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责难

    若是有了孩子，那她可不就做曾奶奶了，她也算是能给乾元帝一个交代。    但是丽妃却难得露出苦涩的表情道：“咱们皇上登基不到两年，整日忙于政务，从不到后宫来，就连我也只见过皇上两三次，不过妹妹你进宫后便不一样了，皇上喜欢粘着你，不然也不会整日往你这里跑。”    “往我这儿跑怎么能行呢，得让妃子们给他生孩子啊！”元宝姝一拍大腿，觉得自己这个皇孙实在没正事。    丽妃喃喃：“你不是也能生么……”    “哎呀呀我的毛肚。”元宝姝光顾着说话，都忘记自己还涮着毛肚，赶紧拎出来，已经皱巴巴成一条，“你刚才说啥？”    丽妃摇了摇头，“没事。”    就在元宝姝吃完肉打算下面条的时候，苏良人回来了。    “呦，苏妹妹不是说要去好生陪着皇上么，怎么这么快就跑回来了，莫不是皇上懒得搭理你，你自讨了没趣？”丽妃为人做事都直接得很。    苏良人脸上一红，闻着香味儿便凑了过来，嘴一撇：“姐姐知道还揶揄我，陛下说政务繁忙，让我回来守着元姐姐，别让她再想不开做傻事。”    元宝姝傻笑了一下，继续埋头吃。    苏良人也不客气，直接招呼宫人给她置备了一套餐具上来，将刚才剩的那些牛羊肉全都给丢下了锅。    “谁让你吃了，不许吃，姐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竟然只想着男人，现在不许和我们一起吃饭。”丽妃还在为她不地道的事情恼火。    苏良人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左右这个坑元姐姐也不想占，万一便宜了别的宫室的人，咱们重华宫岂不是要被人压一头去？我得到皇上宠幸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咱们姐妹能在后宫安生。”    听苏良人这样一说，元宝姝忽然觉得很有道理。    “入宫前我娘亲就常常和我说，后宫的女人都是豺狼虎豹，一不小心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呢。”元宝姝一本正经地说着。    她小时候经常做噩梦，梦见她做了皇后，每日来给自己请安的妃嫔们都长了老虎豹子的脑袋，一言不合便张着血盆大口要吃掉她的脑袋。    但是元宝姝入宫这么久，发现这些妃子们不仅不是豺狼虎豹，还各个貌美如花，全都是一顶一的美人，这样才放下心来。    再一抬头，却见苏良人和丽妃惊诧地看着她。    “你娘亲不是早在你刚出世的时候便过世了么？”    元宝姝嘴角一抖：“她给我托梦来着。”    晚上小皇帝又来找元宝姝，她推脱自己身体不适，将人晾在外面，硬是没让他进房间来。    结果第二天一早，元宝姝睡饱起身发现屋子里一个侍女也没有，她唤道：“水饺你在么，水饺？”    水饺是她的贴身丫鬟，因为长得小巧，看起来就像一只皮薄馅厚的水饺，于是元宝姝在看到她第一眼便改了这个名字。    水饺推门进来，脸蛋上笑意，手中捧着一把瓜子，见元宝姝正睡眼惺忪地瞧着自己，赶紧将瓜子塞进口袋。    “主子醒了，奴婢这就去置备早膳。”    “随便弄点蒸糕、杏仁粥和两碟小菜就行。”元宝姝摸了摸肚子，觉得昨天不应该吃那么辣的东西，现在胸口好像有一团火在烧，隐隐作痛。    水饺刚出去，便有两个面生的宫女并肩进来，说是要伺候她梳洗。    她一个美人，身边的宫女也就水饺和三个粗使婢女，这两个是那里冒出来的鬼？    “皇上说主子身边不能没有人照看着，命奴婢们寸步不离的守着您，”    元宝姝眉心一跳，觉得大事不好，快步走到门口，扒拉着门边探出个脑袋一瞧。    好家伙，轩辕宸这小子竟然将她们重华宫围地是水泄不通，不过苏良人和丽妃两人正在院子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干嘛，眼睛还贼溜溜地往人家侍卫身上瞟。    “主子还是快点梳洗打扮。”说着元宝姝就已经被按在了镜子前。    她瞧着镜子中的女子，样貌和前世的自己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乍一看还以为是一个人。    “咱们主子的样貌生的好，怎样打扮都好……”小宫女的话被生生噎在嗓子眼里，瞠目结舌地看着元宝姝挖了一块胭脂，糊在了自己的脸上。    元宝姝的脸蛋上被蒙了厚厚一层胭脂，嘴上也鲜红鲜红的，鬓角还斜插着一朵翡翠簪子，活像一个滑嫩的番茄。    “主子您这妆容，会不会稍微，有点隆重了？”小宫女觉得自己说的非常委婉。    元宝姝不以为然道：“一点也不隆重啊，这不是牡丹面么，我没记错就是这么画的。”    “牡丹面，好像我祖母提到过，她年轻的时候确实很流行呢。”    元宝姝一愣，这才意识到时光流转，当年她觉得最新鲜的东西，早就过时了。    这牡丹面还是当年京城盛行一时，有文人墨客说似一朵牡丹敷面，女子雍容，倦懒花丛间。    但是现在，却平白惹得别人笑话。    但是元宝姝现在还在饿着，脑子昏沉，直接道：“现在也很流行，我今天偏要这样，谁都别拦着我。”    小宫女提醒了一句说等下还要去太后宫中请安，但是元宝姝还是坚持，只好作罢。    梳妆完毕，元宝姝本想着去院子里找丽妃她们说话，谁知刚出门，便看见两人侍卫死死地跟在她身后，面无表情像是连根木头桩子。    “干啥呀你们？”    “保护主子安全！”    “……”    咕噜。    元宝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忽然一阵绞痛，这种感觉对于她这种贪吃的人来说再熟悉不过，于是赶紧往贡房快步走去。    谁知那两个侍卫也紧紧跟了过来。    “你你们这也要跟着不成？”元宝姝小脸涨得通红，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忍不住了，连身子都微微向前倾卷缩着。    两个侍卫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道：“保护主子安全！”    难道他们还担心她在茅厕寻短见不成，她可不会大头朝下扎进茅坑里。    “算了不管你们了！”元宝姝实在忍不了了，直接钻进了贡房，他们总不能这样还跟进来。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她一马平川，肆意妄为的时候，方才伺候她梳妆的两个丫鬟突然出现，像是门神一样一左一右站在她面前，吓得她真的差点掉下去。    这绝对是元宝姝活了这么久，出的最憋屈的一次贡。    皇孙真真是不听话，竟然想到这样的法子来折腾她，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没有哄他睡觉就记起仇来？    虚弱地从贡房出来，苏良人在院子里似是等她，说要和她一道去找太后，还说丽妃已经先行一步。    两人走在长长的宫道上，两边皆是红墙碧瓦，苏良人似是心情大好，难得没有哭丧着脸。换做平时，估计早就拉着元宝姝说自己在后宫中是如何如何孤苦。    “真是对不住你们，早上那些侍卫吓到你们了，等下我便去找皇上将他们都赶走。”元宝姝略带歉意地对苏良人道，知道她向来胆子小，见到那些人肯定吓坏了。    谁知苏良人突然阴云密布，小眼泪啪嗒啪嗒地便掉了下来。“姐姐突然造了那么多劫难，要是没有人保护你，妹妹实在放心不下，你答应我别让他们走！求你。”    什么情况？元宝姝知道苏良人爱哭鼻子，却不知道她竟然如此多愁善感。看来自己以后有必要鼓励她，坚强点。    苏良人哭得一抽一抽的，看样子再让她哭下去怕是要昏过去，于是元宝姝拍了拍她的后背。    “好，我不说了。”    哭声戛然而止，苏良人又笑成了个花。    太后的寿康宫，前世元宝姝还在这里住过半日，可惜连凳子都没捂热她就被撑死了。    再次来到这个伤心地，元宝姝看见坐在正中间的中年妇人，可不就是当年拉着自己的手，说一定会好好孝敬自己的人？    只是，这相差也太大了！    好歹她儿媳妇儿当年也是个窈窕美人，怎么二十年过去了竟整整圆了一圈？    “元美人，你可知罪，还不跪下！”太后肥厚的手上狠狠拍了一下扶手，面露怒色。    元宝姝在心中思量了一下，觉得自己真的没有犯过什么错，难道是在心中吐槽了一下儿媳妇儿胖了，被她知晓了不成？    身后的苏良人赶紧拽了她一下，元宝姝一个趔趄，跪在地上，高声道：“臣妾不知何罪之有？”    “你教唆皇帝荒废政务，整日陪你胡闹，差点连累皇帝溺水，还扰的后宫不安生，连正宫皇后都不放在眼里，哀家岂容得你这种妖女为祸宫闱!”太后指着元宝姝怒骂。    这句句都是重罪，可是听着又觉得不可理喻，她什么时候干过这些事了？    太后看着元宝姝的脸，是她年轻时流行的芙蓉面，恍惚间好像看到二十多年前那个绝色女子，名动京城，众人都说她会嫁给太子，成为未来的皇后。    若非镇国公逼着太子娶她，说不准现在这个太后都会换一个人做了。    太后不禁紧紧攥着双手，想着元家的女子果真都不是好东西，不过她能毒死一个元念珺，就能再杀了一个元宝姝。    元宝姝听到一声冷笑，她瞥见坐在一边的美艳女子，心中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不是皇后身边第一号狗腿子，淑妃娘娘么？这事八成和她有关系。    太后那日碍于皇上在，给元宝姝做足了脸面，可是现在皇上不在，就趁机反难，这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臣妾冤枉，水是陛下自己跳的，人是陛下自己来的，皇后也是陛下罚的，臣妾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元宝姝知道自己这样都推给皇孙是不地道，不过她说的也都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