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楚小恬什么也没听见, 但在睡梦中仿佛感觉到了一股令她安心的气息围绕过来。    她的手指无意识的想要抓住什么, 动了动，抓住了一个东西。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她手里握着的……    竟然是段逍的衣袖，连同他的一根手指。    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段逍竟然一直没把手收回去。    楚小恬吓了一跳, 想要松手却又害怕惊动他, 抬起眼睛一看，段逍一手托着额头, 眉头轻轻拧着, 目光还在《灵怨》上面。    他的侧脸好看到完全可以拿去拍杂志封面，可楚小恬这会儿注意力不完全在他的面容上，而是……    她好奇的凑过去一看, 发现他正在看全书的**部分。    而那一部分, 恰巧是她熬了一整夜, 把自己差点脑补出毛病来的那段剧情。    她趁着段逍专注的时候, 迅速的伸手过去捂住书, “……那，那么可怕的东西，不要看了好不好？”    她努力的想做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但眼神看上去分明有点可怜兮兮的。    然后她就看着段逍弯了一下唇角，开口说：“你就是因为这些东西, 害怕的睡不着？”    楚小恬眨了眨眼睛：“……不可怕吗？我觉得写得已经相当可怕了。”    段逍看着她无辜的眼神, 附和道：“嗯, 是很可怕。”    他嘴里说着可怕，神情可不是这样。    答案显而易见。    她吓着了无数个鼓起勇气才看这本书的读者，但吓不了段逍。    段逍轻轻捏住她的手腕抬起来，放回到她身上，说：“等我看完。”    楚小恬还要张口，他压低了语气说：“听话。”    “……哦。”    好你看你看。    楚小恬想不在意。但是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她平均十几秒钟就转头看他一次，每一次都欲言又止。    “你看完了没呀？”    “没有。”    “看那么快都还没看完呀？”    “没有。”    “那你……”    “楚小恬。”    “嗯？”楚小恬坐直身体。    段逍伸手一指对面的金头发的小男孩，“看看别人家的小朋友在做什么。”    她看过去，发现那是一家三口，爸爸在睡觉，妈妈应该在看手机上下载的电子书，小男孩手里拿了两个玩具在玩儿，大概是玩儿腻了，开始揪他妈妈的衣服，她妈妈转头说了句：“宝贝乖一点，不要打扰妈妈看书，自己玩儿。”    “好的妈妈。”    楚小恬：“……”    她是一个打扰大人看书的坏小孩吗？    可那是她的书啊！    楚小恬有苦说不出。    等段逍速度极快的看完了剧情，大概还剩下一些没看完的时候，他突然啪的一声合上书本，起身走向了卫生间的方向。    楚小恬趁这个机会，把两本书都藏在了自己的包里面，然后偷偷往那边看了一眼。    段逍站在那里，似乎有人在跟他说话，从她的视角只能看到一点衣服……是空姐的衣服。    不过大概也没有两分钟的时间，段逍就回来了，他看了看空荡荡的桌面，再一看楚小恬，她把毛毯拉在下巴上面，闭着眼睛在‘睡觉’。    嘴巴抿的紧紧的，连睫毛都在微微颤动，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装睡。    段逍眼中笑意一闪而过，摇了摇头，坐下了。    楚小恬偷偷睁开一只眼睛，他侧着头靠在椅背上，在休息。    她刚才因为心虚，整个身体都往一边靠，这会儿离他远了些。    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动了动身体，往他身边靠了靠。    就这么安安稳稳的过了两个小时，在她迷迷糊糊又差不多睡过去的时候，目的地到了。    楚小恬是被段逍拎起来的。    她迷迷糊糊的跟在段逍身后，一位空姐站在门口跟乘客一一道别，等到了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空姐对段逍微微鞠了一躬，然后看向楚小恬，用一种极为复杂的语气说：“祝您继续这么好运。”    楚小恬：“？？？”    她以为他们已经到了K国，结果下机的时候听到广播，楚小恬才知道不是。    “我们……不是到了K国？”    段逍平静道：“你以为K国是这么简单就去的吗？”    楚小恬语塞，“那我们要怎么去？”    “跟我走，我带你去。”    一离开自己的国家，楚小恬几乎什么都不懂，段逍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他去哪里她就紧紧跟在后面。    “饿不饿？”    楚小恬迟疑了一下，摇摇头。    “再忍一忍。”段逍拿着两个人的行李走在前面，他的一步迈的很大，但奇异的是刚好速度是她能跟得上的，楚小恬脚步一慢，他也会停下一步等着她跟上来。    直到他走到一辆车前面，车里面有个司机下车给他们打开车门。    一路上两个人都很沉默，车开了没多久，司机就停下了。    一下车，楚小恬就看到眼前的小型飞机，“这是……”    “这一架，才是真正开往K国的飞机。”    段逍见她呆呆的站在那里不动，回过头来，似笑非笑道：“怎么，怕我去卖了你？”    楚小恬摇摇头：“我又不值钱。”    说完她又意识到什么，皱了皱眉说：“不对，我现在应该挺值钱的，毕竟连你都请得起。”    段逍没说话，但上阶梯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飞机看着很小，但里面华丽，楚小恬被安置在座椅上之后，还有人给她端上了果汁，“请稍等，晚餐稍后就来。”    段逍大概是去跟飞机驾驶员见了个面，回来见楚小恬乖乖的坐在椅子上，一脸纠结的看着眼前的食物。    “不合胃口？”    她摇摇头，“等你一起吃。”    “吃。”    这是两人从出国以来第一个正儿八经的晚餐，吃完之后，楚小恬还得到了一个饭后甜品。    “要飞多久才能到？”    “不到两个小时，很快。”    她悄悄碰了一下段逍的胳膊。    段逍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怎么了？”    “……这架专机，很贵？”    “放心。”段逍随意看了一眼手表，说：“还没有贵到把你卖了的程度。”    楚小恬：“……”她真的没有担心这个！    飞机开了不到两个小时就降落了，但是紧接着，楚小恬就得知他们还要坐船。    K国果然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去的国家，以那边的形势，基本上是没有蠢到去旅游的了，哪怕是白菜价格。    越是临近楚寒江所在的那个城市，楚小恬越是紧张，这一点从她的脸色就能看得出来，她已经紧张到连饭都吃不进去的地步了。    尤其是她发现，段逍的脸色也是越来越严肃的时候。    楚小恬站在船上低头看着海面，忽然觉得一阵晕眩，身体忍不住往前倾的时候，被人一把拉拉住了胳膊扯了回来。    “啊……”    楚小恬措不及防被拉入男人怀中，吓了一跳。    段逍的脸色不太好看，“你想跳下去？”    “没有！我只是有点晕。”    段逍不发一言，拉着她的手把她带了进去，一把按到床上，“躺下休息。”    船也不知道航行了多久，终于靠岸了。    楚小恬虽然没有晕船，但也是第一次坐那么长时间的船，脸色比在飞机刚起飞的时候还要难看。    等下了船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们现在的的确确是身处在K国境内了。    内部战乱的国家，就连空气都让人感觉有一种紧绷的火、药味。    段逍显然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下了船走了一会儿，就有人给了他一辆车。    “上车。”他说：“先找地方安顿下来再说。”    楚小恬坐在副驾驶上，侧头看了一眼段逍。    他在船上，就已经换下了那一身西装，转而穿了一身简单的休闲装束。    楚小恬想起来，这两天他休息的很少很少，她几乎没有看到过他睡觉超过一小时过，大多数只是闭着眼睛沉默的休息。    他的神色已经不像刚上飞机的时候那样漫不经心，楚小恬注意到他下巴上隐隐冒出了一些胡渣，让他原本就深刻的五官更添了一丝刚硬的男人味。    他依然看起来非常年轻，周身却透着一股隐隐的压迫感。    这种感觉，跟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有点像。    她几乎有种无法与他对视的感觉。    “不用紧张。”开车的段逍忽然开口道：“我最长的记录，将近一个月没有睡觉。”    楚小恬一愣。    因为写书的题材原因，她曾经看过很多稀奇古怪的新闻，其中就看到过有人近四十天没有睡觉的记录，那种情况会对人的身体机能产生极大的问题，那人是为了极限的挑战，她不知道段逍是在什么情况下，坚持了那么久。    是因为什么重要的任务吗？还是……她不敢去想，这个男人身上有太多秘密，是她无法想象的。    段逍开车很稳，楚小恬看到车外有很多持枪巡逻的士兵，而普通的居民们鲜少有外出的，就算有外出也大多都用布裹着面容，行色匆匆的样子。    “我爸爸，到底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你对他了解多少？”段逍忽然问了一句。    楚小恬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    在她的记忆里，楚寒江一直是一个有责任心，温和宽厚的好父亲，有时候虽然脾气也会暴躁，但从来不会乱发脾气。    “我好想念他。”楚小恬喃喃道。    车停在一栋楼前，地点比较偏僻，下车的时候，楚小恬看到几个外籍人，有金头发也有黑头发，并不是K国本国人。    段逍下了车，拿起行礼，对她说：“跟着我。”    就算他不说楚小恬也一步都不敢离开他，这里她人生地不熟，又不会K国语言，而且到处还很可能发生危险，段逍是她唯一熟悉和信任的人。    段逍带她来的，是一个类似旅馆的地方，开在居民楼里，环境很好，但住的人显而易见很少。    前台只有一个中年人，一看到段逍就热情的给他打了声招呼。    楚小恬知道段逍会说K国语言，但没想到他说的这么好，而且因为他本身音色低沉磁性的原因，K国语言在他的口中，变得格外动听。    旅店老大给了他们房卡和钥匙，两人上了二楼的时候，忽然有个服务生装束的女人从楼下走下来，在看到段逍的时候眼睛明显亮了起来，“段先生？”    段逍神色冷漠的点了下头，转头对楚小恬说：“这是莉亚，你有什么需要跟她说。”    楚小恬刚想跟这个叫莉亚的姑娘打招呼，就见她皱起眉来，问段逍：“段先生，她是谁？您的客户吗？”    莉亚看上去跟段逍是熟悉的，但其实并不是这样，她一直段逍做的都是保镖工作，就跟那些被雇佣的华人保镖一样。    然而段逍态度非常冷淡，“这跟你没有关系，让开。”    莉亚脸色微微变了变，但显然也有些惧怕段逍，很快就给他们让了路。    楚小恬跟着段逍进了房间，发现他定的应该是这里最好的套间，除了外面有床，里面还有一个隔间小卧室。    “站着别动。”    楚小恬看着他放下行李，在房间很多角落检查了一遍。    是在查有没有摄像头吗？楚小恬好奇的看着他。    她原本是按照他说的站在原地不动，但又忍不住好奇，不知不觉的就跟着段逍的脚步，于是在段逍检查床前灯的时候，一抬头就看见楚小恬站在她身边，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歪着脑袋看着他的手。    段逍：“……”    楚小恬连忙站好，后退几步站会原来的位置，并低头道歉，“对不起。”    就像是原本有两只好奇的竖起来的兔耳朵，被他一看就迅速的耷拉下去，无精打采的道歉。    “你睡里面那间，先去洗个澡休息。”段逍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说：“我出去一下。”    楚小恬一愣，见他果然转身要走，连忙跟上去拽住他的衣服，“你去哪里？我不能跟着吗？”    段逍转头看她。    这两天她真的是跟他跟习惯了，从飞机到船上，从船上到车上，又从车上到了这个城市，几乎寸步不离。    “我去买些东西。”段逍垂眸看着她：“放心，我不会把你留下”    事实上，也没有人会放心把她独自留在什么地方，她这个样子，在这种地方像是随时都会被拐走或是走丢了的小女孩儿，让人一点都放心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