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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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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头跟着莫舒长说了很多话, 人好在也不是什么迂腐人, 可以沟通, 李光久借其渠道往国内传了封信。    就像他说的,他这么小, 极容易受别人影响, 到后头谁知道他到底是向着祖国还是向着苏联, 当然他本身的底细他自个儿知道,就他这未必先知, 装了后世几十年记忆的脑袋, 怎么可能会想不开投奔一个会瓦解的泡沫王国呢。    再说了, 他自己屁股坐在哪里, 他又不是不晓得,现在还早, 也做不了什么, 不过是借此安一安国内的心,毕竟莫舒长最开始那句以为他不会回国的话, 可是让他心里头很是警醒,可别他在这儿不怕死不怕累的折腾,人家还给误会上了……    总之,多给自己找条退路, 总是没有错的。    接着他就可以腾出手准备做他的第三件事——学习。    苏联这一套他不会去学, 学了也没用,他后世就是学经济的,虽然丢了大半去了, 但是底子在那里,他知道真正适合国家的是什么,否则他就不会弃文从理,选择更得心易手的这些不是方便许多?    他要学的是他不熟悉但是现在迫切需要的,否则他去学物理做什么,理科那么多机械、电工、水利、建筑不是更实用。    因为核。    二战当中最具威慑力的武器——□□,硬生生的靠着它的杀伤力终止了战争。    可惜他现在太小,太年轻,他真要按部就班的去学,等学出来的时候,估计已经几十年后了。    他不是活不了那么久,可是真要几十年后,什么事都已经发生了,他在那样动荡的时期里头,别说学,可能活下来都有些奢望,跟人喊几句口号,背红皮书,他不是做不到,但真要如此轻易,那一段日子就不会死掉那么多人了,人心险恶,防不胜防,他不想因为身不由己而去害人,也不想被人所害,所以他想要改变这一切。    但扭转一个人的观念就已经很难,何况是扭转一国人的观念,所以他要抓紧时间,从根本上改变所有的事情……    比如让所有的一切全部提前。    在秋风萧瑟吹掉所有的梧桐叶后,一场初雪代表冬天的降临,李光久在学术刊物上发表的《核带来的不仅仅是武器》,引起了学界的讨论,其中的论点是在核上头做了其他的改变,在二战后,所有的国家都不敢肯定是否会迎来第三次战争,他们抓紧一切时间攻克科学难题,主张造出比□□威力更强大的武器。    但是李光久这篇止战论文,立志于把核,这个杀伤力巨大的武器研究根本扩张到人们的生活当中,核是一种能量,一种可以利用得来的能量,可以代替电,可以给人类的生活创造更大的财富。    虽然李光久举了几个例子,也提了一些关于未来的设想,但是由于他并没有实验支撑只是一种设想所以颇受诟病,有人说他异想天开,但是又基于其不过是一个孩童,虽天赋异禀在大学学习,但条件有限,目光有限,所以情有可原。    但也有人对他的论文表示赞同,反对派和赞成派各执一词,双方讨论得热火朝天,大概是李光久自带热搜体质,很快就被吵上了报纸,引起了一系列的广泛的社会影响。    赫鲁晓夫知道后,对李光久的理念却是大为赞同,因其观点正好同他后世所提出的的三和理念,也就是主张和平反对战争的理念让他对这位天才少年感到好奇。    在一个不是那么繁忙的午后,他接待了这位少年。    一老一少相谈甚欢,这件事没过多久,李光久作为年纪最小的成员加入了科学项目组,研发核能广泛应用论,力图让其利于民。    五五年,对于远处的祖国是一个重要的一年,第一个五年计划即将完美落幕,各地经济,基础建设都超乎预期,李光久收到莫舒长的消息,两人约在琳琅日见面。    此时的琳琅日与李光久一手打开的留学生聚会市场差距甚远,在他嘱咐亚科夫不久,他就被推荐了一位政/府的高官,两人见了一面,高官有一亲戚,是做经济贸易的,他负责接手李光久的琳琅日,通过他之手,琳琅日正式打开了局面,不再是一周一聚会的形式,那位直接买下了那块地,并斥资着专人设计了摊位,供留学生交易,然后从其中抽成,他大概是从美食当中嗅出了商机,甚至花钱从留学生当中专门雇人做中国特色美食,来打造琳琅日的招牌。    琳琅日如今有些类似后世的商业街,唐人街一般,留学生人才济济,从建筑到规划,全部参与进来,使其别具中国风味,李光久后头干脆做了个甩手掌柜,当个牵线的人,又有冤大头大笔投钱,更是一门心思的做自己的学问去了,反正琳琅日现在过了明路,留学生又有了自己闲暇消遣的地方,没空再议论他是非,双方互惠互利,他把所有的留学生全部交到了黄腊七的手上后,就加入研究所,整天泡在了实验室里头。    时至春夏,李光久这几天通宵达旦的跟着导师克服难题,两眼青黑,头发凌乱,衣服褶皱,今年他身高往上窜了不少,显得整个人干瘦干瘦的,让人以为一阵风就能够吹倒似的。    他跟导师告了病假,慢腾腾的晃进了琳琅日的摊位里头,街外还很少看到黑头发,一进来却几乎几步之外就能见着一个黄种人,琳琅日似乎只是他李光久开了一个头,后头走到如今的规模,离不开大家的努力,更别说李光久现在手上还有琳琅日的股份呢……    他不握这股份不行,因为他代表这国内留学生,他不握,留学生也留不住,到了琳琅日,就是到了自家地盘,当年跟着他的一群元老此时可都在这里,毕竟时间也才过去短短的一年不到,大家从来就没有断了联系。    而他必须要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赫鲁晓夫翻脸之前能捞到多少就是多少。    琳琅日有一家茶馆,是留学生最喜欢来交流的地方,李光久端来茶递到莫舒长的面前:“那些红茶太甜腻了,我总是喝不惯。”    莫舒长没有客气,接了过来:“上回你传回去的那篇论文,上头看了,他们对你很好奇,因为许多留学生来到苏联,都说苏联好,你是唯一一个说苏联不好的人。”    “苏联好,好在苏联,不一定好在我国,按道理人跟人是一样,都是两只眼睛,一只嘴巴,但是人又不一样,因为我们生长的环境,我们接触到的理念,我们的历史,太多太多的差别了……”李光久抿了抿唇:“我从不觉得我们会是下一个苏联。”    莫舒长摇头叹气:“为什么我总觉得跟你讲话让人很有挫败感,你这个年龄……你的时间难道跟我的不一样吗?比如我的一年时间是你的两年或者三年的样子……”    “你说我长得年轻内心成熟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李光久瞪了他一眼:“我知道国内现在什么样子,我大概是唯一一个唱反调的人,有没有人骂我?”    “我又不在国内,我哪里知道,我就是过来传话的,毕竟你是在这里学习,结果还整了篇痛斥苏联的论文要我传到国内去,有人问我你是不是在苏联被人欺负了,我说那可没有,你混得不知道多好,还会见了赫鲁晓夫呢,这样一说,人就觉得可能你不是带有私心和愤懑去写这篇论文,而是有什么内情……”    “什么内情?我说的都是事实。真当我小孩子,被人欺负了,于是背着人去家长面前说人坏话呢。”李光久翻了个白眼,摊了摊手:“总之等着瞧,我这也就是做个预防,最迟明年,我就不得不回国了。”    “明年?”莫舒长一愣:“明年你还没能毕业,而且你现在进研究所了,那不十年二十年你能回去?你啥都没学到,你回去干啥?”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李光久卖了个关子。    莫舒长也没再多问,有时候,李光久做事还真是挺孩子气的,总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让他根本就摸不着头脑。    李光久最后站起来,跑到莫舒长的身边,伸出手来……    莫舒长:“???”他莫名其妙的:“你要干啥?”    李光久:“抱。”    莫舒长:“……”    跟李光久待久了,听这孩子语出惊人习惯了,还是第一次看他这样撒娇的模样,莫舒长别提多不自在了,勉勉强强的弯腰饱了一下,嘴里就开始念叨:“你受人欺负了?是研究所?那些人为难个孩子干什么,吃饱了撑着……”    “没有。”李光久抱了一下莫舒长,神色很是平静:“趁着这个年龄做最后一点这时候该做的事情,否则再一眨眼,我就长到不适宜做这些事的时候了。”    莫舒长:“……”他是不是有病?    李光久把账记在黄腊七名上,轻轻道:“莫舒长,我们都要好好的。”    ——    一年后,在这一年的二月十四日,赫鲁晓夫召开二十次代表大会,在这次会议上,赫鲁晓夫作了反斯大林的秘密报告。    而李光久刚过完十二岁的生日,迈入十三岁的青春期,最明显的是,他开始变音了。    长达两年的实验室生涯让他整个人都染上了一副知书达理的气质,只要不开口说话,还是很能唬人的,接着李光久扯了扯自己身上皱皱巴巴的衣服,蓬头垢面的抓了抓脑袋,抬头看了一眼苏联那灰沉沉的天空,嘴角轻轻一勾:“独在异乡为异客,我爹没给我找事?”    一口公鸭嗓音难听极了,一旁的黄腊七满脸嫌弃:“我说你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你好歹也算是个名人,除了上报纸接受采访外,平常也把自己收拾收拾啊。你又不是没钱,赚那么多钱呢。”    “我回去之后,你可别把我打开的局面给毁了。”李光久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晓得,那哪能啊,不过确实没想到赫鲁晓夫会这么做。”虽然说是秘密报告,但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除了不在报纸上,大家私下流言里头说什么的都有。    李光久叹了口气:“没到现场亲耳听见,亲眼看见,谁也不知道事实是什么样子,但是这件事所带来的一系列的改变确实影响深远。”在对斯大林的观点上,李光久赞同伟人的评价‘三分错误,七分成绩。’    如果斯大林那时候不那么做,铲除掉一切反对的声音,苏联不可能那么发展得那么快。    此时的苏联,斯大林功劳占一大半。而此时的美国,罗斯福功劳占一大半。    这是抹不掉的。    “那你就这么走了?”黄腊七仍旧不明白为什么李光久这么急着回去。    “拿到自己想要的了,不回去留在这里被人清算吗?”李光久根本就没有犹豫,直接说自己身体不好,想爹娘,他这个年龄,说这话还真是特别让人信服,不过他没说自己一去不回,只说请两个月的假,回家过个年,见见父母,没人会反对。    今天是他离开这里的最后一天,还没有降临春天的莫斯科格外的寒冷,黄腊七等人为他送行,虽然嘴里没说,但是内心却也不是没有一丝丝的忧虑。    虽说李光久给他们打了预防针,但是大家伙的情绪上头仍旧低落,提不上来劲儿,也就黄腊七跟李光久斗上两句嘴,其他人都很沉默。    接着李光久开那副公鸭嗓子的口开始念叨自己的家,自己的爹娘,不嫌半点羞人,他来这世上不长,却经历太多离别,有时候都不知道是否还有再见之日,太多的矫情话都懒得说出口,一双眼里就藏了所有,登上列车,冲着他们招手:“新年快乐!!”    他的声音藏在列车的呼啸当中,这两年来,琳琅日有黄腊七,报社的亚科夫跟着他赚了不少,已经开始借他的模式用到别的人身上,这个世界没有缺了谁就不会转了,他这一走,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踏上这片土地上,也许要几年,几十年才会踩上这块土地,顺着莫斯科那条走烂的小路回忆自己这成长的几年,数着路边走过的人,数一数有几件花裙子飘扬而过,不过那时候他也许已经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只剩下一肚子的回忆往昔。    列车喷着蒸汽哒哒起步,渐渐丢下尾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黄腊七回过头:“走。”    他率先往回走,其他人跟了上来,有人问他:“他这嗓子怎么回事?”    黄腊七翻了个白眼:“这小子开始发育了呗,毕竟是个孩子啊……”    可惜这个孩子做得太多,多到让一群大人们都有些张口结舌,多到他们甚至猜不出看不透,然后只有一点点的惭愧慢慢的浮上心头。    ——    李全友早早就收到信了,不止他,还有其他人早早等在了列车那儿,这是即将送往苏联的下一批留学生,他们聚在一起,三言两语的谈着一些事情,脸上都带着笑容,就李全友一脸忧桑的杵在墙壁边,张望着远方像块石头似的不动弹。    他心里想了许多,又好像啥也没想,这么长的时间,李光久往家中寄去的话太过寥寥,也没说一句想家,这么小的孩子背井离乡,一句服软的话不曾说过,让他怀疑这小子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忒个没良心。    但是前不久收到消息,说他要回来的时候,李全友又凭空的多了些许期待和恼怒,李光久如此天赋,又是这样的机会,他不在那儿好好的学习,只待了两年竟然就要回来,也不跟家里商量,只是一句说自己几月几日会到,让他去接他,这叫做什么事儿。    他心里是一边期待又是一边的很铁不成钢,这么个成精了的小子犯不着犯这样的蠢事,但他心里也确实颇为想念,去年嘴里懊恼这家伙也不多写几封家书给家里,但是心里头却也为他能在短短时日站稳脚跟而感到自豪。    但是你这刚站稳脚跟,你就吵着回来是个什么意思?你如此年轻,你有大好的未来可期,学业未成岂能半途而废。    李全友心里念叨,等到见着李光久,他要好好的把这臭小子训斥一番,拿起自己当爹的架势来。    李光久去时,身上是周香缝制的棉衣,衬得这小子一股乡土气,此时回来,身上是鞣制好的牛皮,蓬乱的头发妥帖的藏在宽檐帽子内,一张脸白白净净,完全看不出大半个月没洗脸,眼睛里头好像盛着星河,一眼看到那傻傻立在墙角的男人,他咧开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硬是照着天空都亮堂两分。    这打扮时尚妥帖的小子一声嘹亮的声音:“爹——”就朝着他奔过来,一如往日那个小不点蹬蹬跑跳的模样。    李全友一时半会儿差点没认出来,等这小子跑到近前,才弯下腰把这窜到胸前的小家伙给抱了起来:“这是谁家的少爷啊。”他打趣道,嘴角快要咧到耳后根。    “爹,你一点儿都没变!”李光久瞪大眼睛打量着这个老男人,本以为会看到一副沧桑的面容,毕竟儿子长大了,老子就老了嘛,怎么这人还是那副寒碜样子,一点都没改变的。    “你倒是变了。”李全友抱着有些费劲,但是心里实在欢喜,拿脸去蹭这张嬉皮嫩脸蛋儿,“瞧瞧,都长这么高了。”    “那可不,天天不是吃土豆就是肉,我能不长个儿吗?”李光久笑嘻嘻的,抵着李全友凑过来的脸:“娘呢?”    “你娘照顾店呢,她那生意一天好过一天,原来的店太小了,又开了一家店,雇了许多人,现在都是老板了……女老板。”李全友拿鼻子去蹭李光久,心里头一点儿火气都没,完全忘记了刚开始想要拿起当爹威风的事儿。    李光久从李全友身上下来,身上背得一堆乱七八糟的大包丢给李全友拿着,还掉过头去捡刚刚太高兴给扔下的几个大箱子……    李全友忙不迭的跑去帮忙,李光久就问他:“爹,家里怎么样?”    “好着呢!”李全友笑道:“爹现在升官了,现在大大小小也能算是个领导。”他一边帮李光久拉着一大堆杂七杂八的行礼:“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这还算少的了……”李光久却有些忧心:“你这日子过得这么顺,难道就没人给你找事?报纸上都吵翻了天,你没被人拽着瞎批评。”    李全友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你在外头怎么还知道这儿的事哟。”他一副完全不当回事儿的表情:“就那些书越读越蠢的人也不会找上你爹啊,你爹大字都不晓得,农村里头没文化的,他们吵他们的,我又不跟他们吵。”    李光久:“……”他实在对自己的爹感到服气:“我是说他们没找你?”    李全友眨了眨眼睛:“倒是有人跟我说,说你娘的店什么黑心啊赚太多钱,说我给你娘开绿灯啊什么的……我当时就拉来食品处的人从头到尾的把你娘的店检查一遍,还把账本扔给别人瞧,因为当时你娘开第二个店,投了不少钱,还往里头填了一些,根本就没他们吹得那样赚得很多钱,本来就是个小买卖,贴补家用而已,耐不住有人爱吹毛求疵,不过你爹也不好惹的,开玩笑老子公安出身,他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带着人去完你娘的店之后就跑去那找事的娘家店里,挑出一堆毛病,人现在直接被撸了职,真是笑话,自己都没抖干净还想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他哼一声,极其不屑:“你爹从来就不是好惹的,多的钱一分没收,敢往你爹这儿找不痛快的人根本就没有,他们怕不是脑子秀逗了,再有那些迂腐的不通世故的,爱过来挑刺儿的,你爹也不会任人说三道四,全给人怼回去,忍不住揍了两个人,大概知道你爹不是好欺负的了,就没人过来找不痛快,毕竟你爹身上是准许配枪的。世人欺软怕硬,那些不长眼的东西也就歇歇了。”    李光久心里那叫一个佩服,还真应了周香那句‘遇事不怕事’,李家里头就没一个胆小怕事的,反倒他这个两个魂儿的,倒是还显得有些怂。    他生来一个彪悍娘,还有个彪悍爹,心里头不知轻散多少,甚至觉得自己生在李家,并不是李家的幸运,而是自己的幸运。    李光久伸出手抓住李全友的袖子:“爹,他们这么吵吵不是回事儿,你就不觉得事儿不对?”    “一群脑子秀逗的,跟你说,那些跳得越狠说得越离谱的那些人,都不算什么,厉害的是藏在背后里头挑事的,你爹不结党也不营私,从来不站队,但是心里头明白,等着,要不了多久就得抓一堆。”李全友说着,嘴角微微一勾,摸了摸李光久的脑袋。    李光久看了他爹一眼,伸出手掌做了个抓的手势:“你是说……”    “放心,你爹心里头有数。”李全友笑了起来。    ——    回到天津的时候,天已经转暗,李光久扔下所有的一堆,倒在床上就不起来,原本他们家隔壁住得是黄腊七,自从黄腊七去了苏联之后,原来租的房子就退了,房东又另外找来了人填了进去,李光久经过的是看了一眼,门扉紧闭,也不知里头住的是谁。    他到底是没对这个有多么关心,离开两年,家里的变化很大,原本摆在桌前的煤油灯换成了明亮的电灯泡,楼下的水井变成了水龙头,李光久翘着两条腿望着床顶的布幔,数着那蓝底白花,忽然心里头就这么变得安稳起来。    在回来的时候,他想了许多许多,比如第一步应该做什么,第二步应该做什么,现在是二月底,他勉勉强强的赶上了个元宵,年都已经过去了,而国内呢,三大改造基本完成,农村合作社正办得如火如荼。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发展……    李光久拿手盖住眼睛,轻轻叹息一声:“赶得上……赶得上的。”    ——    周香傍晚回来,人还未进来,声音就已经响了起来:“不是说今天光久回来了?人呢?”    李全友正在收拾李光久的那些行礼,闻言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指了指房内:“在睡觉呢……”    周香闻言,连忙放慢了脚步声,悄悄的往屋内看了一眼,给睡得正熟的李光久盖上被子,然后抢过李全友的活:“看你收拾的就着急,一边去,把水给我烧了,这孩子,没洗怎么谁呢。”    李全友没有辩驳,放下手中的东西出去了。    箱子里头无外乎都是些衣物,还有书籍本子,周香没有看那些书,伸出手捏了捏衣服,她不是不识货的人,自然认出这衣服质量不错,按道理李光久远在他乡,她也曾给其寄过钱,但是李光久却从来不要,只说自己有钱,周香本还觉得是这孩子逞强,此时看到这些行礼,才发现李光久也许在苏联的日子过得确实不错。    可是这孩子到底哪来的钱呢?    就算是国家接济,但是那又有多少,不能让他买这样好的皮质衣裳。    周香是个心细的女人,抬起头往屋内的方向看了一眼,耐下心中的疑问,打算等李光久醒来再问,她眉头微微一皱,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正好李全友接着水上来了,被周香招手唤进来:“过来……”她低声道。    李全友放下手中的水壶,一脸疑惑:“怎么了?”    “你看看……”周香指了指这些行礼:“这些可不便宜……就这件,我在百货商店见过,贵得吓人。”她低声道:“咱们儿子哪里有钱买这样的东西,你就没问问。”    李全友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只是道:“他想告诉我们自然就会说,再说我们儿子什么品性你信不过,他这样能干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儿?必然是过了明路……”    周香拍了他一下:“你可真是心大。”她仍旧心事重重:“树大招风,现在国内什么风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小面馆都开得不安稳,时不时的来一堆人检查,生意都大不如前了。”    李全友拍了拍她的肩膀:“谁敢招惹你啊,我的媳妇儿,前阵子还有人找我抱怨,说我管不住内……”    周香啐了他一口:“胡说八道,那些人要是讲道理一点,我至于吗?一来就像个土匪似的,拿这个拿那个的,还打翻了我一盆刚泡好的面,真是岂有此理,我直接泼他一身洗碗水。”    李全友也是服了,不过现在他确实是嗅到了一些不对劲之处,他不动声色,还一个劲的给周香鼓掌:“干得好,怎么不泼人一桶热水呢!烫死他们。”    周香哼了一声,嘀咕一声:“都是些不省心的,大的藏藏掖掖小的胆大包天,这家里也就我老实一点……”    差点没把李全友笑死。    周香把巷子搬空,东西都腾了出来,然后招呼李光久洗漱,李光久半睡半醒之间被剥了个精光,拿水一浸,彻底清醒,抬头看着正要大动干戈的周香,连忙捂着自己的小雀儿,颇为羞窘:“唉哟娘,我自己能洗!”    他不开声还好,一出声,周香就乐得不行:“这谁家的鸭子没拴好啊,怎么你声音变成这样儿了?”    李光久抿紧嘴巴,他一个脸皮厚比城墙的家伙面对周香也有些没辙,特别她还是自己亲娘,自己浑身上下屁股上头的那颗痔长哪里她都清楚。    周香不管李光久那别扭劲儿,硬是强迫着糟蹋了李光久身体,拿着毛巾从头发丝一路搓到脚,一边搓一边还抱怨:“看看你这身脏的,不晓得你是大半年没碰过水了呢……”    李光久……简直羞愤欲死,他试图挣扎:“娘,我十三岁了!”    “十几?”周香问了一声,揪着他的脖子把他拎起来:“确实长高了不少,但是这跟你娘给你洗澡有什么关系?别说你十三,就算你三十三,你娘要给你洗澡,你也不能拒绝!”    这还讲不讲理?!    李光久绝望了,满脸空虚的趴在床上,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被周香给逮着香了一口:“洗得多香啊,好久没抱你了,今晚跟娘睡啊。”    ——    他一个穿越人士,有着三十多岁的记忆,经济学硕士,数亿资产的大老板,在苏联威风八面的留学生幕后组织人,跟当权阶层谈笑风生,坐下来还写得出公式,造得了核/弹……如此开挂的人,却被一个女人给强迫的看光了身子,不仅对他动手动脚,还挑三拣四嫌弃得不行,他却不能有任何反抗……    因为这个女人是他亲娘。    这一刻,在苏联的一切给他烙下的痕迹就这么慢慢消散,他才真正的消除掉了那个地方带给他的所有影响,无论他飞得多高,站得多远,他始终是周香眼里的那个长不大的小不点。    ——    第二天一早,李光久穿上周香为他准备的棉衣,他拢了拢袖子,面对周香关于他从哪里得来许多钱的时候,他没有做隐瞒,半真半假说道:“我不是上过报纸吗?后头有报社找上门来,想要为我做独家采访,并且还会给我一定的报酬,钱就是这样来的。”    他眨了眨眼睛说道:“我还建了个账户,里头存了不少卢布。”    周香没想到是这样来的,她到底还是受了思想的局限,没有从这方面思考过,此时倒还觉得颇为新奇,听到李光久这样说,还很欣慰:“你倒是有本事,这么小就会赚钱了,自己存着,以后取媳妇不用找我们要了。”    李光久大囧:“我才多大啊!”    “昨儿个也不知是谁说自己十三了呢!”周香一边笑,接着眉头微微一皱:“你这声音也太难听了,估计没女孩子听到你这声音会喜欢,以后在外头少说话知道不?”    李光久:“……”    李全友这才想起李光久回家这一茬,连忙板着脸问:“你学业未成回来干什么?”    李光久蹲在板凳上,手放在炉子前烤火,听到李全友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太招眼,此时不回我怕等会儿就回不来了。”    李全友微微一皱眉:“你做了什么?”    “做了一点事……”李光久含糊道,转移话题:“你知道赫鲁晓夫这个月二十大做了什么不?”    李全友向来不关心这些个政/治,他神情纠结了一下,反问:“赫鲁晓夫是谁?”    李光久:“……”他半晌才找着自己的话,非常不想再跟自己爹交流,撇过头叹息一声:“苏联现在的主席。”    李全友半天‘哦’了一声,然后抓了抓后脑勺:“他做什么跟我们有关系吗?又不是我们的主席。”    李光久:“……”他气馁的从凳子上站起来,拍了拍李全友的肩膀:“爹,你忙去,啊……既然你啥也不懂,问了也白问,去干活,咱们家生活不易呀,处处要用钱……”    李全友气不打一处来,敲了这小子脑门一下:“怎么跟你爹讲话的。”他回过味儿来:“这谁是谁老子啊,什么时候轮到你小子来指挥你爹了。”    他也不是个蠢人,只是对这些东西不太敏感,但是真要说时事嗅觉的机敏,谁也比不上他。    于是他用力的搓了搓李光久的脑袋:“你个臭小子,算了,不说就不说。”    不过嘴上是放过了,手上的劲道却是一点儿没少,搓得李光久直叫唤。    ——    李光久在家休息了两天,他现在年纪尚小,又素来有自己的主意,所以也没谁去干涉他,只是这天,李光久正敲着笔在那儿写些东西,一个人敲响了他家的房门。    这时候,周香要顾店,李全友要去上班,家里还真就只李光久一人,他倒也不惧,神色淡淡,透过门扉喊了一声:“谁啊?”    “莫舒长说让我来找你。”那人说出李全友熟悉的名字。    他心道:总算来了。脸上不由得就带上了笑容,刚拉开门扉,就见外头是一个带着眼镜的小年青,神色却很是阴沉的模样,打量了一下李光久,低声道:“我知道你。他一直跟我通信,我能进来吗?”    李光久自然不会拒绝,不过他更好奇的是,为什么这人脸上神情如此之差,见人进来就道:“我去倒茶。”    这人打量了一下屋内,嘴里道:“不用。”    他的视线落到李光久的脸上:“你倒是比我想象的要高一点,我看过你的报告,上头对于你也很重视,你抓紧时间收拾一下,我们即刻启程。”    李光久却摇头,仍旧倒了一杯水:“先喝水。”他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指了指椅子:“坐,我这两年窜得很快,不过你们昨天不找我,前儿不找我,偏偏今天找上门来,一来就一副这么着急的模样,遇到什么事了吗?”    他很是停顿了一下,看着面前人脸上僵硬的神情:“可以告知一下,怎么称呼?”    “免贵姓刘。”这位刘先生抬了抬眼镜,手指微微颤抖:“事情有变。”    “什么事情?”李光久神色眼变得严肃起来。    刘先生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的视线并没有落在李光久的身上,而是定在虚空的某一处,整个人一副受到打击的模样,又像是在看着其他的东西,只听他低声道:“莫舒长……他死了!”    李光久大惊失色之下,失手把手里端着的茶水打翻在地,他瞪大眼睛,第一时间竟然没能接受事实,顶着一副公鸭嗓音,嘶哑的喊道:“这不可能!!”    “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这么着急的找上你,你现在已经不安全了,谁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知道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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