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孤儿院这边很偏僻, 进去的路几乎是一条单行道。    霍疏让司机在外面等着, 自己走了进去。    孤儿院规模不大，只是院门口几个红彤彤的大字很好认。    推开铁门, 篮球架下的几个小孩都朝门口看了过去。    一见霍疏提着大大小小的礼盒立马把人围住了。    “你们好。”霍疏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叔叔好。”小孩儿笑的都开心。    “我找你们院长。”霍疏笑着把手上的礼盒分了。    “院长在睡午觉！”小孩儿一齐喊。“叔叔我带你去。”    四五个小孩领着霍疏就向楼里面去了。    楼里转角有个办公室，霍疏抬手敲门。却没想到门没锁，直接不小心推开了。    办公室里有一张巨大的躺椅，一个中年胖子挺着肚子惊醒了过来。    “打扰了。”霍疏站在门口没进，“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中年男人挺着个大肚子, 艰难的从躺椅上爬了起来。    霍疏这才走进了门。    “你好你好……”中年男人终于爬了起来, “先生有什么事吗？”    “院长你好。”霍疏笑着把把手上提着的烟酒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鄙人姓王，单字一个斐。”王院长扫了一眼桌子上那些名贵的烟酒, 立马笑的眼睛眯的都看不到了。    “王院长知道一个叫闵灯的人吗？现在已经19了。”霍疏笑着问, “他以前是这个孤儿院的。”    “……出了孤儿院很久了？这我哪记得，我们孤儿院虽然小, 但还在孩子挺多的, 而且……”王院长脸上为难, “我也刚来不久, 这种事老院长才清楚。”    “刚来不久？”霍疏抓住了这个重点。    “对啊。”王院长摸了摸头, “才二年。”    “老院长现在在哪里？”霍疏问。    “这我也不知道，不过她好像姓章, 叫章什么来着……”王院长我也要去柜子里翻了半天，找出来一张照片，“啊，叫章芬芳, 你找她，她在这个孤儿院起码干了40多年年。”    霍疏接过照片看了一眼，一个中年女人站在最中央，身边围着一圈孩子。    他一个个看过去。    一眼就认出了站在边缘的低着头留着过长头发的男生。    那是闵灯。    “照片我能拿走吗？”霍疏笑着问    “嗯……”王院长有些犹豫，但又看了看桌子上的烟酒，挥了挥手，“拿走拿走，反正也不太重要。”    “对了。”霍疏刚走到门口，突然转过身，“你们这里发生过火灾吗？”    “当然没有，孤儿院的消防做的很到位的。”王院长说的肯定。    霍疏无功而返，只是得到了一个模糊的地址信息和人名。    巷子外面太冷，风刮的呜啦啦。    闵灯和章丘弯着偷溜到了餐厅二楼，靠着栏杆喘了口气。    餐厅里温度适宜，甚至很暖和。    闵灯把围巾给扯开了，看着下面走进来的一大群人。    “这群小崽子又从学校偷溜出来了。”章丘看着跟着领班走进来了一大群穿着校服的男生。    闵灯认出了那七八个男生中的其中四个人。是那天在厕所拐弯抹角的骂他，又被周一刚吓走的那几个人。    “你看那中间最白的一个。”章丘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那群男生中领头的一个，“他叫霍郁，你猜他和霍疏什么关系？”    闵灯闻言看了下去，下面一群男生都穿着校服。    但那个男生最白，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闵灯总是觉得这个男生有点眼熟。    闵灯盯着他那一头卷毛，终于知道哪儿看起来熟悉了。    这不是早上那个西装小马褂，跟他推荐的那个狗什么头的发型嘛。    不过这个霍郁和霍疏长得不像。    “哎，你快问我啊。”章丘用手肘怼了怼他，“老子快憋死了！”    “……父子？”闵灯说。    章丘：“……”    “兄弟关系啊傻逼！你他妈脑子有屎啊，霍疏才27，难道他九岁就生儿子啊！”章丘吼他。    “怎么长得一点儿都不像。”闵灯问。    “私生子呗，这是他爸出轨弄出来的。”章丘啧了一声，“我听小道消息说霍疏把他妈弄去了国外，他妈疯啦。”    楼下的那群人越来越近。    闵灯笑了。转身走远，他一点都不想和那群人碰到一起。    两人刚下楼，就被领班给看到了。    “你俩过来帮个忙。”领班招了招手。    闵灯：“……”    “帮什么忙啊。”章丘吊儿郎当的走了下去。    “那群少爷搬了个梯子进去说是要布置什么生日惊喜，你们俩进去帮忙，也看着点儿。”领班领着他俩进了一个大房间。    房间里一群男生都把书包里装着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在了房子中间的长桌子上。    已经吹出来好几个气球。气球上面写着哥哥生日快乐。    “麻烦你们了。”霍郁乖乖巧巧的道谢。    章丘倒是挺受用的，撸起袖子就爬上去帮他们贴字母去了。    “你过来打气。”霍郁跟闵灯说。    “就让他们弄，我们好不容易出来，出去玩会儿。”    “不行，我要看着。”    “你哥生日后天呢，今天就跑过来折腾。”其中一个男生打抱不平“他领你情吗？”    “后天有杨火山的课，你敢逃课？”霍郁好脾气的笑着，“我哥挺喜欢我的。”    几个男生笑嘻嘻的闹来闹去。    从始至终，也没人认出闵灯。    闵灯倒是松了一口气。直到霍郁盯着他一直不挪开眼。    “你是餐厅里的服务员吗？”霍郁坐在了他旁边，笑着歪头看着他，“你长得真不像个服务员。”    闵灯蹙眉没回话。    霍郁耸了耸肩，没在意，看着房间布置得差不多了，带着那群男生一阵风的都跑了。    “你怎么了？”章丘发现了闵灯的异样。    “没事。”闵灯摇了摇头，脸上有些疑惑。    刚刚那个男生身上味道和霍疏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第二天一早，闵灯戴好帽子去了霍疏家。    他觉得他这个头发剪的确实不是太适合，太冷。    打开门，进了房间后头才慢慢转热。房间里面摆设和他昨天出去一模一样。    霍疏应该是一直没回家。    就在闵灯想的时候，浴室门猛然打开。闵灯被吓往后跳了老远，睁大了眼睛，愣在原地。    霍疏腰间裹了一条浴巾，正随手擦的头上水，抬眼见到他，惊喜的笑了笑，“吃早餐了吗？”    闵灯看着霍疏腰间的腹肌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等我一下。”霍疏皱眉，进卧室，穿衣服去了。    闵灯转过身，悄悄的把自己的衣服掀了起来，看了两眼，叹了口气。    他以前就很羡慕有腹肌的。    他也有，不过在冬天就会消失。    “今天不打扫了，一起吃个饭。”霍疏换好衣服出来。    “不用——”    “走。”霍疏拿上了车钥匙，“我也还没吃。”    “好……”闵灯觉得自己挺随和的。    在车上霍疏才发现闵灯的不对劲，帽子下面好像没有了以前的长头发。    “怎么了？”闵灯不习惯他一直盯着自己。    “你……”霍疏惊讶的看着他，“剪头发了？”    闵灯点了点头。    “剪成什么样了？”霍疏好奇。    “就……随便剪了剪。”闵灯不自然的眨了眨眼，偏头看向窗外。    霍疏没说话，就那么盯着他看。意图非常明显。    闵灯被盯得耳尖发红。轻咳了一声，只好伸手慢慢摘下来。    车里突然安静了。    闵灯不安的眨着眼睛，不明白霍疏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呼吸声在车内清晰可见。    就在闵灯要重新戴上帽子的时候。    “我能摸一下吗？”霍疏冷不丁的问。    “摸哪儿？”闵灯傻了。    “哪里都可以摸吗？”霍疏睁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他。    闵灯：“……”    “我开玩笑。”霍疏，“你这个造型还挺……坚强 。”    “闭嘴……”闵灯叹了一口气，把头低了下去，“摸。”    霍疏一脸郑重的抬起了手，缓慢的放在闵灯头上。    闵灯觉得太奇怪了，摸个头而已，跟章丘一样乱呼噜一顿不就行了。    这么轻轻的摸……    太诡异了。    “这鸭蛋扎手。”霍疏严肃的给出了评价。    闵灯不是脾气好，他就是懒的计较。    但就是这样也被惹得发了脾气，手忙脚乱的把帽子戴上，偏着头没理霍疏了。    这几乎是闵灯第一次在他面前发脾气。瞪着眼睛，气鼓鼓低头自己生气。    霍疏觉得自己要被融化了。    “我错了。”霍疏干脆利落。    闵灯愣了半天，车开到一半他才后知后觉的说了一句，“没关系。”    霍疏怔了一会儿却笑开了，车都被笑的停在了路边。    闵灯瞪着他看了一会，彻底不理他了。    一顿早餐吃的简直是浑身别扭，闵灯东西没吃进去多少。卫生间倒是去了好几趟。    不知道为什么，一旦和霍疏对视，他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夹子都怼在了脸上。    霍疏倒是没笑他，连忙拿了手帕擦了擦他的脸，确定没事才叹了一口气，和他一起出来了。    刚坐上车，霍疏却突然下了车。但没过一会儿就跑了回来。    “吃这个。”霍疏把两个肉包子和一杯豆浆塞进了他手里。    “……谢谢。”闵灯说。    “不客气。”霍疏使劲憋着笑。    闵灯：“……”    到底在笑什么……    回到后厨，闵灯原地蹦了好几圈。浑身的不自在才勉强消除。    “怎么了？满脸通红的？”章丘挑眉看着他。    “没什么。”闵灯在脸上揉了一把。    “对了，霍疏看头而退了吗？”章丘又问。    “不知道……”    “你主动拒绝他啊！”章丘着急。    “他今天还请我吃饭了。”闵灯很纠结，“我总感觉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但是他又没跟我说喜欢我，我也不好拒绝。”    “你还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男人其实都这样的，别愧疚，他自找的。”章丘害怕闵灯这个傻白甜被那个老鸡贼勾到手，吓得脑子转的飞快。    一拍手，提议道：“今天晚上哥带你去见识见识！大胸长腿才是战士！”    闵灯仔细想了想，“干这个不犯法？”    章丘瞪他：“想什么呢！见见姑娘而已！不干当然不犯法，干了就犯法！”    闵灯：“……”    他怎么模糊中听懂了些什么……    “霍疏今天晚上还接你呢？”章丘突然想到这茬。    “那怎么办？”闵灯为难。    “没事儿。”章丘冷笑一声，“他把你送到家后，我在你家楼下等你，咱们偷偷溜出去。”    “……好。”闵灯有些心虚。    下班章丘走之前还特地拉着闵灯探讨了一下计划。    定了一下暗号。    霍疏还在就学狗叫，不在就咕咕叫。    闵灯对此表示出了嫌弃。    章丘却兴致勃勃，像是干了什么大事业。    等闵灯搜索推开后门，刚锁好门。霍疏就笑着递过来一杯热奶茶。    闵灯尴尬的接了。    “不说谢谢了？”霍疏挑眉看着他。    闵灯脖子上的围巾没有围好，他刚伸手捏住围巾的那个角。    闵灯躲开了。    霍疏面上怔了一会儿，像是不知所措的把手又收了回去。    闵灯觉得他可怜，叹了一口气，把围巾的一角递在了他手上。    霍疏立马笑了，拿着围巾帮闵灯围好了。    他算是摸清楚了，闵灯虽然平时看着没什么表情冷冷酷酷的，心却很软。    把人送到楼下，霍疏想着是时候该有些行动了。    他有把握。    拉开车门，看着人出来。    “晚安。”霍疏笑着说。    “晚安。”闵灯依旧心里发虚，说完急匆匆的就上楼了。    刚刚上楼，走到阳台，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章丘打过来的。    “闵灯同志，请汇报情况，请汇报情况。完毕。”章丘压着嗓子喊。    闵灯无奈：“还没走”    “请闵灯同志服从组织安排！请用暗号回答，否则视为罪犯同伙！”章丘说。    闵灯：“……”    闵灯咬着牙，“汪汪汪。”    “好的，接收到信息，请闵灯同志耐心等候，尽快向总部再次汇报消息。”章丘把电话挂了。    闵灯叹了一口气，透过窗看着楼下开了车灯，慢慢驶出小区的车。    电话又响了，他接电话按照要求说暗号，“咕——”    “咕什么咕！宝贝儿赶紧下楼，哥哥今天晚上带你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章丘裹着寒风，笑得热烈。    闵灯：“……”他想骂人。    闵灯围好围巾，戴好帽子，戴上手套。    晚上太冷，他不想重新认识这个世界之前认识到阎王爷。    楼下粉红色的小电动很是显眼，章丘穿的潇洒，冻的迷人。    “赶紧赶紧！”章丘在地上跺了跺脚，安全帽给他丢了过去。    闵灯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好像感冒了。    “我前天新换了个挡板，上面有个宝马的标志。”章丘嘿嘿笑着，“哥们儿这车也是宝马了。”    闵灯也跟着笑了，嘴里吹出一口口白雾。    换了新挡板的小电动依旧开得飞快。    两人在崭新的宝马上，握紧拳头。迎着寒风，把白雾甩在身后。    以极其傻逼的姿态流着鼻涕。    “霍老板，给不给我面子，这好歹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环节之一。”杨振宇催促，“你就当为你生日预热呗。”    “闭嘴。”霍疏看着前面的路况，不耐烦的踩了刹车，“地址。”    “的勒！”杨振宇报了地址就挂了电话。    霍疏跟着导航，找到了众多酒中杨振宇所在的位置。    附近车位早就停满了，找了半天才看着一个空位。    他刚开过去，却发现空位边上停了一辆粉色小电动，小电动紧挨着旁边的那辆大车停着，倒是不占位置。    霍疏挑眉把车停进去，顿时间那辆小电动就被两辆车挤的看不到。    下了车他特地确认了一遍没有碰到那辆小粉红才放心。    这么冷的天开着电动车过来玩的倒是少见，是个勇士。    勇士值得尊敬。    霍疏看着时间在进去酒之前给闵灯发了个消息。    霍疏：“睡了吗？”    闵灯那边消息倒是回的快。    闵灯：“已经睡了。”    闵灯：“你呢。”    闵灯难得主动找他搭话，霍疏有些惊喜。    霍疏：我也快睡了。    闵灯：那晚安。    霍疏：晚安。    闵灯握着黑屏的手机，又看了看远处正蹦的嗨的章丘，心里一阵发虚。    刚刚他回消息的时候就提心吊胆，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特别像是背着老婆出来的坏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