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卫怀柔松开了抱住谢安的手, 抬眼望向窗外倒映在窗户纸上的那个人影。
腕上的菩提珠子被他捏得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谢安扶住了桌子借力起身,面上已经恢复了寻常的神色。她微微蹙了蹙眉,整理好了有些凌乱的衣裳, 才走到门口去将屋门打开。
崔白果然站在屋门口,他看了眼跟在谢安身后的卫怀柔, 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又往下沉了沉。
崔白许久也没有开口,谢安望了他一眼,才淡淡开口:“不知道崔少郎这么晚来寻我是有什么事吗?”
崔白的脸色僵了僵。他今天晚上来谢府本就是一时兴起, 想顺道来看一眼谢瑜有没有回府。但是谢瑜没有见到,他却看到了谢安和卫怀柔两个人。
谢安屋子里的窗纸虽然不是透明的, 但屋内点了灯火,崔白路过时便隐隐看到屋内的两个身影。他本来以为是谢安的侍女, 但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个男人,他又不由得又在屋外站了一会儿。
直到那两个身影最后相拥在了一起,想到是平日里温婉端庄的谢安在与别的野男人偷情,他一时之间才有些忍不住,一时冲动就在屋外叫了一声,却没想到跟着谢安出来的是卫怀柔。
但谢安的神色没有发生什么变化,更没有慌张与窘迫, 崔白反而怀疑起自己来。
“他怎么会在你屋子里?”崔白梗了半日, 才有些僵硬地看了眼站在谢安身后的卫怀柔。
卫怀柔抬睫,冷哼了一声。
“怀柔身子上有伤,我在帮他处理伤口。”谢安知道刚刚崔白站在屋外看见了他们二人,
是在揣测她与卫怀柔苟合。她语气还是平静的, 但对着崔白, 却没有一丝柔和。
崔白找了许久才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当即冷笑了一声:“这都已经是晚上了, 他毕竟是男人,与大姑娘这样的女子待在一起不合适?”
谢安皱了皱眉:“刚刚已经同崔少郎讲了,他受伤了我照顾他。我是怀柔的至亲,但崔少郎与我无半分关系,再如何也轮不到崔少郎来指点我与怀柔之间的关系。”
崔白被谢安有些冰凉的语气愣了愣,脸色也跟着红了红,却张了张嘴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她说他与自己没有半分的关系?谢安曾经是他的未婚妻,这难道不算是关系吗?
他在原地站着盯着谢安,忽然眯了眯眼道:“那你脖子上又是什么东西?”
崔白伸手指向谢安的脖颈。
谢安蹙了蹙眉,才想起脖子上前两日的痕迹还没消退掉。此时又是入了夜,她没有再穿高领的裙衫来遮挡,才被崔白看了出来。
崔白找到了把柄,沉着脸冷笑了一声,伸手指着谢安:“难道是冬天的蚊子蛰的吗?你还说与这个外室出的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趁机在夜里……”
“姐姐。”卫怀柔忽然打断了崔白,有些不耐地唤了一句。
谢安伸手,轻轻牵住了他,才对着崔白说最后一句话:“你自己心里脏了,想的自然不会干净。我已经与崔少郎两清,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就不奉陪了。”
她说着,便将屋门合上了,又插上了门栓。
卫怀柔垂睫,透过窗户冷冷看了眼还站在屋外的崔白。
如果不是怕谢安会被他牵连的话,像崔白这样的蠢货早就不会再一次出现在谢安面前了。
“怀柔。”合上了门,谢安才转身对着卫怀柔温柔笑了笑,“他说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他弯起眸子,神色没有了刚才半分的不耐,轻轻应了一声才走到谢安跟前,伸手又从一旁的衣架上扯了一件外衣下来,披在了谢安肩上。
她刚刚只穿的那件裙衫露出了一半的锁骨,刚刚被崔白看了许久,他早就难受了。
过来刚刚的那件事,卫怀柔才知道她有多抢手。
荣国公府的徐思空喜欢谢安,国公府的蠢货贾容也惦记着,还有刚刚的崔白。他突然珍惜起刚刚与她独处的时光来。
“姐姐,”卫怀柔温软唤了一声,等谢安回过头来才继续说了下半句话。
“我又想下棋了,姐姐再陪我下一局。”
崔白从谢安屋子离开后,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他想的还是谢安最后那句自己心里脏了,想的东西也自然脏。想了几遍便越发恼火起来,有丫鬟前来向他问话,他也没有搭理。
这么几个月过去,他反倒对越来越讨厌,甚至憎恨那个卫怀柔起来。谢安对着他,向来都是轻声软语,连眼角都含着浅淡笑意的。
想起卫怀柔,他又想起了昨天在弄春楼丢的那张图纸,还有国公府的小世子贾容。
崔白皱了皱眉。
又晚了一点的时候谢府里传来消息,说王氏和二姑娘谢瑜明天就会从娘家回来了,他想了想,不想现在就带着春杏回家看徐氏的脸色,便在谢府外找了家客栈给春杏下榻,他自己还是在谢府暂住了一日。
等到第二日上午的时候,王氏才带着谢瑜从娘家回了府里来。
经过上次的那件事后,王氏的精神一直没有很好,看见了崔白过来,也只是脸色有些发白地点了点头。
崔白过来的时候,谢瑜正呆呆地坐在屋子里的椅子上愣愣望着窗外已经抽芽,长出绿叶随风飘动的杨柳。
她这次和王氏一起回娘家,一部分原因是也是因为几个礼拜前的东院发现尸体的事情,把她吓了一跳,但主要原因还是去保胎。
她已经有了五六个月多的身孕了,受不了惊吓,尽管一直在服用那药,但待在谢府里也怕被府里的下人们看出来。这次她回来已经离婚期不到一个礼拜的功夫,即便让人看出来了她也马上就嫁到崔家去了。
但这几日待在王氏娘家里,谢瑜也心心念念着崔白能来看一看她,即便是派人过来问候一下也好,但她等了半个多月也没有见到崔白,甚至没有收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又加上孕期反反复复的呕吐和失眠,所以从那边回来后,她才有些恍惚和失落。
“阿瑜。”崔白看见因为怀孕而脸庞浮肿,就连腰身也胖了不少,失去往日姣好容颜的谢瑜坐在椅子上伸手抚摸着腹部发呆,皱了皱眉才唤了一声。
谢瑜再次听见崔白的声音,一下子以为是她听错了,转过头来看见来的人真的是崔白,原
本有些苍白的脸色才一下子有了些红晕,连忙欢喜地唤了声:“崔郎。”
谢瑜想要从椅子上下来,却因为怀孕而有些艰难。
崔白两步走了过去,伸手扶住了她:“大着肚子就不要下来了,坐着就好。我来看看你便走。”
谢瑜这几个月本就敏感,听到他说只是来看看自己便走,心情一下子低落了下来,望着崔白,许久才道:“我不在谢府的这段日子,崔郎为什么也不来看看我?”
崔白被谢瑜问地愣了愣。他这几日心情也不好,白日便是出门在京城里闲逛,到了晚上就是酒楼瓦子,根本没有想起要去看一看谢瑜这件事。
他想着什么理由可以搪塞过去,一时没有开口解释。
谢瑜看着他,一下子红了眼眶:“难道是有比我跟要紧的事情在吗?还是崔郎根本没有想起要来看一看我?”
崔白一下被谢瑜说中了,一时心虚,但也有些莫名的恼火,就稍微加重了一点语气道:“我没有!你不要胡思乱想。”
谢瑜一下子有些怔住。
几个月前崔白对她说话的语气分明都是轻柔和缓的,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看见谢瑜抿着唇没有说话,崔白才知道刚刚说的有些过火了。他又想起自己昨天还又带了春杏回来,虽说还不算妾室,但也是没几日的功夫的事情了,这才稍稍缓了缓语气,道:“我这两日心情不好,刚刚说的话你也不要往心里去。你还怀着孕,这几天都要好好休息。”
谢瑜听着,偏过脸去用帕子轻轻擦掉了眼泪,努力平复了一下才转过身来,对着崔白笑了笑道:“好。等我嫁了过去,把怀里的我们的女儿生下来,崔郎答应过我的,不再纳别的女人进来,这样我们一家三个人就可以美满地过日子了。”
崔白看了眼谢瑜的肚子。徐氏一直想要一个孙子,他也想要一个儿子,可谢瑜却一直想要个女儿。
还有他之前答应过谢瑜不纳妾,但昨天他一冲动已经从弄春楼把春杏买了下来。他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她。
崔白僵了僵,才握住了谢瑜的手。
从谢府离开后,崔白径直去了春杏住的离谢府只有一点路的客栈。
已经是傍晚了,原先谢瑜一直执意让他留下来在谢府一起吃晚饭,但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在饭桌上再碰见谢安还有卫怀柔,他就以不好意思为由提前走了。
马车行驶过的路途中,两边都能飘出饭菜的香味儿来,还有些一家三口将桌子挪了出来,
崔白隔着一条路也能闻见香味儿。
他也很饿了。
崔白皱了皱眉,伸手往衣裳袖口还有衣襟里摸了一遍,才发现自从昨日从弄春楼里出来,他身上已经没有银两了。再加上他这两日花天酒地的已经把朝廷拨下来的给进士的钱都用完了,这时候竟然连一顿饭都吃不起。
到了客栈,他拧眉从马车上下去走上客栈的楼梯。
春杏远远地听见脚步声,已经从房间里出了来,看见是崔白,才微微伏身,弯着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睛笑了笑。
春杏比谢瑜还小两岁,或许是因为今天白日里看见了怀孕浮肿又脸色苍白,已然算不上是少女的谢瑜,崔白看见了春杏,忽然又有当初看见谢瑜时的感觉。
“公子回来了。”春杏笑着去把房门拉开了。
崔白进了屋内,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儿,他定了定神才看清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色的热菜,还有已经倒好了的酒。
他一时之间有些惊喜,转头望向春杏。
春杏微微红了红脸,微笑着解释:“我身上还有些银两,想着公子回来或许还没吃过晚饭,就擅自做主买了菜借着客栈的厨房做了些菜。”
他确实是饿了,没有多说什么就坐下拿着筷子夹菜吃。
竟都是些符合他口味的菜肴。
没过多久就吃完了菜,崔白伸手想要去拿放在一边的布巾,碰巧春杏也正替他取来了布巾,他起身的时候就不小心碰到了春杏的手。
那只手骨骼纤细,肌肤也白皙柔嫩。
崔白握了一会儿没有松开。
春杏有些慌张地望向他,却也不敢就这样把手抽出来。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冲动的缘故,或许是因为谢瑜怀孕他已经整整憋了几个月的缘故,他脑内一下有些燥热,就起身几步走到春杏身边。
春杏抬眸,那双眼睛有些恍了神地望向崔白。
他只看了一眼,便低首吻了下去,亲热了一会儿却还是觉得不够,弯身便把春杏拦腰抱了起来,放到了床榻上。
床幔被他扯落下来,遮挡住了榻上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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