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被莫言生那很有气势的话给震到了，在前排都更盏“辣眼睛”的视线之中乖乖地被塞进了车后座，看着坐在一旁又恢复了平静冷淡面孔的莫言生，都更霜有些畏缩地扯了扯他的袖子：“那……那阿言你现在还生气吗？”    那个人板直的肢体已经诉说了蕴含情绪的语言，明明刚刚还好脾气地把蘑菇都从地上拔起来，现在似乎又陷入了脾气之中，已经承受了一轮来自父母的狂风暴雨的都更霜不想再承受莫言生的怒气了。    ……虽然这个人好像一直都没什么脾气。    “我知道错了啦，我已经很可怜被我爸骂了好久好久了，那阿言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嘛。”    这个时候除了撒娇攻势之后也没什么处理办法，拉扯着他的袖子都更霜稍微低下头发出嘟囔的声音。    “好不好嘛……别生气啦。”    收回了被她拉的有点乱七八糟的袖口，对于她这一套还是无可奈何的莫言生将头转回来，稍微有一些责怪意味却还是蕴含笑意的眼睛对上她探求的视线：“我没有在生小都的气了——”    那个语音拉长一点，带出些许的后悔与遗憾。    “我在生我自己的气，如果我知道小都居然是没有跟父母沟通过就停学来打职业的话，我绝对不会允许的。”    “什么嘛，我都是成年人了，我自己做出的决定，我自己就可以负责了啊。”    现在能够握在手中的终于不止是那一点儿袖角了，温暖厚实的手掌触感令人感觉非常安心。    “不，我都懂的，如果是小都的父母，不同意小都来打职业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有稳定的人生轨迹，有大好的前途，把你拉到我们这群不成器的人里面，去追求一个不是那么实际的冠军梦……应该是我在强人所难。”    “是我的错，就好像之前小黑他们的事情一样……没有弄清事情，就匆匆忙忙地替别人下决定……”    一听到莫言生提那件已经被他们封成队伍黑历史的事情，都更霜就有点一个头两个大的趋势，她知道这是温柔到近乎自卑的莫言生的心理问题，喜欢背锅把什么事情的错都揽到自己头上，对他人温柔体贴对自己却严苛鄙夷，慢慢是她沟通不当的问题，然而现在难过的显然是莫言生本人。    “别说啦！根本不是阿言你的错，你怎么这么喜欢背锅啦！”    用另一只缩进袖子里的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被她的举动弄的一愣一愣的莫言生眨眨眼睛。    “我可不觉得我们是不成器的十八线野鸡战队哦，我们现在可是成功打进十强赛的队伍诶，那么多队伍里面的十强，就跟500强一样是顶尖的象征啊，你再诋毁小黑他们都要生气啦。”    “而且，我是自己想要来打职业的，我想要夺得冠军。”    “这并不是跟你没关系，一开始我也只是想着，如果能够帮助你重返荣耀就好了，但是现在，我是自己被电竞的魅力所折服了，我是自己想要跟大家一起成为冠军的。”    “赢就一起狂，输就一起扛，这是大家都说好的事情，而且我已经做了的事情，我就一定会做好的，阿言你可不要想着把我踢出队伍什么的啊，我会生气的，我会让股东都更盏同志扯股的！”    “呵，还什么股东呢，我可没出多少钱。”    在前面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在听八卦的都更盏哼哼了一句。    “好了好了，我们先不要聊这个话题了，你快告诉我啦……你跟我爸他们讲了什么啊，他们对你好和气哦。”    都更盏这一打岔令都更霜终于想起了重要的事，虽然她是知道莫言生长得好看又会说话脾气又好很得大家喜欢，但对于她父母来说这个身份敏感甚至可以说是罪魁祸首的存在居然能跟他们聊出个其乐融融，她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强硬地转移了话题，她凑到脸色突然僵硬起来的莫言生的面前。    “你快说嘛，下次我也学学来哄我爸妈。”    “没什么……就是一些……嗯……家常客套话。”    就算是大家认为泰山崩于前都不会变色的言老师，在这种见父母的事情上也会紧张到抽一根不熟悉的烟来排解紧张，然而他好不容易熬过了正面应对女友家长这种可怕的情况之后，这下还要面对好奇宝宝都更霜的探求。    “小都的爸爸，还有妈妈，跟我讲了一些事情，问了我一点问题……”    “我爸先不提，我妈是不是跟你从出身到干什么，到收入，到未来有什么打算……都提了啊……”    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莫言生的脸色，果不其然被她言中的那张脸肉眼可见地涨红起来，这让她也羞愤地恨不得逃出车子。    “你别介意啊……我妈她肯定会这样……她干嘛要拿这种相看结婚对象一样的语气问你啦……我们、我们……”    好像确认关系之后也并没有很久的都更霜觉得莫言生面对这种问题肯定很难受，却不料那端攥着自己的手掌稍加了一点力道：“没关系，我是认真的。”    “啊……？”    乍一听没明白的都更霜在脑袋转过几个弯之后终于理解了他的意思，慌慌张张地把手抽回来，她低下头拨弄好像又长长了一点的指甲，一边指使在前面发亮的都更盏：“大都同志，你、你快把空调关掉……车里面热死啦……”    “啊？我没开空调啊？”    莫名其妙的都更盏受到了来自都更霜的恐吓瞪视。    “噗。”    说起这种话虽然有那么点脸红心跳，但比起都更霜明显要稳重多的莫言生笑出声音来，这时候的笑声在都更霜耳朵里就像是在调戏她一样。    “你别笑啦！笑什么笑啦，还、还认真呢！！”    为了增添气势乱挥的手被他攥住，稍微收敛一点见她羞涩而生出的笑容，笔直的眸光和含笑脸庞在身后车窗外飞速曳过的流光里柔化，却依旧有令人记忆清晰的力量。    “我是认真的。”    “好、好了啦……我知道你是认真的了。”    对他这一套格外没有办法，心下虽然还有些羞恼，但她却也知道他认真的本意，明明是该高兴的事情的，这种时候却不知如何是好的她只能安心地将手心放入他手中。    “不过……我还答应了你父母一件事情。”    说完才觉得害羞的莫言生躲闪一下视线，转移了下话题。    “我们要打出成绩，这也是认真的。”    虽然那么一个采访十强的节目给都更霜搞出了不少的麻烦，但看到这个视频比起其它几个视频要明显多那么一截的播放量倒是让都更霜心情不错，至少这可证明了他们RTG是现在的人气队伍了。    ……哪怕这个节目视频里面充满了都更霜看到也觉得很羞的“放狗粮”片段。    再度向掌握了观众心理的剪刀手剪辑师献出自己的膝盖，知道他们RTG其实没什么特别好看的，她和莫言生倒算是一个大爆点，比起直播时长短上不少的剪辑视频自然把重头戏都放在了他们两个头上。    不过都更霜可没想到，在他们RTG的第一场十强赛上，观众席上居然有可爱的小姐姐们举起了“要喝豆奶RTG”的旗帜，头一次知道自己的“豆奶当然给莫言生喝”已经成为了一个梗的都更霜差点没在台阶上拌一下摔下去。    只不过被这个余威深厚的视频的影响也不可能有太多，很快就整理好乐心情的都更霜坐在了椅子上，跟自己的队友对视了一眼。    没错，他们已经离胜利更近了很多了，对于胜利这件事情，大家都是认真的。    属于RTG的第一场对战的是CQ，一只经常在十强出现的老战队，虽然一直没有什么特别优秀的成绩，但比起RTG这种新晋战队的底蕴要强上不少。    因此在第一场就深刻理解到了十强究竟意味着什么的RTG很快就在努力挣扎的最后一盘之中，因为缺少“战术分析”而败在了CQ猝不及防地出的一手狂鼠和DVA上。    心下有一点沮丧地参加着复盘，这种时候他们新晋战队不够成熟的劣势都展现了出来。像UNE那样的战队，请来的专门的战术分析师早在版本更新之前就研究透彻了各种变化，并且在日常训练之中不停钻研新的打法，    而RTG，他们的战术分析师很不幸的就是莫言生和老N几个经验老道的人，平日里训练已经很不容易，他们并没有机会让大家训练新的打法。    “……是我的错，这把现在看来，缺的不是狂鼠，还是这手dva。”    不停地回放着战败的这一场视频，担任着T的雨少和小夏也跟着叹息一声，最终代表发言的是雨少：“我dva玩的真的很少，本来这个时候我也上dva来对抗，给对面的压力就大多了。”    本以为面对AUG是他们不成熟而缺少变通导致的败北，没想到在十强赛之中却更加明显地体现了出来。    往日那些被他们的战绩压下去的各种质疑再度浮现出来，前所未有的压力使都更霜的呼吸都有一点紧迫，看着屏幕上的0：2，距离比赛只有那么最后几分钟的时间里，她的天使正在等待队友集合打最后一波。    明明是最后一波，如果冲击不进去就要输了的情况，因为压迫感居然开始神游天外的都更霜突然瞟到那边的莫言生。    看起来似乎不显得紧张，心情也好像没有变化的莫言生，握着鼠标的那只手上浮现出病态感的青筋，还有不自然的颤抖。    那种颤抖自然不会是因为紧张这种肤浅的元素，她想起之前老N曾经对她说过的，关于莫言生宿疾的事情。    但在这样紧张的情况下，她很快地就装作没有发现而收回了她的视线，他们这里只有她和chasel的猩猩手中有一个大，明显小夏的大是用来续点，而她的大是唯一翻盘的机会了。    第一次觉得伊利奥斯的海蓝的刺眼，下一秒她晃神的这一回却好像救了她，对面的源居然很快又攒出了一个大，此刻配合对面的T将先跳入点中的小夏的猩猩收割了，连大都来不及开出来，那个源已经又带走了大部分的队友。    而刚刚在发呆的她刚好与队伍落开了一点距离，从来没有因为这种事情而产生庆幸，赶紧飞出去拉起了最近死去的老N，瞬间开大将死去的莫言生拉起来，盘旋了一小会CD就已经刷新，跟着知晓她意图的队友压上去，最后终于在小夏的复活条消失的最后一秒前将他拉了起来。    这是令全场惊叹的翻盘！    然而还来不及因为自己这样的精彩表现而庆幸一点，本来能量循环就优于他们的对面毛妹喷出一个重力喷涌，刚刚还在维系老N生命的都更霜被针对的彻彻底底吸了个完全，在她和老N死去的瞬间，刚刚扬起一点的希望最后还是暗淡下来。    哪怕场上的观众还是会因为这样精彩的表现而发出赞叹，但都更霜一点也听不进去了。    明明刚刚认真地跟父母表示了自己一定会打出成绩的决心，还下了那样的誓言，结果进了十强之后他们就没能赢过一场。    外界的喧闹或是光亮都令她冰冷非常，还有那边面无表情摘下耳机莫言生最后克制不住露出的那一个疼痛的表情，以及刻意收敛起来的手腕。    ——他们RTG，就只能到此为止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言老师flag埋了那么久也该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