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你上次跟我说这小孩是你房东？”霍满弘瞪他。    “是。”霍疏点头。    “那现在是什么？”霍满弘提高了音量。    “是我大爷。”霍疏说。    “这小孩儿成年了吗？”霍满弘蹙眉, 压低声音, “看着比你弟弟还小。”    “今天来你就是说这个的？”霍疏不耐烦。    霍满弘哼了一声，面露犹豫：“你电话里说没时间是什么意思。”    “我忙。”霍疏说。    “你忙个屁, 你老子过生日都没时间来吗。”霍满弘看上去很气愤，“一家人吃个饭而已。”    “一家人？我妈还在疗养院躺着呢。”霍疏眯着眼，面露嘲讽。    “你别跟我提你妈。”霍满弘脸色不好。    霍疏脸色也沉了下来，“我妈怎么了，怎么就不能提。”    霍满弘没再说话, 这几年他和霍疏因为霍疏妈妈的事不知道吵了多少次。    他今天不想吵, 他也不是来和自己儿子吵架的。    “你是不愿意听，还是不敢听？”霍疏突然说。    霍满弘闻言猛然一怔, 随机眼睛瞪得老大, 垂在身侧的手捏成了拳头。    越想越气，喘着粗气, 抬脚就踢了过去。    谁都没有看到门是怎么开的, 谁也不知道闵灯的速度为什么这么快。    下一秒应该踢在霍疏腿上的脚, 落在了闵灯小腿上。    霍满弘本就使得力气不大, 见是这小孩儿冲出来更是收了大半。    就算是这样, 霍满弘也吓了一跳。    抬头去看霍疏，果然看着霍疏的脸色已经变了。    “踢哪儿了？”霍疏蹲了下去, 伸手去卷闵灯的裤腿。    闵灯没说话，就那么直直的看着霍满弘。    霍满弘被盯得都心虚了，后退了一步，咳了一声。    闵灯没说话, 拧着眉，脸上的表情看着很生气。    他也确实很生气。    霍满弘浑身不自在，只好去看这会儿正蹲在地上的霍疏。    闵灯立马警觉，挡在了霍疏面前。    霍满弘忍不住了，“你这孩子——”    “行了。”霍疏蹙眉站起了身。    闵灯偏头看了看他，又低头去看自己被卷起了一小半的裤腿。    “那件事再说，有时间我就去，我最近是真忙假忙你自己知道。”霍疏对着他爸说完拉着闵灯进了门。    门被干脆利落的关上了。    霍满弘看着紧闭上的门，紧紧皱着眉，站了好一会儿。    看着散乱在门口的行李箱，弯腰一个个的排好了。    伸手拍了拍自己脑袋，叹了一口气，朝电梯走了过去。    房间里坐在沙发上的闵灯还在生气。    霍疏蹲在他面前，百般无奈。    闵灯不让他碰腿，他现在根本就不知道他爸刚刚那一脚到底踢了多重。    “给我看看。”霍疏蹲在沙发边。    “我觉得你爸爸不好。”闵灯脸色严肃。    “我也是。”霍疏跟他一起同仇敌忾，“那我能看看你腿吗？”    “你为什么不躲。”闵灯瞪了他一眼，弯腰抱住了自己的腿。    “你没给我躲的机会啊。”霍疏叹气，“我正往后面躲呢，你就扑上来了。”    “……”    闵灯听完耳尖发红，是这样吗？    “现在能给我看看你腿了。”霍疏问。    “我真没事。”闵灯气过了，这会儿又觉得不好意思。    只好主动把腿伸了出去，还自觉的裤腿卷了起来。    霍疏低头去看。    闵灯小腿外侧有一大块红印子，看着不严重，但因为闵灯皮肤太白了，所以就特别显眼。    “我说了没事。”闵灯想了想，“他好像踢的不重……”    “不管重不重，没有下次。”霍疏伸手在上面摸了摸，见没什么事，才把他裤腿卷了下来。    “好。”闵灯答应快。    霍疏信吗？霍疏不信。    霍疏叹了一口气，觉得无奈，闵灯看着挺听话，又没什么脾气，其实心里倔的很。自己认定的事一般人很难改变。    他强硬的把人抱在了怀里，想要把他狠狠的揉一把。    “你干嘛抱我。”闵灯愣住了。    “想抱就抱。”霍疏埋在他颈间，吸了一口气。    “……”    两人就着这个姿势抱了一会，闵灯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刚刚不对，局促开口，“刚刚我不是故意生气的。我其实也不是生你的气，也不是生你爸爸的气……”    “我只是……只是害怕。”闵灯把下巴搁在了他肩上，声音很轻，“你上次被他砸的手，过了很久才好。”    霍疏闻言心里像是被什么戳了一样，又酸又软。    他知道闵灯小时候经历过什么，所以特别能明白闵灯为什么那么抵触他爸打他。    也特别心疼挡在他身前的闵灯。    “我——”    “我们箱子呢？”闵灯突然开口。    “什么箱子？”霍疏抬起头。    两人这才想起来，起身去把门口被遗弃的箱子全部推了进来，接着又收拾了好一会儿。    收拾完东西，闵灯这下才有时间认真的打量了一下整个房子。    房子很大，是个复式公寓，分为上下两层。    很漂亮。尤其朝着太阳升起的的一整面落地窗。    楼层不高，却也不算低。    闵灯站在窗边，俯首向下望，又抬头迎向阳光。    霍疏偏头看他，悄悄地将手伸了过去，握紧了他的手，凑过去轻声说，“这里也只有一个卧室。”    “……这不是还有客厅吗。”闵灯回头看了看客厅的沙发，“我喜欢那种大沙发。”    “……”    “给你看个东西。”霍疏拉着人往楼上走。    “什么？”闵灯疑惑。    两人停在了第二层的浴室门口，霍疏推开门。    一个巨大的圆形浴缸映入眼帘，强势登场。    “一起洗吗？”霍疏问。    “……”    “……不要。”闵灯回绝，“我喜欢站着洗。”    “浴缸里不能站吗？”霍疏疑惑。    闵灯翻了个白眼，    这天晚上两人没能一起站在浴缸里洗，因为霍疏接了个电话赶了出去。    再回家的时候，闵灯已经洗完了。    坐在沙发上偏头看他回来了，就想上楼去睡了，刚起身就被霍疏扯住了胳膊。    “怎么了？”闵灯问。    “再洗一次。”霍疏说。    “……”闵灯从来不知道霍疏能有这么幼稚。    半拖半就着被拉住又洗了一个澡。    这个澡洗的时间有些久，洗到最后闵灯都困了，双手攀着霍疏的脖子，被霍疏托着屁股抱回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闵灯从床上爬起来，刚露出个头。    脸上就被亲了一口。    “……”    “……干嘛。”闵灯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哑。    “干。”霍疏利索的将人压在了自己身下。    松软宽大的被子下面，闵灯又被按住亲了个反复，这才被霍疏放开。    闵灯翻开被子起身，气呼呼的一边往前走，一边提着被拉下了一小半的裤子。    霍疏坐在床边笑的弯下了腰，笑着笑着又想起了他刚刚在外面数好的药，脸色又沉了下去。    闵灯洗漱完，就下楼去了餐桌。    餐桌上的早餐都是霍疏做的，闵灯一眼就看出来了。    外面做的包子没霍疏做的好看。    霍疏倒了一杯热豆浆，递了过去，“小心烫。”    闵灯吃完早餐，喝完最后一口豆浆，就见着霍疏拿着个装了很多药的小碟子，和一杯温水过来了。    闵灯看着他那样子觉得好笑，他还没有见过霍疏这么紧张又小心。    看起来很稀奇。    “今天开始吃了。”霍疏把药放在了他面前，又试了试杯里水的温度才给他。    闵灯拿过药，看了一眼霍疏，朝着他安抚的笑了笑。    接着异常轻松的仰头把药一粒一粒吞了进去，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水。    霍疏看着他吃完，显然松了一大口气，但依旧没有放松，紧张的问，“还要喝水吗？”    “不要。”闵灯放下杯子，“我去看电视了。”    “……”    霍疏回想着宁慧说的吃药之后产生的副作用，跟过去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你感觉怎么样？”霍疏紧张的问。    “就那样。”闵灯漫不经心的调着台。    “你现在困不困？”    “我刚起。”    “有没有觉得心里很烦？”    “你如果再问，我就很烦了。”    霍疏闭了嘴。    闵灯手中的遥控器突然掉了。    霍疏帮他捡了起来，刚放在闵灯手上，前面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是他助理打过来的，霍疏接了电话。    闵灯听不见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但霍疏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太好。    等霍疏打完电话，霍疏依旧坐在沙发上，闵灯疑惑的偏过头，“你今天怎么还没去上班？”    “我还呆一会儿。”霍疏说。    “我没事。”闵灯说，“你要是有什么事就赶紧去，弄完了再回来。”    霍疏皱着眉看了他一会，点了点头，“行，有任何觉得不舒服的情况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回来。”    闵灯盯着电视看到的入神，没回他话。    “我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霍疏反复叮嘱。    闵灯头都没回的，随意的挥了挥手。    滴的一声，大门被关上了。    闵灯依旧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    电视里正播放着一个动物世界，里面一群黑色的鸟。    中间的一只黑色的鸟开始叫着，周围的鸟听见叫声，也纷纷也跟着叫了起来。    声音越吵越大。    靠在沙发上的闵灯慢慢弯下了腰，手抓紧在了沙发上。    但没抓稳，整个人都摔下了沙发。地上柔软厚实的毛毯像是沼泽，要把他拖进去。    耳朵里嗡鸣声一片，闵灯捂着嘴，拼命压抑着。    不到三分钟，闵灯浑身已然被冷汗浸透，他站了起来。    晃着冲到了浴室门口，腿一软，跪着摔在了地上，膝盖在净白的瓷砖上磕出了巨大的一声响。    胃部的痉挛让闵灯根本直不起腰，抱着马桶吐了半天。    就这时候他还在想，幸好没吐客厅，那条毯子他还挺喜欢的。    吐了很多，早上吃的所有东西，包括药。    霍疏跟他说过的副作用中没有这个反应，也就是说，这是他自身的问题。    他或许并不想吃药。    耳朵里杂乱的嗡鸣声消失。    闵灯抹了一把眼前的雾气，脸色苍白的看着马桶里吐出来的东西和混合着的药片。    他伸手按下了冲水键。    哗啦啦的水声骤然响起，闵灯脱力坐在了地上，抹了一把脸。    抱着膝盖把自己藏了起来。    浴室重新变得安静，只剩下一声声水滴跌落在地板的声音。    知道过了多久，客厅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铃声很欢乐，是霍疏帮他设置的。    闵灯动了动僵硬的胳膊腿，费力的撑着身边的墙，站了起来，朝客厅走过去。    电话是霍疏打过来的。    闵灯看着霍疏的名字，清了清嗓子。这才接起电话。    “我刚到公司。”霍疏声音很快传了过来，“怎么才接电话，没事？”    “没事，看电视去了。”闵灯重新坐在了沙发上。    “感觉怎么样？”霍疏问。    “我没事，就是困。”闵灯撒谎连个顿都不打。    “是会有一点困，这是正常反应。”霍疏听着他的语气，放心了很多，“困就去睡着。”    “好。”闵灯点头。    “我中午就回去，想吃什么吗，我给你带。”霍疏声音听起来很轻快。    “带个蛋糕。”闵灯埋下了头，笑了 ，“要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