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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前世·梁宴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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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上没人能让梁宴北妥协, 温禅除外。    像一场极致荒唐的大梦,醒来之后,温禅已经有了妻女,梁宴北像往常一样站在龙椅之下,抬头看着一身龙袍的温禅,第一次无可奈何的妥协。    这是他的错,他知道。    记忆中头一次看见温禅, 还是在他十八那年。    梁宴北在年关来了京城,一直在金陵生活的他对这座繁华之都极其陌生,但因为他的身份, 身边倒不缺人,听说过的没听说过的,都跟他打过招呼。    不过几日的时间,梁宴北就在京城内小有名声。    年夜, 梁宴北盛装进宫赴宴。    金碧辉煌的殿堂,形形色色的文武百官, 路上的白雪,这对他说是一个全新的环境,他站在人群里,可以将每个人的神情看得清楚。    梁宴北不管走到哪, 都会吸引很多目光,他早已习惯,泰安自若的走到宴会场地,安静落座。    这场年宴请来了京城里所有有权有势的朝官和王公子弟, 位置分的明明白白,梁宴北一眼扫过去,掠过一众美艳的嫔妃,喝酒谈笑的官员,停在了皇嗣之处。    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那个少年,他头戴白玉冠,身上裹着厚厚的大氅,唇红齿白的俊美容颜稍显稚嫩,他坐姿很慵懒,手掌撑着下巴,打了一个打哈欠,漂亮的眼眸里涌起一层水雾,更显得眼睛亮盈盈的,颇像一只昏昏欲睡的猫。    不知为何,梁宴北最这模样深深的吸引了,对他产生了浓重的兴趣,想去认识他。    一个晚上,他曾数次把目光投过去,希望能对上他的目光,但可惜的事,没一次如愿。    年宴散后,很长一段时间,梁宴北都没再见到那个少年皇子,他甚至没法打听他的名字。    开春之后,梁宴北进了京城中的武馆,在其中习武,虽说他的武艺本身就很高强,但对行军打仗懂得不多,大多时间都在里面学习疆场上的明争暗斗。    在里面,他认识了谢家嫡子,谢昭雪。    谢昭雪其人心思较深,待对人和善,极好相处,可他的小外甥则是完全相反。    梁宴北在金陵的时候,就听过钟文晋的名号,当朝丞相的嫡子,横行霸道,无恶不作。    真正到了京城之后,梁宴北见过钟文晋,远远的,就看见他周身围了一堆人,他走在其中,脸上总挂着三分趾高气扬,实际上就是一个二傻子。    梁宴北很少跟钟文晋接触。    他越来越想进朝堂,想进皇宫,去见那次年宴上神色懒散的皇子。    后来他真的做到了,他带兵打仗,退敌至西凉境外,迫敌主动求和,他身披胜仗荣光,凯旋而归,成为了西凉最年少的将军。    归来后,他在武馆内成了教习武夫,偶尔转转,给那些学生一些指导。    正当梁宴北想着该如何进宫时,皇帝却突然将九皇子指派到他手下。    传闻这个九殿下,性子懒惰,不学无术,文学武艺样样不通,梁宴北原本是想推了此事的,但皇帝下了圣旨,硬是把人塞了过来。    那是他第二次见温禅。    他被左右架着,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来到梁宴北的面前,面上是很隐晦的不情愿,当时梁宴北正在训人,一抬头,就见那个慵懒得像猫一样的少年慢慢走来。    梁宴北一下子咧开嘴笑了,面前的人也不训了,走到他面前,“九殿下,等你许久了。”    我想认识你真的很久很久了。梁宴北在心中补充。    梁宴北发现温禅对他的态度很不好,他对别人都是笑着的,可一见了自己,他就把脸拉下来,一副不待见的样子。    梁宴北二丈摸不清头脑,总觉得现在去套近乎不太合适,于是先公事公办,把温禅不喜欢练功的坏毛病给纠正了。    他看得出温禅生过他的气,虽然有些无奈,但他还是坚持,直到温禅能够自觉练功,身上的肉也不再软绵绵的了,两人的关系才开始缓和。    他也知道了九殿下的名字,温禅。    是个好名字。梁宴北当时就夸了,他看着温禅的眉毛眼睛鼻子,感觉哪哪都好,总想夸一夸,可还是忍住。    梁宴北身上的病,金陵的人都知道,但京城的人却不知。    他到京城的第二年,就已经有不少姑娘向他传达过爱慕之意,他委婉拒绝的功夫已经非常娴熟,为了不让旁人看出异样,他总是隔三差五的跑去京城最大的青楼里,强忍着去跟那些姑娘接触。    有时候能面对面坐上半个时辰,都是非常大的进步。    可是渐渐的,梁宴北便发现温禅也喜欢往玉扶楼跑,他得知这事之后,心里头一回有了异样的感觉,酸酸的,痛痛的,让他很不舒服。    是啊,正常的男子都好美色,也只有他才会对女子产生厌恶心里。    可梁宴北隐藏的太好了,他揽住温禅的肩膀,“殿下,今日去玉扶楼吗?咱们一起?”    温禅总是拿那双好看的眼睛看他,有着水墨一般的颜色,他回答说,“好啊。”    后来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梁宴北会在夜间恬不知耻的钻进温禅的被窝里,以天冷的理由跟他挤在一起睡。    有许多个温禅熟睡的深夜,梁宴北都会睁开眼睛,专注认真的看着睡在身边的少年,一动不动。    他曾经想过,温禅会娶什么样的姑娘为妃,他以后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梁宴北知道皇宫里的争斗,也知晓皇嗣之间的你高我低,他在拿起一杆长/枪时,想的不仅仅是保家卫国,更是要为温禅杀出一片光明前途。    温禅若想做皇帝,他就扫除所有障碍,温禅若想做个散闲王爷,他就将所有的明枪暗箭挡在外面,不让温禅受到任何权势斗争的波及。    他要留在京城里。    舒适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梁宴北接了皇帝的圣旨,再次出征。    临行前他叮嘱了温禅许多,第一次变得如此啰嗦,可温禅也是认认真真的再听,仿佛是为了记住他的每一句话,专心致志的模样越发可爱。    漠北一行,去了三个月,就在彻底退敌的关键时候,京城传来噩耗,钟家起兵造反,杀进了皇城。    梁宴北第一个想到了他,立即放下手头所有兵,带着几个侍卫,快马赶回京城。    一路上几乎不曾有停歇,足足累坏了三匹马,甚至把侍卫都远远甩在了后面,只为了更快一些的回到京城。    昔日繁华的都城遍地是血,尸体似乎已经被处理,整座城化为空城,家家户户院门大敞,店铺无人,街道只有钟家士兵偶尔走动,血液凝固在地上,一遍遍的冲刷也没能洗干净。    城中能撤离的朝臣都撤离了,留下被杀的基本上都是平民百姓。    梁宴北的心一下子吊起来,迫切的想见到温禅,确认他无事。    他乔装打扮混入皇宫的士兵中,才听闻温氏的皇族已经全部葬身在钟家的刀下,唯一的例外就是烧宫***的九皇子。    看见被烧得焦黑的禧阳宫后,梁宴北怒火冲天,几乎按不住手里的剑,但他一次一次的劝自己冷静。    一定还活着。梁宴北在疯癫的边缘坚定这一想法。    他多次在禧阳宫周围转悠,想要找到蛛丝马迹。    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在一座小花园的假山石上,找到了一个极其不显眼的标记。    梁宴北瞬间就认出,这是温禅身边的那个小太监自创的记号,最初温禅才来武馆时,不喜欢练功,温禅就断他伙食,小太监阿福为了填饱自家主子,经常跑去外面买些吃的,然后悄悄藏起来,他会在藏起来的地方做一个标记。    但是每次都会被梁宴北发现,然后把那些吃的挖出来。    看到这个记号,梁宴北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赶忙绕着假山查看,果然在假山旁找到了一处极其隐蔽的地洞,他顾不得其他,直接将上面的遮掩全部掀开。    温禅就在里面。    他穿着单薄的太监衣裳,满身满脸都是灰尘泥土,抱着腿缩成一团,阳光照进去的瞬间,他像个惊弓之鸟一样猛地抬头,眼睛里都是深深的恐惧。    梁宴北见他这副吓坏了的模样,顿时心疼得不行,尽量温柔的笑着,轻声说,“殿下,我来救你了。”    温禅眼睛一眨,两行泪水就流下来,抓住梁宴北递出的手,被他拉出地洞。    梁宴北一把将他抱进怀中,感觉他身子冰凉,手脚僵硬,似乎没什么力气。    他脱下自己的外袍给温禅披着,严严实实的护住,低低道,“殿下别怕,已经没事了。”    温禅哭着说,“他们都死了,只剩下我了。”    “还有我,还有我。”梁宴北心疼的抱住他,反复道,“还有我呢,殿下。”    很快两人就被来回巡逻的侍卫发现,温禅被侍卫的大喝声吓到,又缩起脖子紧紧依偎着梁宴北。    梁宴北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冷着脸抽出了自己的剑。    他在皇宫里杀出了一条血路,没人能够拦得住他,只要站在他面前,就是死路一条,梁宴北不留任何回旋的余地,必定是一刀毙命。    他的轻功了得,杀出宫道之后,他就抱着温禅跃上了皇宫的高墙,下面一众侍卫皆是抬头望着,即便是有人会轻功也不敢追上去。    钟国义出现了,他面色阴沉的看着梁宴北,说出了拉拢的话。    梁宴北对他嘲讽的笑,大风之下,他那被血染红的衣衫显得异常妖冶,衣衫翻飞,他说,“钟国义,你且等着。”    说完他就带着温禅离开了皇宫,然后就是不停歇的离开京城,前往金陵。    几乎所有旧臣都在金陵,在那里梁家顶天,又有单家坐镇,钟国义的人根本不敢踏进。    梁宴北把温禅带回去后,旧臣分为了两拨,有人言另立新王朝,温禅难当大任,有人却坚持支持温氏血脉,分化得极其严重。    温禅也这些流言变得自闭,整日整夜的所在房间中,不愿出门,不愿见人,甚至有时候梁宴北跟他说话,他也只是简短的回几句,想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梁宴北因此大怒,下狠手处理了一批议论温禅是非的人,将所有的声音都给压下去,自那以后,不管是旧臣还是士兵,见到温禅都是十成十的尊敬,再无人敢言他任何不堪。    为了让温禅的脸上重拾笑容,梁宴北花费了很大的功夫,从一而终的耐心和温声细语的陪伴,将温禅一点一点的从泥泞沼泽中拉出。    国破家亡之后,温禅真正成长了,他不再是那个不学无术,整日懒洋洋的皇子,他变得聪明冷静,知道该怎么领导别人,也知道该怎么夺回自己的皇权。    梁宴北很少让温禅上场打仗,如果温禅像谢昭雪一样一去不回,他觉得自己肯定会疯了的,所以基本上都是梁宴北跟在他身边。    唯一一次的带兵支援,就出了事情。    乔妍词的重伤又让他恢复成了先前的那种状态,梁宴北当时真的是怕极了,他在得知自己精心保护的人被乔妍词砸破了头之后,当天下午就安排乔妍词离开军营。    乔妍词选择了自尽。    梁宴北在这一条路上,早就舍弃了太多东西,只要温禅站在他面前,他可以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大英雄,也可以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大恶人。    没人能够真正理解梁宴北,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复国复仇的大事,也不在乎什么郎才女貌的佳人,他在乎的只有温禅。    这一点在乎,在初次遇见温禅时,是想知道他的名字的好奇;在与温禅相识之后,是想跟他形影不离的欲/望。    最后会发酵,然后到达极端。    他灭了神归教,杀了钟家人,亲手把温禅推上了至高无上的帝位。    合该如此。    梁宴北不想走在街上,听到提及温禅时,百姓口中的都是骂名,他应该被敬仰,被称赞。    可是温禅称帝后,与梁宴北的接触越来越少了,大多时间,都是梁宴北以将军的身份站在殿堂上,去看坐在上方的温禅。    看着他处理国事时,微皱眉头的模样,亦或者是为了震慑那些朝臣,佯装发怒的模样,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    有一份心思在心里越压越深,随着时间的推移破土而出,梁宴北根本抑制不住,他想,不若找一个时间跟他坦白。    正好他爹梁峻传信过来让他回金陵一趟,于是他便想着回来再说。    谁知这一去,就错过了一辈子。    在金陵待了些天,临走前,司徒舟兰拿来了一坛酒,说是送别酒,她言自己跟别人定亲了,此次一别,不知何时再相见。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梁宴北简单问了几句,喝了她的送别酒,然后做了一场长达十几年的大梦。    他总觉得心里有一个很爱很爱的人,可又想不起来是谁,每回出现这种想法时,总是让他心情不虞,但每回见到司徒舟兰,他又认为自己爱的是她。    梦醒是在一次生命垂危之际,谢丞相给他下了毒,眼看着命就要没了,但是到最后还是保住了,也驱散了一直蒙在他眼前的雾。    一梦十多年,再次醒来,他已有了十几岁的儿子,温禅也有了一众嫔妃,好像一条无法跨越的巨河,彻底隔绝了梁宴北的希望。    十几年的记忆太过庞大,他像个旁观者,却又身在其中,所有情绪涌上心头,愤怒,恨意,悲痛,伤心。    他突然很想见温禅,于是跌跌撞撞的跑去了皇宫,跑到了温禅的寝殿。    他就坐在那里,好像很意外梁宴北的到来,又连忙命人点起暖炉,让他坐下。    梁宴北细细将温禅看了一遍,千言万语堵在心口,不知该先说那一句。    温禅年纪大了,他能清晰的看见他脸上的皱纹,那些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这些年梁宴北的疏远让温禅变得小心翼翼,开口很隐晦的问了两句梁宴北的身体状况,便不敢再多问。    梁宴北心痛得无以复加,他也知道,一切都晚了。    从金陵来到京城时,他遇见了温禅,那时还不晚;钟家造反时,他从漠北赶回来,救下了温禅,那时还不晚,可现在是真的晚了,十几年的光阴,任何东西都弥补不了。    梁宴北回了梁府之后,第一次动手打了司徒舟兰,一个巴掌抽的她嘴角出血,可这远远解不了他心头之恨。    罢了,梁宴北心想,往后的半生,他只想守着温禅生活,什么也不想要了。    后来梁少景被杀,梁宴北和司徒舟兰再次爆发了剧烈的争吵,司徒舟兰一怒之下拔出了身上的雄蛊,雌蛊失去另一半之后,开始疯狂反噬梁宴北的身体,那日之后,他一日比一日虚弱。    蛊虫几乎吃空了梁宴北的身体,他开始害怕起来,倒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他走之后,余下了温禅一人。    梁宴北的生命里,少有怕得如此狼狈的时候,他想尽了办法,四处求医,不惜试吃各种药,只为能多活一些时日。    那些药堆积在他身体里,经常会发生剧烈的冲突,痛得他浑身抽搐,汗流满身,但只要在殿堂上看见温禅,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若不是顾念着毫不知情的梁少景,梁宴北早就一刀杀了司徒舟兰,没人知道他走在路上听闻别人说他有多爱妻子时,心中的那种恨意,那种怒火。    他把司徒舟兰囚禁在府里的最角落,眼不见心为净。    梁宴北知道自己撑不了多长时间,他必须要为温禅铺好后路,他最不想的就是温禅卷进皇权斗争,但没想到最后还是不能避免。    不论用是什么方法,就算是威逼利诱,就算是求。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重病在床的时候,温禅那边竟然传来了快要驾崩的消息,那一瞬间,他气急攻心,硬是拖着残败的身子从床榻上站起来,进了皇宫。    皇帝驾崩,那是多么盛大的场面啊,梁宴北从众人面前走过,进了寝宫,温禅就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梁宴北掩去了所有的脆弱,走到了他身边,他听见了声音开口问,梁宴北就顺势坐在床边。    他不会在温禅面前展现任何脆弱一面,不管如何,他都要让温禅觉得自己有依靠,有后盾。    要让温禅觉得,梁宴北是无坚不摧的,是可以放心依赖的。    然而对于梁宴北来说,这是他一生中最难熬的时间,他亲眼看着温禅一点一点的没了呼吸,一点一点的远离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再也不能带着光亮看他。    这世上的最后一点曙光,随着温禅的断气,永远消失。    梁宴北打心眼里涌出撕心裂肺的痛,痛得他几乎窒息,痛过他在战场上受的任何伤,他咬紧了牙,才没有失声大哭。    温禅说,他很后悔。    他的阿禅走得并不安宁。    任何生命都有消逝的一天,温禅比他先走一步,至少这种痛苦是他来承受,到也算是一点点的安慰。    梁宴北出了大殿之后,身子越来越轻盈,他能感觉到空虚的体内被什么东西充盈,填补了先前蛊虫的反噬。    殿外一众人哭嚎得震耳欲聋,梁宴北站在黑暗的角落里,感受到了体内涌出的精气,他好像知道,这是温禅赋予他的新生。    司徒舟兰得知温禅死了之后,想和梁宴北重修旧好,劝他放下以前的恩怨,往后好好生活,但梁宴北冷眼相待,看着她的目光总是充满着百般厌恶。    梁宴北的打算就是在京城戴完三年的孝,就离开。    可有些事,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若说温禅的死让梁宴北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沉,那么梁少景重生的真相,则让梁宴北真正疯狂。    新帝温思靖来到梁府找他,说出了惊人的真相——温禅用自己的身体为祭,召回了梁少景的魂魄。    他说,“这个世上,就算所有人不知道,我觉得也不应该瞒着你,父皇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    梁宴北听到时,脑中瞬间炸开,第一个反应时不信,但随后一想,确实是梁少景回到京城之后,温禅的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太医们都说是时辰到了,身体没问题,补药也没用。    但总有一个原因,让他突然走向死亡。    现在清楚了,这个原因就是梁少景,梁宴北知道之后,几乎疯魔,他再也忍不住心底压着的怒火,一股脑的砸碎了眼前的所有东西。    “凭什么!凭什么!”他想问问温禅,“你这条命是我从钟家人的手里救出来的,我想尽办法守着,护着,不舍得你受一点伤,你凭什么擅自做主!”    那一刻,他似乎变成了个疯子,甚至想拿剑出门杀光所有人,用他们的命唤回温禅,无辜也好,恶人也罢,对他来说,都不及一个温禅重要。    梁宴北是真的累了,他蹲在地上痛哭不止,梁府上下都听见了他的哭声。    这个西凉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一生戎马,从不败仗的守护神,如今可怜的像一个孩子。    他们都不知道,梁宴北失去了最心爱的人,他的哭声里,夹杂着旁人无法感受的绝望和悲痛欲绝。    三日后,梁宴北背上长笛,离开梁府。    司徒舟兰做最后的挽留,“至少等谨儿和阿远的大婚……”    梁宴北绝情道,“你不是有单柯吗?就像先前让他进宫吹笛子那样,参加他们的大婚又有何不可?”    他道,“从今往后,我叫梁宴北,独属于温禅一人的梁宴北,京城的梁府,还有你们都与我再无半点关系。”    那日之后,他踏上了陌生的旅途,他带着温禅唯一留给他的笛子,走了很多很多地方。    他总幻想着,如若温禅在他身边就好了,他定会喜欢这些场景,这些鸟鸣木盛的山河,黄沙漫天的大漠,气候恶劣的边疆,天寒地冻的雪山,是他一直想看的风景。    可这些在梁宴北眼里并不美,因为这些里都没有温禅。    不爱喝酒的他,也染上了嗜酒的恶习,只因喝醉了就能看见他心心念念的人。    他不知走了多少个地方,多少个年头,岁月在笛子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尽管梁宴北总是精心保养。    梁宴北觉得自己该休息了,他走进了一座偏远而又安宁的小城。    他买了笔墨,打算画出生命中最后一幅画。    过了那么久,梁宴北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手生,画不出温禅了,但当他下笔的时候才发现,记忆里的他仍旧是如此清晰,一抬眉一弯眸,任何一个细节,都轻松的从笔下流出。    画卷成形,朵朵盛开的梨花,栩栩如生的温禅。    这是他心中的温禅,任何一处美景都不及他在梨花下的一张笑颜。    他想要的温禅,不会被任何忧愁烦恼打扰,像一只慵懒的缩在大氅里的猫,梁宴北看见他时,总想把他抱进怀里,永远也不撒手。    画完了这幅画,梁宴北去完成了最后一件事。    他挖了两座坟,并在一起,他把画放进棺材里,埋入其中一个坟坑。    他这一辈子都在做一件事——守护温禅,但到最后,仍没有做好。    梁宴北想:往后的年月里,我要留在这里,留在阿禅身边,永远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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