很多粉丝的支持，现在虽然连载了刚刚五分之一，但人气比第一部还要高很多，很显然编辑也是想多给她抬抬身价，所以没有急着卖出去。    蔚蓝又问她：你最近怎么样，失眠还厉害吗？    蔚蓝是少数知道她失眠情况的朋友，之前还给她寄来一些改善睡眠的营养品，但她吃了一段时间就不管用了。    楚小恬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刚刚家里停电，我刚好在看《凶徒》，吓得半死。”    蔚蓝发了个怜悯的表情过来，“小可怜，要不要到姐姐家里来住几天？反正离得也不算远。”    她和蔚蓝认识了有两年多了，从一开始只是普通的基友，到现在发展成几乎无话不说的好朋友，而且两个人还在一个省内，只是一直没有见过面。    楚小恬知道她是个白富美，还是个很有才华的白富美，对朋友也很讲义气很大方，之前楚小恬过生日，她二话不说就寄过来一个爱马仕包过来，等到她生日的时候楚小恬不知道送什么，她就豪爽的说你不用给我买什么东西，我啥都不缺，楚小恬想来想去，就去骆北霜介绍的地方，亲手画了一幅手绘画送给她，蔚蓝很高兴，还表示要挂在卧室里。    楚小恬想了想，说：“我想想，如果去的话提前告诉你。”    蔚蓝：“好啊，随时欢迎，你今天晚上怎么办，怕不怕？”    楚小恬：“之前怕，但现在不怕了。”    因为她身边有了守护神。    楚小恬看了一眼卡尔，卡尔注意到她的目光，抬了抬眼睛。    “卡尔，你真的好乖。”    卡尔听懂她在夸它，耳朵动了动，朝她走了过来，坐在她身边，把脑袋轻轻搁在了她的大腿上。    楚小恬摸了摸它的头。    她觉得今天晚上就算不来电，她应该也不会那么害怕了。    蔚蓝说：“明天会有好事发生的，睡，晚安。”    到了凌晨她才睡过去，虽然中途醒过两次，但是每次都能看到卡尔趴在她床边，她就安心许多。    第二天一早，楚小恬就接了一个快递，发件人显示的是蔚蓝。    她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个包装奢侈的枕头。    这个枕头她之前听说过，上网查了查，价格非常贵，但据说用的人都能多多少少稍微改善一下睡眠。    她立马问蔚蓝：“你怎么给我这么贵的枕头？”    蔚蓝：“上次吓着你，我只要一想起来就愧疚，这个枕头就当跟你赔罪啦，省的我良心不安，你晚上睡它试试好不好睡，能管用一点也好。”    楚小恬说：“可是太贵了，要不然我把钱转给你？”    其实她知道蔚蓝不是故意吓唬她，她只是比较喜欢逗她，可能当时也没想到她会真的就直接点开看，结果被吓到。    但其实蔚蓝是个很细心的人，在某些方面，甚至比骆北霜还要细心。    蔚蓝发了个牛逼哄哄的表情过来：“本小姐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你尽管拿去用！跟我提钱，我就不理你了哦！”    楚小恬：“蔚蓝姐姐最好了！”    她把枕头拿到阳台上晒，想着改天给蔚蓝也买点礼物寄过去。    吃早饭的时候她又犯愁了，她不知道该给卡尔吃什么，想给它吃雪球的狗粮，又怕它不吃，就试着给了它做了之前自己给雪球做的自制狗粮，没想到它埋头吃的很香，    “卡尔，你说我现在给他打电话，会不会打扰到他啊？”    卡尔就算是聪明，这种深度的话也是听不懂的，只能坐在她面前懵懂的看着她。    但她觉得卡尔就算不声不响的也给了她勇气，她尝试了好几次终于下定决心拨电话，    打个电话也那么怂，也就是她了？    然而她还没拨出去，手机上突然来了个短信。    自从有了微信QQ这样的联系方式之后，已经很少人用发短信这样的方式来联系了，她原本以为又是系统信息或是广告，没想到发件人竟然是段逍！    ——起床了吗？    楚小恬愣了一下，赶紧回复过去——已经起床啦。    段逍：今天想去看雪球吗？    楚小恬刚要回复她，骆北霜忽然发来微信给她，提醒她已经给她预约好医生，让她今天去开始针灸。    她差点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你今天出院？我下去去接你？”    骆北霜说：“我昨天就回家了，腿还没好利索，再偷懒几天。”    楚小恬：“……那好，你好好休息。”    楚小恬想了想，回复段逍：想，但是我一会儿还要去趟别的地方。    段逍：半个小时后去接你们。    半小时……半小时！    楚小恬连忙从床上跳下来，一溜烟跑去吹头发。    刚刚洗过的头发还没有干，她吹完之后就开始化妆，但刚打完粉底就傻眼了，她好像只会化简单的眉毛和口红。    她于是赶紧给骆北霜发信息：北霜，救命，我需要一个专业的造型师带着化妆箱用五分钟赶到我家里再用十分钟把我打造完成，顺便再帮我挑个衣服。    骆北霜：大早上你做什么梦呢？这一套下来怎么也得两三个小时！    楚小恬：……那你帮我选个衣服？    骆北霜：你这是去见谁？让我猜一猜……不会是姓段的那位？！    楚小恬：“……”    好在时间紧急，骆北霜放过了她，楚小恬给她拍了个视频给她看衣柜的衣服，骆北霜一脸不忍吐槽的表情：“宝贝，你应该多买点配得上你的衣服了，好歹是有排名的畅销书作家啊，算了，今天先穿我陪你买的那件裙子，配你那套豆沙粉大衣……等等那是什么！卧槽你房间里怎么有只德牧？！”    “没什么！是你眼花了！”    “楚小恬你给我从实招来！”    楚小恬吓得赶紧关了视频。    等她收拾好带着卡尔出门，恰巧半小时，下楼的时候她进电梯，又进来两个年轻女人，看见德牧都吓了一跳，楚小恬连忙拉紧卡尔的牵引绳，“没事，它很老实的。”    那两人大概也是爱狗人士，看了看卡尔还夸了它一句挺乖。    “昨天晚上也不知道维修什么，停了一个多小时的电。”    “连电梯都停了，昨晚上夜里回家的都是爬上楼梯的，听说他们今天去找物业算账，说是这两天有什么部门来安全检查。”    楚小恬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    昨天晚上停电，电梯也停了。    但就是那个时间，段逍带着卡尔过来找她。    难道，他和卡尔是爬楼梯上来的？    可她家住在十一楼啊！    昨天晚上她因为一度恐慌到崩溃，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难怪昨天开门的时候，她觉得卡尔的喘息似乎是有点累，段逍后来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也听到他接连不断的脚步声。    他和卡尔，竟然是从楼梯上了十一楼！卡尔留在了她家里，段逍走的时候一定是又走楼梯又下了十一层楼！    难怪挂了电话，他是过了一会儿才上车离开的，那段时间是在下楼梯。    如果换成是她，恐怕到了六七层的时候就已经累趴下了，而他当时说话的声音依然稳稳当当，连呼吸都没有一点凌乱。    电梯开了，卡尔见她在发呆，用脑袋轻轻蹭了她一下。    楚小恬低头看卡尔，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卡尔应该是最无辜的，半夜里忽然被主人带着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爬到了十一层楼上，守了她一整个晚上。    但从头到尾，它都只是用那双眼睛温顺的看着她，跟着她，然而每当有陌生人靠近，它的目光就变得警惕，紧紧靠在她腿边一步也不离开。    就仿佛一旦有人要伤害她，它就会扑上去呵斥对她不安好心的人。    就像它的主人，强悍又可靠，不管发生什么，都会在危险发生的刹那去保护身边的人。    卡尔转头看了一眼外面，又看了看她。    楚小恬转过头，一眼就看到大厅外面的路上，停下了一辆熟悉的车。    他应该是一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说多久就多久，从来没有迟到过。    “卡尔，我们走。”    楚小恬和卡尔刚走出大厅，忽然迎面一个男人挡在她面前，“美女，问个路，方便吗？”    楚小恬一向不习惯陌生男人搭讪，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卡尔立刻挡在她面前，气势汹汹的朝他狂叫起来。    段逍原本没看到他们出来，听到卡尔的叫声才注意到，本想下车，但见楚小恬气定神闲的样子，放在车门上的手又收了回来，在车里看着她们。    这个女孩儿看起来胆子小又脆弱，但只针对在某些时候，而大多数时候，她都有足以应付意外的能力，就像每一个在外面独居时间长了的女孩子，没有人护着，就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哪怕那种能力在男人看来，其实远远不够自保。    楚小恬安抚了一下卡尔，问那个人：“你要问哪里？”    虽然只有半小时，她今天也算是难得打扮了一下，毛茸茸的粉色大衣让她气色好看许多，不再是那么不健康的苍白，秀美的五官配上淡妆，很容易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大衣里面的裙子是骆北霜以前给她买的，裙摆只到膝盖下方，明晃晃的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    骆北霜说的没错，她只要稍微打扮一下，在外面会遇到搭讪一点都不奇怪。    给陌生人指完路，那人又道：“美女，加个微信呗？我要是再找不到就问你？”    楚小恬：“……不好意思，我刚才指的路是错的，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哪儿，是不是卡尔？”    卡尔凶狠的对着陌生人狂叫：“汪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