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爆豪胜己对小沢全知子的感觉，可以用三个字来形容。    ——烦死了。    初见时对方不计形象的垃圾大喊很烦，再见时对方被火光染成一片橙红的坚毅双眸也很烦；因为付丧神的亲近而迷茫的样子很烦，在付丧神这件事上撒谎的样子也很烦。加入A班后持续不懈地来挑战他底线的样子很烦，整天叽叽喳喳的声音更是烦到要死！    还有不顾危险自己冲出去的时候！    爆豪胜己简直想撬开这女人的脑袋。    明明自己都一头雾水个性不明还敢乱冲，简直就是拿自己的命不当命——！    这一切感觉，在他看到那个小孩子后达到了顶峰。    不知在心底骂了多少遍蠢女人，爆豪胜己倒是真的没想到变小后的小沢全知子是这样的——处处小心翼翼，虽然偶尔还是能看出长大后的样子，却明显更内敛更听话。    害怕别人生气、胆子又小得要死，被他吼一下就缩回去。    但即便如此，还是在害怕的情况下选择勇敢面对。    ……真的是要疯了。    “爆豪？”小沢全知子歪头，望着一直盯着楼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爆豪胜己，在两次叫人未果之后果断上手，在他肩头轻轻一拍，“喂你在发什么呆啊！”    “吵死了啊！”爆豪胜己立刻吼回来。    小沢全知子一脸我他妈：“什么鬼，是你自己在发呆好吗！”    “啐！”爆豪胜己站起来，“烦死了。”    小沢全知子仰着头看爆豪，满脸是你他妈还怪上我了？！    “你想掉下去吗蠢货。”爆豪胜己斜眼看她。    小沢全知子默默往后挪了一大步，然后对他咻咻地挥手，下一秒却道：“不行你不能走！”她望着爆豪胜己正前方，“那是障子？”    她刚说完，就见爆豪胜己已经冲了出去。    对着她方向掀起的热风扑了她满面，小沢全知子忍不住将手抬起来挡在眼前，微微侧头闭上眼。在视线失去画面的那一刻，她听到了一个重物砸到她身边的声音——    灼热的空气从正面涌了过来，硝烟味也在那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艾斯被烧伤了！”    从身后传来的声音一下子让小沢全知子睁开眼。    四周灰白的浓雾冲进了她的视线，身下的地面与灼热的空气是形成鲜明对比的冰凉。鼻尖嗅到了海水里特有的咸味，她转过头，看向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他身上满是伤痕地跪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    “艾斯？”    小沢全知子下意识低喃。    男人的身体一颤，几乎听不到的气音从他嘴里发出：“知子？”    小沢全知子的注意力却在下一刻，被对面发出的声音吸引过去。站在她和艾斯眼前的男人生得很高大，身上穿着一件白蓝相间的长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这个方向。    然而小沢全知子什么都听不到。    在她望向眼前这个男人的时候，四周的声音仿佛在那一刻瞬间离小沢全知子远去，而她的视线里，只看到从男人头顶留下的通红色粘稠……    是岩浆。    咚——    心脏跳动的声音大得可怕，而她的身体就像有自我意识般动了起来。    一只膝盖放到地面上，小沢盯着面前这个男人，浑身汗毛倒竖。    这不应该是她的情绪。    小沢全知子知道，却无法控制——    愤怒、担忧和强烈的不甘心，浑身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在那一刻，女生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些都是来自于艾斯的情绪。    小沢全知子伸手，轻触到艾斯的手。    然而下一秒，她的手就被艾斯牢牢按在地上：“不行。”    艾斯低垂着头，明明浑身都在颤抖，压着小沢全知子的大手却非常用力：“不行，知子，不可以。”他牢牢按着小沢全知子，低声快速地说着，“你打不过他。”    从他们身后，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路飞，这已经是你的极限了啊！”    “艾斯的生命卡——”    像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小沢全知子颤抖起来。    在她有了动作后，一股巨大的外力突然朝她压了过来，一瞬间将她的颤抖都压了下去，并将她直起的背脊一瞬间压弯，将她牢牢制在原地。    有个声音在她耳边悄然响起：“不可以。”    “不可以……”    小沢全知子无意识地重复着这句话，身上蓝光闪现。    压制在她身上的重力变得更清晰了。    “不可以……”    小沢全知子额前青筋暴起。    她听到了自己浑身肌肉在用力反抗这股力量发出的声音，周围开始若隐若现出现很多蜿蜒的蓝线。    “不可以哦……”    压在她身上的重力随着这一声低喃，在那一刹那将小沢全知子整个人按趴在地上。也在同一时刻，小沢全知子看到艾斯放开她的手转身冲向岩浆毫不犹豫的身影，听到他用力嘶叫的一声    “路飞！——”    那一刻，数不清的画面瞬间扎入小沢全知子的大脑——    白胡子老爹、不死鸟、路飞、歌尔·D·罗杰……    “艾斯！！！——”    爆发的蓝光在那瞬间将爆豪胜己狠狠推了出去。    对着空气几下爆破稳住自己的身体，爆豪胜己停在上空，浑身紧绷望着一动不动以面朝地躺在地上的小沢全知子。透明蓝光在空气中晃动了几下就全数消失，仿佛刚才根本不存在一样。    也在同时，爆豪落到了天台边缘。    在他身后那栋楼的楼顶上，身上三个靶子全亮的障子目藏，和亮了一个靶子的轰焦冻也沉默地望着这边。他们没有再进攻，刚才爆豪胜己已经将他们这组送出局了。    爆豪胜己站了一会儿，突然大步走前去。    他弯下腰，抓住小沢全知子的手臂将人拖了起来。    迷茫、空洞。    却又在几秒后，望向了他的身后。    “艾斯？”小沢全知子的低语没有逃过爆豪胜己的耳朵，他也顺着女生的视线回过头。但就跟他预计得那样，身后除了刚被他弄出局的轰焦冻那组，没有其他人。    没有她说的那个艾斯。    “艾……”小沢全知子有些着急的声音拉回了爆豪的视线。    他重新看向她。    她还是呆呆愣愣的，仿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    兴许是这个时候突起的冷风，也兴许是终于意思到在她面前还杵着这么一个人，小沢全知子突然望向了爆豪胜己。她的视线水水润润的，看着他带着无尽想说的话，最终却仅挤出几句断断续续、语气空白的言语——    “艾斯死了。”    “我没救下他。”    “有东西在阻止我。”    “那个声音说，不可以……”    “不可以……”    爆豪胜己的唇线拉直，他定定与她对视，看着她的双眸随着这一声声越来越低的诉说越发湿润，盈满泪水的眼睛倔强地撑大。他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身体在开始颤抖。    “哭啊。”    小沢全知子倏然抬眼，泪水也随着坠落。    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生表情很平静，握着她手臂的手很大，也很稳。热度从双方接触的部位散发出来，丝丝缕缕滑到心脏处绵绵地包着，带着让人忍不住想要用力哭泣的冲动。    “我……”小沢全知子鼻子一酸，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视线迅速模糊，耳边还回想着刚才艾斯轻触她脸颊，在一片带着火的星光中说着“小姑娘，以后要好好保护自己啊”的笑脸，小沢全知子浑身一麻，双腿一软直接栽倒在爆豪胜己身上。    火光从她身上闪出，继而铺满她整个背部。    “爆豪……”    小沢全知子抓着爆豪胜己的肩膀，顺着他的力道跪坐到地上。随着这声低喃，她背后的火光燃得更凶，带着汹涌的热意在她身后铺开了一幅令人震惊的火焰图。    “他死了……”    小沢全知子头对着爆豪胜己的胸膛，额头顶在上面，浑身颤抖。    爆豪能感觉到，从他衣服外面渗进去的湿意。    很烫，烫得他心烦意乱。    “我什么都做不了。”低低的女声从他怀里钻出，带着让人也跟着颤抖的颤音，绝望又无助，“我什么都做不了，我被压着，什么都……”    爆豪胜己闭了闭眼，握着小沢全知子的手臂更加用力。    监控室里，所有老师看着这幅画面沉默。麦克转过头看向相泽消太，后者也静静望着视频里几乎要冲天的火光，不发一言。    “考试继续吗？”灵质老师问。    根津校长看向相泽消太。    下一秒，所有人都听到这个男人不出意料的答案：“继续。”说着，他按下了β操场的扩音按钮，语气难得带上了些严肃，“轰焦冻、障子目蔵出局，考试继续。”    爆豪胜己看着怀里哭得一点声音都发不出的女人，也同样浑身紧绷。    他注意着当她身后的火焰慢慢融进女生身体里时，小沢全知子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如果他没记错，这个火焰似乎跟她上次和他没有分出胜负的那次一样……    是那个名叫艾斯的力量。    小沢全知子按着他肩膀的手突然用起力来。    她站了起来。    爆豪胜己蹲在地上，抬头跟哭得双眼通红仿佛肿起的少女对视，目光不由自主落到她同样通红湿润的唇上——    她垂着头和爆豪对视，一只手从男生肩膀上拿下来，似是无力般垂到身侧。    轰的一声，熊熊焰火倏地燃起。    “考试。”小沢全知子说着就扁了下嘴，眼眶又重新湿润。    但她深吸一口气，硬是压了回去。    只是最终，她还是没压过再次汹涌的泪意，于是她抬起头看向蔚蓝的天空，用手背挡在眼前，任由泪水从眼角滑落：“我们考试。”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