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耽美小说 > 武侠修真 > 嫡女荣华路 > 第79章

第79章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苏简披了件红色狐裘, 在穆焕的搀扶下走出卧房, 皖云阁里积雪还未消尽,有红梅开得正盛,风吹起时暗香浮动。    “在屋里躺了那么久, 是该出来走走, 否则可是要闷坏的。” 穆焕说着搀扶苏简下了台阶,在梅花树下的青石凳上坐下。    石凳上垫了厚厚的一层软垫,头顶有暖融融的阳光照着,坐在此地赏着红梅, 苏简的心都跟着舒适许多。    穆焕在她旁边坐着,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迹象。他那双漆黑幽深的凤目自始至终不曾从她脸上移开,目光中满是依恋与柔情。    苏简被他如此肆无忌惮的目光搞得心跳加速:“王爷也来了好一会儿了, 总在此待着只怕不妥,毕竟你我尚未成婚。”    穆焕抓着她的手随意揉捏着,闻此轻轻一笑:“这有什么,长安城里谁人不知你是本王的未婚妻?就连你父亲知道本王在此不是也没说过什么?”    “那是父亲忌惮你的身份, 你又怎知他心中是如何想的?”    穆焕亲了亲她的手背, 安慰她道:“别胡思乱想了,本王再陪你一会儿就走。这几日你昏迷不醒时, 本王已经向岳父大人表明心意了,你只管放心,岳父他老人家对本王这个女婿还是相当满意的。”    苏简嗔她一眼,脸颊微红着没再提及此事。    “对了,你之前不是写信说二月才回来吗, 怎么这时候便回了?”    穆焕道:“原本计划的是二月才能到长安,不过后来我听说了太后企图给苏笳赐婚一事,担心她会对你不利,便速战速决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后来中途又收到你的信让我提防太后,我便知道她是真的对你下手了。所以彻夜不眠的往回赶,不过还好,总算回来的及时,你并没出什么事。”    说到这儿,他甚为无奈的看着她:“明明自己已经那么危险了,你写信给我时怎的不说,反而还只想着怕我出事?”    苏简不好意思的垂着头:“我怕你当时正与魏陈两国交战,自顾不暇,恐怕没什么功夫管我,何况那个时候纵然告诉你也已经迟了。再者说了,你看我如今不是也好好的?”    “说来你也够机敏,居然能从迎亲的队伍里发现颉巽。”他说着宠溺地拿手指点了点她小巧精致的鼻尖。    苏简侧目望着随风散落的梅花,幽幽叹了口气:“算是因祸得福,尹明德自己怕是也没想到,他当初书信中无意的话反倒救了我。”    她还在感叹命运的无常,突然一股力量将她扯进了穆焕的怀里,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唇便被他霸道的封住,好一番啃咬。    好一会儿他才心满意足的放掉她,手指摩挲着那被他亲得红润异常的唇瓣,语气霸道的不容置喙:“今后,不许再提他。”    看他一副吃醋的样子,苏简意外的感到有些开心,有些甜蜜。她轻点了点头,侧头枕着他的肩膀,舒心地闭着眼睛:“老天总算待我不薄,让我有生之年再遇见你。”    穆焕温柔的亲了亲她的额头,伸手环过她的腰肢,轻声回应着:“我也是。”    风不知何时渐渐止住了,独暖暖的阳光普照大地,慌忙洒在两人的身上。    绚烂夺目,岁月静好。    * * * * * * * * * *    因着让苏简远嫁一事,穆焕对太后的态度明显冷淡了下来,素日里纵然入了宫也不过是在御书房里陪圣上谈论政事,其余时间都是在武陵侯府陪伴苏简。太后倒是差人传过几次话,穆焕却一次也没去见。    苏简的身体日渐好了起来,眼看着已经恢复如初,穆焕心中也格外欢喜。她身子大好,他们也就可以办婚事了。    御书房里,小皇帝坐在龙案前单手支着腮帮子亲自翻阅着一本黄历:“二月初三便是吉日,宜嫁娶,穆叔叔和苏姐姐的亲事不如就订在这一日?”    他旁边的郭公公笑道:“二月初三的确是吉日,不过日子会不会太紧了些,今儿个都正月二十一了。”    “这倒是,选在这日好像太仓促。”小皇帝说着把黄历继续往后翻,“也不知道穆叔叔想订在什么时候。”    他正在操心着,外面的人传话说摄政王和端和公主到了。    当初为了和亲苏简才被封了端和公主,如今和亲不成,但公主的封号既然给了便没有收回的道理,因此如今人人见了无不尊一声“端和公主”。    穆焕和苏简双双入了御书房,小皇帝迫不及待地拿了黄历给他们看:“穆叔叔,你和苏姐姐要何时成婚啊,下个月初三是吉日,可惜太仓促了些,就怕办的不够好。可若是不选这日,再往后还得等两个月呢。”    眼见他说起此事来格外兴奋,竟似自己欲娶亲似的,苏简忍不住笑着摇头,这陛下还挺可爱的。    反而穆焕神色淡淡,只是道:“不劳陛下费心,已经选好日子了。”    穆焕对自己冷淡的态度让小皇帝略显不自在,自打颉巽可汗离开,穆叔叔虽然一如往常的教他功课,但却不如以往那般疼他喜欢他,两人之间明显生分了许多。    他知道,母后这次是真的惹怒穆叔叔了。    皇帝佯装不觉地笑了笑:“原来已经订好了啊,什么时候,穆叔叔和苏姐姐的大婚朕一定要亲自去参加。”    穆焕目光移向苏简,右手握紧了她的柔夷,脸上的表情难得温柔:“就定在下月初三。”    皇帝十分赞同地点头:“朕也觉得这个日子好,这样苏姐姐就可以早早嫁给穆叔叔做王妃,就不会有人再打她的主意了。”    说到这儿,皇帝小心翼翼望了眼穆焕,见他神色并无异样,他摩挲着袖口的龙纹吱吱唔唔道:“穆叔叔,我母后她……”    自打穆焕回来,太后便被他下令从长乐宫迁至了较为偏远的清凉殿。说好听点是为她寻了个清静之地安度晚年,可宫中上下谁人不知,清凉殿远离皇宫的政权中心,那里偏僻荒芜,和冷宫没什么区别。    这段日子太后没少派人来找皇帝求情,到底是亲娘,皇帝又哪能不心软。可母后做的那些事实在太过,他一直抹不开面子向穆叔叔求情。今日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才提及此事。    穆焕似乎早料到他会说这些,面色如常道:“陛下宽厚仁孝自然是好事,但既然坐在了天子之位上,便当以天下为己任。太后所作所为伤害的不止苏简,她几乎引来大舜与蛮夷的大战。陛下不曾去过战场,你可知一场战役会有多少人流血牺牲,又会让多少百姓痛失亲人,阴阳永隔?经此一事,陛下若还将太后留在长乐宫,敬为生母,又如何给天下万民一个交代?”    穆焕一番话说得小皇帝哑口无言,低着头没说话。    穆焕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道:“陛下大了,再不可感情用事,公正无私、任贤举能方是为君之道。”    小皇帝沉思了好一会儿,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穆叔叔,朕知道了。”    穆焕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渐渐缓和下来:“陛下大了,很多朝中要务该学着自己处理。日后本王如若不在,朝中大事你可与朝臣们商议,切不可一意孤行,如太后这般给大舜险招祸端。”    皇帝惊诧地抬眸看他:“穆叔叔何出此言,什么叫你若不在?”    穆焕淡笑着望了眼苏简,对陛下道:“大婚以后我会带着阿简离开此地,如若朝中无甚大事,便不回来了。”    “为什么?”    穆焕微微一笑:“不过是在朝中待的久了,出去走走罢了。陛下不必担心,若你我有缘,咱们自会再见。”    小皇帝垂着头,明显感觉很失望:“穆叔叔是不是因为我母后的事也恼了朕,你执意离开是不想再看到我了对不对?”    穆焕单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安慰着:“陛下多想了,本王知道,太后所做之事与陛下无关,怎敢随意迁怒。离开长安之事其实我早在几年前便想好了,而今陛下也大了,是该学习独自处理政务了。”    “那穆叔叔和苏姐姐去哪儿,我若想你们了去哪里找你们呢?”    这个问题,穆焕没有回答。    从承乾殿出来,苏简与他并肩走着,头顶有暖融融的日光洒下来,映在二人如墨的发间,泛着柔和的光泽。    自打苏简苏醒以来穆焕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抽出来陪着她,却一直没听他说要离开的事,如今不免觉得意外:“你方才在承乾殿说的那些话难道是真的?”    穆焕点头:“自然是真的。自古以来权臣最终能有什么好下场,而我与太后之间又生了嫌隙,难保将来陛下不会恨我,与其最后斗个你死我活、不可开交,倒不如我及早脱身。如此陛下对我心存感激,将来长大执掌朝纲也不会想着对付我。”    原来他连日后的事都想到了。不过确实如此,自古以来多少辅政权臣因贪恋皇权帝业,最后成了叛逆贼子,遗千古骂名。如王莽、董卓之流。    她以前一直以为穆焕坐在摄政王的位置上,心里也不该没有想过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自古成王败寇,王爷当真觉得手中大权随手可弃?”    穆焕望着她默了片刻:“倒也不是,以前我也想过有朝一日荣登九五,号令百官,造福万民。可现在,”他执起她的手,深情款款的与她对视,“我只愿执你之手,远离这是非之地,带你游山玩水,逍遥自在一世。”    他说罢亲吻着她白嫩纤细的五指,温柔无限。    苏简心上一甜,羞赧间匆忙收回了手:“这可是皇宫,王爷自重。”    眼见她说完径自往前走,穆焕盯着她的背影眉眼带笑,默了会儿无奈摇摇头阔步追了上去。    * * * * * * * * * * *    转眼间到了二月初二,天气乍暖还寒,湖边的垂柳不觉间吐露新芽,娇嫩的绿色在风中摇摆,万物开始复苏。    明日便是摄政王与端和公主的大婚了,王府和侯府的人无不忙碌奔走,好生热闹。    如今是留在家中的最后一日了,她理所当然的去瑞安堂陪伴祖母。老太太虽不舍孙女儿出嫁,可如今嫁的是摄政王并非颉巽可汗,老太太还是觉得分外欣慰的。    眼看着婚期到了跟前儿,老太太拉着孙女儿的手千叮咛万嘱咐着,生怕日后一个不慎与摄政王生出嫌隙来委屈了自个儿。    苏简明白祖母此刻的心情,便也不打断她,无论祖母说什么她都乖巧的听着,认真记在心上。    今儿个苏竼和苏笳两个人也过来相陪,几个人围着老太太默默听着,眼见屋子里气氛颇为凝重,苏笳笑道:“祖母可真偏疼阿简,我和竼儿出嫁之时也不见祖母这般叮咛,如今叫我和竼儿听着好生吃味儿呢。”    老太太无奈嗔她一眼:“你这丫头专爱贫嘴的,你们那时候有你娘嘱咐着,我这老婆子自然无须插什么话,阿简自幼没了娘,你大伯父一个男人家也开不了口,可不就得我这老婆子多说几句?”    苏笳哪会不懂这些,方才本就是随口一句玩笑话,没料到祖母会这样说,她唯恐勾起苏简的伤心事,忙道:“是是是,祖母说得对,您呀就再多说几句,也让我和竼儿多加学习。”    话一说完,她突然眉头一皱,捂嘴干呕了两下。    苏老太太眼尖,一瞧这般不由喜道:“笳儿这是有了?”    苏笳羞涩地点了点头,再没了方才那股子皮劲儿:“刚发现的,快两个月了。”    “四姐姐,恭喜你啊。”苏简说着拉起苏笳的手,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    苏笳素来没皮没脸的,可如今嫁了人反倒容易害羞了,她红着脸道:“明儿个便是你的大婚了,恭喜我做什么?”    苏简闻此笑而不语。苏笳和宋兆的亲事虽说仓促,不过看四姐姐这样子想来二人相处得倒也不错。四姐姐出嫁后脸盘圆润气色好,精神饱满,眉宇间还透着妇人才有的妩媚动人,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是得到丈夫滋润的缘故。    说起苏笳,老太太不免看向苏竼,半开玩笑道:“笳儿都有了,竼儿也该抓紧才是。”    话题无端端引到自己身上,苏竼双颊微赤:“还,还早呢。”她腊月份成得亲,如今才刚二月。    苏竼算是所有小一辈当中最乖巧的,老太太分外喜欢,如今见她垂着头便笑着握住她的手:“子詹待你可好?”    老太太问得苏竼面颊发热,情不自禁想起这段日子以来他寸步不离的粘着她,日夜不得安生。她心上漾起一抹柔软,涌起丝丝甜蜜,最后只轻轻点了点头。    苏简瞅她耳朵都跟着红了,一脸娇羞,到底松了口气。五姐姐能放下对周丙屿的执着,日后必然会幸福的。    晚膳后苏简回到自己的皖云阁,正要洗漱休息,苏玠领着儿子苏恒来了。    瞧见小侄子苏简很是开心,上前将小家伙一把抱起来,在他脸蛋儿上亲了两口:“这么晚了恒儿还没睡?”    苏恒乖巧地摇着头:“恒儿不困,恒儿想姑姑了。”    听他口齿越来越清晰了,苏简笑着用食指点了点他的小嘴:“这张嘴可是越发的甜了。”    蒹葭奉了茶水,苏简一边逗弄着小侄子一边问苏玠:“大哥怎么来了?”    苏玠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恒儿让蒹葭带你出去玩,爹爹跟你姑姑说两句话。”    蒹葭应声抱了苏恒出去,苏玠这才道:“……你明日成亲,我来背你上花轿?”    “这……”苏简犹豫着没答应。她现在是苏简,论起来苏琛才是自己的亲哥哥,若让苏玠背自己只怕不妥。    苏玠似乎料到了她的犹豫,便道:“此事我已经和祖母、阿琛说过了,当初笳儿和竼儿出嫁都是用得他,如今我有此提议,他虽然有些不大愿意但到底也算答应了。”    苏简笑笑:“你们都是我的兄长,自然谁都可以。”    苏玠点了点头:“这段日子我看王爷待你极好,你一定会幸福的。”    “嗯,会的。”苏简认真应着,不知是回应他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苏玠默了一会儿,认真看向她,一字一句道:“长姐,祝你幸福。”    苏简捏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滞,脸上的表情略有些恍惚。这么多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    屋子里两人都变得沉默,静的出奇。    不知过了多久,她轻轻点头:“嗯,你也是,和阿莹要好好的。”    ☆、结局    苏简和穆焕的大婚与寻常人家的风俗有些不同, 婚礼是在长安城北面的未央湖举行的。    早在前段日子穆焕便命人修建了雅致奢华的画舫, 大大小小的围在一起,组成一个个圆圆的形状,而他们拜堂成亲之地便在画舫正中央那艘雕琢最为精致华美的巨大画舫之上。    因为未央湖乃是公共场所, 前来看热闹的百姓们不少, 大家摩肩接踵着围在湖边的铁栅栏前,很是兴奋的冲画舫的方向招手。    摄政王为百姓谋福,前段日子又大破魏陈联军,深得万民拥戴, 此刻百姓们无不真心为他祝福。    “咱们摄政王孤身这么多年,如今总算也要娶亲了,真好啊。”    “可不是吗, 据说是武陵侯府嫡出的六姑娘,前段日子差点儿就被蛮夷的人给带走了,还好咱们王爷打了胜仗赶回来,这才将蛮夷迎亲的人给吓跑了。”    “我们王爷威武不凡, 之前也就是王爷远在边关才使得蛮夷如此放肆, 如今好了,咱们王爷回来了, 蛮夷的那群人吓都吓得半死,哪里还敢抢咱们的摄政王妃啊。”    “只是不知这位摄政王妃究竟长得何等倾城绝色,竟然使得咱们素来不动七情六欲的摄政王甘愿娶为妻室,瞧瞧今儿个的阵仗,那摄政王妃肯定很得咱们王爷的喜欢。”    “说起这位王妃的容貌, 前段日子王妃被蛮夷迎亲的使团带出长安时我有幸瞧过一眼,那时候就王妃坐在马车里,风恰巧把车窗的帘子给吹了起来,我又刚好路过,这才有幸一睹王妃芳容。”    “是吗,那快给大伙儿说说,王妃究竟生得何等面貌?”    那人有些为难的拍了拍脑门儿:“也就看了一眼帘子就被她的丫鬟给拉上了,我没有看清啊。”    众人顿时有些悻悻,有人失望地甩了甩袖子:“你可真扫兴,都没看到王妃真容你还瞎说什么?”    那人撇撇嘴:“那我好歹还算瞧过一眼,哪像你们,连那么匆匆一眼都没见着。”    这边正争执不下,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只见前方的迎亲队伍里,摄政王一身红色新郎服跨坐在马背上,英姿勃发,俊逸非凡。后面跟着吹吹打打的乐队,还有不少跟随着看热闹的百姓,好不气派。    原本围在湖边的一众人也纷纷冲上去相迎,一时间人山人海,壮观无比。    穆焕看了眼蒋武,蒋武会意的策马走上前去,对着众人道:“今日乃王爷大喜之日,愿与民同乐,待会儿大家皆可去旁边的酒楼吃酒席!”    对百姓们来说最在意的莫过于吃穿用度,如今摄政王请吃酒席当是天大的荣耀,哪个不心花怒放?一时间个个儿匍匐跪地,山呼海啸着直呼王爷千岁。    苏简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热闹声,她小心翼翼掀开了帘子的一角往外看,眼见来围观的百姓们脸上洋溢着笑,看向他们时目光里是满满的祝福,她不由想到之前穆焕曾说的话:我会给你一场最盛大的婚礼,一场被天下人祝福的婚礼。    她唇角不自觉上扬几分,心上涌起一股暖流。    原本按照穆焕如今的身份这场婚礼由礼部主持,是极为繁琐的,但穆焕怕她顶着凤冠霞帔时间久了太累,便做主省去了很多细节,倒是为她减去了不少麻烦。    在画舫中拜了天地以后,苏简便被牵引着送进了洞房。    洞房也是在未央湖上的画舫内,与其他画舫相连,倒是稳健很多。    此刻正值黄昏时分,花灯璀璨,五颜六色的灯火将画舫照得绚烂无比,美妙绝伦。    苏简端坐在洞房的窗前,画舫在湖中央轻轻摇曳,引得里面的红烛也随之欢呼雀跃,似乎在为这场新婚而翩然起舞。    蒹葭在一旁候着,见苏简坐的端正,她低声问着:“姑娘饿吗,奴婢去找些吃得给你?”    苏简摇了摇头,她此刻还顾不上饿,只是觉得分外紧张。默了会儿,她缓缓吩咐:“去帮我倒杯茶来。”    蒹葭应声过去斟了茶水,苏简头上顶着盖头看不到,她由蒹葭指引着摸到茶盏,小心翼翼喝了两口。    蒹葭结果茶盏搁置在一旁,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看清来人,她忙屈膝行礼:“王爷。”    坐在床沿的苏简明显脊背一僵,下意识挺直了腰板,尽量让自己保持端庄。    穆焕扫了眼床边的身影,对着蒹葭“嗯”了一声,挥挥手示意她出去。    他独自缓缓走过去,拿起旁边的喜秤将那大红色的鸳鸯盖头一点点撩开,逐渐瞧清楚那张动人的容颜来。黛眉弯如柳叶,杏眼桃腮,因是大婚,她今日的妆容显得浓郁,为她增添几分高贵之气。    他凝视她时,明显感觉到她的羞涩,双颊呈现绯色,耳根子在烛光下红的好似透明一般,低眉颔首着,欲语还休,我见犹怜。    他在她身侧坐下,单手抚上她的面颊,细嫩的肌肤在他掌心间摩挲,让他心上升起微妙的异样感觉,一时间喉头发干,情不自禁将脸凑了过去,捕捉到那张如花瓣般娇艳动人的红唇,细细描摹,认真品尝……    好一会儿,他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的唇,目光里浸满了柔情蜜意:“头上的发饰很重,我帮你取下来。”    苏简没有回答,乖顺的样子算作默认,由着他卸下头上的凤冠。他做这个动作时离自己很近,男性独有的浓烈气息夹杂着丝丝酒香扑面而来,苏简双手十指相扣放在膝上,一颗心如受惊的小鹿乱窜着,大脑嗡嗡的找不到方向。    他的动作无比温柔,像呵护一件稀世珍宝,生怕弄坏了她一根头发丝儿引发疼痛感。随着凤冠的卸下,她头上如墨的青丝瞬时间得到解脱,柔顺地散落下来,披满了整个脊背。这头饰压了她整整一天,如今卸下,她觉得整个人都明显轻松了很多。又想着接下来会发生的时,不觉间攥紧了拳头,紧张的不能自已。    似乎瞧出了她的不自在,穆焕倒是没再对她做什么,径自站起身来出了洞房。    眼见他一声不响的走了,苏简心中淌过一抹失望,却又觉得分外困惑。她好像也没做什么惹到他的事情吗?    女儿家在这个时候最是紧张,遇上穆焕的这种行为更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不过片刻间,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她抿着唇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这时,房门再次被推开,最先进来的是小白猫,看到苏简它似乎很高兴,欢快地叫着冲上去,直接跳上她的腿,紧跟着上了她的肩膀,亲热地在她脸上蹭来蹭去。    苏简被小猫搞得一阵恍惚,最后笑着抱住它抵了抵额头:“眠眠怎么跑来了,今儿个这么乱,怎么还有人带你来这儿?”    穆焕是带着小猫一起进来的,因怕她面对自己时不自在,故意将眠眠带了进来,此刻正站在离她几步之远,闻声道:“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它被你养的很好,现如今明显与你更亲近些。”    苏简抱着怀里的小猫满心欢喜,一时间倒是忘记了紧张:“我本来就喜欢猫,这个眠眠又跟你……”她略顿了顿,声音明显低了些,“跟以前的绵绵很像,总会无意间想起。”    穆焕笑着在旁边的花梨木圆桌前坐下,拿起旁边刻着梅花纹路的紫砂壶斟了酒水,一共斟了两杯,目光看向苏简:“新婚之夜,合卺酒还是要喝的。”    苏简抱着小猫缓缓走过来,接下他递过来的那盅,两人右臂环扣,缓缓将酒水送入口中。此酒辛辣无比,劲头也烈,一盅酒下腹苏简觉得整个心口都是火热热的,灼灼的很不舒服。她不大能饮酒,这般烈的酒更是不大喜欢,一喝下去便蹙紧了眉头,那副模样和前些日子喝药时也不相上下。    又见穆焕坐在那儿,唇角噙着一丝笑意,她不大乐意地瞪他一眼:“你笑什么?”    “没什么。”穆焕说着收了脸上的笑意,转而看她,“累了吗?”    “不累。”苏简摇了摇头,下意识便这么答了一句,但凭心而论,折腾了这一整天,头上又顶着千斤重的凤冠,她此刻恨不得扑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穆焕却不管她说什么,站起身走过去弯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苏简一惊,顺势环上了他的脖子,脸颊侧向一处不去看他。    洞房里红烛雀跃,暖暖的烛光映在她绯红的脸上,烦着柔和的光泽,那滑嫩细腻的肌肤水润润的,仿佛吹弹可破。穆焕喉头一阵紧致,抱着她向床榻而去,嘴上却道:“以前被你抱来抱去了几个月,今儿个难得换了身份。”    苏简乍一听有些没反应过来,略一思忖才知道他在说自己还是绵绵的时候,她还没再说什么他已轻柔的将她放在榻上,整个人欺身压了上来。    他犹如庞然大物一般的逼近,无形中让苏简觉得很有压力,下意识抓住了身下的床单。    小猫眠眠此刻在花梨木圆桌前握着,眯眼瞧着榻上交织的两人,颇有些无聊的“喵呜”了一声。    它这声叫唤顷刻间唤醒了苏简的理智,她身上的衣裙居然不知何时被他扯得敞开着,丝丝凉风顺着缝隙钻进去,在这乍暖还寒的天气里竟还觉得有些冷。    她匆忙间揪住了自己的衣领,为难道:“眠眠在这儿呢,我们这样……只怕不妥?”    穆焕亲了亲她的耳垂,声音早已变得嘶哑:“不过是只小猫,你又担心什么?”    苏简却不这么认为:“我以前养了只绵绵,结果那小猫却成了你,万一,万一这只眠眠也与众不同呢?他若如你一般,那看见我们这个样子,咱们岂不羞死?”    穆焕侧眸瞥了眼圆木桌上的小猫,转而将目光重新壹在她身上,语气温和:“这样更好,就让它在那儿待着,省得以后学着本王跑来报恩。”    苏简:“……”    大红色的幔帐被一只大手很不温柔的扯了下来,顿时掩盖了鸳鸯榻上缠绵交织的身影。    眠眠很是淡定的卧在桌上,眯眼看着一件件衣物从床帐内滚落在地上,大的小的。它似乎对自己看到的没什么兴致,张嘴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从腹中发出呼噜噜的声音,似乎格外享受这样的时光。    “啊——”床帐内突然传来女子的呼痛声,眠眠十分警觉地睁开了眼睛,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紧接着,又有此起彼伏的声音传来,它似乎有些好奇又有些恐惧,小心翼翼的跳下桌子,一步一停顿的走过去打算瞧个究竟。    然而,就在它好不容易撞着胆子跳上了主人的床时,还没来得及看里面发生了什么,它整个猫脖子已经被男主子揪着扔了出来。    它似乎有些不甘心,再次跳了进去,企图躲进苏简的怀里,以为这样穆焕便不敢把它怎么样。然而,刚跳进去,它只觉得整只猫身子突然腾空,紧接着从床帐内飞了出来,在半空中留下一道完美的弧线。    小猫吓坏了,毛发都随之竖了起来,锋利的猫爪子暴露在外,恐惧地尖叫一声:“喵呜——”    安全落了地,它却是有些怕了,再不敢往床榻处靠近,只默默盯着那轻轻摇曳的幔帐,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这时,里面传来男子十分不悦的话:“眠眠,自己去外面玩儿,不准再进来!”    小猫不知是否听懂了穆焕的话,仰着头幽怨地“喵呜”了一声,最后悻悻地转过头去,撅着屁股往桌子上纵身一跃,寻了个清净地儿俯趴着,眯了眼睛酣然大睡。    画舫的外面已是繁星遍布,半弦月在星空高挂,溶溶的月光流泻一地,遍地生辉。    ————————    新婚夫妻,正是蜜里调油、如胶似漆的时候。    摄政王府的正堂屋内,苏简一身少妇的妆容站在窗前练字,如墨青丝盘起在头顶绾作垂月髻,身上穿着宝蓝色绣着百合花孔雀纹图案的束腰襦裙,身姿曼妙,眉眼间皆是初为新妇的风情万千。    穆焕就在她身后站着,眼前的美人儿写的认真,他的心思却全然不在那些隽秀的字上,目光灼灼的瞧着她那皓白的脖颈,娇嫩的似能掐出水来。    她皓白如雪的颈间留有红迹斑斑,那是他昨晚上一夜缠绵留下的。除了脖子上,她的身上应该也还有几处。    盯着那里,他脑海里全是昨晚上她在他耳畔的娇娇莺啼。    盼这一日盼了多少年,好在总算是如愿以偿了。如今佳人在旁,他突然别无所求了,余生的日子里与她携手到老,琴瑟和谐,于他来说便是再好不过的事。    伸手环过她纤细得不赢一握的腰肢,脸颊贴着她的耳畔,鼻端是独属于她的气息,清新淡雅,透着浅浅的梨花香。    苏简握笔的手微微一滞,下意识往他怀里倚了倚:“你不是说不想再插手朝政了吗,咱们什么时候离开长安?”她也好想去外面看看,幻想着闲云野鹤的日子。    穆焕咬了咬她的耳垂:“等我把手边的事处理好,圣上年幼,我总要把一些事再三交代给他。明日三朝回门,你先与祖母和岳父大人他们商议一下,难免走的时候他们觉得意外。”    苏简点点头,这个她早就有此打算。    眠眠乖顺的在窗台趴着睡觉,肚子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苏简望着那小东西突然笑了:“缘分有时候还真是奇妙,我不过随手捡回了一只小野猫,如今反倒得了个这般优秀的夫君回来,这上天待我还真算不错。”    穆焕闻此一笑:“难得听你夸我优秀,为夫可真有些受宠若惊了。”他说着俯首啃咬着她的衣领,眼看着领口被他牙齿越扯越大,苏简羞恼着推开他,又慌忙理了理自己的衣裙。    抬头见他一脸坏笑,苏简忍不住嗔他:“晚上不消停也便罢了,如今青天白日的便没个正经!”    穆焕不以为然的笑笑,又无赖的抱住她:“新婚燕尔,有些事也未必便只能到了夜里方能做。”    眼看他越说越离谱,苏简灵机一动:“昨晚上夫君说日后必然将我宠若珍宝,唯娘子的话马首是瞻,不知这话到了白日还算不算数?”    穆焕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总觉得这鬼丫头在给他下套。可他又不能不答,只好点头:“君子一言,我说的话自然是真的。”    “那就好。”苏简点了点头,从长案的旁边拿了个青釉茶盏递过来,笑眯眯道,“为妻有些口渴,想喝夫君亲自泡的茶,不知夫君赏不赏这个面子呢?”    穆焕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子,接过茶盏转身出了屋子。    好容易把人弄出去了,苏简松了口气,慌忙过去将门反锁,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好困,这下可以回去补个觉了。”昨晚上折腾了一宿,她整个人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回到榻上,她被子一盖不多时便睡着了去。    这一觉无人打扰,她睡得很是香甜,睡着时唇角都是翘着的。    醒来时她下意识伸了个懒腰,一睁眼却见穆焕侧躺在自己身边,他此刻闭着眼睛,俊逸的五官,白玉般的肌肤,虽是个男子,却美的不像话。    苏简痴痴看了一会儿,见穆焕骤然睁眼,她下意识攥紧了被褥后退几分:“你怎么进来的?”她明明把门反锁了的。    穆焕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本王嫌走槅扇门太远,为了早些见到王妃,本王可是直接走窗户进来的。看王妃这神情,莫不是对那门做了什么手脚?”    苏简嘿嘿一笑:“王爷多想了,没有的事,我只是睡得久了有些糊涂。”    穆焕脑袋侧枕在曲着的左臂上,侧躺在苏简旁边,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是睡得挺久的,本王等了你一个时辰了你才醒。”    一个时辰?她有睡那么久吗?    苏简还在怀疑穆焕话语的真实性,自己的被子突然被他扯开一条缝隙,无赖的也钻了进来……    ——————————    摄政王妃三朝回门的日子,武陵侯府一大早里里外外便开始忙碌起来。巳时过半,苏老太太便和苏鸿祯、苏鸿礼等人亲自等在门口了。    苏简刚下马车便见自己的亲人匍匐满地对着她和穆焕叩拜,苏简下意识看了眼穆焕。    穆焕开口道:“今后便是自家人,诸位不必多礼,大家都起。”    得了话,苏简忙过去亲自搀扶自己的祖母,十分心疼道:“如今才二月,天还凉着呢,祖母年纪大了怎么也在外面站着。”    苏老太太道:“劳王妃挂怀,但规矩总不能废,这是臣妇分内之事。”    苏简才不想听祖母说这些,直接道:“既是归宁便算家是,哪有长辈跪晚辈的道理,祖母这是在折孙儿的寿呢。”    老太太嗔她一眼,又敬畏的对着穆焕颔首施礼,这才低斥道:“王爷面前,不可瞎说,王爷和王妃自会洪福齐天,长命百岁的。”    “是是是,祖母你也会长命百岁的。”苏简看了眼那边的穆焕,挽着祖母的胳膊,“外面风大,走,阿简陪你回去。”    到了瑞安堂,因着穆焕现如今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身份,苏简和他自然坐在上首。众人面对眼前的摄政王,个个充满了敬畏,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凝重,无论谈起什么话题,不过三两句便有些接不下去了。    倒是苏玠的儿子苏恒因为年纪小不懂事,一进门瞧见苏简就欢欢喜喜往她身上扑:“六姑姑!”    看到小侄子苏简也很高兴,张开胳膊抱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又狠狠亲了口他那肉嘟嘟的脸颊:“姑姑几天没见到恒儿便想念得紧呢。”    苏恒欢欢喜喜坐在苏简的膝上,仰脸笑着,露出满嘴小奶牙:“恒儿也想姑姑。”    苏简笑眯眯摸摸侄儿的脸,从袖间取出红封来,拿其中一个递给苏恒:“来,姑姑给我们恒儿发红封。”    小孩子年纪小,却也知道里面装的是能买好东西的银票,开开心心接过来。    旁边的秦莹嗔了儿子一眼:“还不赶紧给姑姑说谢谢?”    苏恒听了果然听话的向苏简道谢。    苏简转而看到苏琛旁边站着的苏笑,她将苏恒放下来亲自走上前去,蹲在苏笑跟前把红封递给她:“这个是六姐姐给我们笑笑的。”    苏笑有些怕穆焕,方才一直躲在苏琛怀里一句话也不说,如今见苏简递了红封过来,她下意识先望了眼主位上的穆焕,见他没看自己,这才小心翼翼接过来,轻声说着:“谢谢六姐姐。”    苏简抬手抚了抚苏笑左侧的碎发,眉眼带笑:“我们家七妹妹越来越水灵了,将来长大了定也是个美人儿。”    苏笑只捏着手里的红封,低着头也不说话。    苏简叹息一声,家里没有主母,苏笑如今跟着静姨娘这般教养下去,也不知日后会是什么性子。可如今自己嫁了人,她已不好对娘家之事干涉太多,便也只是唏嘘感叹而已了。    屋子里的气氛一如往常的凝重,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候着,原是回娘家的好日子,可碍着穆焕的身份,搞得倒像是接待一位贵不可言的客人。    好在苏琛与穆焕还算相熟,如今出言道:“左右今日清闲,王爷与我手谈一局如何?”    穆焕点了点头,起身随着苏琛出去了,苏鸿祯和苏鸿礼在朝为官,此刻哪有不相陪的,自然跟着离去。    没了穆焕,瑞安堂的气氛瞬间融化,苏简能明显感觉到众人脸上瞬间的释然与轻松。    今儿个回门,老太太一直有体己的话想跟孙女儿说,如今见有了机会,便拉了她的手问:“王爷待你可好?”    苏简轻轻点头,虽一语不发,但那一脸的娇羞早已证明了一切。    老太太这才松了口气,嘴里呢喃着:“这就好,这就好……”    “嫁了人便是大人了,你又是王妃之尊,日后当注意自己的言行,凡是多为王爷想着,夫妻之间唯有相互扶持着方能长久。”    苏简认真听着:“祖母,孙儿记下了。”    老太太又压低了声音问了些私密之事,苏简虽有娇羞,却也一一应答。老太太对她的回答无不满意,方才渐渐放下心去。    问完了自己,苏简便又说起来想与穆焕离开京城之事。    老太太明显有些惊愕,迟迟没有开口。    苏简倚在老太太肩上:“祖母,阿简挺想去外面看看的。”说完见祖母脸上没什么笑意,想了想还是道,“若祖母不舍得,那孙儿就不去了,我留在长安还能多陪陪您老人家。”    老太太缓缓抚上她的脊背:“祖母如今身体还算硬朗,也没什么不让你放心的。祖母方才只是在想,王爷说要带你离开,莫不是打算还政于圣上?”    苏简点头:“因为我的事,王爷与太后起了争执,让圣上夹在中间也不是办法。那边到底是骨肉亲情,若再有小人进谗言,难保不会伤了他和圣上的师生情谊。王爷说了,与其日后被安个乱臣贼子的罪名遗臭万年,倒不如此时脱身,还能让圣上记着他的好,如此一来咱们苏家在朝中也会多得圣上照拂几分。”    老太太想到了是这个原因,如今又听孙女儿这么说,她拉着苏简的手语重心长道:“咱们王爷是真的爱重你呢。”    苏简笑了笑:“他是对我极好的。”    ……————……    三朝回门的日子过去没多久,穆焕终于向圣上递交了辞呈。然而,小皇帝却没同意。    在穆焕的再三要求之下,圣上到底还是允了,却并未撤掉他摄政王一职,只说让他们夫妻二人出去散心,随时还可以回来。    不管小皇帝是否真心这样想,他只要应允了二人离开,对于穆焕和苏简来说也就够了。    出了长安,苏简和蒹葭、白袖、樱桃三个丫头在马车内坐着,穆焕和蒋武策马在前。    苏简撩开窗帘看向穆焕:“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穆焕扭头看向她,眼睛里好似浸了蜜,直看得苏简一阵脸颊发热,正待她忍不住准备把帘子放下之时,他终于开了口:“去江南,那里可是好地方。”    江南水乡,乃是人间天堂,苏简早就想去一睹为快了。    。    到达江南时,已是春暖花开的四五月间了。    穆焕带着苏简在一处幽静而又雅致的大宅院门前停了下来,苏简从马车里探出脑袋,很是困惑的望着那宅子:“这是哪儿啊?”    穆焕笑看向她:“咱们的家。”说着对她伸出了手,“来,下车。”    苏简很是困惑地在他的搀扶下走下来,蒋武已经上前敲门了,很快里面一位老者将大门打开了。    看到那老者,苏简很是诧异:“管家?”这不是摄政王府的管家吗,难怪她已经一连好几日都没看到他人了。穆焕居然还骗她说管家年纪大回老家了,原来竟是在此地。    管家笑呵呵上前对着穆焕和苏简行礼:“王爷,王妃,老奴已命人备好了可口的饭菜,大家快都进去用膳。”    苏简糊里糊涂的随着穆焕走进去,里面的所有用具设施并不比长安城里的摄政王府奢华,甚至可以说是极为简谱的。    入门便是曲折环绕的连廊,正中央是一间穿堂红木房,左右两侧各种了一棵梨花书,此刻花儿还未凋零,雪白色的梨花铺满了树枝,簇拥在一起,远远看着便像那夜空里的漫天星辰。风吹起时,将屡屡花香送入鼻端,分外清新雅致。    穿堂屋的后面另有一个小型四合院儿,红漆木搭建的房子,院内种了许多海棠,一簇簇的,争艳夺目。漫天飞舞的柳絮当中,一棵高大的松树拔地而起,参天而立,覆盖着浓荫,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苏简扭头看他:“这宅子你是不是很早以前就开始准备了?”    穆焕点了点头:“我与魏陈交战之前便已经命人修葺好了,单等着娶了你就过来住。”说着指了指道,“这处宅子的南面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北面是一片翠竹林,西面则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溪。以后咱们可以策马在草地上狂奔,可以在翠竹林里弹琴赋诗、琴瑟和鸣,偶尔有了兴致还可以去溪边捉上两条小鱼来做菜,如此岂不美哉?”    “王爷,王妃,热水都备好了。”管家上前道。    穆焕应了声,带着苏简去洗漱用膳。    管家准备的膳食很是可口,大都是江南本地的美食,鱼肉肥美,羊肉娇嫩,和长安城里的珍馐想必,却是另外的一番美味。    用罢膳食,赶了这段时间的路大家也都累了,苏简和穆焕便回了自己的房中休息。    别看外面的宅子质朴无比,房内的设施却都是极好的材料,和以前的住所不相上下。古朴雅致的风格,屏风、书案、衣柜、香炉、笔墨等物也是一应俱全,天青色的幔帐摸上去手感细腻,也是极好的上品。    苏简躺在比皖云阁那张床大了两倍的榻上,身下的褥子柔软的好像棉花,她心满意足的笑:“这么大一张床,以后睡觉的时候就可以随意的翻滚了。”说起来苏简的睡相有时候还真不是特别好。    穆焕躺过来抱住她,暧昧的在她耳边呢喃:“没错,是可以随意翻滚了。”    苏简耳根一热,下意识推开他:“怎么最近总没个正经。”    穆焕再次厚脸皮抱住她:“以前是怕自己娶不到妻子,自然要装出正人君子的模样,如今佳人在怀,也就没必要假装正经了不是?”    “原来无耻才是夫君的真面目?”苏简仰脸看着他,一阵好笑。    穆焕欺身压上来:“为夫可以再无耻一些的。”    苏简吓得赶紧叫停:“那个……你不是说这附近挺好玩吗,那咱们待会儿去哪儿?去溪边钓鱼晚上煮饭吃,还是去竹林里弹琴练字陶冶情操?又或者策马在草地上狂奔也很快活。”她一边说着,脑海中已经在幻想那些美好的画面了。    穆焕想也不想的道:“自然是骑马了。”    他答得如此干脆,苏简不免有些诧异:“为什么?”    他点了点她的鼻尖,笑得一脸暧昧:“因为快活啊,为夫这便给你当马骑!”说着,他整个人已经翻身躺下来,顺势抱住怀里的佳人翻坐在他的身上。    待明白她话中之意时,苏简又羞又恼,大喝一声:“穆焕,你个无赖!”    外面原本按照管家吩咐过来送消食茶水的蒹葭听到里面的动静,耳朵一红匆匆溜走了。
【好看小说一网打尽 www.danmei.org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anmei.org(网址前面要加HTTPS哟)】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