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秋雁山手指弹动了一下， 她慢慢放松身体，继续往行李箱里塞东西， 随口道：“什么事儿？封狗你不会等明天早上再敲门进来吗，大半夜翻小女生的窗户，我都替你脸红哦你这个凑流氓。”    封勋按了按眉心，突然走过来一把拉住她：“三言两语说不清， 跟我去个地方。”    秋雁山：“哎你干嘛？这大半夜的你还准备强抢民女么……”    她一个推手将人隔开，哪知封勋如今比从前更不好对付，不出十招，秋雁山再次被他捉住了手腕。    只一交手， 秋雁山就知道这家伙绝对又有所突破了。    她在心中暗骂封狗练武的速度简直不是人，一边皱起眉来， 面色有些不善的说：“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封勋：“此事需你亲自去看。”    他骤然用力， 单手将少女揽入怀中，也没管她同不同意跟他去， 自顾自将窗户开得大了些， 而后纵身一跃——    秋雁山：“！！！”    秋雁山深呼吸：“没想到你竟想和我殉情， 你的心意我领了， 但我们两个是没有未来的。”    封勋对这激将充耳不闻，只将她两条手臂搁在自己颈后：“抓紧。”    秋雁山：“喂喂，你说清楚到底怎么——”    封勋抱着她轻飘飘落在地上， 他在黑夜中找了找方向， 随后身形便如鬼魅般疾射而去。    秋雁山：“……”    封勋几个起落， 吉祥小区便在秋雁山的视线中彻底远去， 少女被男人抓在怀里急速奔行，身体一颠一颠的险些吐出来。    她抓着封勋肩膀的手直接给对方来了个锁喉：“封狗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封勋：“嘘。”    封勋：“给我三个小时赶路。我与你说的事情，在秦岭深处。”    “秦岭……”秋雁山嘴角抽搐，仍然掐着他不放：“三个小时，你想拎着我从S市跑步去秦岭，是你疯了还是我出现幻觉了？”    封勋终于不耐道：“莫要聒噪。你若实在好奇，我路上与你简要说说便是。”    秋雁山这才将手拿开。    封勋的速度确实快得惊人，只这一会儿的工夫，他们已经奔至S市近郊。    秋雁山索性也不再想着怎么挣脱禁锢回去，她重新在封勋胸膛里找了个舒服些的姿势，甚至还将下巴搁在了人家肩膀上，懒洋洋道：“行。你说，我听着。”    她若有似无的吐息正喷在封勋左耳畔，后者闭了闭眼，有些不自在地拿手将她脑袋拨到另一边，这才一边赶路，一边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缓缓道来。    时间倒退回两天前。    彼时封勋刚刚离开乌兰察布草原。    他背着藏了刀的琴盒，只身一人在大草原中漫步，饿了便猎几只野味，渴了便喝一捧湖水，有时也会与当地的牧马人家聊几句，在别人家里过上一夜。如此水送山迎随遇而安的走了几天，便一路来到了S省。    他在X市落脚，重新置换了一身衣物，便又提着琴盒走在街上，混在熙熙攘攘的游客中走马观花。    因为X市独特的历史文化，封勋原本的计划是找家旅行社，搭个散团去附近几个历史旅游区随意逛逛，比自己偷偷进去要省去很多麻烦事。这个世界古时的东西，多少能让他联想到从前的大夏。    X市旅游行业发达，街上旅行社更是不少，封勋也没特意去找，瞥到近处就有一家，便抬腿迈进大门。    这个时间段似乎是客源高峰期，店里或站或坐着几名游客，看见有人进来，大部分人都会转过头来看一眼。    封勋面无表情地走进屋，开始看摆在大堂两侧的各种展架，那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旅游套餐介绍。    他那出色的外表自然而然吸引了屋子里几乎所有女性的注意力，结伴报名的小女生们不停地偷看他，几个人互相推搡着，心照不宣地吃吃笑起来。    聚在柜台旁的四五个人选好了套餐，吵吵嚷嚷的走了。又有人与他们擦肩而过，相互说笑着推门进来。    年轻的男女从封勋身旁路过，朝着工作人员的专柜处走过去。    便在这个时候，箍在封勋腕上的探索者手环突然轻轻震了一下。    【滴。】    【警告。检测到“黑五号”意识体。检测到“黑五号”意识体。】【检测数量：1。】    【请探索者尽快找出“黑五号”，利用媒介驱逐外来意识体。】机械的电子音近乎尖锐的在封勋耳边报着警，那声音不同于任何时候，令后者几乎要产生某种错觉。    ——他的人工智能手环似乎非常厌恶“黑五号”。    没有理会探索者手环的震动，封勋面色如常的继续看展架上的景区介绍。    片刻后，他转身找了个位置坐下，眼角余光瞥见柜台前的游客，一边顺手抽了张宣传册随意翻看起来。    后来走进旅行社的游客一共有四位，两男两女，看起来像是互相认识的两对情侣。    封勋不着痕迹地打量这四人，看了几秒便移开视线，慢慢将手里的册子翻了一页。    “黑五号”意识体……莫非此物与他们这些战场世界的意识体是类似的存在吗……    人工智能希望他驱逐它们，为什么不是杀掉？    正思索着，有个长发少女走过来，犹豫了一下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也可能是封勋冷漠的气息太强大，少女酝酿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同他搭讪：“那个，你是一个人来报名旅游的呀？想去哪里玩的？”    封勋耳力惊人，他一边听着柜台边的情侣们询问套餐价格，一边漫不经心道：“嗯。”    少女见他搭话，立刻雀跃道：“那你去骊山或者终南山吗？我和同学想报个散团，唔，就是、就是人数不够，你要是感兴趣，咱们可以报在一个团里。”    封勋没理她，他将宣传册合起来，盯着两对情侣嬉笑着走出大堂，这才慢慢站了起来。    少女：“哎——”    封勋走到柜台边，对刚刚接待四人的工作人员道：“刚才那几个人报的，明天去终南山和森林公园的团，还有位置吗？”    工作人员先是被他的颜值和气势震了震，随后又很快镇定下来：“呃，有的。”    “我报名。”封勋默默从兜里掏出钱：“和他们的套餐一样，两天一夜农家乐。”    工作人员回过神来：“好的，您稍等，我给您记录一下。”    “请您出示一下身份证，然后在这里签上字，留个电话号码就行了。”    封勋把□□递给他，又道：“手机丢了，还没办。”    工作人员：“这样啊。那您明天早上六点在旅行社门口集合就行，过六点不等人，您一定记得准时到哈。”    办完了手续，封勋也不多话，直接提着琴盒走人。    看也没看旁边还想继续搭讪的小妹妹们，可以说是极其不解风情了。    第二日，大巴准时发车，向着终南山的方位慢悠悠行进。    封勋坐在最后一排，他还是除了琴盒什么都没拿，上车后便将旅社发的小黄帽扣在脸上，靠在座位里闭目养神。    大巴上，除了他，再没人能听到探索者手环发出的警告。    【检测到“黑五号”意识体。】    【检测数量：1。】    【请探索者尽快找出“黑五号”，利用媒介驱逐外来意识体】探索者手环可以检测二十米范围内有无“黑五号”。    封勋闭着眼，他将智能手环的声音屏蔽掉，一边在脑中思考：“黑五号”究竟是什么，是只以意识体形式而存在的东西吗。    结合之前的资料，这东西倒像是喜欢寄生在人类的身体里。    他摩挲了一下挂在颈间的银环戒指。    【黑骑士】可以干扰“黑五号”，也可以抽取禁锢它的意识体。    封勋只思索了片刻，还是将戒指重新藏在衣服里面，他目前并不想这么快便除掉它。    他更想知道的是，“黑五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它有没有其他同伴，以及，它们的目的地又是哪里。    ×××××××    秋雁山听他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等等，你在这里，在地球上发现了‘黑五号’？！”    封勋嗯了一声，又将她往怀里颠了颠：“别乱动。”    秋雁山难得没呛声，在他身上窝好，又道：“那你跟着它，跟了两天？”    “没有。”封勋一边抱着人，一边说故事，速度竟也不见多慢：“我在第一天夜里就找不到它了。”    秋雁山：“……”    她满脸黑线：“老封，亏你还是武林人，侦查能力不行啊。”    封勋摇摇头：“是我大意了。”    “‘黑五号’可以转换宿主。”他低声说：“那四人老实呆了一天，第二日时偷偷离队，摸进了深山。我远远跟着他们，观其言行，他们似乎并不知道身边有人不是人，进山探险多半也是‘黑五号’在暗中怂恿。”    秋雁山思索：“它为什么非要拉着三个普通人一起？”    封勋：“我初时也不解，到后来方知道，那些都是它的备用宿主。”    他道：“进山后，他们似乎在寻找某物，虽然磕磕绊绊，但方向感非常明确。”    “我跟了一路，后来使用‘黑骑士’找出意识体时，那厮发现不对便立刻换了宿主，戒指有三十分钟的冷却时间，它便趁着这段时间，拉着三个人质同我捉迷藏。”    秋雁山挑起眉来：“你让它跑了？”    封勋勾起一抹冷笑：“不，我收了它。”    秋雁山：“所以它到底在找什么。”    封勋：“世界核晶。”    他们路过一段铁路，此时恰好有高铁轰隆隆的驶过来，封勋姿态轻盈地点足向前飘，与列车并驾齐驱跑了几百公里，又在另一段岔口与其分道扬镳。    秋雁山看着驶向另一个方向的车厢，心想：得亏这是晚上，若是白天被里面的乘客看见了，他俩还不得被人当成国产超人登个微博热搜什么的。    封勋将轻功施展到了极致，他身如轻燕，时而飞檐走壁，时而穿江过河。秋雁山只觉得自己仿佛坐了几小时的过山车，也幸好她如今体力见长，不然准得晕车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