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漆黑的夜，清市郊区处的一座庄园里。蔓延了整个庄园的的草坪被打理的整整齐齐，其中时不时响起不知名的各种动物的鸣叫声。除此之外，静的可怕。    从花园向前看去，可以轻易望见二楼爬满植物的窗台。从窗台处并不能看清里面的房间，里边厚厚的窗帘将外面的月光挡的严严实实。    透过这一层窗帘往内看，是以暗黑色为主基调的房间。房子的男主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轻薄柔软的被子一角快要掉到地板上。他眉心透着不安，薄唇紧抿，似乎陷入了什么恐怖的梦魔。    江滠从梦中睁开双眼，周围是无尽的黑暗，只有前方散发着萤火般微弱的光芒。    这是那个“他”构造出的梦境，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能维持短暂的交流。呃……也不算是交流。    这样的场景，他们也没几次，每次的时间都只是短短几秒。江滠猜测“他”要把他招来，需要很多的精力。    江滠从“他”的种种肢体语言中可以感受到，“他”已经没有再和他挣夺身体的力量了。    自那次苏时沫遇到危险后，“他”出来占用过他的身体后，这几年的“他”几乎没有再出现过。    那团光芒似乎有灵识，见江滠的到来，分出一缕出来朝他去。    江滠向着光芒的指引的方向走去，他每踏出一步，背后的空间便瞬间崩塌。像打碎了的黑色玻璃，一片片的掉进了无尽的虚空，没有声响。    江滠挑眉，这是他第一次朝“他”走的这么近。    百米，九十米……十米……近了，近了……    他离的越近，胸膛的心脏跳的越快。江滠眼睛充血，全身肌肉紧绷。他没有在害怕，相反他的全身细胞都异常亢奋。    从没这么兴奋过，那种从骨子里冒出的兴奋感，血液在燃烧着。他有种预感，这个男人他再也打不过他了，他容忍了“他”呆在他身体里这么久，早已是极致了。    即便他们或许是同一个人，江滠依然接受不了有人会和他共享同一个身体。    还有……还有爱人……    一山容不了二虎，就是这个道理。    一直背对着他的那个神秘男人这次终于转过身来，江滠心中事先有过猜测，在看到事实时，还是被“他”的外表所震惊。    ——“他”简直就是他的翻版。    “你真的是……太心急了……”他们之间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他”的批评，江滠的脸黑了黑。    “他”指的是今天江滠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就冲动的闯进餐厅的事。    随着转身的动作，“他”的身体越发的透明，江滠这才注意到“他”的身体是由一缕缕微光组成的。光线在“他”的身上消亡又重新聚合，每一次这样的轮回，那光芒就会变得更加暗淡一些。    透明到即将要消逝的男人，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换作我来的话，绝对不会做出这么鲁莽的行动……”    “你找我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嘲讽我那，恕不奉陪。”    “他”放低了声音，也许这是在江滠的梦境里，还是被听到了。江滠开口说完，做出要离开的姿势。    “啧啧啧，怎么语气这么冲”    “不过，我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计较了。”江滠看着那个和他张的一模一样的男人露出一抹浅笑，他的心情也跟着有些复杂起来了。    “我想，你一定很迷惑有什么想问的话就快点说。”    ……    “我……我啊……快要走了……这个空间已经开始排斥了……”    刚开始还说的挺顺溜的，到了这句话“他”说的有些断断续续，有种在山区看视频突然信号不好，然后画面卡带的感觉。    这话对江滠的确很有吸引力，江滠用这些年收集到的资料和相关信息也大概拼凑出“他”和江策的目。但，他还有些东西想去验证验证。    他迅速的筛选了下漂浮在脑海里千千万万的念头，问出了在那里排在第一位的想法：“你来这里是为了苏时沫的，对吗”    “没错……”    “我本想送她回到过去的，可是……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她……她好像没跟着过来。”    江滠见“他”的脸上染上他看不懂的那种悲伤，“他”在自责。    “现在……我才明白……她可不是她。”“他”又说道。    前者的她指的应该是现在的苏时沫，后者是“他”的爱人江滠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你为什么要把苏时沫送到这里”江滠连忙追问。    “还是说沫沫她以后会遇到危险，她……她……”是不是有生命危险，这话江滠没敢说出口，眼前的男人却残忍的默认了他的想法。    “还有一个疑问，江策是怎么回事”    “他回来是不是也有什么目的，为了救人还是其他他好像也消失了，是不是和你现在一样的情况”    江滠一直对江策这几年的生活有过特别关注，自他回到帝都时，江策却完全变了，没有再主动去联系他了。    江策原先一直强调让他赶紧回去拿下整个江家，江策甚至还要求他拿出一大笔天文数字。    江滠表面上答应着，心里不断的揣摩他的目的。他可以肯定，如今的这个江策和那个当初他打交道的江策完完全全是两个人。    “他啊……也来找人的……不过，我们情况有点不一样……我没多少时间了……”    “这些东西你以后就会知道的……”    “他”没有再解释下去，本就透明的身体似乎又变的更加虚无缥缈了些。江滠伸出手忍不住想抓住“他”，手指却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你怎么了需要帮助吗”江滠虽然对“他”的不告而来感到非常的不满，然而此时他却跟从本心想要帮助“他”。    还有很多东西没解决，话都还没说完，这就想要一走了之了吗    “呵……”    “没用的，你留不下我的。”“他”一眼看清江滠的想法，怎么会是想要去真心帮助“他”的，明明就是想利用“他”来套话罢了。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还有些稚嫩的自己，其实，他们都一样。谁都不信任，包括自己。    “他”不也自私的封掉了那些关于苏时沫的记忆，只留下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记忆给他。    没有什么复杂的理由，只是单纯的不想和别人分享只属于他们的记忆。那人是过去的自己也不行。    都一样，不是吗？    ……    “你要去哪里是要回到你的那个时空”    “还是说……还是说你就要消失了”    江滠收回悬在空中的手，想起莫明消失掉的江策。对于他们是否回到原本属于他们的那个时空，江滠更倾向后者，他们被排斥到消失殆尽。    “去哪里我也不知道……”    “他”的迷茫不作假，江滠姑且相信“他”的话。    “不过……消失……的可能性不太大……我……感觉到了她的召唤。”    “他”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江滠还在思考“他”话中的深意，就被踢出了这个梦境。    他最后看到的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那个“他”笑的义无反顾的投身进去。    “他”身上那微弱的光芒在黑洞里微不足道，霎时被吞噬的什么都不剩，江滠的眼底只剩下一片漆黑。    江滠从床上惊醒，他的后背湿润一片。在那个“他”投身在那个未知的黑洞时，江滠发觉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被抽离。    “他”彻底的走了……    他只觉得自己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这场战争没有胜负。与其说两败俱伤，不如说双方得益形容更为准确。    江滠拿回了身体的占有权，而那个“他”似乎也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比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未来，还有扑朔迷离有关江策的事情。江滠更关注的是苏时沫的安全，他打心里不希望她受到什么伤害。    如果说第一眼是因为那个来自未来的“他”对她自带当然莫名吸引影响了他，现在，他大概是真的在沦陷的道路上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