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一中的每个月月底都会有分科考试，考场的安排是按照上一次月底考试的年级排名，苏音和陈琰因为是刚转学过来的，所以两人都在排名最末的班级考试。    窗外微风和煦，虫声鸟鸣，有阳光落在苏音的桌上，泛着金光。她抬眼将窗帘拉开，遮住了刺眼的光线。    刚好是英语考试，考试前都会有一段试听的环节，以便检查耳机的好坏和调节音量大小。    苏音如同平时一样戴上耳机，须臾又摘下，重新换上新的电池。可惜捣鼓了好一会儿，耳机里面依旧只有电流沙沙沙的噪声，其余什么也没有。    她往墙上的时钟瞟了一眼，距离考试开始只剩下五分钟了，而且刚才教室的备用耳机正好被人取走。    苏音撑着下巴，拧眉细想，这次的考试对她至关重要，昨晚她为此特地检查过一遍，当时耳机还好好的。    她蓦地想起什么，双眉皱得更紧，视线在周围的面孔扫过，除了后面的陈琰是认识的，其余的都是别班的人。    忽然间，苏音的视线落在右上桌的女孩身上，她半眯着眸子打量对面的人，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是那天安若被堵在音乐室时，跟在薛晶晶身后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可能是察觉到苏音的目光，女孩握在手里的笔抖了一下，在草稿纸上划开一条直线，她心虚地别过来，错开了苏音的视线。    虽然是极力强装镇定，可苏音还是感觉到女孩的肩膀轻微抖动，五指紧握成拳放在桌上，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她微一勾唇，嘴角笑意甚冷，笔尖在纸上划过刺耳的声音。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个黑色的耳机从后面递了过来，苏音一愣，偏过头看向后面的陈琰。    “我不需要。”陈琰朝她无声地做了个口型，眉眼间都是温柔，他朝她支了支下巴，示意她交换耳机。    从刚才试听开始，陈琰就注意到了苏音的不对劲了，后来见她摘下耳机，又一直盯着右上角的女孩，陈琰心思一转，自然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苏音微皱了下眉，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陈琰已经眼疾手快地站起身，迅速地换了她放在桌角的耳机。    两人交错间，苏音还听到了他低语的声音：“好好考试。”    他们的位置在最后一排，台上的监考老师刚好在数试卷，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的动作。等陈琰换好耳机，监考老师正好抬头，精锐的目光在台下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苏音慌忙转身，重新又戴上了耳机。    ……    两个小时的考试一晃而过，苏音交卷后，和陈琰并排出了教室。刚踏出教室门，正好和右上角的女孩碰上，对方见是苏音，匆匆瞥了她一眼后，心虚地低下头，疾步从她身侧离开。    “你认识她？”陈琰五指在她眼前晃动，隔开了苏音的视线。    苏音摇摇头：“不认识，不过在薛晶晶身边见过。”    陈琰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盯着女孩远去的背影，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已经到了入秋时节，校道旁窸窸窣窣有落叶飘过，在空中划过几道优美的弧线后，最后不甘地落在泥土里，和土壤融为一体。    苏音顺着落叶一路踩去，枯枝败叶在她脚尖处发出细碎的嘎吱声，像是交响乐般灵动好听。    陈琰亦步亦趋地跟在苏音身后，肩部挂着两个书包，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前面欢快蹦跶着女孩，嘴角噙笑。    日落西山，夕阳的光线被斑驳的树枝分割成不同的光圈，凌乱地洒落在林荫小道。    小道的尽头是学校的后门，昏黄的路灯下，霓虹散漫，推着小车的摊贩前面，三三两两围着刚放学的学生。    统一的蓝白相间的校服，就连脸上的笑容也如出一辙。    苏音眼前一亮，蹦跶着跑过去，矮小的身子在人群中挤挤攘攘，终于到了最前面。从陈琰的角度望去，只能看见小女孩毛茸茸的发顶。    他微一勾唇，双手插兜，粉色的书包带子滑落在他手肘处，陈琰稍稍一提，带子再次回到肩上。    只是半盏茶的功夫，苏音已经从人群中挤出来了，随着人出来的还有一小盒章鱼小丸子，刚出炉的，热腾腾的还冒着热气，香味扑鼻。    原来她喜欢吃这个。    陈琰暗暗在心底记下来，琢磨着在哪里可以找到学做章鱼小丸子的教程。    “呐，给你！”    思忖间，苏音已经蹦跶着到他面前，献宝似的将手里的东西捧到陈琰眼下，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空一样。    小丸子的香味在鼻尖蔓延，陈琰没接，诧异地挑眉看她，似乎是在征询她的想法。    苏音咬唇：“谢谢你今天把耳机借给我。”    小姑娘声音软糯，比手里的小丸子味道还甜。    周遭的人已经散得七七八八，嘈杂的说话声不见，这个世界仿佛被人一秒按了暂停键，时光不再流转，陈琰眼底，只看见苏音一人。    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陈琰垂眸，低笑了一声：“用这个就想打发我啊。”他眉眼微挑，凑近苏音耳侧，轻声道，“一点诚意都没有。”    苏音一怔，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红唇上下嗫嚅了许久，最终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木讷地盯着头顶上方的男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纤长的睫毛颤若羽翼。    耳边还有陈琰温热的气息，酥酥麻麻的，一直蔓延至全身。苏音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目光呆滞。    陈琰又笑了一声，只不过那笑声多了几分性感和不羁。少年身影颀长，落日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和头顶的光影融为一体。    苏音下意识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手里的小丸子已经不再冒着热气，她怔怔地抬头，清楚地看见了对方眼中自己的影子。    下一刻，温热的红唇突然覆上冰冷的触感，陈琰的面孔在她眼里无限地放大，他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一样，一点一啄细细描绘她的唇线，动作及其温柔暧昧。    暖融的光线落在两人肩上，苏音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一顿，再也没有了跳动。她屏气凝神，眼前发生的一切仿佛是错觉一般，打得她措手不及。    时间定格在这一刻，窒息般的温柔可贵。    “小傻子，”陈琰轻抬起她的下巴，鼻尖碰着鼻尖，唇角带笑，“这才叫有诚意。”    声音干净清爽，古钟罄击般温润好听。秋风乍起，吹散了少年眼底的涟漪。陈琰直直地凝视着苏音的眸子，眉眼间皆写满了笑意。    “你你你----”苏音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心跳漏掉一拍后，又恢复了平时的跳动，只是比平时多了好几倍频率。    哐哐哐地直击她的心房。    沙漏里的沙子开始流动，耳边再次响起此起彼伏的喇叭声，车流涌动，方向灯一闪一闪的，打破了所有的平静安然。    苏音嗫嚅了几句，体内的肾上腺像是才刚反应过来一般，疯狂分泌，小脸飞快变得通红。刚才的羞赧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小手抵在陈琰宽厚的胸膛上，推了推，没能推开。她急得跺脚，却还是没能逃脱少年的束缚。    陈琰的手臂如同枷锁一般，牢牢地将她禁锢在怀中。    耳边再次传来陈琰的笑声，他微一俯身，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鼻尖刮过，声音清润：“若不是看你长得像我未来户口本上的人，我才不会帮你呢。”    户口本---    苏音一愣，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小脸涨得更红，趁着陈琰松开她的功夫，急匆匆地踩了他一脚，垂首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句：“要试试家暴吗？”    她的手臂被人桎梏着，只有双脚可以移动。    听见苏音的话，陈琰脸上的笑意更大，一直蔓延至眼角：“好啊。”他低低笑了声，尾音上调，说不出的温柔悦耳。    陈琰制住苏音乱动的胳膊，直视她的眼睛，眼底是藏不尽的宠溺和爱意，“我可是迫不及待想试试呢。”    “打了我，你可就得对我负责了。”他垂眸莞尔，“是，陈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