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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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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的份儿,就算我俩抱反了,我照样是你姐姐。”    “你得了,就你现在这疯疯癫癫的,还不如阿简稳重呢,说起来也是是四五该说婆家的人了。”苏竼这话原本是想噎苏笳的,没曾想话一出口自己明白过来时倒先红了脸。    苏笳顿时被惹得捧腹大笑:“看看,某些人都想着说婆家了!”    屋里的其他人一时间也有些忍俊不禁。    这边笑闹了一阵儿,外面的蒹葭传话来说摄政王过府了,老爷命大少爷和六姑娘闲来无事莫要出门。    苏简一听这话也便明白了,武陵侯府尚未度过难关,叔父这话是怕她和苏玠哪个被摄政王遇到,到时候局面难以收拾。    苏笳倒是对这件事极其感兴趣:“听闻摄政王乃是少年奇才,好想一睹其真容。芃儿,你跟我偷偷去瞧瞧可好?”    苏竼道:“那等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人物,咱们还是莫要招惹为妙。”    苏笳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再想到武陵侯府如今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便也当真不再提及此事。    ☆、别有企图    苏家迎接贵客的厅堂内, 摄政王穆焕挺直了腰杆坐在主位上, 冷俊的脸上瞧不出情绪,一语不发便似有股难以言喻的威势,端的是少年老成。    按理说, 他现如今不过也才十八岁, 本该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但苏鸿礼看着他却丝毫不敢小觑,只觉得此人非比寻常,让人望而生畏, 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的。    定北侯穆彭彦当年便是个威震四海的名将,这穆焕更是青出于蓝,九岁时便施巧计帮助其父以少胜多, 拿下一场重要战役。四年前又扫除魏王叛乱,肃清朝纲。小小年纪坐上摄政王之位,朝野上下更是无人敢说一个不字。现如今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又使得那嚣张的蛮夷部落甘愿归附。    虽是初次相见, 但苏鸿礼却对此人生出几分钦佩来。直觉告诉他, 此人不可小觑,且圣上年幼无知, 这位摄政王日后恐会大有作为!    他恭谨地站在离穆焕五步开外的位置,努力平复自己此时的心情才勉强让身子不会抖如筛糠。    外面小厮上了茶水后屏息退下去,屋子里一时间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穆焕指了指旁边的罗汉椅,话里的语气淡然无波:“知府大人不必拘礼,请坐。”    苏鸿礼道了声谢, 轻手轻脚地坐了上去。    穆焕犀利如鹰的双目在苏鸿礼身上略一扫过,转而平静地目视前方:“苏大人为官清廉,刚正不阿,这些年将繁州治理得更是太平繁华,当真是为民请命的好官。”    苏鸿礼一听这话,再次站起身来拱手道:“王爷谬赞,这都是下官应尽的本分。”    “大人不必过谦,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本王看在眼里,陛下心中也是知晓的。”穆焕说着,抬手示意他坐下,这才又道,“你的兄长武陵侯苏鸿祯协同魏王谋逆,罪责颇大,但大人无需为此介怀,陛下处事向来公正,必不会因为此事而牵连至大人头上。”    苏鸿礼没想到这位摄政王千金之尊来到他的府上,如今居然会对他说这样一番话。处于这个位子上的人,必然是一言九鼎的,如今他说这样的话无疑是给他整个全家都吃了一颗定心丸啊。    他激动的直接起身跪了下去,诚惶诚恐地谢恩起来。    直到送走了摄政王,苏鸿礼这心上认识忐忑莫名。直到苏夫人吴氏进来喊了他几声,他才渐渐缓过神儿来,用袖口擦了擦额间不知何时渗出的细汗,他整个人如释重负地重新坐回罗汉椅上:“夫人,我有种预感。”    方才摄政王和自家夫君谈了什么吴氏没听到,如今一听这话再看看苏鸿礼这生无可恋的表情,她顿时吓得不轻,脸色都跟着白了:“大人,王爷当真不会原谅侯府吗?咱们是不是也会受到连累?谋逆之罪若是追究起来,株连九族的例子可是不少啊。”    苏鸿礼此时已经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又见自家夫人居然说着说着眼眶含泪,竟是哭了起来。    这吴氏原也是大户人家出身,模样算得上数一数二,那柳叶眉、桃花眼自是勾人射魄的。苏鸿礼当初一见难忘,求着家人谋得了这份亲事。两人虽说成亲了十数载,但感情一如既往的如胶似漆、郎情妾意。吴氏现如今虽过了三十,但风韵依旧,如今这般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更是惹得苏鸿礼一颗心都跟着化作了水。    他抬手为妻子揩了揩脸上那泪珠子,柔声嗔她:“你这是做什么,我话还没说完你倒是先哭上了,这么大个人了,也不怕人笑话。我方才那话是说呀,咱们苏家只怕会有好事了。”    吴氏一听这话立马止了眼泪,抓住丈夫的手一脸惊诧:“此话当真?什么好事啊?”    苏鸿礼眯了眯眼,拿手指戳了戳妻子那水嫩嫩的脸蛋儿,笑道:“摄政王率领大军路过咱们繁州,又亲自登门来拜访,方才还亲口跟我说魏王一事不会牵连我们二房,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吴氏沉吟了片刻,一双桃花眼渐渐绽放出异样的光彩,竟有些像那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透着若有若无的灵动和蓬勃之气,“夫君,你这是要升官了?”    苏鸿礼调侃地挑了挑妻子的下巴,将那张俊美的脸凑了过来,鼻子抵在吴氏那小巧的鼻端,温热的气息也随之喷洒过来:“夫人聪慧。”    苏鸿礼文官出身,没有武陵侯苏鸿祯身上那股战场上的杀伐之气,反倒多了些浓郁的书卷气,皮肤白净,五官挺拔,再加上这繁州城山明水秀甚为养人,他现如今虽已三十有五,却更像是不足三十的模样。那下颌的胡须不仅不觉老气,反倒为他平添几分成熟男人的独特魅力。    吴氏被他如今这般调侃,一时间羞得双颊绯红,抬手推他一把:“瞧你,大白天的,在这大厅里也不怕教人看见,都老夫老妻了还没个正形。”    苏鸿礼一抬手扯过吴氏的胳膊往怀里一带,吴氏顺势转了半圈儿,最后坐在了他的腿上。她羞得正要挣扎,那无赖的男人却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什么老夫老妻,我虽每日见着夫人,可情意却是不减当年。为夫还盼着夫人能为我再生出几个孩子出来呢。”    吴氏听罢又羞又恼,拿拳头去捶他的胸膛:“你又说得什么话,咱们的笛儿早已出嫁,笳儿和竼儿也都到了议亲的年纪,你还想什么呢,也不臊得慌。”    苏鸿礼却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咱们俩才三十多岁,再生他一窝子又有何妨?”说着,他迫不及待地去啃她那娇俏红唇。    吴氏惊得别过脸去,顺势捂住他的嘴:“好了别闹,说正经的,摄政王绕那么远的路来到繁州,又与你说这样一番话,会不会还有别的意图?咱们和定北侯素来没什么交情,和这位年纪轻轻的摄政王可就更没什么瓜葛了,他没理由为着大哥和魏王的事亲自过来给咱们送上定心丸?”    说起这个,苏鸿礼也渐渐严肃了起来。他眯了眯眼睛,凝紧了眉头没答话。    这个问题他也正想不通呢。    * * * * * * * * * * * * * * *    晚膳过后,苏简觉得今晚格外疲乏,本欲早些休息,却见蒹葭神神秘秘的进来回话:“姑娘,摄政王的侍卫来了,说是摄政王要见您。”    苏简的困意醒了大半儿,难以置信的再重复了一句:“见我?现在?”她听说摄政王的军队只是路过此地,来府上拜访一刻钟后便出城了,现在应该在距离繁州城很远的地方安营扎寨才是,如今怎么折回来了?且晚上不是有宵禁的吗?    不过也是,人家可是大权在握的摄政王,宵禁哪里禁得了他这号人物?    苏简坐在矮榻上没动,手指不经意地敲打着几面:“摄政王见我做什么?”若是与侯府的事有关,他无论找叔父还是苏玠,也都轮不到她这个女流之辈的头上。可若是旁的,她和这位摄政王有什么瓜葛吗?    蒹葭想了想道:“姑娘,您以前不是提过,曾经的六姑娘心仪摄政王吗?会不会原来的六姑娘和摄政王之间认识?”    苏简听了这话仔细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可依着以前苏简的性子,若真和摄政王有什么,恐怕也是仇?”    自家姑娘这话说得十分有理,蒹葭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了。又见她坐在那里不动,她问:“那侍卫还在外面等着呢,若姑娘不见,奴婢去回绝了他?”    苏简赶紧拦下:“别,摄政王见我一事尚且不知吉凶,我们不可轻易得罪。何况,咱们苏家未来怎样,可全捏在这位摄政王的手上。如今武陵侯府在长安城本就处于水深火热之地,咱们若惹恼了摄政王,最后吃罪的只会是我们苏家。”    “那怎么办?这摄政王也是的,若真有正事,该光明正大的宣召姑娘,如今大晚上让侍卫偷偷摸摸闯进咱们苏宅来,又算得什么道理?”蒹葭越说越发愁,她家姑娘现如今已经十四了,名声正是越发紧要呢。    苏简叹了口气:“罢了,你去取我的披风来。此事既然推拖不得,少不得要迎难而上了。如今人还未见,咱们在这里想多少也是没用,还是到时候随机应变的好。”    蒹葭一听这话整个人有些欲言又止,可又觉得没别的更好办法,只好应诺。    ☆、卿可安好    苏简裹着披风跟在蒋武的后面, 夜色下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一颗心却是七上八下的。此时夜已经深来,路上并不曾碰上什么人,一路畅通无阻的, 眼看着两人快要走出府去, 苏简脚下的步子一点点慢了下来。    “这位小哥,你家王爷究竟是在何处要见我?”若在这苏宅之内,有什么事她大呼一声守卫们兴许还能听到,可若出了这宅院, 那可真是死活不论了。    想到那位摄政王在朝堂上那些铁腕,她这心里到底还是发怵的。    这时,前面的蒋武也停了下来, 指了指前面的偏门:“王爷在那里等候姑娘,姑娘请。”    苏简顺势望过去,夜色下只见一身材挺拔高大的男人负手而立,淡淡的月光打在他的身上, 清冷中透着一丝高贵。还未近身, 苏简居然已经提前高收到了那上位者的凛然之气。    她定了定神,握着袖子的手缓缓放开, 长舒一口气,一步一步向着那男子的跟前而去。    及至那人身旁时,那人依旧背对着自己,身形如松柏佁然不动,仿若并未察觉一般。    苏简默了须臾, 对着男子屈膝行礼:“王爷安好,不知王爷深夜宣召小女所为何事?”她不卑不亢,努力让自己说出的话端庄平稳,不丢了苏家人的脸面。    熟悉的嗓音回响在耳畔,穆焕的身形未滞,一颗心竟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攥紧了拳头,站在那里没动。    “王爷?”苏简又壮着胆子唤了一声。    眼前的男人似乎有了反应,他施施然转过身来,一张绝佳的面容就那样呈现在她眼前。    苏简不得不承认,这摄政王穆焕生的极美,这种美不带丝毫女儿家的阴柔之气,而是那种男性阳刚健硕之美。似乎这一年多在外征战的缘故,他的肤色较之旁人暗淡许多,五官却显得更加棱角分明。斜飞入鬓的眉,狭长而又蕴藏着锐利的凤目,薄唇微抿,不怒自威。他的头顶上,有月光倾洒而下,流泻在那浓密亮直的乌发上,泛着柔和的光晕,仿若不是这凡尘之物。    看着这样一个男子,苏简突然便明白为何原来的苏简小小年纪便对定北侯世子念念不忘了。    在苏简提着胆子观察他的同时,穆焕的视线也落在了她的身上。    一别四年,她长高了很多,似乎也瘦了很多。一袭墨色大氅遮住了里面玲珑有致的身段儿,却愈发惹人遐想。头上戴了帷帽,一层薄薄的面纱铺下来,遮了娇俏的容颜,夜色下令人瞧不真切。    她这般打扮让他略微有些失望,竟有种想要亲手扯去面纱一睹芳容的冲动。脑海中竟再次浮现十四岁那年,魏王府后院那匆匆的一瞥。    这个女人呐,害她这四年来日思夜念,多少个不眠之夜,他总幻想着她能出现,战场上多少次九死一生,他生怕自己再也没机会看见她。    四年的时间不曾淡化他当初被收养在武陵侯府的那些记忆,甚至还清晰如昨日。以前他只是觉得想报答她当年的收留与陪伴,可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某些情愫好似在他不知不觉间深入骨髓,刻骨铭心。就如现在,好容易见到她,他恨不能将她拥入怀中,再不放手。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魏王府里初次见到她时的莫名心动,亦或是在得知她涅槃重生时的惊诧与欣喜,再或者是他和她无数个夜晚的同榻而眠……    穆焕不知道自己脑子里一瞬之间想到了多少,一句“卿可安好”几乎便要脱口而出,复杂的眼眸中似乎夹杂着眸中期盼。    苏简见对方一直望着自己不答话,一时间心里也无法断定此人是和意图,犹豫半晌,再次出口提醒:“王爷?”    穆焕在她那疏远而又恭谨的话语中一点点变得清醒过来,一张脸逐渐恢复了以往的肃穆和清冷,说出的话更是寡淡无味:“你可是武陵侯府的六姑娘苏简?”    苏简敛眉颔首:“正是小女,不知王爷可有要事?”    穆焕双手负在身后,身形挺得笔直,随意地扫了扫天边那薄淡的月色:“倒也算不得什么要事,本王与姑娘的兄长苏琛有些交情,倒是常听令兄提起,今日一见,姑娘胆识过人,令本王钦佩。”    听他提起苏琛,苏简便想起来了。当初魏王谋逆之时,的确是苏琛和穆焕二人一起联络五路兵马攻入皇城,讨而伐之,方才有了现如今的旭辉小皇帝。前段日子祖母来信时还说,苏琛现如今已是皇城八千禁军的统领了。如此要职落在他的头上,看来苏琛和这位摄政王的关系匪浅。    鲁国公府早就被削去爵位,为奴的为奴,流放的流放,唯独武陵侯府现如今爵位仍在,莫不是便因着苏琛的这层关系?    那今摄政王突然主动向她提起苏琛又是什么意思呢?    她沉默须臾,对着摄政王再次颔首:“家兄能得王爷青睐,乃是我们苏家上下的福分。”    穆焕又道:“本王与蛮夷征战一载有余,与令兄更是长久不见,眼见着便要回长安,就想着代他看看你这个妹妹,等到了长安帮你们兄妹传话,想来对他来说便是极好的礼物了。”    苏简听得愈发意外起来,看来这苏琛和穆焕的关系还真不一般。    她莞尔一笑:“看来王爷也是性情中人,重情重义,家兄能与王爷这样的人相交,实在是福泽深厚。”    穆焕笑而不答,只又看向她道:“不知姑娘可有什么话需要本王回去带给令兄的?”    苏简略微顿了顿,虽心上有成百上千的不解和困惑,却仍只是摇了摇头:“小女一切安好,劳王爷挂心了。”    穆焕点了点头:“天色不早了,姑娘请回。”    苏简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位摄政王大晚上找她竟然只是为了这些事,讶然的同时又对这位王爷有了些许改观。    她略一颔首,对着穆焕屈膝行了礼,施施然转身离去。    穆焕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她的背影发呆。其实,对于他来说,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探入闺阁,偷偷见上一面以慰相思也不算什么难事。可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传她出来更妥帖些。    方才提及苏琛,虽说是没话找话的借口,却也是他深思熟虑过的决定。武陵侯府现如今处境艰难,依着她的性情自然也为此忧虑。他方才那样一番话,却也恰好摆正了态度,让她安心——有他和苏琛的关系在,苏家就决不会有事。    原本隐匿与暗处望风的蒋武此时跟了上来,看到主子凝望苏家姑娘时眼底的那份温柔,他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家主子究竟是何时对苏家六姑娘动心的呢,他这个贴身的侍卫居然毫无所觉?他可是自十岁开始就跟着他的啊。    蒋武摸了摸脑门儿,思索着自己是不是打仗的时候伤了头部,错失了某部分的记忆。    * * * * * * * * * * * * * * *    苏简回去的时候蒹葭正焦急地在房中踱步,看她回来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急忙迎上前来:“姑娘可算回来了,真是要吓死奴婢了,您若再不回来,恐怕奴婢都要急得去找老爷夫人禀报了呢。”    苏简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来递给蒹葭,又坐下来捧了一杯热茶暖着手,却是一语不发。    蒹葭在一旁观察了她片刻,忍不住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摄政王跟您说了什么?是不是他欺负你了?不行,奴婢得去找老爷禀报此事……”    苏简赶紧拉住她:“好了,你放心,什么事都没发生。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蒹葭仔细打量着自家主子,面色平和,衣衫整齐,的确不像是被欺负的样子,她顿时将悬着的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那摄政王大晚上突然召见姑娘,究竟是为了什么?”    苏简两只手心夹着水杯搓弄了几下,似在回答蒹葭,又似乎是自言自语:“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提起了苏琛。”    “二公子?”蒹葭听得一头雾水。    苏简点了点头:“他话里话未似乎都在说着与苏琛的关系非同一般,蒹葭,你说他这会不会是在向我们暗示,咱们侯府不会有大麻烦?”    现如今都旭辉三年了,父亲的脑袋依然还在脖子上架着,侯府那么大的院落还在,她作为侯府之女也不曾被发派为奴,这一切不都是好的征兆吗?    蒹葭想了想:“纵然如此,可摄政王千金之躯,为何会亲自来找姑娘说这些呢?”    苏简低头看着杯中茶水徐徐而上的热气,缓缓道:“兴许……是因为苏琛。”她这个哥哥,关键时刻还真是救了她们全家啊。    ☆、作画品评    年后的天气日渐暖和了下来, 大清早烈红如火的朝阳便自东方升起, 映着世界万物,一切的生命似乎都已复苏。    早膳过后,暖融融的太阳已爬上了树梢, 灿烂而明媚的春光挥洒在大地上, 满地都是金灿灿的。春藤阁南面墙角的花池里有小草不知不觉间吐露新芽,嫩黄嫩黄的,似乎也在预示着春日的来临。    苏简早已褪去了那厚重的裙袄,如今娇黄色的软烟罗裙衫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段儿, 将纤细窈窕的身段儿展露的一览无余。此时,她提着狼毫笔在案桌前认真描绘着一幅丹青,偶尔还会凝视着书卷发呆片刻, 再惋惜地喟叹一声,继续埋头作画。    许是因为太过用功,再加上今儿个比以往热了些,她此刻眉目如画的小脸儿红扑扑的, 本是素颜朝天, 此刻竟像抹了胭脂般红润通透。    蒹葭用青瓷碎花小盘子盛了一盏红枣枸杞茶端上来,茶盏里漂了一朵洁白无瑕的茉莉, 随着她走进来的动作,里面的茶汤微漾,茉莉的花瓣微微晃动着,像神妃仙子遨游在红湖碧水间,清雅宜人。    她将茶盏搁在案桌上, 对着全神贯注的苏简道:“今儿个天儿热,奴婢煮了茶汤,现下已经凉却,姑娘饮些。”    苏简此刻原也有些口渴,听到这话将狼毫笔搁置下来,结果茶汤小呷了一口,口味甘醇,香气浓郁,回味无穷。她唇角一弯,一双杏目随之便眯了起来,檀唇微启,话未出口倒先露出那一口雪瓷般干净的皓齿:“你的手艺如今是越发的好了。”    说罢又一连喝了几口,这才将茶盏递交给蒹葭。    蒹葭含笑接过来放在别处,上前去看自家姑娘的画:“姑娘画什么呢,都在这儿做了近一个时辰了。”    待看到上面的话,蒹葭脸上的笑意有片刻的停顿,最后逐渐敛去:“姑娘想绵绵了?”    苏简点头,眉宇间似有哀伤:“是啊,以前我一心想着复仇,说起来都没全心全意陪过它。绵绵必然是生了我的气,这才至今不归的。”    蒹葭听得有些心疼:“姑娘快别这么说,绵绵那样乖巧懂事,它怎会因此而生您的气呢?兴许它有别的重要事情去做,过不了多久便会回来了。”    苏简知道她是在宽慰自己,莞尔一笑,倒是没再说这个。她长舒一口气,让自己渐渐放松下来,将那白色的宣纸拿起来细看一会儿,扭头问她:“快来瞧瞧我这画,不如批评一番?”    蒹葭听得受宠若惊:“奴婢哪有那本事啊,可折煞奴婢了。”    苏简却道:“这算什么,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嘛,纵然说得不对,我也不会怪你。”不知怎的,她看着这幅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仔细一瞧,却又发现不了是哪儿的毛病,与其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冥思苦想,倒不如抓了旁人来问。每个人看事物的角度不同,兴许便会有所收获呢?    蒹葭听了这话,心知今儿个是逃不掉了,便当真仔细看了去。    苏简画的是洛云山上慈云庵内她曾经住过的那处院落,简单雅致的木屋用墨色线条勾勒出轮廓,背后是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的山脉,因为画的深浅分明,倒显得那山缥缈巍峨,颇为壮观。    院落里有颗粗壮高大的梧桐树,树上站着一只小猫。那小猫的眼睛炯炯有神,似乎在同画外之人凝神对视。它的尾巴翘起老高,似乎下一刻就会左右摆动起来一般似的。    蒹葭仔细看了一会儿,到底不太在行,实在无法评判出什么来。又见自家姑娘此刻满心期待地等着自己开口,她略一思索,笑道:“奴婢瞧着是极好的,若是再着了色想必就跟真的一样了。”    说罢,又略显歉意地继续道:“对了,姑娘若真想人给些意见,咱们不妨去找四姑娘和五姑娘?五姑娘学识渊博,想必丹青也是极为拿手的。”    苏简听罢一拍桌子:“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主意一打定,她让蒹葭收了画卷,两人一起往着苏笳和苏竼的浣薇阁而去。    * * * * * * * * * * * * * * *    浣薇阁里,苏竼在房里看书,苏笳一个人百无聊赖在院子里瞎晃悠,远远的听见蒹葭和苏简的说话声,眉梢一喜,撒腿便迎了出去。    “阿简,我都快闷死了,你可算来找我玩了。”她说着已经抱住了苏简的胳膊,脑袋顺势侧靠在她的肩膀上。    苏简笑着摸了摸她的脑门儿:“怎么了,五姐姐莫不是又在看书不同你玩了?”    说起这个,苏笳无奈地叹息一声:“那就是个书呆子,真没趣儿。”说着又笑嘻嘻讨好苏简,“还是我的六妹妹有意思,咱们一会儿去大嫂那儿找恒儿玩好不好?”    苏简一听默了几息,似乎是在犹豫:“那个,四姐姐,我今儿个画了一幅画,总觉得哪里感觉不太对,所以特地拿来给你和五姐姐品评的。”    “你做得画?”苏笳眼中精光一闪,迫不及待道,“哪儿呢哪儿呢,快拿来给我看。”    苏简道:“路上不方便,咱们到了房里再说。”    苏笳点了点头,拉着苏简的步子都随之快了几分。    两人一起进了小书房,苏竼见苏笳风风火火闯进来,她眉头略蹙,又甚是无奈:“你不是说不再进来打搅我的吗?”    苏笳跑过去将她手里的书放下来:“哎呀,你手里这本书册我都见你看过三遍了,你无不无聊?阿简带来了一幅画,说是来让我们俩看的。”    苏竼这才看到苏笳后面还跟着苏简,她莞尔一笑:“六妹妹莫要多想,我方才那话没有说你的意思。”    苏简明白这是这对孪生姐妹的相处模式,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她略摇了摇头,对着苏竼回以同样恬淡的微笑。    苏笳将苏简的画卷展开,铺在了苏竼跟前的长案上,仔细一瞧,不由得连连赞叹:“阿简,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作出的画儿这样好,比我可是好太多了。你这水平,和竼儿也不相上下嘛。”    说完又忍不住对着苏竼调侃两句:“怎么样,遇到对手了?”    苏竼只顾低头看画,没搭理苏笳。    默了一会儿,她抬头看向苏简:“阿简养过猫?”    苏简点头:“之前捡到过一只,在家里养了一阵子,不过后来那猫一声不响的走了,至今都没回来。”想到消失不见的绵绵,苏简不由有些怅然。    苏竼倒是瞬间了然:“难怪呢,你对这猫的神.韵掌握的极好,倒真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不过……”    见苏竼突然不说话了,苏简凑上前去:“不过什么?”    苏竼看她一脸着急的样子,笑着指了指那画:“你瞧这猫,形态娇憨中又显得霸气侧漏,看上去似乎活力四射,想来你画这猫时想到以前养的那只,心情是随着回忆而变得愉悦的。但这屋舍的色泽就显得暗淡了许多,似乎又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怅然。”    被苏竼这般略一提点,苏简瞬间变发现了问题所在。她是在想到绵绵时才想起作这幅画的,起初最先画的便是这只调皮可爱的小猫了。不过后来,想到绵绵现在下落不明,甚至不知是凶是吉,她的心情的确跟着沉重了许多。    她方才看这幅画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如今一看也就全明白了。这两种相反的情绪互相交织,最后反映在这画中时,乍一看觉得还好,若仔细去深究,便能发现出猫和屋舍之间的搭配格外突兀。    她正想着,苏竼已经提笔在房屋上用线条勾勒些许,最后又在窗子上描了两笔,暖暖的阳光自远处的山上展露头角,朝阳的微光笼罩着画中的院子,映衬在那紧闭着的窗牖上,使得大地明朗,一切似乎都又充满了希望。    苏简还在愣神,苏竼已将笔搁下,抬头看她:“猫儿认主,若是有缘,它会回来找你的。”    苏简听了这话,再看看如今那副画儿,对苏竼顿时敬佩不已:“五姐姐才情了得,原来作画更是一流。”    被遗忘在一边的苏笳闻此抢了话头子:“阿简,你还不知道,竼儿作画的本事那是跟周大哥学得,周大哥师出丹青先生韩子义,作画儿的本事自然不差。”    苏竼不太自在地笑了笑:“我这画啊,难敌周大哥的十分之一。”    苏笳笑嘻嘻着调侃她“怎么会,那段时间你为了学画就差住在周大哥的青竹园的,后来周大哥都说你学有所成,他都教不得你了呢。”    苏简听得一头雾水:“周大哥,哪个周大哥啊?”她在繁州城苏家也住了几年了,怎就不曾留意过此人?    ☆、君舟民水    周丙屿乃是苏夫人吴氏娘家嫂子的表侄儿, 父亲早早的因病故去, 母亲改嫁,周丙屿年仅四岁便成了孤儿。    苏泓礼夫妇成亲多年,膝下只得三女, 并无男丁, 便托着娘家嫂子将四岁的周丙屿养在膝下,算作养子。    原本收养子嗣是需要请来祖中长辈做个见证,进宗祠磕头上香认祖归宗的。不过苏泓礼说,若这孩子是个好的, 日后自然会孝敬我们以报恩情;可若他是那不仁不义之辈,认祖归宗又如何,我们夫妻若老了还是指望不上。    苏泓礼这般一说, 妻子吴氏也觉得十分在理,夫妻二人一番商议便决定仍让他姓周,算是寄养在苏家的。如此以来,日后若他出息了, 招为女婿也是不错的。    好在这周丙屿是个争气的, 自打入了苏家,他向来懂事听话, 念书也是十分上进,且对待苏泓礼和吴氏夫妻二人体贴孝顺,倒真像个亲儿子。    这周丙屿自幼聪慧,七岁能成诗,十二岁能作赋, 十三岁便考中了秀才,无论哪个见了不夸他天资聪颖,前程似锦。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十五岁那年的秋围考试一心想拿个头等解元的他,却因为考前吃坏肚子而落了榜。    自此,他所有的好运似乎都随之消失了。现如今已经二十有二,却依然不曾考出个举人来。    原本阳光而又充满朝气的他如今更是变得沉默寡言,每天都把自己关在青竹园里埋头苦读,生生把自己搞成了书呆子。    听了苏笳的介绍,苏简方才晓得,原来苏家还有这号人物。此人常年待在青竹园内闭不出户,也就难怪她在苏家这么久不曾晓得了。    苏笳说起周丙屿来不由有些兴奋:“说起来我也许久不曾去青竹园看过周大哥了,阿简既然没见过,那咱们就一起去。我跟你说,青竹园里有好多丹青水墨画,全都出自我周大哥之手,他可厉害了呢。”    苏简还没应话,苏竼突然道:“周大哥喜静,如今天气不冷不热,正是他用功念书的好时候,咱们怎么能去打搅他呢?还是改日。”    苏笳道:“哎呀,周大哥整日埋头苦读,这样其实一点都不好,劳逸结合才能事半功倍嘛,所以咱们是为了让他散散心,别把自己给闷坏了不是?”    苏竼无奈摇摇头,嗔她一眼:“就你这一张嘴会说话。”    苏笳冲她眨巴眨巴眼睛,俏皮一笑:“竼儿,你倒是去不去啊,你若不去我就带阿简过去了。阿简喜欢画,介绍周大哥这位丹青先生的得意门生给她认识一下嘛。”    苏竼看她一眼,并未拒绝。苏笳知道,她这样便是答应了意思,不由得冲苏简眨了眨眼睛,又附耳低声道:“瞧见没,素来不爱凑热闹的竼儿也有软肋。”    苏简眨了眨眼睛,还有些没听明白,那边苏笳已经欢天喜地拉她出门了。    * * * * * * * * * * * *    周丙屿的青竹园建在苏宅的西面,隐于青翠的竹林之后,一座简单雅致的两层小竹屋里。    这竹林苏简平日里散步倒是来过,却不曾想,竹林之后还有这样一番天地。    那小竹屋建的不大,屋前是圆润的青石小路,曲折蜿蜒。顺着小路走上十几步便是用竹子搭建的曲折连廊,廊下摆了一幅木质桌椅,上面摆着笔墨纸砚,一看便知是周丙屿素日里念书的地方。    苏笳指了指前面的木屋给苏简介绍:“这一楼是周大哥平日里念书睡觉的地方,二楼呢是藏书阁,里面全是周大哥这么多年来读过的书籍。而他那些较为得意的墨宝字画一般也都挂在藏书阁的墙上,有很多呢。周大哥不喜欢旁人进他的藏书阁,目前为止也只有我和竼儿进去过。”    “这样啊,那我岂不是没机会了?”苏简原本就是为着周丙屿的字画来的,如今听闻自己可能没机会进去,她不免有些失望。    苏笳笑道:“怎么会呢,周大哥不会对你那般小气呢,你说对竼儿?”    苏竼正凝神望着那竹屋发呆,听到这话下意识往这边看了一眼,倒是并未接话。    周丙屿从二楼抱了几卷书走出来,看到苏竼和苏笳略微一顿,随即笑着迎过来:“竼儿和笳儿怎么有空过来?”    周丙屿生的相貌堂堂,五官周正,似乎因为太过刻苦,身材略显消瘦,倒更是衬得他颀长高大。因为常年在此读书,自然少了些风吹日晒,他的皮肤白皙非常,瞧上去文文弱弱的,一股子浓浓的书卷气息。    苏竼张了张口还未说话,苏笳已笑嘻嘻上前道:“周大哥,今儿个我还带了个妹妹过来,她喜欢作画,听说你师出韩子义先生,特地慕名前来呢。”    周丙屿将目光落在苏简的身上,略扫了两眼便礼貌的偏过头去,嘴里不由得喃喃自语起来:“不知不觉我在这青竹园待了这么多年吗,婶娘又生了个小妹我竟是不自知,实在是大为不孝……”    苏笳听得没忍住,扑哧一声捧腹大笑起来。    周丙屿被她这莫名其妙的笑声搞得一愣,不知所以地摸了摸后脑:“我又哪里说错话了吗?”    苏笳笑他:“周大哥,我这妹妹如今可都二七年华了,莫非你已独自一人在这青竹园待了十四年不成?”说完,又故作泄气地喟叹一声,“若是如此,那我和竼儿可真够笨的,十四年了才长了这么点儿。”    周丙屿一听这话不好意思的挠头笑了笑,看向苏简时大为不解:“那这位是……”    苏竼温婉道:“这是伯父武陵侯府的嫡女阿简,依着排名,我们唤她六妹妹。”    周丙屿了然,赶忙对着苏简行了礼:“原来是六妹妹,洛川失礼了。”    看着这人呆呆傻傻的模样,苏简有些想笑,却又忍住了,只屈膝回了一礼,娇娇唤了声周大哥。    苏笳在周丙屿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周大哥,你还真是学书学傻了,她是妹妹,你跟她行的哪门子礼?”    “这……”周丙屿双脸一红,窘迫的说不出话来。    周丙屿一紧张就会不知所措,嘴里开始不明所以地背起书来:“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着,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    苏竼脸色一沉,对着苏笳低斥一声:“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周丙屿听了这话只当苏竼这是在说自己,慌忙闭了嘴,整个人昂首挺胸地立着,窘迫的整个人从脸颊红到了脖子根,脑子里却更加飞速地背起了东西: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格物而后知至……    苏竼被他这反应搞得微微有些不自在,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了,只心中悄悄道了一句:还真是个呆子!    * * * * * * * ** * * * * * * *    御书房    年仅七岁的小皇帝摇头晃脑看着说中书卷:“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待读完了,又不解地看向旁边一脸肃穆的摄政王,“穆叔叔,唐太宗告诫臣下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穆焕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对着旭辉帝解释道:“太宗皇帝这话的思想来源于荀子的‘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亦覆舟。’这话是说,天子治国当以民为本,民重君轻,社稷方可安稳。若为君者不思政务,不顾万民,民心尽失,则如那波涛冲毁船只,社稷危矣。”    旭辉帝点头表示了然:“我知道了,秦皇□□残虐,陈后主骄奢淫逸,隋炀帝大兴土木,他们使得万众离心,所以百姓才会联合起来推翻朝廷,致使国家灭亡。所以为君者当如汉代的文景二帝,隋朝文帝,唐宗宋祖之辈,一心为民,顺应民意,如此家可安国可定,社稷方可得意昌盛繁荣。”    穆焕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陛下聪慧,又有一颗宽厚仁义之心,日后必然也会是深受百姓爱戴的贤明之君。”    旭辉帝支着下巴想了想:“可是,若想成为好皇帝,我应该从哪里做起呢?”    穆焕想了想,提笔写下一个字:容。    看到旭辉帝不解的神色,穆焕皆是:“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又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陛下身为一朝天子,更加需要有宽阔的胸襟才是。”    旭辉小皇帝想了想,赞同地点头:“穆叔叔所言甚是,朕日后必当严加克己,宽厚待人。”    穆焕默了片刻道:“陛下既然想有容人之量,眼下便有您表现给大家看的时候。”    旭辉帝大为不解:“穆叔叔指的是……”    穆焕答道:“武陵侯府,苏家。”    ☆、重回长安    旭辉三年秋, 苏鸿礼升职为工部郎中, 苏宅的一家子人都在为此心中高兴。    “这工部郎中虽说也是个五品官职,跟繁州知府一般大小,可天子脚下到底是不一样的。”苏鸿礼反反复复看着调派的圣旨, 一双峰眉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    苏夫人吴氏也颇为欢喜:“正是呢, 正月份摄政王突然来了咱们府上,你说可能要升官了我还觉得难以置信,如今不过半载有余,这调派的圣旨当真就下来了。咱们这位摄政王当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他这是在重用夫君吗?”    苏鸿礼眯了眯眼:“摄政王的心思我也猜不透,不过,这样的调派任谁瞧了都知道是好事, 咱们苏家看来是祸去福至喽。”    苏笳听了也有些兴奋,拉着自家父亲的胳膊摇晃着问:“那是不是说明伯父一家也没事了?”    苏鸿礼略顿了顿,叹息一声道:“那传旨的钦差对于武陵侯府只字未提,那边究竟如何还不好说。不过, 既然咱们不会被殃及, 想来武陵侯府也不会差太多。至少,武陵侯这顶帽子朝廷至今也不曾收回去呢。”    苏竼凝眉细思着:“这位摄政王也真是奇怪, 伯父和鲁国公所犯之罪一模一样,鲁国公被处死,府中男丁流放边疆,女眷尽数充为官奴。可武陵侯府至今安然无恙,实在让人难以置信。莫非真是因为二哥和摄政王之间的交情吗?”不知为何, 她觉得朝堂之事不该是这样简单的。    苏笳道:“就你爱钻牛角尖,管他因为什么呢,左右咱们现在是什么事也没了,这马上又可以到长安去,怎么说也都是好事。”    吴氏也笑着点头:“是啊,长安天子脚下,你们姐妹二人到了那里也会和现在不同的。那地方人才辈出,又多得是名门之后,将来啊给你们俩说亲都比在这里要省心得多呢。”    苏竼闻此双颊一红:“娘,你说什么呢,我们如今还在繁州,怎就说起这个来了。”    “就是就是!”苏笳也跟着附和,“娘,你别高兴太早,竼儿这般优秀,自然得找个文武双全而又门当户对的与之匹配,你可别到时候挑花了眼。”    苏竼气得剜她一眼:“就你话多!”说罢也不在此久留,匆匆地便走了。    苏笳还在幸灾乐祸,吴氏上前捏了捏她的脸:“瞧你这话说的,我方才说给你们两姐妹说亲,如今到你嘴里怎就成了竼儿一个了?你这丫头当真是不知羞的,你说说,你们俩不过是一前一后从我肚子里出来的,这性子怎就差别这样大呢?”    苏笳笑嘻嘻揉着被她娘捏过的脸,想到竼儿那气急败坏又拿她没辙的样子便一阵想笑。    * * * * * * * * * * * * * * *    苏鸿礼带着一家子人从繁州城前往长安赴任,这一奔波便又三个月过去,及至长安城时已进了寒冬。    长安城的第一场雪来得也巧,就赶在苏鸿礼一家子人进城的这日,长安城的街道上白雪纷飞,洋洋洒洒的,伴着呼啸而至的狂风,一行人坐在马车里也不暖和。    苏笳两日前便染了风寒,此时坐在马车里,身上裹了两条棉被仍觉得冷,整个人连同身上的棉被一起哆嗦个不停。    “阿嚏——”她猛地打了个喷嚏,然后抬手揉了揉鼻子,说出的话带着点鼻音,“还是喷嚏打出来舒服。”    吴氏见她脸蛋儿红扑扑的,眼睛却疲累无力,抬手试了试她的体温,不由得眉头略蹙:“大夫明明说吃了药烧就能退,怎么还这么烫,真是受罪啊。”    苏笳笑着摇了摇头:“娘,你放心,我没那么严重,不过是小小的风寒,过些日子也就没事了。”    吴氏瞪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逞能非要骑马结果冻坏了身子,何至于受如此苦头?”    苏笳自知理亏,也不顶嘴,委屈巴巴地抬手揉了揉阻塞的鼻子,对着自家娘亲撒娇:“娘,我都这样难受了,你快别说我了,让我睡会儿好不好?”    吴氏看女儿这般模样也是无可奈何,又怜爱地帮她裹了裹被子:“困了就睡会儿,等到了侯府娘再叫醒你。”    待那车在武陵侯府的大门口停下来,苏简一掀帘子走下马车,入目的是武陵侯苏鸿祯和苏琛父子两个带着一帮子人迎在外头。苏鸿祯的左后方占了个容貌平平的妇人,那妇人穿着橘色桃花折枝图案的袄裙,外罩梅红色小坎肩,发髻上斜插一支翡翠镶珠簪,简单而又大方。她站的端庄,发髻上的簪子竟也一动也不会动。    而那妇人的左手边还牵着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那姑娘穿得倒是锦衣华服,繁杂的银线勾边百褶裙,桃粉色狐狸毛领小夹袄,一张脸蛋儿粉扑扑娇嫩嫩的,杏眼桃腮,随着她眨巴眼睛的动作,长长的睫毛一翘一翘的,乖巧中又隐隐透着俏皮可爱。    苏简望着那对儿妇女愣神了片刻便反应过来,那妇人便是当初郭氏在时不怎么受宠的静姨娘,听闻这些年没了郭氏一直是她在打理内院。听祖母写信说她去繁州的第二年静姨娘添了个女儿,想来便是这丫头了,按照年龄来算应该三岁多了。    苏简和苏玠、秦莹上前对着苏鸿祯见礼,那边苏琛已经笑呵呵抱起了苏玠怀里的小苏恒:“可算是见着我们家恒儿了,二叔叔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得紧呢。”    苏恒素日里跟喜欢跟苏笳一起打闹,性子也学得皮得很,此刻被陌生人抱在怀里也不怕生,似乎知道那是自己的亲人似的,只仰着小脸盯着苏琛瞧个没完。    苏鸿祯瞧的心痒痒,对着苏恒拍了拍手:“我的乖孙儿,快来让祖父抱抱。”    苏恒望了眼旁边的爹娘,果真张开了胳膊给祖父抱。又见祖父脸上的胡须一动一动的似乎很好玩,他就想到了以前抓二祖父胡须时二祖父总是笑得很开心,于是如今也伸手去抓眼前这位祖父的胡须。    秦莹吓了一跳,对着儿子轻斥:“恒儿,不得对祖父无礼。”    苏恒一看母亲似乎生了气,可怜巴巴又小心翼翼地去观望祖父此时的神态,却见苏鸿祯笑得一脸何须,宠溺地顶了顶他的鼻尖:“小家伙,这家里也就你敢揪你祖父的胡子,你爹娘、姑姑她们都没这个胆量。”    说罢,又爱又怜地亲了亲孙儿的脸蛋儿,对着大家伙儿道:“外面冷,都先进去,老太太都等着急了。”    苏玠和秦莹夫妻二人见父亲这样的态度,也都双双松了口气。以前在侯府,她们夫妻二人最怕父亲严厉苛责的面孔,如今时过境迁,父亲老了许多,性子似乎也跟着温和了。再想想苏玠以前被父亲训斥责骂的那些岁月,竟有些恍如隔世。    苏笳感染风寒,去瑞安堂给老太太行了礼便由人安排着去休息了,苏简则是一见到祖母便扑进她老人家怀里紧紧抱着,怎么也不撒手了。    苏老太太还是一如既往的慈祥,看着怀里的孙女儿眼角不觉间便湿润了,又强做笑意:“你这丫头,四年多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也不怕人瞧见了笑话。”    苏简依旧紧紧搂着祖母的腰,任凭她说什么也不撒手:“祖母,我好想你。你这么久都不派人接我回去,我真的好想你。”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屋子里其他人一时间瞧着这祖孙二人,不知道如何安慰。    旁边的苏琛笑着打趣:“阿简,你才刚回来就霸着祖母不放可是不好的,就算大哥大嫂、竼儿她们没意见,你也得让祖母抱抱小曾孙?恒儿还得叫你一声姑姑呢,你可得让着他。”    苏简仍有些不舍,可又觉得苏琛这话有理,缓缓从祖母怀里起了身,又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湿润,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我失态了。”    苏琛抱着恒儿过去给老太太说话,又教着恒儿喊曾祖母。小恒儿如今也不过三岁,吐字还不清不楚呢,不过倒是乖巧的狠,跑过去喊了声曾祖母,又在老太太脸上亲了一口。    老太太被亲了一脸的口水,可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儿。见这小曾孙浓眉大眼,长得水灵,瞧着他的五官赞道:“这家伙长大了随他曾祖父,将来是个有本事的。”    秦莹听了有些受宠若惊:“祖母您就别往他脸上贴金了,平日里就数他皮呢,也就今儿个一下子见得生人太多这才安静了些。祖父戎马半生,威慑四方,那可是了不起的人物。”    老太太听了嗔她一眼:“我老婆子可不会瞧错人,你且看着,这孩子长大了肯定比他爹强。”    苏玠一时间有些惭愧,又有些哭笑不得:“祖母,您就莫要打趣孙儿了。”    老太太看着素来疼爱的长孙,言语间倒是认真了许多:“听说你这些年苦读圣贤,也准备着考科举了,这是好事,人嘛总要有些上进心,这往后的日子才有奔头儿。你这做父亲的,也该为恒儿树个榜样不是?”    苏玠赶紧乖乖垂首聆听:“祖母说得是,孙儿会努力的。”    ☆、阖家欢聚    今儿个是苏家难得的大团圆, 午膳时苏家人齐全地聚在一起在老太太的瑞安堂偏厅共用。外面雪花纷飞, 寒风凛冽,室内在地龙的烘烤下甚为温馨。    在外面奔波了几个月,骤然看到如此丰富的菜肴, 三岁的小苏恒很是开心, 一会儿指着要吃那煎炸的焦香酥脆的芙蓉金丝卷,一会儿又非要喝那翡翠银丝鸡蛋羹。    看他那张小嘴儿吃个没完,自始至终都没停过,老太太还有些担心:“孩子还小着呢, 也没个饥饱,当心胃里积食了他难受。”    苏玠也道:“是啊,恒儿快歇歇, 晚些饿了再吃。”    眼见着父亲把自己跟前的小碗给端走了,苏恒急得要哭,一双眼睛可怜巴巴望着旁边的祖父。    武陵侯自打见到这小孙儿便喜欢的紧,再想到玠哥儿夫妇以前失去的那个孩子, 对恒儿难免越发偏爱。如今又见小家伙如此可怜巴巴的样子, 他这一颗心登时就软了。    武陵侯也知道孙子吃得不少了,不能再进食, 想了想过去亲自将他抱起来,又亲了亲他的脸蛋儿:“恒儿乖,你看外面下那么大的雪,祖父带你去堆雪人好不好?”    苏恒一听堆雪人眼前一亮,顿时把吃东西的事抛诸脑后, 欢欢喜喜地拍着手,人明明在祖父怀里抱着,却仍激动地瞪着小腿想蹦起来,最近还不清不楚的说着:“好,好!”    苏玠一听搁下筷子道:“父亲还未用多少呢,我陪他去。何况外面天冷,您莫要冻坏了身子。”    武陵侯却是并不看自己的儿子,只满含宠溺地亲了亲孙儿的脸蛋,轻声问:“恒儿要跟祖父玩还是跟你爹玩?”    这祖父待他极好,苏恒此刻正新鲜呢,再加上父亲平日里只知道埋头苦读,根本不怎么陪他玩儿,此时小家伙想也没想就伸出小胳膊勾紧了祖父的脖子,轻轻摇头,不清不楚道:“恒儿不要爹爹,爹爹好没意思的。”    没想到这孩子突然说出这么长的句子来,武陵侯顿时一阵乐呵:“你还知道什么叫好没意思啊?我们恒儿可真聪明!”    说完又得意地撇了一眼此刻黑着脸的儿子,淡淡道:“你坐下用膳,我自己带恒儿出去,谁也不准抢。”    见武陵侯抱着小苏恒走了,苏简沉默片刻若有所思:“父亲似乎变了不少。”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其他人都没听到,倒是坐在苏简旁边的苏琛听了个清楚。    苏琛望了她一眼,叹息一声道:“这些年父亲在朝堂倍受挤压,日子过得并不好,这些年来我都许久不曾见父亲这样笑过了。”    听到这个,苏简不由得往门口的方向望了望,没再说什么。    苏筱没了,郭氏没了,如今她又占着苏简的身子,时过境迁,很多过往恍如隔世,如今再回想起来她的心也平静了很多。想到父亲这些年所遭受的,苏筠一时间竟恨不起他来。    这个父亲纵然多么不好,多么的不称职,可这些年他妻离子散的,吃得那些苦也足够了。    苏简这般想着,随意地端起盛满了汤羹的汝窑小瓷碗喝了一口,一抬头却见坐在自己对面的小姑娘时不时地往外面看。    这苏笑的年纪看上去和苏恒一般大小,不过却比苏恒安静很多。她似乎很怕生人,自从回了苏家,苏简还不曾听她开口说过一句话。    又见她看向外面的眼睛里充满了渴望,再想到方才父亲抱苏恒出去,苏简瞬时便明白了。    这苏笑是静姨娘所出,只怕父亲对这个老年所得的小庶女并不曾多加宠爱。    她走过去在苏笑跟前蹲下身来:“七妹妹吃饱了吗?”    苏笑忽闪着蝶翅般的睫毛,一双杏眼睁的大大的,却没说话。    一边的静姨娘笑着抚了抚女儿的头:“笑笑,你六姐姐跟你说话呢,怎么不吭声呢?快叫六姐姐。”    听了姨娘的话,苏笑果真乖乖巧巧唤了声六姐姐,一双小手不停地抠来抠去,一看便是很紧张。    静姨娘不好意思地陪着笑:“这孩子胆小怕生,让六姑娘见笑了。”    苏简伸出食指点了点苏笑那粉嫩嫩的小鼻子:“我们笑笑真好看,像个小仙女。”    苏笑红着脸躲进了静姨娘的怀里,抓着静姨娘的衣袖不说话。    这孩子乖巧的可爱,见她躲避,苏简却仍想试着接近她,于是对她伸出手来:“方才父亲带恒儿出去堆雪人了,笑笑喜欢雪吗,六姐姐也带你去好不好?”    小孩子大都是喜欢雪的,听苏简说起这个,苏笑的眼睛里果真存了希冀,抓着静姨娘衣服的手略微有些松动,却仍是没有动弹,看上去似乎是在犹豫。    静姨娘笑着帮女儿理了理两侧的碎发,柔声道:“想去便去,跟你六姐姐出去玩会儿。”    苏笑抬头看了眼姨娘,又望了望对自己温柔浅笑的六姐姐,缓缓将手搭在了苏简的手心。    出了偏厅,武陵侯和苏恒祖孙二人不在瑞安堂的院子里,苏简心想该是跑到花园去了,便拉着苏笑往花园里走。又见她小小年纪深一脚浅一脚的,似乎走的不太稳。    苏简如今也不过是十四岁的年纪,抱着三岁的苏笑走到花园明显是做不到的,她想了想眉梢微挑:“七妹妹想不想滑雪?”    苏笑抓着苏简的手指正走着,听到这话仰脸看着她,没有说话。    苏简看了眼后面的蒹葭,又弯腰对着苏笑道:“我和蒹葭拉着你滑雪好不好,很好玩的。”    苏笑懵懵懂懂地看着她,似乎有些不太懂,一看便知是不曾有人陪她玩儿过的。苏简瞧了莫名有些心疼,对着蒹葭使了使眼色,蒹葭会意地走上前也牵住了苏笑的手。    苏笑在苏简的指导下蹲下身子,由苏简和蒹葭拉着往前走。新奇而又刺激的感觉让苏笑起初有些害怕,待发现蒹葭和苏简会紧紧地抓住她不让她受伤时,她悬着的一颗心渐渐放松了下来,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觉得很开心,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也终于有了笑意。    随着苏简和蒹葭速度的加快,苏笑开心地咯咯笑个不停。雪花仍在飞扬,落在三人的头顶和肩头,有冷风在耳边呼啸,但似乎谁也不觉得冷,依旧欢声笑语着想着花园的方向飞奔而去。    到了花园,苏简和蒹葭跑的浑身热乎乎的,又怕苏笑觉得冷,便停了下来。苏笑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因为跟这位六姐姐不熟,也不好意思开口说继续玩。    苏简看她笑得开心,脸蛋儿红扑扑的像抹了胭脂,又因为皮肤娇嫩,水盈盈的,她禁不住便伸手捏了捏。柔软而又娇嫩,手感也十分的棒:“父亲为七妹妹取名为‘笑’,你应该多笑笑才好,你看这一笑像春天里的花儿一样,真美。”    苏笑仰脸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没有了:“不是,是姨娘。”    苏简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不免有些意外。苏笑纵然是庶女,可名字也该由父亲来取,怎么会轮得到姨娘呢?除非……父亲不喜欢七妹妹,连个名字也不愿意赏给她?    她帮苏笑拢了拢头发,将她身上的披风又裹紧了些:“笑这个名字好,寄予了姨娘对你所有的希望,平安顺遂,笑口常开。”    苏笑看着苏简没言语,不知有没有听懂那些话。一扭头,却见父亲和苏恒两个人在不远处堆着雪人,不时传来父亲爽朗的笑声,他看向苏恒时又满含宠溺。    苏笑从没有见父亲这样笑过,从来都没有。    顺着苏笑的目光望过去,苏简也看到了那祥和而又美好的画面。    牵着苏笑的手走过去,在他们背后轻唤了一声:“父亲。”    武陵侯显然没料到苏简回来,身形略微一顿,默了须臾才转过身来,看向苏简时满目慈爱:“你怎么也来了?”    苏简道:“屋子里太闷了,带七妹妹出来玩儿雪。”    苏笑抓着苏简的手,整个人似要躲进苏简的怀里,抿着嘴没吭声。很显然,她似乎有些害怕这个父亲。    “祖父,眼睛,眼睛!”苏恒拿着一团小雪球儿跑过来,晃了晃武陵侯的大腿。    苏简笑着蹲下身子:“恒儿做的眼睛吗,来给姑姑看看。”    苏恒听了果真走过来把手里的雪球儿递了过去。他手上戴着鹿皮的小手套,一团雪球此刻安稳地躺在他的掌心,看上去有些瓷实,想来也是捏了好一会儿了。    “恒儿真厉害,做了个这么大的眼睛。”她说着摸了摸苏恒的头,又将苏笑拉过去,“这是你小姑姑,你拉她一起玩好不好?”    “好。”苏恒乖乖地说着,对苏笑伸出了手。    苏笑躲在苏简身边没动,抬头看向武陵侯,似乎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武陵侯望着仿佛受了惊吓的小女儿,温和道:“去,父亲和你六姐姐说会儿话。”    苏笑很听话,果真跟着苏恒走了。    苏简缓缓站起身来,看着雪堆前那抹安静的小身影,突然抬头看向父亲:“都说老来得子乃是大喜,父亲不喜欢七妹妹吗?”    ☆、欲盖弥彰    武陵侯看了看雪堆旁的身影, 默了须臾才喟叹一声:“笑笑出生之时恰遇魏王被诛, 侯府身陷水深火热之境,我原想着咱们侯府只怕就这样完了,而我这个魏王谋逆的帮凶自然也难逃一死, 这孩子何其无辜, 本不该自幼便承受如此苦难。我原是想着,既然注定我们父子会分离,又何必给她希望,让她最后忍受生死相离之苦。”    “所以父亲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冷落她, 甚至连个名字都不愿意给她?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摄政王心思难料,可父亲自己也该知道, 你可能不会落得鲁国公那样的结局。”    “是啊,自打你二叔调入皇城的敕令下来我就肯定了这个猜测。这些日子我有想过跟笑笑培养感情,可生疏了三年,这种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你也看到了, 这孩子很敏感, 似乎也很怕我。”    苏简扭头看见原本傻傻站在一边的苏笑此刻蹲下身子跟苏恒一起铲雪,似乎渐渐放松了戒备, 她突然想到了继母刚过门时的自己。    “其实这世上哪个孩子会不渴望父爱呢,是父亲总高高在上,让她望而生畏,觉得和你之间遥不可及,所以才会生疏。若父亲能如对待恒儿那般, 我想她会很快接纳父亲的。”    不知是不是听进去了苏简的话,武陵侯突然阔步走上前去,挺直了身子站在两个孩子身后:“雪人堆好了吗?”    苏恒认真埋头拿小铲子铲着地上的雪,头也没抬地回答:“快好了。”    苏笑倒是被父亲的话给唬了一跳,手里的小铲子“咣当”落在雪地里,溅起了些许雪花儿。她下意识想要站起身来,却因为起的太猛,脚底一滑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穿得衣裳厚实,这一摔本没有多严重,但一抬头看到父亲那张脸,她还是很没骨气地红了鼻子。眼眶里泪痕点点,氤氲着浓浓的湿潮,可爱又可怜。    看到女儿这反映,武陵侯有一瞬的尴尬,停顿几息,他弯腰亲自将苏笑抱在了怀里。    苏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父亲这样抱过,如今一抱哭得更厉害了。豆大的泪水像脱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却又似乎因为害怕,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武陵侯亲自抬手帮她拭了拭脸上那绵绵不断的泪珠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笑笑这是怎么了,刚刚摔疼了?”    苏笑仍旧一颗劲儿地哭,怎么收都收不住。    “是不是爹爹方才吓着你了,是爹爹不好,爹给笑笑赔不是可好?”    苏笑哭得更伤心了。    武陵侯这下是手足无措了,犹豫了一下,将她放在地上,叹息一声转身走了。    苏简在一旁看着,本想唤住父亲,最后却又忍住了。她上前拿帕子帮苏笑擦了擦眼泪,笑着问她:“笑笑怎么了?”    苏笑抿着嘴收了眼泪,却不吭声。    苏简顿时有些无奈,看来父亲和七妹妹之间的事还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    * * * * * * * * * * * * * * *    午膳过后,苏简在瑞安堂陪着祖母说了会儿话便回了自己的皖云阁。    刚踏进皖云阁的院门,苏简便被两个丫头堵了去路。那俩丫头哭哭啼啼的扑进她怀里,一时间让她大脑有些发蒙,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白袖,樱桃,怎么是你们俩啊?”苏简又惊又喜地道。    四年不见,白袖和樱桃两人都长大了不少,看上去也比以前成熟了。    白袖抹着眼泪抱怨:“姑娘当初一声不响的就走了,等奴婢第二天醒来屋子里空荡荡的,吓都吓死了。姑娘,您怎么也不带上奴婢呢,这一去就是四娘,奴婢好想你。”    “我也是我也是!”樱桃赶忙接话,“姑娘您都不知道,这些年皖云阁里没了你和绵绵都冷清了许多呢。”    提到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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