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阆苑记&悬疑向_分节阅读_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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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妃去世,离殇背叛,爱女惨死,近日来的种种变故令白宸疲惫不堪,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那北夷不知从何得知夏溪东北边关的兵力布局,竟然结集兵力,在夏溪兵力防卫最薄弱的地方咬上了一口,萧老将军只好匆匆带兵支援边关,但令人恼火的是,萧家军里竟然有人通敌叛变,和北夷的军队里应外合,使夏溪损失惨重,萧老将军也受了不轻的伤。前线的战报一封接着一封,雪片儿一样飞到白宸的面前,白宸只得再调援军支援前线,忙得焦头烂额,但是祸不单行,贺兰老将军可不管你白宸小子有多么难熬,贺兰家的反心路人皆知,那小老儿见夏溪的兵力多数调往东北,便起了心思,也开始集结兵力,打算攻进皇城。而白宸在日夜操劳的情况下终于病倒,本来只是小风寒,可他坚持不休息,最后演变成高热不退,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连睁开眼睛都困难,更别提处理政务了。东北战场没了将军,即使援军及时赶到,士兵们也好似一盘散沙,被人家打得节节败退;西南贺兰家的军队一日一日向皇城逼近,眼见就要打到家门口来的,朝中众人人心惶惶,不知如何是好,后宫嫔妃纷纷收拾细软,打算逃命去。

    离殇向来不是懦弱怕事的人,更不是坐以待毙的蠢蛋,从白宸身上摸出了黄龙玉佩,立马释放天牢里的萧淑儿,要她奔赴东北战场,统领士兵退敌,收复失地,若有一城一池失守,便提头来见。天牢里的管事见离殇带着象征皇权的黄龙佩,痛快的放人了。至于西南贺兰家的兵乱,则交给萧家少将军去对付,封朝中的弥大人为军师,给了他们五千精兵,要他们务必退敌,否则便满门抄斩,弥大人不服,五千精兵怎么对付得了贺兰老将军的十万兵马?离殇轻飘飘的甩给了他一句话,“那是你的事,我只要你们打胜仗。”气得弥大人直跳脚,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想尽一切损招和贺兰老贼斗。

    最后,离殇站在白宸的病床前,高举黄龙玉佩,朗声说道,“影一影二听令,我现代表皇上命令你们,立马赶到袁府,对袁丞相和礼部袁大人严加看管,不得让他们与外界互通任何消息;影三到影十二,到后宫各处严密监视各宫妃子的动向,立即执行,不得有误!”话音刚落,十二道黑影唰的飞出门去,飞向各自的岗位,井井有条。

    离殇给白宸诊了脉之后,开了副方子,亲自到太医院抓药煎药,可那时白宸已经陷入昏迷,牙关紧闭,汤水不进,无奈,只好找来一根秸秆插进白宸最后一颗磨牙的后方,用嘴哺喂。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白宸心里还挂念着国事,心事重重的病人最不易康复,白日里还好,喂了药便静静地睡着,到了晚上却一身一身的出汗,连续的失水导致身体更不易康复,离殇只好夜里撑着,衣不解带的照顾白宸,替他擦汗、喂水、掖被子……可怜了离殇,白天要处理各种战报,还要抽空查小公主的死因,晚上也不得清闲,如此操劳,生生把那本就纤瘦的人累得更瘦了一圈,好在白宸夜里的状况越来越好,眼见着就要醒了。

    离殇正挂着两个黑眼圈给白宸拭汗呢,忽然听到身后有人问,“还有多久皇上才会醒来?”累了那么久,离殇现在全凭一股念想撑着,脑子里浑浑噩噩,也没管来人是谁,张口就答,“快了,估摸着今天夜里就醒了。”袁盈珊闻言,对身后的内侍使了个眼色,二人立马上前,捂住离殇的口鼻,将其拖走,而袁盈珊则在白宸的床前款款坐下,满含深情地注视着白宸的睡颜,一双柔夷抚上那清俊的面容,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冷笑。

    离殇料的不错,白宸确实在午夜时分悠悠转醒,一睁眼便看到伏在床边睡着了的袁盈珊。病倒的这几天,白宸并不是毫无意识的,他清晰地感觉到有一个人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熬夜照顾自己,醒来之后第一眼便看到袁盈珊睡在自己床前,心中的感动可想而知,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白宸醒来不久,东北便传来捷报,萧淑儿带兵大败北夷,只是萧老将军最终也没能把脚从鬼门关收回来,撒手人寰了。萧家军班师回朝的那天,萧家军十万缟素,悲痛欲绝,完全没有打胜仗的喜悦,可见萧家在军中的影响力有多大。不多时,贺兰老儿也被萧、弥二人用计打得节节败退,一场亡国危机总算解除。离殇将自己对小公主的死因的调查呈报给白宸,其实很简单,小孩子翻身,面朝下趴着,却没法自己再翻过来,当时周围又没有一个人,小公主就那么大头朝下的闷死了。最后的最后,论功行赏,有功之人都得到了封赏,萧淑儿也洗清了冤屈,依然恢复其良妃的封号,只有梅贵人因为虐待生女被打入冷宫。离殇盗取黄龙玉佩假传圣旨,本应诛其九族,但由于他在危机时刻当机立断,调兵遣将,解决了危机,于是从轻发落,只领到了四十大板。

    弥大人从前被保守派打压,一直得不到重用,此次退敌,大放异彩,令白宸对其深感兴趣,长谈之后,更觉得此人可堪重用,问他还有什么能耐,那人回答作画,白宸便要求他给自己后宫的妃子们每人画一副画像,可那人却说,“抱歉,皇上,臣只为最美的人画像。”

    弥大人一直想结识离殇,便要求只给最美的妃子画像。

    白宸本是开个玩笑,并没有强求弥大人给每一个妃子都画,但如今听到弥大人的言论,不禁对他的画技好奇了起来,毕竟不是谁都敢挑战最美的事物的。江山如画,美不胜收,但无论多么高明的画家,都无法将江山全然入画,故敢于挑战最美的人,必然对自己的本事相当有自信。

    “好。”

    作画是件很劳神的事情,尤其是给离殇画像。离殇的五官长得很……刁钻,比如说眼睛吧,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丹凤眼,但是下笔之后却怎么也无法将那微微上挑的眼角勾勒清楚,多一分嫌妖,少一分嫌淡,那眼部的轮廓看似流畅,却无从下笔。自那日白宸要求自己为离殇画像以来,已有三日,三日里自己一直待在宫里,正事不干一点儿,弥大人急得头发都快白了,老子是要报效国家的人,不是你的宫廷画师!见我画不出来还不放我回朝堂,天天囚在女人堆里,也不怕我淫乱后宫!

    白宸当然不是糊涂的人,见到贤才却让他每日作画供自己取乐,他其实是在保护弥大人。前朝的皇权远远凌驾于相权之上,然而前朝的皇帝却是个暴君,贤相忠言相劝,却被诛杀,最终惹得民声载道,多方义军揭竿而起,亡了前朝。夏溪的太祖皇帝吸取前朝教训,赋予丞相和言官充分的权利,以防止皇权太过膨胀。这并不是一个高明的主意,臣子的权力过大,必然动摇皇权的稳固,这不到了白宸这一代,臣子们官官相护,朝中关系网错综复杂,已经不是皇帝能控制的了的了,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白宸只能选择用后宫牵制前庭的法子,这法子虽然不是什么上策,但效果还算不错,只是前两天离殇假传圣旨,命影卫严密监控后宫各处,并且限制袁家人的行动,惹怒了朝堂上的那群老匹夫,一群老东西死死盯着离殇,恨不得把他给杀了,而弥大人是离殇送到白宸眼前的,自然会被那群老东西迁怒,为保弥大人安全,白宸只能把他留在宫里。

    弥大人那厢愤懑不已,离殇这厢怡然自乐,每天拉着弥大人插科打诨,动不动调戏一把弥大人,开心得很,这不,两人又在调戏和反调戏的状态中漫步于御花园。弥大人一个劲的翻白眼,离殇倒笑得开心。深秋已至,花园里的树纷纷脱掉了身上的绿意,将满树碧绿抖成黄叶,再毫不留情的抛弃掉,可怜那为树木奉献一生的叶子,飘落在地上,被风干了水分,一脚踩上去,碎得稀里哗啦,不知那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叶子控诉树木无情的悲鸣。醉心湖里,一叶小舟上坐着一对璧人,男的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常服,手拿钓竿,斜靠在船舷上,女的一身紫色锦缎罗裙,小鸟依人的依偎在男人的怀里,两人相视一笑,眉目之间可见无尽的情意。

    离殇站在湖边静静地看了一会,慢慢放下上翘的嘴角,转身离去。

    美人在怀,白宸却丝毫没有心思谈情说爱,离殇前几天命影卫监视袁府的行为实在蹊跷,这朝中虽说有不少朽臣跟自己作对,但袁丞相是三朝元老,断然不可能对自己有二心,更何况袁盈珊还在宫里,袁家怎么可能会有反心,但离殇此举究竟意欲何为呢?

    “皇上?”

    怀里的美人开口唤回了白宸的思绪,收敛心思,白宸低头冲袁盈珊温柔地笑了笑,后者也回了他一个微笑,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眼中的怨恨,“如今躺在你怀里的是我,你心里想的又是谁?”

    几日后,离殇终于想起弥大人的那副画像了,“好了,让我来看看你这么多天都画了些什么。咦?怎么只有身子,没有脸呢,哎呀哎呀,弥大人,你这画技可有待提高呀,就这么点儿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向陛下夸口,只画最美的人?”离殇见那白纸上绘着一个无面人,顿时忍俊不禁,这两年来白宸不知找了多少画师来为自己画像,却没有一人办得到,本以为这弥大人有什么高明之处,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谁……谁说我画技拙劣,”那弥大人眼珠子一转,便计上心来,“你给我去那边靠着,好好瞧瞧本官究竟有些什么本事!”

    离殇依言,斜靠在窗前的软榻上,弥大人将刚才未竟的画作团成一团,重新提笔,不消多时,一个双目紧闭的美人跃然纸上,春风剪柳眉,暖阳抚玉颜,好一幅美人春卧图!

    “呦,没想到,画技不怎么样,脑子倒是挺聪明。”

    “再说一遍,不是我画技拙劣,是你长得太别致了!”

    “哈哈,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我估摸着皇上得赏你,想要什么呀?”

    弥大人郁郁不得志两年多了,早就想大展宏图,报效国家了,如今听到离殇说能请赏,欣喜之色溢于言表,谁知离殇却一盆冷水泼了过来,“想要高官厚禄的话是没希望了,如今那群老臣恨毒了我和萧家,你又跟萧家少将军走得那么近,他们是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离殇瞄了弥大人一眼,见他刚刚抬起来的嘴角顿时僵在了那里,心里不禁有些惋惜,可接下来的话却又不得不说,接下来的事又不能不做,“当然,如果你能在明日早朝上说我离殇魅惑君主,扰乱朝纲,和那群老臣示个好,想必他们也不会太过为难你。”

    “离殇,你当我弥大人是什么人了,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为了往上爬,出卖朋友的人吗?”

    “那就是说,你会为朋友两肋插刀喽?”

    “这是自然!”

    “那好,明日你便向白宸请求,带我出宫。”

    “……别闹。”弥大人闻言无语,你跟你爱人感情出了问题干嘛拉我下水!带你出宫?那皇上还不杀了我,我有几个脑袋?!

    “你以为我是在赌气?”离殇开口,“还记得北夷前几日跟我夏溪开战是因为什么吗?因为他们有了我边境兵力的布局!”

    “你是说……”

    “没错!我现在甚至不知道身边哪些人是可信的,闹不好我们刚才说话的内容,那家的女儿已经知道了。”

    “好,我带你走!”

    弥大人料得果然不错,当自己在早朝时提出要带离殇出宫这个请求的时候,白宸的脸阴得仿佛能滴下水来,在场的大臣们都不禁暗自在心里为弥大人捏一把汗,但是就在连弥大人也以为自己的小命大概今儿个就交代了的时候,上首却传来一声轻笑,“呵,不过是个暖床的娈童罢了,弥爱卿若是喜欢,朕赐给你便是,即日你便把那男宠带出宫去,不必送回来了。”说罢,白宸便拂袖离去。弥大人还暗自庆幸自己捡了一条命呢,没想到回到府里就接到一道圣旨,弥大人谪任蜀州。唐李太白作文,“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蜀州沃野千里,气候炎热湿润,对农耕十分有利,因此饥荒之事并不经常发生,但是蜀道之崎岖,交通之艰难,由此诗句也可窥得一二。

    “燕子,你是值得我信任的对吗?”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燕子绝计不会背叛公子,这点还请公子放心。”

    弥大人到了蜀州之后不可谓不愤懑,本以为经贺兰将军叛乱一事之后,自己就可以得到重用,大展宏图,谁知竟被贬到这种交通闭塞的地方来。“唉”弥大人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执卷,发出第三十八声叹息,结果却换来离殇一声扑哧一笑,“弥大人,在下当真是不懂,为什么一条路走不通,你便觉得无路可走呢?为什么受挫一次,你便觉得今生无望呢?”

    “话倒说得漂亮,”弥大人不屑,“蜀州虽连年丰收,但却道路闭塞,难以与其他州县互通有无,蜀州百姓即使吃得再饱,也只是不饿肚子罢了,他们家家米烂陈仓,却个个穷得响儿叮当,更没有读书的条件,孩子们也只能沿袭他们父辈的生活,种一辈子地。”

    离殇摇了摇头,暗道他太过急功近利,或许这也是他得不到重用的一个原因吧。

    宫中。袁盈珊正拿着剪刀修剪房中花卉的枝叶,唇角微微上挑,开心得很。也难怪,离殇这个心腹大患终于离宫了,以后白宸便专宠她一个人了,她再也不用忍受白宸身在心不在的窘状了,如此,她怎能不高兴。

    “娘娘,王太医求见。”

    “传。”

    “娘娘,大事不好了。”与袁盈珊不同的是,王太医神情慌张,那老头满头大汗的跑到袁盈珊面前,噗通一声跪下,连气儿都没喘匀就大喊不好,“娘娘,丞相的大计怕是要暴露了。”

    袁盈珊闻言,面上变色,“此话怎讲?”

    “娘娘当日将北夷的奇药用在自己身上,来陷害离殇,可那男宠深谙药性,早就知道您玩的是什么把戏,这是其一;北夷进贡鲛人骸骨,骸骨上也粹过那奇药,意图谋害皇上,可最终却害了淑妃,此其二;再加上您的父亲在礼部任职,专管夏溪外交事务,近水楼台,不叫人起疑都难。那日微臣为淑妃敛尸的时候,离殇曾意味深长的看了微臣一眼,想必那时他便已经瞧出端倪来了,此次离宫,保不齐就是去调查此事去了。”

    袁盈珊听过此话吓出一身冷汗,离殇在宫里的时候还比较容易控制,毕竟整个皇宫里都是自己的耳目,如今他离了宫,便如同出了笼的鸟儿,在想抓到可难了,更何况还有个萧家护着他。袁盈珊起身来回踱步,紧皱着眉头,忽然,那女人以拳击掌,对王太医说道,“为今之计只有你我二人毕力平险了,你告诉皇上本宫怀了身孕,本宫拖住皇上的注意力,让他无暇他顾,好赢得时间让我父亲销毁证据,逮捕离殇。”

    “娘娘,此计是行不通的。”王太医不以为然,“您也瞧见了,皇上对后宫之事并不上心,从前那么多嫔妃怀孕,不也没有多换来皇上的一分注意吗。袁大人已经与下官商议好对策了,这包药可以让人成为傀儡,任人摆布,您将它下在皇上的饮食中……”

    “你休想!”袁盈珊怒气冲冲的打断王太医,“本宫当初同意父亲举大计,就是因为想要独得皇上,本宫虽恨他坐拥后宫佳丽三千,但本宫也是真的爱他,你休想让本宫加害皇上!”

    可是袁大人却并不在意你这丫头的想法,王太医心想。劝了好一阵子,袁盈珊都拒不合作,无奈,王太医只好作罢。

    燕子虽然表面上是离殇的侍女,但是此人身怀绝技,轻功了得,并且深谙藏匿之术,非常适合暗探,因此离殇在离宫前交代她一定要查出袁丞相与北夷勾结的证据。燕子知道,袁家的人并不是傻子,他们恐怕早已猜到离殇此次离宫的用意,因此一定会对府中机密之处加强守卫,这么想着,燕子便向后院里守卫最多的一处飞去。夜幕森森,一个鹞子般的身影飞快地从守卫的眼前飞过,黑夜是黑衣最好的掩护,燕子也对自己的轻功自信得很,相信自己绝对没有弄出一丝声响来,但她还是低估了袁家人的谨慎。她小心翼翼的揭开瓦片,打算从房ding侵入,可当她把瓦片拿起的那一刻,顿时铃声大作,原来袁家人为了防止有人从屋ding侵入,便在每一片瓦的下面都吊了一串铃铛。万籁寂静的夜里,这铃铛的声响被放大了百倍,一下子吸引了守卫们的全部注意力。燕子见自己暴露了,干脆飞身下方,直取书斋正门,打算破门而入,可那些守卫哪能让她得逞,全都极力的阻止她,丞相乃百官之首,家中的护卫之多,不逊于皇宫,燕子武功虽高,却终究双拳难敌四手。本不愿伤人性命,但鬣狗太多,总会将狮子逼急的,只见人群中间的黑衣女子化手为爪,尖利的爪尖刺破眼前之人的胸口,生生将那护卫的心脏掏了出来,此举着实震慑了其他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燕子推开书斋的门,拿走袁家与北夷勾结的证据。

    拿到袁家的罪证后,思来想去,离殇还是决定回宫,不为白宸,只为这天下百姓免遭战乱之苦。离殇放下锄头,撂下土筐,将带领蜀州人民开山修路的活儿丢给弥大人,跟燕子一起踏上了回京的路,一路上听到不少百姓在说,袁婕妤怀上龙子,皇上龙心大悦,一举封其为德妃,并且大赦天下,可见这德妃娘娘盛宠之浓。离殇苦笑,果然啊,白宸,你最爱的还是她。从蜀州到京城的这段路上并不太平,刺杀离殇的人不在少数,却尽数被燕子挡了回去,因此这一路,离殇还算安生。

    虽是回到了京城,但皇宫却不是那么容易进的,离殇书信一封,让燕子给白宸送去,之后便每日坐在京城最大的青楼里,倚窗抚琴,惹得多少老爷公子一掷千金,却难亲香泽。此举高明,即使袁家发现离殇又回到了京城,也不敢轻易对他下手。

    离殇回宫后最欣喜的就是白宸了,即使当初气得要死,但内心的感情还是无法忽视的,俗话说小别胜新婚,毫无意外,某人在床上又被折腾的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离殇正躺在养心殿的龙床上,白宸正坐在一旁批阅奏折,鎏金的香炉里升起袅袅青烟,深吸一口气,屋子里熟悉的檀香味令人心旷神怡,离殇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就在他准备起身的时候,养心殿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少年跳了进来,一下子坐在白宸的腿上,把胳膊环在白宸的脖子上,撒娇地说道,“皇上昨天怎么回事?说好了去我那里,结果却食言而肥,让人家好等。”白宸心虚的朝离殇看了一眼,却发现那狐狸怔怔的盯着自己怀里的少年,瞬间感到心烦意乱,养心殿外头的守卫都是干什么吃的,就这么把人放了进来,真是一群废物。见离殇还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白宸一把将怀里的少年拖起来,亲自拽着他的胳膊就把人丢出了房门。

    离殇在目睹了刚刚那一幕之后,心灰意冷,原来谁都不是无法替代的,我早已不再是你承诺要保护的那个人,你的怀里也有了另一个面容妍丽的少年。弦月眉,丹凤眼,直鼻薄唇,尖下巴,乍一看,那少年跟离殇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看来自己这张皮也不是那么的难以仿制,最令离殇心寒的是,那少年的腰间还挂着自己送给白宸的香囊。不过离殇还是蛮佩服那个少年的胆量的,为了博得圣宠,竟然敢在自己脸上动刀子,也算是勇气可嘉。

    白宸回来的时候,离殇正斜靠在床上,面带揶揄,“呦,皇上还真是天下之主,什么样子的人都能寻得到,怎么着,刚刚那位是给我找的替身?”

    白宸听了这话,尴尬的不得了,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毕竟人家说的是事实。“哎,别不好意思,过来过来。”看到离殇痞子似的向自己勾勾手指,白宸从善如流地走上前,在离殇的身边坐下。刚坐下,那人便像条蛇似的缠了上来,在自己耳边吐气如兰,“小人相向皇上讨件东西,不知皇上给不给?”

    鉴于离殇从未开口向自己要过什么,白宸很痛快就应了下来。

    “那请皇上把贵妃的金印赐予小人。”

    夏溪自开国以来,虽有男宠,但却从来没有男子封妃,更何况还是贵妃,离殇的要求实在是让人头疼,可是无奈已经答应人家了,只能想辙办到。离殇以为封个妃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他却忘了后宫是白宸用来平衡朝堂的工具,朝中那帮老臣怎么能容许一个男宠来打破他们维护那么久的平衡。离殇当这贵妃之位来的容易,可他却不知道白宸是如何在早朝之上以退位相逼的;白宸以为离殇也终于被这后宫的大染缸染得势利,可他却不知道离殇只是为了帮自己稳住这江山。

    离殇本不欲理会那个跟自己长得很像的少年,但后宫里的姑娘们最爱干的一件事就是讲闲话,这闲话传来传去就传到了离殇的耳朵里,离殇这才知道那少年竟然是袁府送进宫里来的,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诡异了起来。袁盈珊喜得龙子,圣宠正浓,如愿以偿的坐上了德妃的宝座,她能为袁家带来的好处多着呢,更何况袁家与北夷勾结的证据已经落地离殇的手里,按理来说,那袁家人应该有所收敛,并且尽力扶持袁盈珊才是,怎么竟送进来一个少年,跟袁盈珊争宠呢?此事怕是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袁盈珊不愿为家族尽忠,于是她便成为了弃子,袁家为了自己的大计,又送来了一个细作,企图左右白宸,这算盘打得还真是响呀!

    “燕子,去把阿宸身边那个小奸细给我带来。”

    “是,公子。”

    夕瑶在白宸身边待了好几个月,虽然深得白宸恩宠,但却从未得到过信任,自己曾多次尝试溜进御书房,但是通通被白宸身边的影卫拦了下来,可见皇上对袁家已经产生了戒心,正当夕瑶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燕子来了,“夕瑶公子,我家公子有请。”语毕,根本不给夕瑶拒绝的余地,提着那夕瑶的衣领就往储秀宫去,也罢,正好那夕瑶公子对离殇感兴趣得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能让白宸从不设防。

    夕瑶刚在储秀宫里站定,就感觉后颈一阵刺痛,接着便浑身酸软,无法站立,摔倒在地上,一个跟自己长得极像的人,手上捏着一根长长的银针,从门后走出来,脸上带着冷笑,居高临下看着自己,嘲讽的意味尽显,“千年的狐狸,万年的妖,你一个小小的人类也敢冒充我,那袁丞相也真是够蠢,居然选了你这么个蠢货来当细作,也难怪他做了一辈子的帝王梦,到头来却还是要给别人下跪,声称‘吾皇’。”

    夕瑶看着离殇披散的头发上面,居然长着两只白花花的狐耳,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甩得妩媚,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此刻听其言论,更是遍体生寒,想大声叫喊求救,却不知为何,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只能看着离殇一步步地走近自己,拿出银光闪闪的刀子,解开自己的衣带,褪下自己的亵裤,划破自己的阴囊,将自己的精索剪断……即使痛得满头大汗,恨不得昏死过去,却无力反抗,只能被迫变成了太监。

    “小家伙,记住了,永远不要跟我离殇作对,否则,我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只要有我离殇在一日,那就别想对白宸不利!”

    离殇把夕瑶阉了的消息没多久就传遍了后宫,自然也传到了白宸的耳朵里,本想要警告那个小奸细,让他收了祸害白宸的心思,结果却换来了爱人的大发雷霆,“从今以后,朕不会再多看你一眼,你便抱着你那贵妃的金印,一个人过去吧!”

    册封的那天,离殇没有穿繁复华美的贵妃服饰,而是一身缟素,没人知道他在搞什么鬼,只有萧淑儿知道,他是在为自己的爱情披麻戴孝。

    或许,也是为自己将尽的一生哀悼。

    离殇现在贵为贵妇,自然不能再跟新晋的秀女一起住在储秀宫里,浩浩荡荡的宫人迈着轻巧的小碎步,为离殇移居,最后却发现,这位贵妃并没有什么值得搬得。

    离殇回宫的这几日一直没见到彩渊,直到自己要移居永和宫的时候,那丫头才露面,却是一见到离殇就跪了下来,直喊着要让离殇救他,离殇一搭脉,才发现那姑娘有喜了,但是离殇知道,那孩子不可能是白宸的。

    “主子救救我吧,这孩子是张侍卫的,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奴婢一定活不了的!那个负心汉嘴上说着对我至死不渝,可是一出事立马辞去侍卫一职,离我远远的,生怕我会连累了他……主子,您救救我,您救救我!”

    “你们,你们也太胆大了……”

    说到底,离殇还是不忍心让彩渊死,只能去太医院抓了一把打胎药,给彩渊送去,可是王太医早就跟袁家沆瀣一气,离殇在太医院抓药的事,转脸就被他捅到了袁盈珊那里,袁盈珊正为自己假怀孕的事发愁呢,如今有一石二鸟之计,既可以除掉离殇,又可以把自己假怀孕的谎圆过去,何乐而不为。

    是夜,袁盈珊小产,经太医查证,是误食了打胎的药物,而近日来,只有离殇一人到太医院抓过打胎药。

    新获封的贵妃谋害皇嗣,这消息一出,众人哗然,袁家更是极力要求白宸将离殇处死,为袁盈珊主持公道,白宸对此并没有什么挣扎,云淡风轻的下了一道旨意,将离殇打入天牢。

    离殇看着牢门口站着的人,一时不知作何语言,他不知道萧淑儿是什么时候对自己起的心思,更不知道她对自己用情如此深,“姐姐,你没必要这么做,你还有大好的年华没有享受,何必为了离殇这么个男宠,而放弃自己的生命?”

    “你懂什么,如果我能够选择死亡的话,那么为心爱的人去死,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则。更何况,萧家手握重兵,皇上是不会让我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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