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传承·昆仑山

    西瑞尔对外面发生了什么若无所觉, 此刻他正在一个山上狂奔。    事情是这样的……    他醒来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积雪的地面, 四爪着地。    男孩现在还懵着, 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他记得……他使劲儿地晃了晃脑袋, 竟然完全不记得之前他在干什么了。    白色的毛爪子试探着按了一下面前的雪地，一枚小巧的梅花脚印压在了松软的雪地上。西瑞尔新奇的抬起自己的爪爪，用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看到了自己粉色的肉垫。他这是……完全变身了？    西瑞尔尝试着自己走了两步、确切的说是好几步。四个爪子走路很别扭，他努力调整了好几个姿势终于找到了最适合走路的那种，小跑起来。也许是因为变身的缘故，他觉得自己突然十分想奔跳, 尤其是看到面前白雪皑皑的山坡, 十分想扑过去打个滚。    男孩——小狐狸用身后的大尾巴保持着平衡, 十分欢快地在这片空地上尽情用四只小爪飞速狂奔。    这是他第一次有记忆的完全变身，对什么都新奇。    一株挂着雪花的植物, 一棵望不到树顶的大树，一块看起来十分光滑的石头都是小兽认识这个陌生世界的开始。    一路往上跑着跳着，西瑞尔觉得自己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前面向上依稀是一个山洞。    西瑞尔逐渐放慢脚步，屏息凝神地小心靠近那个山洞，小兽的的直觉让他感觉到山洞里有一些动静。    这时, 从山洞里突然伸出来一个耳朵稍稍有点短的白狐小脑袋向他呲牙：“阿竹，今天七师姐的灵侣仪式都要开始啦，你是不是又贪睡起晚了！”    西瑞尔吓了一跳, 两只尖耳朵狠狠向后抿了抿, 眼睛瞪得溜圆, 一时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才没有，我给她寻璇树花去了，你们已经开始了？还有阿松，你总没大没小的，要叫我哥哥。”    这时西瑞尔身后传来温和的一声回答，从他身后走出一只通体雪白的较大狐狸，动作很优雅。他身上的毛在阳光下散发出漂亮的光泽，介乎于金银两色，在白雪的衬托下，更是美的不可方物。    不过最吸引人的还是他身后的尾巴。西瑞尔从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尾巴，那不是一条，而是好多条，在身后垂着，像一个大大的裙摆。    一、二、三……一共有六条尾巴。西瑞尔偷偷跟在后面数了一下。    “你们好呀……”    西瑞尔看两只狐狸都不理自己，决定主动上去问好。    两狐没有反应。    西瑞尔又把位置挪到了两狐之间，夸张地扭动了两下。    这次他彻底确认了，他大概又进入了一个奇怪的类似记忆的空间，只不过这次他对里面的环境可以感同身受。    “你不能仗着我长得慢就占我便宜！”短耳朵的小狐狸气鼓鼓地跳出来，西瑞尔注意到他也有六条尾巴。    西瑞尔不死心的又回头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尾巴，真的只有一条而已。    突然有点小伤心，为什么他只有一条尾巴……    “出生有先后，早一炷香也是早。小挫个，别在门口扯皮了，快一起进去，不然璇树花要败了。”    叫阿竹的白狐嘴里小心地叼着一朵十分清雅的小花，和另一只小白狐一起钻进了山洞。西瑞尔连忙跟上。    穿过山洞是一个开阔的院子，里面和外面是完全不同的景象——小屋水榭，鸟语花香。    最主要的是，有好多白狐、超级超级多！看着得有上百只。站着的、坐着的、趴着的、还有一大群围着其中一只看起来有些秀气的白狐叽叽地叫着。    西瑞尔像发现了新大陆、看看这儿、望望哪儿。这一切对他都十分新奇。    这时一只有两绺长长胡子一样的大狐狸蹲坐在一个高台子上开口道：“大家安静！今天是阿雅成年选则命定灵侣的日子。在仪式开始前呢，我希望告诉她一些事情，当然……这些也是大家都要听的，虽然很多一部分狐都听过了……阿雅，到前面来。”    白胡子狐狸爷爷温和地呼唤那只秀气的白狐上前，将一只爪子搭在了阿雅的肩膀上娓娓道来：“一万二千年前，在大陆东方，有一山，名叫昆仑，昆仑山可吸纳天地灵气，滋养众神，故引得神族到达昆仑山，将昆仑山定位神界。在神族到来之前，昆仑山上，人类与灵兽生活。神族到来之后，他们教化山上的人类与灵兽，通过增长灵性的方式，有机会成为仙族，从而拥有诸般法术神通，为众神所差遣。此后的近三百年后到现在，昆仑山上，神族、仙族、人类、妖族共生共存，相安无事。    我们六尾白狐其实就是经过神族的点拨才获得灵性得以修炼的。而且神族说过只要修炼的勤奋，有一天终能成仙。当然，修行和造化这种事情，也要看一只狐的机遇和命格。选择灵侣一直作为我们最主要的一个成年仪式，意义也在于此。    只有选好了灵侣，两狐一起结伴历劫、再一起修炼，直至大成。既能相互保护、也可以共同作伴一起成长进步、参悟一些道理。比如你们的大师姐和大师兄都找到了命中注定的灵侣、现已经大成，晋升仙族。”    白胡子狐狸爷爷停了停，看着下面的小狐狸兴奋地窃窃私语，欣慰的理了理自己顺滑的胡子，继续说道：“按照往日的规矩，所有没有灵侣的狐都到齐了。那么我们就开始！”    “阿竹，你摘璇树花是不是因为喜欢阿雅。你是不是想着等灵侣选出来是你，你就刚好送一朵她最喜欢的花？”阿松笑咪咪地小声问阿竹。    “不要乱说！”阿竹耳朵狠狠抖了一抖，尖部迅速蹿红、原地转了好几圈。    “怎么是乱说呢，大家都觉得你的可能性最大！别怕，兄弟！”阿松费劲地用前爪够到了自己兄弟的肩膀、故作老成地拍了拍。    另一边：白胡子狐狸老爷爷将阿雅带到了院子深处，那是一个树林，进去后一片珠光宝气，是每棵都是上千年的闰贝株，三四米高的树干，像贝壳一样泛着银白色珠光的小圆叶片，无风自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十分悦耳好听。    闰贝株树林的正中间是一个光滑的平台，平台的材质十分特别、像绿色玉石的质地却有一圈一圈金色的纹路，西瑞尔立刻认出来，那是一个巨大的闰贝株的树干打磨的树台，目测至少上万年的树龄！    整个树台在边上有一个很小的凹陷处，狐狸爷爷让阿雅把自己的右前爪轻轻地放在了那个凹陷处。因为非当事人不能进入圣树林，所以整个树林只有狐狸爷爷、阿雅以及蹲在其中一株离树台最近的闰贝株下的西瑞尔。    过了一会儿，树台上像年轮一样的纹路开始出现变化，波纹般地纹路开始移动重组，金光闪过，一个复杂的图案出现。西瑞尔上前两步，两只前爪扒在台子边缘，伸长脖子看，是一幅地图！    狐狸爷爷面色有些复杂，没有立刻出声——西瑞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一张毛毛脸上看出表情复杂的。    狐狸爷爷用他大大的像扇子一样的尾巴轻轻扫过树台（这时西瑞尔才惊讶的发现狐狸爷爷的六条尾巴尖都是金色的！），树台上方开始出现一个立体的图案，金线丝丝缠绕，慢慢变成了一个古代男子的头像。    阿雅显然吓了一跳，迅速后退了几步，然后慢慢停了下来，微微歪起头，开始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人类男子——圣树帮她选出的灵侣。    “怎么会这样？不……这……”狐狸爷爷也很震惊，喃喃自语半天，又招呼阿雅再试一次。    相同的画面再次上演……    西瑞尔有点看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这个漂亮的六尾狐姐姐的灵侣不是她的同族，而是一个人类。    “阿雅……这……”狐狸爷爷发愁地想揪秃自己的胡子。    “我尊重圣树的选择。只是……我可以去看看他吗？”阿雅轻声问狐狸爷爷。    狐狸爷爷沉默半响，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暂时点头。    “地点就在你看到的那里，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小村庄。你务必注意安全，早去早归。按照路程，我给你7日的时限。族群那里我会解释。”    “谢谢您，长老。”    西瑞尔跟着阿雅一路下山，穿过树林和几个小村庄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阿雅爬上了一棵很高很茂盛的大树，透过缝隙看着树下院子里的一切。这里就是那个圣树描绘出来的男人的住所也是他工作的地方。    男人看起来是个教书先生，平日教附近几个小村庄里的幼童识字读诗，看起来脾气很好，长得也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西瑞尔和阿雅一起看男人偷偷将收来的学费又还给一些看起来清贫的家庭；看着男人大夏天汗流浃背的给没有带饭的小盆友生火做饭；看着男人穿过山路放走被猎人的陷阱困住的小动物，并在陷阱里留下几文钱；看着他夜半抱着生病的孩子跑去医生家求药；看着他在镇上买纸笔时，为遭遇恶霸欺凌的女孩挺身而出……    七日眨眼即逝，却又诠释了套太多人间的疾苦和人性的善良。    西瑞尔又跟着阿雅一路跑回了昆仑山。    “长老，我决定了我要和那个人类在一起。”阿雅异常坚定。    “我们没有成仙不能化形……你如何和他在一起？”    “……我愿意用尾巴祈愿。”    “……你确定吗？其实你要知道，即便选出来的是个人类，但不同种族依旧可能得不到祝福。”    “……我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