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真是糟糕。”出了学校, 走了一段路，杨倩倩就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她的高跟鞋全陷进了泥沙里。    说也奇怪，学校的操场是水泥地，而村子的道路却还是泥土路。    云歌灵若有所思地盯着脚下的泥土出神,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林发过去扶了一把杨倩倩, 弹幕又哗啦啦地刷了一波“羚羊CP”。    从学校出来, 他们走到了最近的一家村民的屋子前, 宋戳上前敲了敲门。但是等了好一会, 屋内都没人应声。云歌灵仰头，看着躲在二楼窗帘里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小孩子，那个小孩子眼里都是好奇, 相比于这村里的大人，他似乎并不怕他们。    宋戳又敲了几次门，门内的人依然不理不睬, 如果不是二楼的小孩子在，他们还以为这是个空房子。云歌灵看着小孩子被一双大手拉着离开，就收回了视线。    “这家不会开门的。”云歌灵说道，然后第一个就转身离开了。    其他人互相望了望彼此, 陆连臻和姜小江啥话都没说, 跟着云歌灵就走了。杨倩倩撇了撇嘴, 似乎已经忘记了之前见到斧头男人的恐惧。    他们走到了对面去敲门, 照样是无人应答。一连敲了几家，在第五家的时候，才有一个老婆子从黑漆漆的屋里探出了头来。老婆子头发已经花白, 眼睛很浑浊，看起来似乎有些视线障碍，因为绷着脸，脸上的沟壑更深了，看起来不是很好相处。    “现在几点了？”    还未等云歌灵等人问话，老婆子先开了口。    只是这个问题和现在有什么关系呢？    “四点半。”云歌灵看了眼手机直接答道。    老婆子听后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眼睛朝着云歌灵看去，“赶紧离开这里，晚上就要来了。”    “老婆婆，这话什么意思？”林发站出来问道。    老婆子没有看他，眼睛从云歌灵身上绕开转到了天空，又收了回来，双手拉动着门，在门就要阖上的时候，幽幽地叹了口气，“外乡人，赶紧走，别留在这里。”    “婆婆……”    杨倩倩上前想抓着老婆子问清楚刚才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心里总是萦绕着一股的不安。但是她只来得及说了两个字，就吃了闭门灰。    “晚上究竟会怎样？”宋戳疑惑。    众人摇摇头，也想不明白。    “还要继续问人吗？”宋戳问。    “继续。”现在大家都是满头雾水，除了找村里的人还真不知道能干嘛。    云歌灵望着老婆子紧闭起来的门，又望了望已经走远的其他人，忍不住低声道，“这里太奇怪了。”    王炸出声了，“这里一个鬼混都没有，的确奇怪。”    云歌灵眺望着从学校出来到村子这边的路，眉头越皱越紧。大都市人多阳气多，街上都能见到一两只小鬼，但是这个小村子却是一只鬼都见不到，这也太不科学了？而且如果厕鬼没有说谎的话，这个村子前身还是乱坟岗，更应该不缺鬼才对。而且她进村后就觉得这片地方被阴气覆盖，简直就是鬼物天然孕育之地。    王炸说：“我在学校那里感觉多了点东西。”    但是那东西是人还是鬼真不好说。这里的阴气太浓了，就村里的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点阴气，刚才的老婆子身上就特别浓，如果不是靠那么近云歌灵闻到她的生气，还以为她早死了。    “进了这个村子，我的鼻子就不太灵了。”云歌灵说着揉了揉鼻子。    这并不是件好事。    如果不面对面，现在云歌灵一下子还真分不出走过去的是人还是鬼。    “云歌雅，快过来啊。”    王炸还想提醒云歌灵几句，话还未出口就被远处林发的喊声打断，王炸闭上了嘴巴，又成了安静的六孔埙。    云歌灵应了一声就朝着他们走去，在她离开后，他们敲过门的人家都悄悄拉开一条门缝，黑黝黝的眼珠子直直地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每个人身上都飘荡着浓浓的黑气，这些黑气环绕着他们，使得他们的表情并不真切。    云歌灵他们又敲了好几家的门，但是除了刚才的老婆子就没有人愿意打开门来。除了云歌灵外，其他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那里面是不是还有一家？”姜小江眼尖，发现左边一排的屋子里面，竟然还缩着一栋只有一层高的平房。    最重要的是，这座平方的门是半掩着的！想想看，这村子他们一路走来，有哪户人家不是大门紧闭，关得严严实实的？仿佛深怕招来什么怪东西一样。    “过去看看。”    陆连臻一开口，众人就迈着步子走了过去。可能是经过了刚才的一路遭拒，众人走起路来都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声，而且幸好这里都是泥土路，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出他们的脚步声。    因为疑云太多了，他们这下直接就当了个闯空门的强盗，虽然他们都是公众人物，但是这脸面大家都选择性先丢掉。    平房里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云歌灵四处看了一眼，四周都围着玻璃柜子还有一层层的木柜。这里柜里都摆放着好些商品，玻璃柜里的多是一些即食性吃食，而木柜上面则摆了一瓶瓶的酱油，油等调料。看起来这应该是村里的小卖铺。    平房的构造和学校里小卖铺的构造很像，而且里面竟然都有一扇小门。不过学校的那个是关着的，这里的很明显是半掩着的，而且听声音，里面似乎还有人在。    在云歌灵他们正在思考下一步动作时，小门内就走出了一个男人来。    男人看起来二十五岁上下，大概一米七五左右，理了个平头，长相清秀，身材削瘦，看起来挺单薄的一个人。但是云歌灵注意到他露出来健壮的手臂，感觉这人虽然看起来单薄，但是平时应该都有在扛重物。    “你们是谁！”男人抬头看到自己的屋子里进了陌生人，脸色一下子就铁青了。    林发刚想解释他们的身份，就见云歌灵先站了出来应道，“我们来买点东西的。”    宋戳等人：？？？    等等，他们的钱都被节目组拿走了，买东西这谎话是不是扯得太没谱了？    男人还是一脸的警惕，把小门锁上后，走到柜台里，眼睛直盯着陆连臻，宋戳还有林发三人，大概是觉得他们是男人，怕他们会动起武来。    “可以给我们拿点即食的食物吗？”云歌灵笑得一脸纯良，配着她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让人心生好感和……懈怠。    男人瞥了一眼云歌灵，警惕稍微弱化了一些，指着面前的玻璃柜说，“这些都是，你们要哪些我拿给你们，买完赶紧离开这里，我要关门了。”    “那麻烦这个玻璃柜里的食物都给我打包了，我们还要在这边呆几天。”云歌灵笑眯眯地随意那么一指。    他们六个人，又是几天的量，男人一下子也没有觉得哪里奇怪，低头就抽了个红色的大袋子给他们把东西全给装了起来。    在男人忙着打包的时候，云歌灵状似无意地绕到了小门那边，鼻子轻轻动了动，然后又绕到了调味料那个柜子前，手指在一箱箱的油罐子上轻轻地划过。    男人把东西装好后又算好了帐，抬头看到云歌灵现在站的位置，眼里划过一瞬的慌张，他抱着东西匆忙地走到云歌灵面前，把东西塞到她怀里，抓着她手臂就往外推。    “付完账赶紧离开。”    “我们又不会赊账，你抓着我手疼。”云歌灵可怜兮兮地嚷嚷道。    林发等人一脸茫然，不太明白突然人设大变的云歌灵在干嘛。    把云歌灵拉离了那个木柜，男人才放开她，指着计算机道，“一共400。”    云歌灵摸着刚才被抓着的手肘，笑道，“大哥，我还要买点东西，你们这里有新鲜的蔬菜吗？”    男人狐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究竟要干嘛，语气冷淡道，“只有一些榨菜和白米了，其他都卖完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才进货？水果有吗？”    “过几天。”男人实在是懒得应和云歌灵，随意地扯了一句。    “那拿些白米，榨菜，还有一瓶油。”    男人身子僵了一下，从玻璃柜里翻了几包榨菜，又搅了一小袋的白米，最后走到木柜前，在第三层抽了一瓶油放到云歌灵面前。    “一共500。”    云歌灵很干脆地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皮夹，在众人目光下抽出了夹子内刚刚好的五百块毛爷爷塞到了男人的手上。    “拿了东西赶紧走，我要关门了。”男人推着他们往门外去，语气极度的不耐烦。    云歌灵望着旁边穿着高跟鞋的杨倩倩，悄悄地伸出了脚。杨倩倩只觉被什么拌了一下，人就往前跌了过去。她害怕极了，直接就伸手抓住了旁边的人，旁边的人被她这么一拉，又拽上了附近的人，就这么循环，除了云歌灵外，连带着小卖铺的老板六个人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云歌灵趁着混乱，很快就窜回到了木柜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手上的油给重新换了一瓶，然后又悄然地回到了已经起身的人群内。    “刚刚是不是你拌了我？”杨倩倩抓着姜小江气愤道。    “有病你，我还说是你拽得我呢！”姜小江甩掉她的手，脸上十分不好看。    林发打起了圆场：“就是意外，你们别吵架了。”    “对啊，对啊，一定是个意外。”云歌灵道，“赶紧走，老板脸都黑了。”    众人回头看着阴沉着脸看着他们的男人，很识相地走出了小卖铺。    “哐当！”    面前的门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就被里面的人锁了起来。    走出了一段路，宋戳才好奇地问云歌灵，“你这钱都是哪来的？”    云歌灵拿着一盒饼干正在看着包装盒的字，见宋戳等人都一脸好奇，就掏出了刚才用来付账的黑色皮夹，扬了扬，“这个？”    “对。”    这个皮夹子怎么看都是男款的……宋戳嘀咕了一句。    “就是男款的。”云歌灵把皮夹扔给宋戳，然后随意道，“节目组不让我们自己带钱，但我从地上捡的钱不算违规？”    “哪捡的？”宋戳多嘴问了一句。    “小河同志脚下。”    众人：“……”    而正在看直播的小河差点被气吐血，他就说他的钱夹子怎么就不见了，还以为是掉在了哪里，没想到却是被云歌灵拿了去！捡的？骗鬼去！    不管恐怖直播内部怎么样，这个哑巴亏他们是被迫吃下了。云歌灵都说了是捡的，他们有证据反驳吗？没有！所以还真不能算云歌灵犯规！    不过大伙还是很开心的，起码这两天他们的伙食问题终于解决了。    “这些油和米怎么办？”学校可没有地方让他们搭伙煮饭。    “油我有用处，米你们随意。”云歌灵摆摆手，把袋子里食物包装全看了一遍后才抬头看着他们。    “油你还能拿来干嘛，买来就是多余的。”杨倩倩嗤了一声，“还不如多买一些食物备着。”    云歌灵笑道：“难不成你还想定居在这里？”还备着食物。    “你！”杨倩倩恼羞成怒，伸出手指就指向云歌灵。    云歌灵敛眸，收起眼里的冷意。    陆连臻问云歌灵，“你刚才一直翻看这些包装袋是发现了什么？”    云歌灵把手里的东西扔了一包给他，见其他人也好奇，也让他们各自拿了一包来看。    姜小江仔细地看着包装袋，视线随意地在一行黑色数字划过，忽然又扫了回去，手一下子就把包装抓紧，“生产日期2018年2月15日？”    而现在是2018年3月，也就是说这些食物是这一个多月才进的货？    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个奥妙，神色各异。    陆连臻冷笑：“看来还真的有第二条进出村的路。”就是不知道节目组知不知道了。    “也算是一个收获。”云歌灵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五点四十分，黄昏的幕布已经越发的透明，天快黑了。    “忙了一天，我要回学校洗个澡。”云歌灵打了个哈欠，径直朝着来路回去。    三月的天气还冷飕飕的，学校没电没暖气，洗冷水澡吗？众人面面相觑。    即使是个冷水澡，也比现在全身汗湿湿的好受。他们被节目组送了过来，忙前忙后跑上跑下了大半天，村子这边灰尘又多，就是这么一个多小时走一遭，鞋子上就沾了好些泥土。而且他们都是明星，不管怎样，都要在直播观众前好好收拾一下自己的样子。    回到学校，姜小江就跟着云歌灵去了女厕。说是冷水澡，也没有地方真让他们洗，云歌灵只是打算沾点水擦擦身子。    杨倩倩后面才不情不愿地过来，刚走进女厕，姜小江就擦完身体离开了，她这么一走，云歌灵这边也差不多好了。    杨倩倩这可不干了，女厕脏兮兮的又阴深，就她一个人怎么敢独自呆着，而且还有那个拿着斧头的男人的阴影笼罩在心上。    杨倩倩一把抓过云歌灵的手，带着命令的语气道，“喂，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云歌灵挑眉，求人还用这种语气？    “没空。”云歌灵才不想搭理这种有公主病的人，甩掉了杨倩倩的手。    杨倩倩气恼，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这次更加用力，直接就把云歌灵的手臂抓出了一道红痕。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让你等我，你就要等我！你敢走试试！”    哟，这杨倩倩的胆子究竟是谁给的？还学会威胁了？    “是吗？”云歌灵笑了起来，忽然转过身来反手抓住了杨倩倩的手，直接就把人按在了储水池上。    杨倩倩看着云歌灵黑溜溜的眼睛，忽然就响起了小卖铺门口站着的那个斧头男，心里不由得哆嗦了起来。    “你……”    杨倩倩刚想破口大骂，就被云歌灵整个人按倒在了储水池里，脑袋整个都被按了进去。她双手拼命挣扎，但是身体却丝毫动弹不得。    “咕噜噜——”    杨倩倩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储水池内的水里浮起了一串又一串的气泡，棕色的头发在水里四处张牙舞爪。    云歌灵此时的表情冷静得可怕，似乎按着杨倩倩的人并不是她。    在杨倩倩就要窒息的时候，云歌灵一把就把人捞了出来扔在了地上，她揉捏着手腕，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杨倩倩双手撑在地上拼命地咳嗽着，脸色苍白的可怕，半边身子都湿漉漉的。    云歌灵蹲在她面前，伸出手指勾起了杨倩倩的下巴，轻声笑道：“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骂我和命令我，很不凑巧，这两样你都占全了。”    白天那句“神经质”她可还记着呢。    云歌灵冷笑了一声，收回了手，哼着歌儿就离开了女厕。她这人睚眦必报得很，犯到她手上她绝不会手软。    云歌灵撩起落下来的一缕碎发，悠悠叹口气：“哎，王炸，你有没有觉得我脾气变好了。”    “起码学会留人一条命了。”王炸凉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