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派出所

    李平凡在被扑到的一瞬间，惊愕的回头看去，就看清了那个青年的满脸青春美丽痘。对于这个脸庞，李平凡并不陌生，因为就在昨天夜里，他还一脚跺在这青年的小肚子上，把他跺倒在地上。这个年轻的青年不是别人，正是昨天抓捕传播黄色信息，涉嫌观看黄色录像的派出所民警。

    所以，李平凡心中一慌，并没有进行强烈的反抗。对于公安民警，李平凡作为一个老实巴交的穷学生，从心底深处是不敢反抗的。更何况，这不是晚上，这是大白天，他又没有防备，想再次把这民警跺倒逃走，也是毫无机会的。

    “哼哼，小子，这次看你往哪逃？别吃饭了，和我到所里走一趟吧？”年轻的民警见抓捕非常顺利，连手铐都拷上了，不禁松了一口气。

    这个年轻的民警叫方瑞，是刚刚从公安高专毕业的学生，参加工作不到两个月。对于能进到公安队伍，是方瑞自小到大的理想。那威武的大盖帽，那绿色的警服，一直牵惹着他的心。所以，在进入派出所的这段日子，他迸发出极大地工作热情，来完成自己的工作。

    由于他的机智，由于他在公安高专学到的专业知识，由于他的敬业，他很快成为中原路派出所的骨干民警。就在他踌躇满志，准备在扫黄打黑的斗争中，再立新功再创佳绩的时候，却在昨天晚上被一个小子一脚踢倒，并且让这个小子从他手心里逃走。

    虽然由于他和一个合同民警配合，端掉了这个黄色录像的窝点，被派出所的马所长很是夸奖。但被人跺了一脚逃走两个的事实，无疑让方瑞很是窝火。但让他想不到的是，就在他准备吃饭的时候，他看到他前边排队端胡辣汤的，就是昨天逃走的小子。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对于这个小子，他可是印象深刻，特别是这个小子跳窗前的一笑，让他有种被嘲笑的被羞辱的感觉。

    看到周围的吃早餐的人都纷纷惊愕的看过来，方瑞微微一笑道：“各位，接着吃饭！派出所办案子……兄弟，别磨蹭了？走吧！哼哼，你小子胆大，敢袭警啊你？……”

    说着一推李平凡，李平凡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对于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子，方瑞是好不心慈手软的。马所长有一句话讲得好：“对于犯罪分子的心慈手软，就是对老百姓最大的犯罪！”虽然方瑞对于这个马所长的办案水平不敢恭维，但是对于他这句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方瑞还是打心眼里欣赏的。

    周围的人群一听是公安办案，办案的公安身手又这么干净利落的把犯罪分子擒下，纷纷鼓起掌来，这让年轻的方瑞有点飘飘然起来。

    “喂，你凭什么抓人？你是真公安还是假公安？”就在方瑞心情大好之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人丛中响了起来。

    人群自动分开，一个穿着红色的梅花牌运动衣的女孩子从人群中走出来。这个女孩子齐耳的学生头，衬托出干练的气质；睁圆了的眼睛，正散发出一种愤怒的情绪。

    方瑞一看这女孩子是如此亮得眨眼，也就不好意思板着脸训斥这个不懂规矩的女孩子：“姑娘，我有工作证的！我是中原路派出所的！这个家伙昨天晚上在一个黄色录像厅看录像，被我们包围了，他跳窗逃走了！并且，跺了我一脚……”

    虽然不知道这个女孩子和抓住的这个乡巴佬什么关系，但出于男人的直觉，他要破坏抓捕到的家伙的形象。于是，他在讲话的时候把“黄色录像”这几个字加重了语气。要知道，在普通人心中，看黄色录像是为大众所不齿的！果然，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周围的群众都用鄙夷的眼神来看身边的乡巴佬了。

    张妙涵心中也是一跳，她实在无法相信：这个心目中的黑马王子，老实巴交的李平凡，竟然能去看黄色录像？只有地痞流氓，才喜欢看那些东西！对于她来说，别说看，就是听到这几个字，也污了她的耳朵。

    李平凡本来是心慌意乱的，他怕张妙涵知道他看黄色录像这个事实，因为这是非常丢人现眼的一件事情。但听到这个满脸痘痘的公安，当众说出来他看黄色录像了，特别他看到，张妙涵的神情有种将信将疑的样子，他的心却在这一瞬间轻松起来：是的，不就是黄色录像吗？有什么大不了？被说出来，总比遮遮掩掩好！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李平凡竟然用一种镇定无比的语气对张妙涵说道：“张妙涵，不用担心！我觉得我没有做错什么！我仅仅是好奇，才被朋友拉去看录像！你先回去吧，也不用担心，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

    张妙涵听到李平凡坦承自己看了黄色录像，心中微微吃惊。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李平凡镇静到极点的声音，看到李平凡脸上淡淡的笑容，看着李平凡眼睛中的柔和的色彩，她的心里竟然没有任何愤怒的情绪，也没有任何鄙夷李平凡的感觉。她在这一瞬间发现，她其实并不了解李平凡！这个平时看来掉落一片树叶都怕砸破头的老实人，这个唯唯诺诺的乡巴佬，怎么在面对这种大祸的时候，竟然镇定到淡然的程度？

    是的，老李家每一个人，都是老实巴交不惹事的人！他们的老实有时候甚至表现为怯懦！但老李家每一个人，在骨子深处都有一种强烈到极点的悍性。这种悍性在平常的时候，被埋藏得太深，几乎不可能被任何人看到，甚至连他们自己都感觉不到自己其实是个骄傲的人，他们的家族是个骄傲的家族！

    但一到大事发生的时候，他们老李家不管男女，都有一种骄傲的血性！而这种血性和悍性越到大事越淡定，越到危急越浓烈！李平凡的爷爷是这样，爹爹是这样，叔叔是这样，每个人都是这样！到了李平凡这里，他虽然由于文化程度的提高，悍性埋得更深。但老李家的人，永远都是无故加之而不怒，骤然临之而不惊！

    女人，不管是八十岁的老太太，还是成熟的少妇，还是清纯的少女，都毫不例外的深深喜欢这种雄性的血性和悍性。跟着这样血性的男人，即使去要饭，他们也会心满意足甘之若怡！

    张妙涵是女人，哪怕她还是一个清纯的学生妹，但她还是无法不被这种淡定到云淡风轻的神情吸引。要不是李平凡这种淡定的情绪，张妙涵对于偷偷去看黄色录像的男孩子，肯定是弃之如敝屣的。因为在她心目中，能够偷偷摸摸去看黄色录像的人，都是内心肮脏心灵龌龊的人。

    这其实是一个时代的悲哀！国人被封闭的太久，改革开放的号角也刚刚吹响。旧的和新的，传统的和创新的，一切的思想和思维模式的改变，一切行为方式的改变，都在风云激荡中，成为了历史的陈迹。就像今天的人去网吧，并不见得是坏人。偶尔玩玩老虎机，不见得是赌徒。即使浏览了黄色网站，也不见得是好色之徒。发展了核武器，并不一定要去发动战争。其实，有些东西特别是实物，无所谓好与坏，好与坏也没有真正的界限。这一切，都着眼于心灵的修为。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就看你的心灵高洁的程度了。

    张妙涵也镇定了一下因为听到李平凡看黄色录像而波动的情绪，跟随着方瑞和李平凡到了中原路派出所。她暗暗下定决心，不管出现什么情况，她都要和李平凡在一起！

    到了派出所内，方瑞把李平凡往黑屋子里一关，对跟着的张妙涵说道：“姑娘，你先回去吧！回头我们会处理这个小子的！……你跟着也没有用，他要是仅仅看个黄色录像，罚点钱批评教育一下就算了！但这小子殴打公安干警，恐怕要拘留的！等我们所长回来了，我汇报完才能处理他！你是海大的学生吧？估计……需要通知你们学校领导来领人的……”

    张妙涵听到要学校来领人，脑子轰的一声变成了一片空白……她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个事情特别严重：要是海大的领导知道他们的学生看了黄色录像，并且被拘留，恐怕会毫不犹豫的开除他的学籍的！这个刚刚从山沟沟里爬出来的李平凡，估计要被打回原形的……那么，他的家人会受得了？他自己会受得了……

    张妙涵情绪失控的大喊一声：“不，绝对不能告诉我们学校……我找你们所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