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上太阳正毒辣，郁棠被晒得头昏眼花，身上也出了一身薄薄的汗水。    等下绕着操场跑三圈的热身运动之后，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郁棠想去室内，这样可以躲避这毒辣的日头。    体育老师不知道在说着什么，郁棠正在走神，没听清楚。    她心里暗自盘算着，已经开始想着哪里才是遮阳的所在。她喜欢安静，不想去人多的地方，也不能离操场太远，因为老师随时会吹哨子集合。    在操场边上和校医室的中间，有一株三角梅。据说它长了很多年，从外头看过去，就像一个巨型蘑菇，里面盘根错节的枝丫早就已经被磨得光滑。    郁棠想去那里。    突然，老师的哨子突然吹响。郁棠回过神来，一下子苦了脸。    这样的大热天，跑三圈，简直要人命。    郁棠咬咬唇，迈开双腿，跟着人群跑了出去。    她落在最后面，故意跑得缓慢，为的就是不想太难受。她一直保持这样的速度，和人群保持一点点距离，不至于太惹眼。    但是有人注意到了。    就在郁棠盯紧人群的时候，视线里多了一件白T恤。    T恤很宽大，看着清爽无比。郁棠的目光再往上一挪，就看见了他的额角也有些细小的汗珠。紧贴着额角的碎发有几颗汗珠凝聚，然后一直坠落下来，顺着轮廓的弧度滑下，又流下脖颈，没入衣襟。    也许是阳光太耀眼了，郁棠在他的身后，能看见阳光经过眼珠的折射落在她的眼睛里，让她有片刻失神。    这个人她认得，就是邵言。    邵言的嘴唇微微抿着，跑步的速度放的很慢。    他是想来问问她，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的。可是真要开口，却不知道该问什么。    郁棠一眨眼睛，有点想不明白。明明刚才，她看见他跑在最前头的。难道，他的脚不舒服了？    可是再往下一看，他的步伐平稳，分明没有受伤的迹象。    郁棠看了一眼自己和他的距离，觉得有点挨得太近了。    她说：“同学，你再挡着我，老师就要骂人了。”    原本郁棠还能控制自己和人群的距离，现在已经把距离拉开了一大截，邵阳和郁棠两个人落在后面，看着惹眼无比。    体育老师背负着双手，就在后头看着他们。    邵言突然停了下来，他回头看她一眼，然后加快速度，跑了。    没良心的人。他意味不明的轻轻哼了一声，很快和郁棠拉开距离。    邵言一边跑一边想着，心中发了狠，很快就追上大集体。    郁棠怎么看怎么觉得，刚才他那一哼，像是有点生气的模样，不过也有可能是她听错了。毕竟跑步都是会喘气的，她要是听错了也有可能。    郁棠没想那么多，因为体育老师在后面步步紧逼，脸已经黑了。    她也加快速度，把这三圈跑完。    郁棠按照原计划，转身想走，但是祁月气喘吁吁的走过来，拉住她。    “等等，你要去哪里？你不看比赛？”    郁棠一愣，“什么比赛？”    “刚才老师说的，你都没听？他要我们班的男生和清华北大班的男生，打一场友谊篮球赛。”    原来老师刚才是在说这个。    郁棠往球场那边看了一眼，发现那边现在乌压压的挤了一群人，把球场围得满满当当的了。    郁棠皱了一下鼻子，然后道：“好。”    祁月这才笑了，拉着她的手很快跑开。    因为她们来的比较晚，没有占据到好位置，只能在后头探头探脑的看着。    祁月垫着脚尖，好奇的往里面张望，而郁棠四肢修长，比她要高，只需往人群站着，就能看见了。    祁月赌气道：“这些人怎么回事？很多都不是我们班的人啊，凑什么热闹？”    当然要凑热闹了。    毕竟清华北大班的热闹可不好凑啊。    作为老师口中个的楷模，基本上，全校的人对这个班级的人，都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老师们捧得太高，平时也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现在居然要打球赛，其他人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郁棠也想要看看，这个班级的人，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的十项全能，这才会顶着这么大的太阳来凑热闹的。    哨声吹响了。    郁棠看了自家队员，发现以体育委员为首的几个人斗志都很高昂。郁棠平时跟他们接触不多，了解得也不多。不过她知道，体育委员是个体育健将，应该问题不大。    再看清华北大班那边……恩？邵言也在？    郁棠愣了一下。    其他人，在郁棠的脑海中，名字和人对不上号，她唯一有印象的，就是邵言。    可是邵言……平时看着斯斯斯文文的样子，身上也没二两肉，还是个减肥专家，怎么打起篮球来，还有模有样的？    他和体育委员站在一起，衬得他更加的白皙瘦弱——感觉两个人根本不是一个级的。    体育委员身上的肌肉发达，露出衣袖的部分，那古铜色的肌肉看着就硬邦邦的，浑身充满了力量。    而邵言，还是那件白T恤。    一阵分拂过来的时候，吹动他身上的衣服，看着更加的瘦弱了。    郁棠挑了一下眉毛，开始有点好奇了。    不过，事实很快打脸。    郁棠没想到，清华北大班的人，居然是靠着邵言才勉强打下去。    相比起体育委员他们经常混迹球场锻炼的人，他们这些学霸锻炼的时间自然不够，打不过也是情理之中。    球赛开始没多久，清华北大班就露出了颓势。    郁棠心中那点阴暗的想法还没发酵，也没来得及得意，体育委员带的一个球本来都要投篮了，却被邵言截胡。    接着……接着清华北大班就进了一球。    郁棠一愣，有点不相信刚才那个身形敏捷的人，居然是文质彬彬的邵言。    很快人群就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很多女孩子高呼着邵言的名字，为他加油打气。    郁棠看了一眼身边打了鸡血的祁月，小声说：“你为什么也要为他加油？”    他自然说的是邵言。    祁月激动的说：“可是他好帅！好帅！你看见没有，刚才那投篮的姿势好帅！啊啊啊！我恋爱了!他怎么这么帅！”    更帅的，是他力缆狂澜的气场。    现在是二比一了，只要再进一分，就把分数拉平了。    郁棠看着身边的人那种疯狂的劲儿，心中一阵不服气，她也跟着大喊道：“八班加油！”    八班就是郁棠的班级。    现在正是邵言带球的时候，人群中都是邵言的呼声，郁棠的这一声叫喊，听上去特别突兀。    然后在郁棠的叫喊声中，邵言……进球了。    郁棠脸色一僵，剩下的叫喊声咽进喉咙里没叫出来。    邵言瞥向她的方向，笑了一下。    有些得意。    祁月尖叫起来，“棠棠棠你看见没有！他笑了！他朝这里笑了！我太激动了！”    郁棠恨铁不成钢的说：“你激动个屁！比赛要输了！而且，他那是在炫耀，炫耀你知道吗？”    祁月可不管，她已经叛变了。    郁棠不忍心再看见自家体育委员铁青的脸色，也不想看见自家班级的女孩子倒戈这么快，只好无奈离场。    还不如去三角梅下睡觉，哼。    现在正好，没有人和她抢地方。    郁棠一个人悠哉悠哉在里面眯了一会儿，身上觉得清亮不少。也许是因为没有那么热了，心中也平静下来。    耳中听出远处传来的呼声，她大概能猜到此时的情形。    突然，在郁棠假寐的时候，人群的呼声突然一顿，变得惊慌失措。    郁棠眉头一皱，坐正了身体。    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正想出去看看，可是刚从三角梅里钻出来，就看见邵言抱着吴沁飞快的从她面前跑过去。    他健步如飞，口中还安慰着说：“你别怕，校医室就到了。”    郁棠僵在原地，目送他们的身形消失在校医室门口。    原来是吴沁受伤了。    是刚才在看球赛的时候，弄伤的吗？    郁棠搞不明白，但是心中无端觉得有点难受，没来由的，她也说不清楚。    不过很快郁棠就想明白了。    因为邵言本来就是吴沁的护花使者嘛，她受伤了，邵言这么紧张也是理所应当。    她酸个什么劲儿啊？就因为这短短一天内，和邵言有过三次接触，所以就真以为自己魅力无人可挡了？    这是名草有主了。    郁棠想明白了，豁然开朗。    她站在教学楼的门口，等祁月。    球场那边的人三三两两的散去，祁月很快就会过来的。    果然没一会儿，祁月就在人群中看见了郁棠，跑过来。    她跑得有点急，气息有点喘，不过却还拼命要说话。    “我跟你说啊，刚才你没看见真是太可惜了。吴沁啊，就是上次那个找你麻烦的人，她真是……”祁月停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说，“邵言投篮的时候，球没进，飞出去了。他远程投篮，力道当然大啦。那边的人都躲球，就她一个往前撞，想捡球哈哈哈，然后被球拍了。”    “噢。”郁棠兴致缺缺，她说：“赶紧收拾东西回家。”    祁月见她没兴致，也就不再说了。    在收拾东西的时候，祁月看见郁棠把只吃了两口的面包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