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深夜。    爆豪胜己却难得的没有入睡。    将打通关的游戏删掉，他将手机往桌上一抛，盯着它在桌面上滚了两圈后安静地躺在上面，面无表情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保持着这个姿势多久，久到他伸手摁住有些发酸的脖颈揉了两下，窗户外面才传来被敲响的声音。顺着声音看过去，他看到站在落地窗外的小婴儿。    “看到你房间还有光，就过来看看哟~”    打开窗户的那一刻，声音随着冰凉的空气同时灌入房间。里包恩信步走进来，下一秒就钻进爆豪胜己的被窝里舒服地叹气：“哎呀好温暖。”    爆豪胜己：“……滚出来。”    穿着从外面的衣服就钻他被窝，这小婴儿找死。    结果当他看过去，却发现对方身上不知何时换上了一套软绵绵的兔子睡衣。而且这个兔子睡衣看着还有点眼熟，像是缩小版的……    不，不算缩小版。    小沢全知子变小的期间，班主任给她穿过这件衣服。    “哎呀，看来是认出来了呢。”里包恩丝毫不觉得自己卖萌有什么不对，他从被窝里坐气啦，整只软绵绵的小兔子模样，“是全知子送给我的哦~”    “切。”爆豪胜己扯过一旁的椅子坐下，“有屁快放。”    里包恩笑出猫唇：“已经放了哦。”    爆豪胜己：“……”草。    打不过，而且没有毁晚上睡觉地方兴趣的爆豪胜己，非常暴躁地按捺住自己暴躁地脾气，臭着一张脸问：“到底有什么事。”    “只是来看看你而已。”里包恩哼笑一声，“不过看你没什么事，那我去全知子那边咯~”    爆豪胜己一下子叫住他：“等下。”    他看向放在床头的闹钟，上面的时针已经指向一的数字：“……她没睡么。”    “最近都这样呢。”里包恩头一歪。    爆豪胜己表情显而易见地烦躁起来。    “不过今晚可能更严重~”里包恩翘起嘴角，丝毫不惧面前少年浑身渐起的煞气。    爆豪胜己觉得浑身都紧绷起来。    这种感觉在今天见到小沢全知子丝毫没有看向自己、只是专注和西索说话时出现过。不，不对，还要更早，早到在他察觉到自己竟然喜欢上那个臭女人的时候。    啧。想打架。    “喂，小婴儿。”爆豪胜己突然叫道，“打一场。”    “哦？可是我现在想睡觉呢。”里包恩说完，往后一躺，鼻子前就冒出泡泡——    妈的竟然真的就这么睡过去了。    爆豪胜己忍了忍，最终还是忍住在自己房间大开杀戒的冲动。扯过被子一把压在他身上，爆豪臭着一张脸站起来，开门走了出去。    他得透透气。    半夜一点半，整个宿舍都非常安静。    爆豪胜己搭着电梯下楼，却没想到当电梯屏幕跳到三的时候就停住了。抬眼看向打开的电梯门，他一点都不意外看到外面站着……    小沢全知子。    “？？？”小沢全知子站在外面，手里拿着一篮衣服一脸惊讶，“你竟然没睡吗？”    爆豪胜己定定地看着她。    大概是黑夜怂人胆，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小沢全知子说完这句话后就走进电梯。她侧身对着一言不发的爆豪，注视着他：“这么恐怖地盯着我干嘛，没看过美女吗？！”    爆豪胜己总算有了点反应，他嗤笑一声。    小沢全知子嘴角一抽：“你真的让我觉得很火大。”    “那干嘛不动手。”爆豪胜己突然反问。    小沢全知子：“……”    叮的一声，电梯门在一楼打开。    金发少女对着少年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出电梯的下一秒猛地侧头，躲过对方一击的同时把手上一篮衣服一扔，回身对准他的脸就是一拳。    打斗开始得无头无脑，但双方都没停下来的意思。    默契般，他们谁都没有使用个性。    在被爆豪胜己抓着双手一把摁在地上的时候，小沢全知子非常干脆地抬起一脚就冲对方的下三角而去。但她快，爆豪胜己的动作也快，避开后直接用膝盖一压——    “嗷！！！你混蛋！”    大腿被膝盖一压随之冲上大脑的酸胀感让小沢全知子嚎出声，只是她大声，爆豪胜己就比她更大声地吼回来：“给老子哭！！！——”    这不是小沢全知子第一次被吼，却是唯一一次让她愣住的。    眼泪毫无预兆地滑下。    她和爆豪胜己对视一会儿，也突然大声吼了回去：“你神经病啊！！！”    小沢全知子的眼泪留得更凶：“好端端让我哭！”    她就是天底下最大的那个白痴。    “受着。”爆豪胜己的语气非常平静地爆粗，“给老子受着，难受也跟老子顶着，妈的。”    从今天她跟西索说话时露出的样子，他就猜到。    小沢全知子的烦闷其实从未发泄出去。    世界融合，各个世界的人以这个世界为中心点一个接一个的出现，那么就绝不可能只有他们认识的所为“好人”。「恶魔」的出现只是一个开始，在其他人还没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小沢全知子已经发现了。    但是她隐藏得很好，几乎没让他们发现任何异常。    同时也成功让他们认为，她因为出于对本不应该卷入这件事的同伴被卷入的内疚，才提议让毫无经验的幸村精市他们学习格斗。    谁能知道她一直担心的是其他事呢？    仓库里干净利落一招毙命的尸体，时刻骚扰各个地方的「恶魔」，还有自从世界融合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可能已经被暗地里的付丧神解决的溯行军……    爆豪胜己是今天才想明白。    始终悬在小沢全知子精神上那根千斤重的稻草，不是对他们的内疚。    而是对未知世界出现的、肆意破坏这个世界平衡并掠夺这个世界生命的恐惧。    有对他们的，自然也有对自己的。    她在害怕，非常怕。    ——因为今天出现的西索。    小沢全知子哭得全身都在颤抖，低语从她口中而出，带着让人无法不动容的绝望：“会有很多人死掉。”她将不知何时被爆豪松开的手往上，慢慢勾住爆豪的脖子。    爆豪胜己用力一咬牙，往下倾身被抱住。    “与我无关的人都有可能死去。”小沢全知子抱着爆豪胜己，“我早就意识到的……”    爆豪胜己抱住小沢全知子从地上坐起来，一言不发。    也不到哭了多久，直到爆豪胜己以为自己肩上的衣服被全部打湿，那个哭得在打嗝的少女才抬起她红肿的双眼瞅着他：“怎么办。”她顿了下，“湿投、透了。”    爆豪看着她哭得红彤彤的样子，皱起眉。    “恶心死了。”他粗着声音，抬起袖子摁在小沢全知子的鼻子下微微使力，“擦干净。”    “擦不干净。”小沢全知子吸着鼻子瓮声瓮气，但却非常不客气地抬手摁住爆豪的手臂，然后对着对方的袖子在少年阴着脸的表情中，用力“嗯！”了一下。    爆豪胜己：“草。”    小沢全知子刚后退一点，就被爆豪追过来的袖子又重新摁住。    “呕！！！”立马推开偏头，少女哑着声音喊，“你有病啊我吃到我的鼻涕了！！——”    爆豪胜己额头狂跳井字：“关我屁事啊！”    小沢全知子抬脚就踹他，只是那力道跟没踹似的：“不关你事你就别惹哭我啊！”    “不哭出来老子怕你真的变白痴。”爆豪胜己啧了一声，从地上站起来后一把将坐在地上的少女也拽起来，“站稳了！蠢女人。”    然后他一放手，小沢全知子又一屁股坐回地上。    爆豪胜己：“……妈的。”    “□□。”小沢全知子觉得自己有涵养多了。    “来啊。”爆豪胜己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扔到她怀里，“给老子擦干净，脏死了。”    小沢全知子：“……”    愤愤不已暴力拆纸巾，小沢全知子掏出一张纸巾摁住自己的鼻子用力一擤。在爆豪胜己猛地沉下的脸色中，还顺便看了眼纸巾上的颜色才叠进来。    “草……你还是女的吗？！”爆豪胜己实在受不住。    “不是女的难道是男的。”小沢全知子垂着眼道，“有种别喜欢我啊。”    世界霎时间安静。    小沢全知子倒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刚才说的话，撑着地面背对着爆豪胜己慢慢站起，刚才扔出去的一篮衣服倒在不远处。结果她刚走两步，手就被抓住了。    “你……”爆豪胜己声音沉沉的，“果然知道。”    “你那么明显谁不知道啊。”小沢全知子转了转手腕，“放手。”    “所以你呢。”爆豪胜己不放手，还将她往后扯了扯。    小沢全知子顿了下，回头看向他，说了句不太着调的话：“我从小到大都不怎么喜欢哭。”她抽了抽手，还是没抽出来，“也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哭。”    “老子不喜欢听这种话。”爆豪胜己眯起眼，往前踏了一步。    小沢全知子呸了他一声：“凭什么要我先说？！”    爆豪胜己眉头一挑，表情竟然有些明亮：“你该不会有什么先说就输了的白痴情结？”    “屁，那你有种先说啊！”小沢全知子哭过一场浑身没力，又抽不出来，忍无可忍，抬脚就踢了爆豪的小腿一下，“放开我！我要拿衣服去洗衣房洗！”    “老子喜欢你。”    “……”    小沢全知子整个人愣住了。    或许是因为她愣的时间太久，也或许是什么，爆豪胜己再开口时语气有些烦躁：“喂！你这白痴发呆发得够久了啊？再不说话我就揍死你！”    小沢全知子深吸一口气：“我觉得……”    “废个屁的话！”    “……妈的你这死男人就老娘受得了你的脾气了啊！！！”    “答不答应就一句话你转个毛的话题啊！”    “我哪里有转话题明明就是在思考要怎么说才显得你不是趁虚而入——”    “老子不需要你这么贴心啊好贴心不贴心少气我就好了啊！”    “我哪里气你了你个——”    小沢全知子被一巴掌捂住了嘴。    爆豪胜己龇着牙恶狠狠看着她：“你……”    小沢全知子一把拽下他的手：“我喜欢你！”    爆豪胜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