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平安

    等蒋忱打车赶到医院的时候, 封炀已经被送进了急救室，手术室外站了一群人, 几乎没有哪个人脸上表情有多好看，全都阴云笼罩。    蒋忱从走廊远处走过来，后面有人离开就看到他了。    没从电梯下来那会, 蒋忱异常焦急, 等看到手术了, 步伐反而慢了下来。    他不愿去想任何不好的状况，肯定只是小伤，不会有事的, 再等一会，封炀就会手术室里出来。    渐渐的，其他人也都注意到蒋忱，剧组的每个人都清楚封炀和蒋忱的关系，这些天也有目睹封炀和蒋忱间的相处。    人群自动分出一条过道来，以便蒋忱通行。    其中有个年轻的男演员在同蒋忱目光的对视下，转瞬又因为强烈的自责和悔意错开蒋忱的眼睛, 不敢和蒋忱对视。    他一千个一万个的念头，宁肯当时封炀没有停下来拉他，宁肯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的人是他, 但凡封炀那里有点什么, 他万死难辞其咎。    从人群中间穿过, 蒋忱来到了手术室外, 受伤昏迷的是封炀, 剧组大部分都来了，留下一些处理现场，导演也跟着一同，注意到蒋忱从后面走到他身旁，神情过于平静，反而显得异常。    蒋忱一双眼眸盯着紧闭的手术大门，一眨不眨的，旁边导演想开口说点什么，但看到蒋忱眼底那丝难过和悲恸，想想还是等手术完了看看封炀那里的情况。    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整个走廊阴冷的死寂快速蔓延开。    导演没有立刻说话，另外却有一个人在这种死寂下忍受不了，所有人都知道封炀是因为救他而被木棍砸中的，没有人责备他，大家都在等着也给结果。    但那人却想有人能骂他，最好能打他一下，这样他心底的愧疚感，或许才能好一点。    推开面前几个人，那几人诧异地看着男演员。    蒋忱那里正盯着手术室大门，手臂忽然被人抓了一下。    无声转过头，蒋忱看到一张满是自责和愧疚的面孔。    电话里只是说有棚子倒了，更具体的蒋忱并不清楚，他一颗心全部都牵挂着手术室里的封炀，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事故如何的发生的。    因而面前的男人过来时，蒋忱就显得不解了。    “蒋忱对不起，是我的错。”男人一开口，声音都是哽咽的哭腔。    蒋忱眼瞳微微张大，一直没有眨动过的眼皮，这时也眨了眨。    其余的大家都看着他们，这个时候都有眼见的没有上前阻拦。    “炀哥是为了救我才被砸到头的，都怪我，是我的错，我对不起炀哥，要不你打我，我真的没有想到棚子会倒下来。”    男人去抓蒋忱的手，让蒋忱打他。    蒋忱神色愣怔，在男人又来抓他手时，快速挣扎开。    男人看蒋忱不愿意打他，英俊的脸孔因惊讶变得有点扭曲。    扭开头，蒋忱不看男人的脸，继续看着前方关着的门。    “棚子不是你推倒的，那就不是你的错。”蒋忱听到男人这样说的时候，不是没有真的上前走男人一顿，可是理智让他克制住了。    揍对方并不能让封炀立马安全无恙，怒火在焚烧对方的同时，也会燃烧自己。    蒋忱唇角慢慢扯了一个笑，那么小转瞬即逝：“我不会怪你，封炀也不会。”    后面男人又说了些话，可蒋忱都没再看他，男人被一个演员朋友拉到了后面，那人对他摇摇头，让他不要再到蒋忱面前去了。    他们像是可以看得到，蒋忱虽然面上表示不多，可心里已然足够难受。    手术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对于蒋忱而言都是煎熬。    当手术室上面的红灯终于熄灭，大家顿时围了上去，不过再注意到站在最前面的蒋忱时，众人控制着身体，没有离得太近。    房门缓缓打开，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从里面相继走出来。    为首的医生扫视了一圈外面的人，见到蒋忱站在人群最中间，显而易见，对方和病人的关系，也许最亲密。    “病人情况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一点脑震荡，休息一段时间，应该就能苏醒过来。”医生声音清润。    蒋忱往前走了一步，整个人送了一口大气般：“谢谢医生。”    “病人需要一定程度的安静，不要太吵着他。”走廊外站了一群人，医生离开前又叮嘱了一句。    “好，谢谢。”蒋忱把路给医生让开，他往手术室里看，隐约能够看到躺在手术台上的封炀。    医护们离开后，蒋忱和导演说这里他来守着就好，让导演和剧组人员都可以先回去，剧组那边应该也有事情需要处理。    导演对蒋忱表示了感谢，感谢他作为封炀家人，对此事的理解。    封炀从手术室里出来后，转去了高级病房，封炀助理也跟着在，抽了条板凳过来，蒋忱坐在板凳上，小心翼翼将封炀放在被子下的手给移了出来，然后两手轻轻握着。    等着等着，蒋忱觉得有点困，趴在床边就闭眼休息了过去，既然医生说问题不大，那么一会封炀就会醒来，蒋忱心中那颗压着巨石落了回去，疲惫感瞬间涌了上来。    打了麻药，清理了些脑袋的淤血，封炀并没有睡太久，甚至他其实是有些感觉的。    躺在手术室里的时候，似乎好像闭着眼，可又能看到蒋忱在外面等着他，也知道这会蒋忱就在他身边。    他这次昏倒，一定把蒋忱吓到了，封炀努力让自己睁开眼，好让爱人不用替他担心，终于在他的努力下，他很快就醒了过来。    另一只手里还打着吊针，封炀眼睛转动，头部晕眩感还有一些强烈，他适应了一会，目光往下落，随即见到了握着他手，趴在他身边好像睡着的蒋忱。    封炀缓慢把手给拿出来，转而去轻抚蒋忱柔软的头发。    蒋忱睡眠不深，因为还满心地记挂着封炀，仿佛抚摸他头发时，他就有点感知，蒋忱立刻睁眼直起身。    同时把封炀抚他头发的手重新握到手里。    “你醒了，我去叫医生。”蒋忱说着就要起身，手忽然被封炀抓住。    封炀还暂时没法出声，于是就小弧度地摇摇头。    蒋忱只得重新坐下去，那边助理在门外注意到里面情况，转头由他去找医生了。    封炀干涸的嘴唇蠕动，用唇形和蒋忱说对不起，让蒋忱担心了。    见封炀醒来，蒋忱才算彻底放下心，他哪里会怪封炀，对方没事就是万幸了。    他感谢老天，谢谢它的怜爱，让他的爱人可以这么快醒过来。    封炀眼睛往蒋忱身后看，似乎在找什么。    蒋忱微笑着道：“宝宝我让美美帮忙看着，没有让他来医院。”    封炀眨眨眼，算是点头。    后续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封炀的身体状况，目前看来都挺正常的，不过为了怕病情有变，还是需要再住院观察几天。    助理于是去办理了住院手术。    蒋忱在医院里陪了封炀一段时间，小家伙那里两个爸爸都没有看到，爸爸走的时候也没有跟他说任何话，让小家伙顿时觉得自己像被爸爸抛弃了一样，蒋忱给沈美打电话，对方告诉蒋忱，小家伙坐在他们居住的酒店大门门口等他，怎么劝都没有用。    医院里消毒水味道强烈，蒋忱不想封铭过来，因而打算回去一趟。    封炀这边，蒋忱和他说了一下，自己回去看看小家伙，晚点再过来。    不想蒋忱每天两头辛苦跑，封炀在医院住了两天，第三天就出院了，蒋忱让助理去找了个轮椅，封炀伤还没痊愈，能注意一下，还是得注意。    回去酒店那里，小家伙有几天没看到封炀，再次看到时封炀脑袋上就缠了圈纱布，他扑到封炀腿边，父亲也不像往常那样抱他了，小家伙盯着父亲的头，忽然好像知道了什么，哇一声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哭得眼泪流了满脸，蒋忱抱着宝宝哄了好一会才让小家伙不哭了。    小家伙一双大眼睛红彤彤的，看起来可怜急了。    “你父亲没事，就脑袋受了点轻伤，很快就好了，就能和宝宝一起玩了，所以，宝宝不要再哭了。”蒋忱搂着儿子轻声细语地解释和安慰。    “呜呜……呜……”小家伙哽咽着。    “要是不信，你自己去问父亲。”蒋忱把封铭给放到了地上，拉着小家伙的手，到封炀面前。    小家伙两手搭在封炀腿上，半个身体都趴在父亲身上。    “父、父……”小家伙父了半天，没说出下个字，“不要不要。”    他让封炀不要有事，不要离开他和爸爸。    “对不起啊，宝宝，让你和爸爸难过了，我保证，以后一定特别特别注意，不会再让自己出事。”封炀摸着小家伙的泪脸，和儿子老婆保证道。    剧组那边因为封炀的忽然意外，也决定提前结束这次的外景拍摄，封炀那里需要时间休养，是剧组道具方面不合格，封炀不追究责任，已经算是一种大度了，导演直接和封炀表示，他的戏份延期拍摄，先拍其余角色的，至于封炀的戏份，等封炀病情好转再说。    脑震荡这个问题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谁都说不准，或许换成以前，封炀只要自己能走，就会回去拍戏，不过在看到老婆孩子担忧的神情，还有儿子满脸的泪水，封炀瞬间觉得，工作再重要也比不过蒋忱和宝宝。    对于导演的安排，封炀没有意见——原本他的外景戏份剩下的也只有三四场了，回去拍，后期进行一下背景处理就行。    又休息了几天后，收拾行李，和蒋忱他们坐飞机回了家。    对于那场事故，封炀表现出来的大度，让整个剧组都很感激他，等外景拍摄完全，所有人都回来，为了照顾到封炀那里，整个居住都搬到了离封炀家不远的地方。    开车来回也用不了一个小时。    在家这边，自是比在外面方便得多。    有时候不管拍摄到多晚，蒋忱都会开车去片场接封炀。    他们对彼此的深爱，在每一个行动里，都表现着。    封炀的恢复状况良好，后续去医院做过复检，身体很健康。    出了这个事之后，也让封炀开始考虑以前基本没有考虑过的事。    以前倒是不觉得，但总还会有这样类似外出的情况，也许那时候就不是两个月的问题。    一天晚上，蒋忱和封炀提出的事，算是最后一根稻草，蒋忱都可以为了这个家，踏出这个演艺圈，他又为什么不可以。    有些东西，没有必要特别执着，尤其是当出现有比它更重要珍贵的存在。    关于这个想法，封炀没有立刻和蒋忱说，一如蒋忱一样，他不想蒋忱以为他这是牺牲，完全谈不上牺牲，只是一个选择而已。    他手里有很多选项，哪一条，都能让他获取到金钱财富，把这个家庭照顾得更好。    蒋忱和封炀说的事，说他想再生个宝宝，那时的神情和语气都极为认真，封炀问蒋忱真的想好了吗？    他是想再要个孩子，他和蒋忱的孩子，可舍不得蒋忱遭怀孕和开刀的痛。    “想好了，我去过洪斌那里，他说这几天受孕几率会比较大，宝宝想要给妹妹，我们给他生给妹妹，好不好？”    蒋忱双臂搂着封炀脖子，躺在对方身下，笑得眼睛里有星星在闪闪发光一样。    ……    完结倒计时，没必要继续拖下去了，综艺的话，感觉更没必要，两人都慢慢退出去，这样一起的时间会更多。    因为综艺，至少我个人认为，大多数现实里的明星是为了热度，为了钱，这些两人都不需要。    他们和宝宝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特别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