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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眼见为虚,手摸为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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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言暗暗叹了口气, 对着这位老太医拱了拱手,道:“还请太医尽力将明小侯爷的病治好,若有难处, 只管过来找本官。”    “大人言重了,只是明小侯爷这病不好医治啊!太医院医术精湛的太医基本诊遍了, 各个都是束手无策……下官也只能是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老太医摸了摸胡须,对着傅言拱了拱手,这才带人进了国公府。    既是不能进去亲自探望明连,索性就跟傅言一道儿回去了。马车内,赵汐朝垂着头闷闷不乐, 傅言见状,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 温声道:“怎么了?还在因为明珞的话生气?”    “没有。”赵汐朝摇了摇头,愁眉苦脸道:“我只是在想明连的病,他年纪轻轻的, 不该如此的。宫里的太医不是很厉害么?为什么也治不好他?”    傅言叹气,缓缓道:“明小侯爷这个毛病是胎带的, 出生时身子骨就弱。这些年若不是国公府悉心照料着,又有这么多大夫诊治,想必也熬不到这个年岁。我听青儿说,明小侯爷前几日咳了两回血, 后来服了几副药, 情况稍微好一些, 可精神总也不见好。圣上关切明小侯爷的病情,遂吩咐我下朝后过来探望。哪知明珞却……算了,不提也罢。”    “总而言之,还是怪我的。”赵汐朝凑过去,两手环住傅言的脖颈,将脑袋贴在他胸前,闷闷道:“明国公和国公夫人双双驾鹤西去,安平县主也只有明连这么一位亲人了。眼下明连身子总也不见好,安平县主心里定是也很难受。不管怎么样,我们同明连是朋友,我怎会同朋友的妹妹置气?况且……”    她将脸往傅言脖颈上蹭了蹭,声音软绵绵的像猫,“我觉得安平县主说的有一部分是对的。我的确是商贾之女,身份的确不高。我听说京城里的大户人家,都很讲究门当户对。你家是书香门第,祖上都出朝廷栋梁,你又有官职在身,跟我的确是不配的。”    傅言哑然失笑,伸出大手故意将赵汐朝的头发揉乱,温声道:“你怎会这般想?还说不在意明珞说的话,这都记在心里头了。”    赵汐朝眯着眼睛,往傅言怀里直缩,继续道:“别人都说人有三六九等,木分花梨紫檀,我却是不信的。同样都是人,分坏人好人便罢了,为何非要分出一个高低贵贱?”    她昂着脸,巴巴的望着傅言,满脸认真道:“我身份已然如此了,也不是我自己能选择的,也从未后悔当我爹娘的女儿。只是,你若真心实意的喜欢我,必得娶我为妻,不能是妾室,就算是平妻也不行。你知道我的,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只要是我喜欢的东西,必须得完完整整的属于我。否则我就把他毁掉都不给别人!”    闻言,傅言不禁莞尔,他伸手轻轻一刮赵汐朝的鼻尖,浅笑道:“我大约是真的疯魔了罢,果真被你迷得神魂颠倒。若是旁的大户人家的小姐说出你这种话来,我必然会觉得她毫无规矩,不知体统。可偏生你这么说……其实也不合规矩。”    “……嗯?”赵汐朝原先都要点头了,结果傅言微微一停顿,忽然变卦。她气恼,攥着拳头往他胸口上捶,怒气冲冲道:“你怎么话风没转!怎么没转!”    “哈哈哈。”傅言一阵大笑,将赵汐朝两只不安分的手都逮起来,一把握在胸前,笑够了,这才无奈道:“好好好,转转转,话风要是不转,我们家的大小姐要不高兴了呢!”    “哼!规矩,规矩!什么规矩啊?我在家都是没有规矩惯了的,在你这儿却要听规矩!你不会是打算,以后给我立个家规什么的?我可跟你说,我不要!你不能这么对待我!”    傅言轻轻抬了抬下巴,重新将赵汐朝揽在怀里,一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温声道:“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想上傅家的家谱?”    赵汐朝耳垂微红,躲在傅言怀里,含糊其辞道:“差……差不多……”    “差不多那就是不想上,所以……你是想上,还是不想上?”傅言步步紧逼,不肯退让。    赵汐朝恨得牙根痒痒,见他一副志在必得老谋深算样,总觉得自己又栽坑里了。傅言这人实在是太坏了,从前只觉得他儒雅正直,如今才知竟有这么多险恶用心。    突然,她双手捂住脸,点了点头,细若蚊蝇道:“想……”    “嗯?没听清。”    赵汐朝大怒,两手拽着傅言的衣襟,用额头一下一下的往他胸口上撞,气鼓鼓道:“我不理你了!我今天就撞死你算了!看到你就烦!”    哪知傅言却打趣她:“怎么?你今天是想撞进我心里吗?”    “……”    赵汐朝愣了愣,耳根子都开始红了起来。她突然意识到傅言话里的关键,歪着头,恶声恶气道:“什么?我只有今天在你心里吗?啊?”    傅言莞尔,像是给汤包顺毛一般,摸了摸赵汐朝的头发,顺便改了措辞,“嗯,是每一天都在。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一直都在。”    闻言,赵汐朝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不是啊,上辈子你就不把我放在心上,不仅如此,还一心想要我死呢!”    “嗯?”    “没什么!”赵汐朝满脸肃然,伸手拍了拍傅言的肩膀,由衷的赞美道:“你说的对,说的好,真的非常非常好。”她又担心傅言会得意忘形,赶忙再泼盆冷水,好让他清醒清醒。    “只不过,我听别人说。谁要是信了男人那张破嘴就离死不远了。所以,我不信,我要你证明给我看!”    “好说。”傅言轻轻将赵汐朝推开,开始解身上的衣带。    “你……你很热?”赵汐朝吞了吞口水,不由自主的往后面缩了一下,直觉告诉她,现在的傅言很危险。    果不其然,傅言将衣带逐一解开,好看的喉结上下滚动,精致的锁骨下面,是一片精壮白皙的胸膛。不难想象,再往下是光洁的腹部,再往下……    赵汐朝突然觉得自己活了两辈子,好像还从来没有见过男人的身体。她带着点羞涩,又带着点好奇,忍不住多看了傅言几眼。    傅言诱惑道:“光看有什么意思?眼见为虚,手摸为实。”    “你……你这句话说的不对。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赵汐朝话是这么说,可还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很清晰的感受到肌肉的温度和弹性。    她突然觉得气氛有点不太对劲。怎么好好说着话,突然就开始脱衣服了。    “赶紧穿上……穿上!我是正经跟你谈事情的!穿上!快点!”    傅言挑起一边的眉头,嗤的笑了一声,打趣道:“不是你要我证明给你看吗?你既然看了我的身体,你就得对我负责。除了我的,别人的都不许再看了。”    “你说得像我看过谁的一样。”赵汐朝不满的嚷道:“我知道!你这种就是登徒子!好啊你,还是书香世家出来的贵公子,居然行事也这么奔放!”    “…………”    傅言板着一张俊脸,默默地将衣裳穿好。他十根手指骨节分明,白皙如玉,即使是在穿衣服,也像是在做什么神圣的仪式。优雅且美观,看着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赵汐朝觉得自己突然能懂一点,安平县主为何一定要喜欢傅言了。她鬼使神差的贴了过去,两只手臂像水蛇一样,攀在傅言的脖颈上,轻轻一勾,昂着脸将唇送了出去。    傅言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轻轻落下一吻。刚要起身,却见赵汐朝闭着眼睛,嘟着嘴巴不肯松手。如此。他便懂了这个意思,反守为攻,一手揽住她的腰肢,一手捧住后脑勺,深深地吻了下去。    他吻得温柔又热情,滚烫的舌头像一条火龙似的,四处征服。大手渐渐往下移动,指腹间的温度,透过薄薄的一层衣料直渗肌理。每游走过一处,赵汐朝都忍不住微微颤栗,她未经人事,不知什么是男欢女爱。眼下只觉得浑身滚烫,四肢软绵无力,随着傅言的动作改换姿势。    仅仅是亲吻就差点让赵汐朝保持不住,她见傅言松开了手,赶忙缩在一旁大口喘气,两颊红得都能滴血,眼里也闪着水花,透着一股子浑然天成的媚态。    傅言单手攥拳,抵住唇角轻轻咳嗽一声,道:“你太小了。”    赵汐朝下意识的双手环胸,瞪圆了眼睛,震惊道:“怎么会?”    “……我指的是……年龄。”    “…………”    赵汐朝恨得牙根痒痒,索性偏转过头不肯理他。傅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她一下,见她没有反应。这才轻咳一声,缓声道:    “汐朝,我这几日去太医院翻看了许多医书古籍,上面记载了这种病症,可却没有治疗方法。先皇的一位太妃也曾经患过明连这个病症,寻了许多大夫都不见效,后来因病去逝。”    闻言,赵汐朝微微蹙眉,转过头去,询问道:“既是如此,上回你不是派人去了东瀛么?可有什么消息?”    傅言轻颌首道:“是有一些,上回在咸州多亏那颗千年莲丹,这才保住了明小侯爷的命。国公府也派了不少人下海去寻,可都没什么消息。我派出去的人,带回来一位东瀛的大夫,已经送去国公府了。回头我派人将你爹接到傅府,也替他看一看。”    顿了顿,他手指轻轻敲了两下膝盖,接着道:“至于执名,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他浑身透着股子邪气,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若说他是为了自己的娘能在赵家有个名分,这才对你爹下毒手,也未尝不是合理的借口。只是……留他在赵府,我到底是放不下心的。这几日便找个由头,将他们母子送回江北城,你看如何?”    “那自然好。”赵汐朝点头,抿了抿唇,压低声音道:“但你也别伤了执名。他跟他的母亲怎么说也救了我爹一命,将他们送走便可,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再也不想跟执名有任何瓜葛了。”    “好。”    正巧马车停了下来,赵汐朝这才下了马车同傅言分开,凤尾扶着她的胳膊,往府里去,一路上忿忿不平,总觉得安平县主盛气凌人,实在是野蛮了些。    赵汐朝见她气得比自己还狠,索性就安抚了几句,这才想起要去给娘请安,遂调头往上房去。哪知走到半路,正巧同执名碰个正着。    执名吐了嘴里叼着的草,冲着赵汐朝拱了拱手,笑容满面道:“汐朝妹妹这是去哪儿了呀?怎么瞧着脸色不太好?”    “是么?”赵汐朝摸了摸脸颊,随意道:“可能是瞧见了不想见的人罢。我还要去给娘请安,先走一步了。”    话音才落,她就拉着凤尾的手腕,绕开执名大步朝前走,走了几步就听见执名在后面,幽幽道:“可惜了,本来还想给你看个大宝贝的,不想看就算了。像我这般的男子,天底下能寻出几个?也就某个人眼睛半瞎,得嘞,我滚还不成么?”    “等等!”赵汐朝扭过头来将执名唤住,疑惑道:“你要给我看什么大宝贝?是你养的那些玩意儿么?”    执名打了个响指,笑着点头道:“正是!我缺个知音,你要不要来看一看?可是好东西,比那什么仙丹灵药神奇多了!”    赵汐朝眼睛突然一亮,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昂着脸问道:“哦?真的假的?有多神奇?”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执名卖了个关子,趁着赵汐朝没留意,冲着凤尾摆了摆手,示意赶紧走。见她动都不动,遂面露凶光,半边尖锐的虎牙都露在外面,吓得凤尾浑身一个哆嗦,险些瘫软在地。    如此,执名便又得意洋洋起来,拽着赵汐朝的衣袖往自己的院子里拉,一面兴致勃勃的解释道:“你都不知道,我可厉害了。我当初从东瀛偷跑回来,顺了我师父不少东西。其中有一样蛊虫,可是我师父的宝贝疙瘩。我偷着养了许多年,这几日终于快养成型了,我带你去看啊!”    赵汐朝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她突然想起执名不仅会下蛊害人,还会救人。只是从不见他救人罢了。也不知是鬼使神差,还是福至心灵,一路跟着执名来到了院子里。    执名所住的院子,原先也很干净明亮,哪知自打他住进来以后,将院子里伺候的下人全部赶了出去。院子里也弄得是乌烟瘴气,走廊里挂满了大红色的幌子,上头不知是用了什么墨水,龙飞凤舞的画了许多纹路。再往院子里看,有一小片空地,上面种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花卉,大多是色彩斑斓。微风一吹,扑面而来一股子甜腻的香味,赵汐朝忍不住捂住嘴巴恶心了一阵,才渐渐缓过来气。    执名见状,笑容满面道:“看看,这些都是我弄的,费了我许久的功夫。”    “不就是一些幌子么?你很骄傲?”赵汐朝道。    执名正色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幌子,上头那个墨汁可是掺了人血的。”顿了顿,他笑得越发渗人,“就是那个负心人啊,就是他的血,我跟你说过的。”    赵汐朝吓得牙齿咯咯打颤,手心里也冒了一层冷汗。就见执名捧着肚子哈哈大笑,笑够了,才告诉她,“我骗你的,看把你吓的!走走,我带你去看,再晚点就来不及了。”    说着,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铁锹,走到花丛中央,狠狠一铲子下去,掀出来一层红土。这土的颜色也十分诡异,鲜红一片,远远看去像是浸透着鲜血。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执名才将铁锹丢到一旁,蹲在地上两手往坑里扒,一边扒还一边招呼。    “来来,快来啊!”    赵汐朝抿了抿唇,到底是走了过去,她暗暗安慰自己,反正前世已经司空见惯了,应该没什么事。可当她看清埋在土里的是一只古朴的陶罐时,还是忍不住倒抽空凉气。有些不太好的记忆又涌上心头。    执名略一思忖,道:“算了,你还是别看了,回头再吓着你了。”    他解释道:“这里面是一条毒蛇,我在它的肚子里种了一只蛊。精心培育了好几年了,都没见它有动静。大约是京城的风水好,这几日它突然就有了动静了。等着毒蛇被蛊虫破体而出,就算是养成了。”    “这也算是什么宝贝么?你又在骗我。”赵汐朝牙齿咯咯打颤,强忍着恐惧道。    执名一听,微微有些急了,恼道:“怎么不算了?这东西可是我好不容易偷来的。待养成之后,我将蛊虫碾死,它腹中会有一颗红色的珠子,有起死回生、返老还童之功效,女人要是服用了,丑八怪都能变天仙!”    “真的假的?你听谁说的?”    执名道:“什么真的假的?我说的自然就是真的,听我师父说的,怎么了?”    赵汐朝蹙眉,狐疑道:“那你师父呢?他还在东瀛?知道你偷了东西跑出来,怎么不抓你回去?”    闻言,执名伸手推了一捧土,嗤笑一声,道:“他早死了,我杀的。我将他的心挖了出来,喂了这毒蛇,否则蛊虫怎么能长大啊!”    “你……”    赵汐朝后退一步,脚底下绊到了花草,险些摔了一跤。执名眼疾手快,一把攥紧她的手臂,往自己怀里一带,诡笑着:    “怎么样?害不害怕?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    他说着,抬了抬手,佯装要一掌打下去,瞥见赵汐朝闭着眼睛往后缩,又开始得意起来。轻轻将她推了出去,捨起铁锹又开始埋土。    “也就是你长得像我娘,我没舍得动手,要换成是别人,我早弄死她了。”    赵汐朝拍了拍胸口,好容易才喘过气来,对执名的话也是半信半疑,总觉得巫蛊之事,玄之又玄。何况执名还是个半路出家的,行事诡异,颇难让人信服。若让他出手去救明连,怕是绝无可能。    她不由自主的又把目光投了过去,若有所思起来。执名一铲子将土推了过去,又上脚踩了好几下,这才抬脸,似笑非笑道:“你瞅什么呢?怎么,你也想要这个?”    “我……”    执名打了个响指,打断了赵汐朝的话,正色道:“你想要,我可以给你。可你要拿什么东西跟我交换?嗯?”    赵汐朝哑然,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倒不是不想救明连,可若是执名这厮一直在骗她,那结果简直不堪设想。    翌日,一大清早的,傅青就十万火急的往赵府跑,一见赵汐朝的面,二话不说拽了人就跑。    “阿朝,阿朝!不好了!明连的病情突然加重了。你赶紧随我去看看!快一点,再晚一些,我怕明连坚持不住了!”    闻言,赵汐朝吓了一大跳,赶忙随着傅青一路坐马车去了国公府,她也顾不得安平县主会不会再来找麻烦,眼下探望明连才最是要紧。    她人才踏进门槛,扑面而来一股子浓得令人几乎作呕的苦药味儿,随之就是安平县主的一声怒吼:    “谁带她过来的?滚出去!滚出去!快滚出去!”    明连久缠病榻,身形也越发消瘦,半椅在床边,仅着一身雪白色的里衣。眉宇间仍然清明,可却透着几分衰颓,同记忆里风轻云淡、恬静温和的明小侯爷判若两人。    即使他病到如此地步,却也丝毫不见得狼狈,通身一股子贵气。闻声抬起头的瞬间,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是有星星落在了眼里。    “你来了。”    明连浅笑着,眉头忽然紧锁,猛的咳嗽了一阵。他咳得猛烈,大有一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架势。安平县主又急又怒,拍了几下明连的后背,突然噔噔几步走上前来,指着赵汐朝的鼻子,骂道:    “谁准许你这种下贱的女人来国公府的?滚出去!快滚!”    傅青见状,赶忙上前哄劝道:“明珞,明珞,你别这样。阿朝是我未来大嫂,你稍微给点面子,否则回头堂兄又该骂我了。”    他这话不说还好,闻言明珞气得更狠了,怒气冲冲道:“傅青,你脑子坏掉了?你跟我从小一起长大,凭什么要护着这个女人?她害得我被傅言哥哥退婚,还把我哥祸害病了!你看不见吗?”    傅青道:“我的小姑奶奶,你这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头说啊!我堂兄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谁能说得动他?再者说,堂兄为了同你退亲,受了多大的罪啊?后背一层皮肉都被抽没了,还能把他打死吗?至于明连的病,要不是阿朝,明连指不定撑不到现在呢!”    “你走开!你跟这个女人都是一伙的!我今天就要打她,你能把我怎么样!”    明珞一把将傅青推开,上前高高的扬起了手,眼看着就要一耳光扇了过去。    岂料赵汐朝抬手一把将明珞的手腕攥住,她昂起脸来,毫无惧色,一字一顿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傅言跟我说过,越是退让,你越是咄咄逼人。安平县主,我今日是来探望明连的,请县主高抬贵手,不要为难于我。”    明珞气得眼眶都红了,却听明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好了,明珞。你先下去,不要再胡闹了。”    “哥!”    明珞咬紧下唇,突然放声大哭道:“你们一个个都是怎么了,全部都疯魔了不成?傅言哥哥这样,傅青也这样,现在连我一母同胞的亲哥哥都这样!为什么都喜欢她,全部都不喜欢我?我说什么都不对,做什么都是错!你们都是坏人!”    她哭着,抬腿就往门外跑,傅青大声喊她,跺了跺脚到底跟了出去。    赵汐朝垂眸扯了扯衣角,一时心头情绪难明。明连对她招了招手温声道:“阿朝,你快过来!”    她应声抬头,往床边挪了几步,随意扯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正绞着十指不知所措。    “我代明珞向你道歉。她从小就被我爹给宠坏了,又是圣上亲封的县主,脾气娇蛮了些,可秉性不坏。我听府上的人说,那日明珞在府门前辱骂你,真是对不住了。我已经责骂过她了。”    顿了顿,明连又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我猜,定是傅青骗你过来的罢。我没什么事,再修养几日便好了。”    闻言,赵汐朝愧疚之意更浓,只道:“明连,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明明你还这么年轻,你还未曾娶亲,国公府需要你在,你不可以有事的……”    她突然说不下去了,前世同明连未曾有过什么交集,只知他身体素来孱弱,命不久长。纵是重活一世,也并非是什么事情都能扭转,若是可以,她愿意潜回时光的汪洋,替明连寻求保命之法。    明连似乎也知自己的命数,也未见过多的伤怀。他眼底蕴着温柔,唇角微微上扬,想要伸手摸一摸赵汐朝的头发,到底是缩了回去。    既然给不了她幸福,便只有放手成全。她日后有傅言宠着,一定会过得很好。    “生死有命,有何可惧的。”明连摇了摇头,像是同赵汐朝说的,又像是同自己说的,唇边渐渐苦涩起来,“我爹一生为了朝廷奔波劳碌,临逝时儿女皆不在身旁,纵有一身功勋赫赫,又有何用?我一出生便顺袭爵位,年纪轻轻就是侯爷,朝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拖着病体转眼就是数十载,我也倦了。”    “阿朝。”他抬眼,唇角漾起一抹恬淡的笑意,笑得淡凉如水,缓缓道:“我已然如此了,怕今后出了什么事,帮不到你。圣上疑心深重,刚愎自用,你家虽是豪商巨贾,可到底空有万贯家财,无人在身后撑腰。若是国库再度空虚,只怕会有人拿你们家开刀。”    闻言,赵汐朝震惊道:“怎可能?我家虽是商人,可一直本本分分的,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    “只当我是多心了。”明连长叹口气,猛烈的咳嗽几声,脸色又白了一分。恰好有丫鬟送药过来,赵汐朝随手接了过来,吹了两下,这才递到明连手里。    她估摸着时辰,傅言这个时候大约要下早朝了。遂起身告辞,明连也未说什么,轻轻颌首算是应了。    出了国公府的大门,赵汐朝喘了口气,又等了一会儿,见傅家的马车缓缓行来。国公府建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门前的大道也是官员下值的必经之路。    如此,她上了马车,二话不说一头扎在了傅言怀里。    “怎么?可是明珞……”    “不是!”赵汐朝将脸埋在傅言怀里,闷闷道:“傅言,真的没有救明连的办法了么?”    傅言叹了口气,揉了揉赵汐朝的头发,轻声道:“若是有,也不必等这些年了。”    是啊,若真的有办法,就以明连的身份家世,没理由要等这么多年。事到如今,怕是还要从执名身上想办法。    赵汐朝真的不想同执名做交易,若他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要她如何是好。可眼下,只能尽力而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明连去死。    她是打定了主意,一到了府上就跑去找执名。在执名院子外头踌躇了许久,到底没敢进去。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手推门。哪知门一下子被人从里头打开,这手就直接按在了执名的胸口。    “你找我有事?”    “我……”    赵汐朝赶忙将手缩了回来。    执名挑起一边的眉头,双臂环胸,斜倚在院门上,微眯着眼睛,似笑非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是不是有事求我,嗯?”    赵汐朝差点咬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索性就低着头,求道:“执名,你在我家白吃白喝白住这么久,我现在有事想求你,你不会不答应?”    “呦呵。”执名嗤笑一声,语气略嘲讽道:“真是稀奇事儿呀!太阳打西边出来啦?咱们赵大小姐居然有事求我?你怎么不去找你那个情哥哥了?他不是很厉害的么?这世间也会有他办不成的事儿?”    “执名,我想要你那颗珠子,成不成?”    执名抬手打断赵汐朝的话,笑意盈盈道:“珠子?那可是我的宝贝疙瘩。我这人做事从不吃亏,天底下没有白掉的馅饼。你求我,我就一定要帮你吗?你跟我是什么关系?我偏不!”    他凑过身去,诡笑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要不,你跪下来求我试试?”    这话大约只是随口一说,执名的性格向来阴晴不定,谁拿他都没有办法。可眼下,赵汐朝也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她攥紧衣袖,眼眶憋得通红,念起同明连的情谊,到底是低下头去。    哪知执名立马就慌了神,赶忙伸手拽着她的胳膊,一下子将人拽了起来,恶声恶气道:“你怎么这么蠢?该听话的时候不听话,不该听话的时候比谁都听!”    他一甩衣袖,冷眼瞥了她一眼,没说话。赵汐朝抬头,这才瞧清执名今日穿了一身红衣,对襟的长袍,垂感极好,袖口金丝滚边,绣了成片的芍药花。    她微微一愣,下意识的说了一句,“你今日穿得好喜庆……”    哪知执名似乎被她这句话取悦到了,打了一个响指,笑眯眯道:“那可不,今日可是有大喜事!来来,我带你一起去看,应该会很热闹!”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你陪我去看,我就把珠子送给你。”    语罢,执名拽着赵汐朝的衣袖,一路往外头走。门口停了辆马车,想来是事先准备好的。行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终于停在了一处酒楼前面。    执名率先跳下马车,大步朝里面走,直接甩了一锭金子在店小二怀里。    店小二立马眉开眼笑,在前面领路,开了一间雅座,窗户正好对着下面的街道。    执名大马金刀的落了坐,还对着赵汐朝摆了摆手,笑呵呵道:“来啊,快点过来,马上就有好戏开场了!”    赵汐朝不明所以,到底是入了座,才一抬头,执名就推过来一盘瓜子,笑道:“来,吃吃吃,别跟我客气。”    他话是这么说,自己倒是不吃的,频频转过头去,往窗户外头眺望,脸色突然沉了下来。顺着他的目光,赵汐朝往外望去,就见街道上来了一群官兵,中间是几辆囚车,里头关押着几名蓬头垢面的妇人。后面还跟着一群穿着囚衣的犯人,各个披头散发。    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见状,赵汐朝抿紧了唇,倒是想起了前世的场景了,只是人不同罢了。    这些死囚大约就是南岭王的亲眷。南岭王犯上作乱,死无全尸,其亲眷无论男女老少,一律斩首示众。坐在这里,恰好能瞧见菜市口,莫非……是来看这个?    执名嗑着瓜子,饶有趣味的盯着那些死囚,一直到死囚被架在高台上,眉头突然蹙了起来。“咯噔”一声将瓜子嗑的脆响。    他今日极有耐心,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直到监斩官将签令牌砸在地上,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拍着大腿大吼一声:    “好!”    赵汐朝赶忙将目光错开,牙齿咯咯打颤。早知执名不会安什么好心,可她却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带她来看这个!    可执名同南岭王又有何深仇大恨?她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答案呼之欲出。    执名伸了个懒腰,似乎是看得乏了,这才起身要走。余光瞥见赵汐朝煞白着脸,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问道:“你看都没敢看一眼,怎么着,吓到啦?”    赵汐朝攥紧拳头,没应声,缓了许久才缓过神来。既知执名同南岭王还有这层关系,势必不能再留他了。在此之前,还须得把珠子弄到手。若没有执名,只怕再也无人能救明连了。    她抬起脸来,满脸认真道:“执名,你说了,只要我陪你过来看,你就将珠子送给我的。”    执名眨了眨眼睛,笑得邪气十足:“我说过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    赵汐朝气得抬腿就要走,她真的是疯了,才会信执名的鬼话。    谁料执名从后面一攥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一把抵在柱子上。往她耳边吹了一口气,笑得森然:“走什么?你想要我的东西,总得付出点代价?你真以为我这么好说话么?嗯?赵汐朝,我到底想要什么,你心里不清楚么?我想要的……是你啊……”    他说着,就要倾身上前,胸口立马被什么东西抵住,垂眸就见一把匕首横在二人之间。    “执名,你简直就是个混蛋!”    执名却跟不知道痛似的,随手将匕首拔了出来。他右手攥紧刀刃,大量的鲜血顺着刀柄滴落在地。    须臾,他喘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是个混蛋,你长得这么像我娘,我居然还这么对你……简直就是个……人渣……”    突然,一把将匕首掷在地上,执名赤着眼睛,举着三根手指对天发誓道:“赵汐朝,明晚,我最后带你去一个地方!就最后一次!过了明晚,我立马带着我娘回江北城,再也不会打扰你的生活了!你要珠子是吗?我给你!我已经成了这副样子了,要那珠子也没有用!我没什么是不能替你做的!”    他余光瞥见赵汐朝脸颊上沾了一滴血,立马伸着衣袖替她擦拭干净,像是做了坏事的孩子一般,急切道:“汐朝,汐朝,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是个混蛋,我以后都不会再吓唬你了。你信我一次,我把珠子给你,从今以后,大路朝天,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我若是骗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许久,赵汐朝才轻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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