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上午。    秋雁山随便套了件衣服， 打着哈欠拉开卧室门， 一眼就看见某个男人端坐在餐桌边。    电视里正在播放早间新闻， 客厅中弥漫着一股包子豆浆的香气，秋雁山哈欠打到一半，张着嘴愣神。    但她很快就清醒过来， 少女耸了耸鼻子，遁着味道便凑了过去：“不简单啊，来这儿一天不到， 已经学会买早点了？”    又问：“你哪里来的钱？”    封勋从怀里掏出个钱包扔在桌上。    秋雁山瞬间清醒了，她瞪大眼睛：“不是我想的那样？你偷了人家的钱包？？”    封勋淡定道：“那厮在人群里行窃，我看着烦，便将他的顺手拿了。”    “……”秋雁山放下那只钱包， 无语道：“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他偷的别人的钱包？”    封勋：“我跟了他两条街，别人的他都放在背包里，只这个在上衣夹层里。”    说着， 他手中的筷子闪电般敲在秋雁山手背上，把那只偷摸朝着肉包伸去的魔爪敲得向旁边偏了偏。    “洗漱过再吃。”封勋拧着眉看她， 满眼都是嫌弃。    秋雁山飞快收回手， 懒洋洋地拉长了声音：“知道啦，封妈妈。”    她走了两步，突然又倒回来， 眼睛上上下下打量桌边的男人。    “你这头发太长啦， 我们这里的男人可不流行蓄发。”她摸着下巴， 盯着封勋高高竖起的一头长发：“一会儿带你去剪头发呀， 封女士。”    封勋淡定地夹起另一只包子，放进自己碗碟里慢慢吃着，全当她在放屁。    至于昨晚是否有人曾翻窗夜游，彻夜不归这种事，封勋没有提，秋雁山更没有主动问。    两人都心知肚明。    吃着早饭时，秋雁山同他说：“进战场之前我向学校请过假，如今还有几天的假期，可以带你在S市逛一逛。”    封勋昨晚其实已经把周围摸透了，但他仍然点点头：“有劳。”    秋雁山看着他，突然笑起来：“我俩现在这样，可真不像是几个月前还打得你死我活的老对头啊。”    封勋咽下嘴里的食物，慢条斯理道：“人是会变的，人和人之间的联系，也是会变的。”    秋雁山：“那何时会再变回去？”    封勋：“你要是想，现在就可以。”    两人对视一眼，秋雁山冲着他飞了个吻。    封勋：“……”啧。    秋雁山：“吃完了吗？”    封勋将筷子扔进塑料袋，一撑手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吃了，走。”    ×××××××    秋雁山带着封勋去的第一站，是S市的市图书馆。    “我暂时没想到更好的地方，也许大学讲堂也不错，但在那之前，你必须知道一点儿华国的历史。”她带着封勋进入馆内阅览室，边走边说：“顺便问一句，这里的文字你都看得懂吗？”    封勋正转头观察周围的一排排书架，闻言顺手取下一本书，翻了几页后，随口道：“书写方式和阅读顺序略有不同，这些是小事，应该无碍。”他在战场世界也见过这种排版格式，此时读起来还算顺利。    秋雁山：“那就好。”    她随手拿了本《全球通史》的中文译版塞给封勋：“这个可以随便看看，你对什么感兴趣就拿什么，不过不能带走，就在阅读区看，知道吗？”    封勋用拇指摩挲着书本封面，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    随后，他对着秋雁山摆摆手，转身挑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这便迅速进入了状态，一页一页快速翻看起来。    他看得非常快，大眼一扫便迅速翻页，看起来不像是看书，完全是百无聊赖的在翻书应付差事。但秋雁山知道，这家伙其实把内容都看进去了。    她站在角落，就这么静静看了封勋几分钟，确定对方适应良好，她才慢慢退出阅览室，离开了图书馆。    在市区某条小巷子里站定，少女左右看了看，在墙壁上贴得密密麻麻的小广告中，硬是找出一个排版还算顺眼的，遂拿起手机照着上面的号码拨过去。    五声之后，有人将电话接了起来。    “哪位呀？”    秋雁山咳了两声：“那个，你那边是不是可以办｜证……”    “啊呀，可以的哦亲。”另一头的人一听是生意，立刻精神起来：“亲，要办什么证件呀？我这里什么都能办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办不了的啦。”    秋雁山：“身份证能办吗？”    “可以啦，可以啦！”    办｜证小贩道：“我们这儿有两种证，高仿和真身份证哦。高仿的没磁，不能在机器上刷啦，但是可以拿着找工作、租房子什么的啦，你看你要哪一种哦亲？”    秋雁山惊了：“还能办真身份证啊？”    办｜证小贩神神秘秘地笑：“你要是想拿来登录网站买票就买真的呀，真的这种一般都是捡来哒，不过要是想更真一点，你可以发张一寸照，我们把头像给你换一下就行啦。”    “……”万万没想到，现如今办｜证的也这么牛逼了，秋雁山又问：“这种多少钱？”    “一千二百八哦亲。”小贩热情地说：“高仿的便宜，高仿只要二百八，你看你需要哪种？”    秋雁山想都没想，直接说：“高仿来一张。”笑话，谁要给封狗花一千多的冤枉钱。    “好的哦亲，那咱俩加一下微信，就是我这个号码。你交个定金，提供一下办｜证人的基础信息和照片，今天下午我就能发货，S市本地的话，明天差不多就到货了哦。”    秋雁山：“OK。”    挂了电话，秋雁山继续拨号码。    “喂！有啥事儿？”    秋雁山：“你好，是XX建筑工程队李师傅吗？”    电话那头有卡车轰隆隆的路过，李师傅一边指挥工人，一边操着嗓子喊：“是啊！找我干啥？”    那嗓门中气十足，秋雁山不得不把电话往外挪了挪：“我想问问你们还招临时工吗？”    李师傅：“你说啥？不好意思！我这儿太吵啦！”    秋雁山不由自主也跟着喊出来：“我说！你们！招搬砖工吗！工资多少啊！”    李师傅：“招的啊！一天二百！但是不招女的！”    秋雁山：“是我朋友想搬砖！托我问问您！”    李师傅：“满16岁了吗！力气不大，身板不行的我们不要！”    秋雁山：“哎呀他能胸口碎大石！单手拖卡车！老厉害啦！”    李师傅：“啊？”    李师傅：“那明天早上带过来我看看啊！”    秋雁山：“好哒！”    给封勋找了份趁手的工作，秋雁山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    她登录微信跟办｜证小贩互通有无，一边在市中心漫无目的的转了一个多小时，顺便又给封勋添了几件“超前卫”“超帅气”“超惹眼”的T恤短裤，鉴于秋雁山并不知道封先生的内裤尺寸，她还是谨慎的选择了放弃。    这个东西么，还是等封狗搬完砖自己买。    回家将新添置的日用品堆在沙发上，看看时间已经临近中午，秋雁山这才回过头去图书馆找封勋。    封先生在角落里坐了一个上午，看书看得全神投入，秋雁山找过去的时候，一路走着总感觉哪里不对，她停下脚步，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顿时挂上三道黑线。    盖因这间阅览室里，气氛与她之前离开时已经大不相同了。    此时已经中午快一点了，然而诺大一间借阅室竟不见有人离开，座位还明显不太够的样子。    而且还全是女生。    秋雁山走在中间的过道上，一眼就瞥见一位穿短裙的妹子偷偷举着手机，像个痴汉似的，对准远处某位帅哥咔咔咔咔来了个十连拍。    秋雁山：“……”    这么走了十几米，遇到的痴汉小妹妹就已经上了十位数。    她一手压着抽搐的嘴角，慢慢走到“某位帅哥”身边，顶着无数妹子火辣辣的视线，伸手按住帅哥肩膀。    封勋手里还捏着一页书纸，漫不经心地侧过头来：“嗯？”    那侧脸英俊得简直毫无瑕疵，他低沉的嗓音仿佛带着钩子，一下一下往人心尖上勾。    封勋那头黑亮的长发还未剪去，这么微微侧头的时候，马尾便在半空甩出一个养眼的弧度。    秋雁山就眼睁睁看着他两边和正对面坐着的妹子们，轰的一下红了脸。    “……”虽然已经不是燕山了，但她还是生出了一丝微妙的蛋疼感：“走了，吃饭去。”    封勋：“哦。”    他周围一圈女生眼中尽是遮都遮不住的恋恋不舍，还有几个仿佛非常想过来要个微信，秋雁山没给她们机会，她一把抓住封勋的右手，硬是顶着这无数火热的视线，拉着封勋还书走人。    出了借阅室就立刻甩开他的手，秋雁山用力搓着自己的胳膊，努力将竖起来的汗毛搓回去。    她在心里想：妈耶，万万没想到来个图书馆都有人身危险，都怪封狗这个招蜂引蝶的男人！    封勋显然非常习惯被众人围观，他不以为意道：“吃过饭若是没别的事，我便回来再看些书籍。”    秋雁山已经可以想到今天过后，S市某些论坛上大概是会诞生一个“图书馆男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