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放假没多久, 李光久狠睡了几天懒觉, 周香疼他, 跟照顾小少爷似的，把吃得喝的送到李光久眼前, 让他觉得自己即将被母爱给腐蚀。    为了不那么早就被母爱腐蚀成智障宝宝, 李光久自己跑去石家镇找全某某他们去了, 也是在家闲得，周香见不得李光久辛苦, 每天让他多找小朋友们玩一玩, 但是他还真不知道找那些孩子玩什么, 他又不是真是小孩子, 都有几十年的记忆了，跟孩子们玩不到一起去。    他也没办昧着良心, 厚着脸皮跟那些孩子们玩躲猫猫的游戏。    全某某假期也正忙着, 他事情一堆，而且越来越多的势头, 大概这也是上头看中他的表现，可能是真的挺看中的，他竟然申请到了一拨可观的经费，准备把石家小学重新整一整。    “整成啥样啊？”李光久蹲在小学门口, 他旁边是穿着短衬的全某某, 叉着腰比划着这片地方：“这里要再建一栋高一点的楼，我看了地方还是很大的，但是很多以前厢房什么的可以改建。”    “钱够用吗？”李光久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够。”全某某点头：“镇上的乡亲们帮忙, 那郭幼斌不是有好多村民学生吗？他做中间人，很多人愿意买他个面子了，说只要管饭就行。他现在这个教学委员可比我校长威风啊。”    说着，他还笑了两声。    “那材料呢？哪里来？”李光久问着问题，抬头看了一眼：“而且没那么快把，暑假就两月，建得起来吗？”    “嗯……”全某某眯着眼睛：“这太阳好大啊。”他拿手遮了一半，遥遥指了一下：“在后院那里。不影响前院教学，后面不是还空了一块地方我没动吗，打算那里拆了。”    他说着笑了两声：“现在是小学，我还打算再弄个中学，跟你说的，那个词叫什么？”    “联动。”李光久提醒了一句。    全某某嘿嘿的笑了起来：“小学——初中——高中——一起弄，先走特色，再慢慢普及，说真的，谢谢你。”    “谢什么？”李光久撇过头。    “不是你，眼前的这些都不会有。”全某某认真道：“我是真的，第一次感受到，梦想这么近。”    “我没做什么，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李光久也认真起来：“如果是另一个人，哪怕是陈友之站在你的位置上，也不会有现在的改变。”    他声音慢慢放缓：“是你相信我。”    全某某摸了摸李光久的脑袋：“我当时真的是没想太多，也是绝望了，什么都想抓一下，你不知道你那天跟我说了一堆之后，我还去庙里拜了拜，不是迷信，我做教育的，我对文化是保持客观的态度，也都能接受各种。”    李光久笑他：“不用解释了，去哪个庙里啊，孔子有没有点化你？”    “嗯……”全某某沉吟一声：“没，那庙很破，都没人去拜，我在门口转了一圈，觉得自己疯魔了，就回来了。”    “哈哈哈，你也是……”李光久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过最后他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    “想过什么？”    “想过一切都是我骗你的？”李光久抬起头。    “哦。”全某某点了点头：“有……还想了很多，也许你是吃人的妖怪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本来从来就不去看那些神鬼的书，后来也看了几本，但是说真的，我是一个更在乎结果的人。”    “这是个好事。”李光久点头。    “嗯，很多人都说我傻，说我不会成功的，你知道吗，我一直憋着一口气，我……”他叹了口气：“我辞去了比较好职位下到基地弄这个，没人支持我。”    李光久拍了拍全某某的手：“做你想做的。”    “对，做我想做的，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全某某用力的说道，两人聊了两句，中午李光久在全某某那里吃了饭之后才回来。    没过几天，全某某组织了一些人开了个小会，就开始动工，这时候什么条件都没有，所有的一切都做得很草率，不比现在还要准备图纸一堆，地形勘测等等。    不过干活的人也实在，做什么都是实打实的，赤着脖子就开干了。    全某某跟着队伍做了几天，整个人晒黑了不少，没过几天就要准备去省会，陈友之留下来监工，李光久走的前天晚上，周香给他收拾行李，叠好衣服，又有些不放心，毕竟李光久才多大，就要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当然是有老师陪同，但是做母亲的，不能亲自陪着去，心里面就跟悬着石头似的。    周香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但也没说不让李光久去，她并不是那种认为自己的孩子一切都要听从自己的母亲，只是心里担心。    李光久耐着心听完，抱着周香睡了过去，第二天一早，全某某亲自来李光久家里把他接走了。    两人上了省会那边特派的车，听开车的小兵说这次可能会直接见到省会的领导干部，让坐在车里的全某某非常紧张。    这里还没有建起铁路，两人在车子里坐了一天，路又不好走，一路上磕磕绊绊，到晚上深夜才到地方的招待所宿下。    李光久没坐过小汽车，晕得不行，倒在床上就起不来了。    他们睡了不足七小时，第二天一早爬起来就要继续上路，周转了几个地方，折腾了两三天才真正到省会。    李光久这几个月养得倍儿壮实的身体都有点发虚，如果是他先前还没恢复的那副身子骨估计可以直接交待了。    到了省会之后，就住到了专门给来访人员就住的公房，条件比招待所好很多，小兵回去汇报去了，临走前让他们休息一天，可以去省会比较好玩的地方去逛一逛。    小兵走之后，一直秧秧的李光久立刻就生龙活虎的爬了起来，吵着叫坐在床上喝水的全某某出门去逛逛。    全某某也是累得不行，这一番折腾的，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忍受的，所以那个时候人挺害怕出远门，这一路上真出什么事，搞不好还真会交待了。    他倒是稀奇李光久这孩子精力怎么这么旺盛，但是他毕竟少跟孩子打交道，挨不住李光久的折腾，最后勉勉强强答应晚上带李光久出去逛逛。    省会在解放前就是一个比较大的城市，除了鬼子闹得最凶的那段日子被轰炸机轰炸过，其他地方都能看出往日是多么繁华，现在如今又恢复了热闹，甚至比以前还要热闹。    路上随处可见的标语，还有画像，就算是晚上了，家家户户也没有熄灯，接上还有那种用上霓虹灯的店铺，非常漂亮，就跟在画里一样。    说实话，李光久并不是没见过这些，他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但是在自己村里待了几个月再去城里，仍旧感觉自己好像是进城的乡巴佬，一切都非常新奇。    街道被这些霓虹灯照得跟白天一样明亮，有人穿上那种比较漂亮裙子，在灯光下显得非常美丽，简直炫了路人的眼。    李光久拉着全某某什么都要看一眼，逛了一家又一家铺子，哪怕他什么都不买。    全某某没孩子脸皮厚，觉得很不好意思，总觉得店家看他的眼神好像充满了鄙夷，于是再也不敢进铺子，拉着李光久让他别乱跑：“进去干什么，你又不买。”    “进去看看。”李光久眨着眼睛：“你看这家跟其他的店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全某某拉住李光久：“这是电影院。”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李光久离开了这里：“你就不累吗？我们回去睡觉好不好？”    “等一下。”李光久又看到新奇的：“你看，那个是什么。”    全某某一弯腰把李光久扛起来，无视李光久的挣扎：“走咯，回去咯。”    李光久奋力蹬腿，但是奈何不了全某某，最后放弃挣扎，力图求一个折中的方案：“换个姿势行不行？”    他蜷缩在全某某的怀里，拿着手包住全某某的脖子，此时歇了下来，兴奋劲一过，立刻就觉得累得不行，眼睛直打架，最后低声道：“我困了。”    “困了就回去睡觉。”    “嗯……”李光久低声道：“我在后世见过更漂亮的……”    “是吗？”全某某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李光久的话。    “是啊，就是找不到了……”李光久半边眼睛已经阖上。    “找不到什么？”全某某把他往上挪了挪，这孩子都快要掉下去了。    “找不到现在的这些……”听到全某某的话，李光久又把眼睛睁开：“就是这些的东西只有现在才看到，以后是有更漂亮的，但是这些却没有了。”    “不好吗？”全某某不得已换了个姿势，这孩子真是困了，抱住他脖子的手都滑了下来。    “嗯。”李光久点了点头：“我觉得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PS 父亲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