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凉风习习时节，游湖之人不少。    古熹落水之声不小，吸引了不少人的侧目。    “哎呀，有个小姑娘掉水里了！”    “你看看那人，船里那人眼熟不？”    “你这么一说……这人不就是……”    “这小姑娘是从他船上落下去的？”    “还是不是男人了？怎么不去救人呐？”    ……    ……有些人说话声音并不小，断断续续地传进船上脸色难看的高状元耳朵里。    他也特别想跳进水里，最好是能洗去这一身的污秽，但是他不会水。    然而也不能不救人，于是他让船夫暂停划船，下去救人。    古熹也恰好在把脑袋挣扎出水面的时候，发出“救命”的呼喊。    “噗通”一声，有人从远处跳了下来。    古熹喊了两声“救命”之后，只觉得身体越来越重，越来越往下沉。她很想完整地大喊她不会水啊快来就她，然而她没办法喊出来，挣扎之下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又是“噗通”一声，船夫跳下了水。    谁知就在这时候，古熹在挣扎了几下后，水面逐渐没过头顶——    一个玄色的身影忽然从远而近，只一瞬间便借着水面到了古熹下水之地，身后往下一探，便把她从水里拉了出来，又很快把她带回了岸边。    “熹王？！那是熹王吗？”    “对！是熹王！我曾经在街上见到熹王！”    “熹王好帅！救人也好帅！”    “羡慕那位姑娘啊，好希望落水的那人是我啊……”    ……    古熹被安置在了岸边地上。    她全身衣服都已经湿透，头发也滴着水，熹王几乎没做任何犹豫，直接便把外衣脱下，盖到了她身上。    古熹脑袋刚入水就被熹王拽了出来，没有喝进多少水，也没有到昏迷不醒的地步。    她上岸后，只偏头咳了几下，咳出些许水，便没什么大碍了。    “吓死我了啊姑姑！”顾小白的声音焦急传来，“我还以为你要被淹死了呢！”    古熹凝目望去，见顾小白也是一身湿，顿时愕然：“你也落水了？”声音还有点哑。    “还不是看姑姑你不会水。”顾小白说，“姑姑你若淹死了，我和哥哥可无法向王爷交代啊。”    古熹：“……”    交代什么啊交代。    然而她什么都没说，因为熹王一直在注视着她，还有不少隔得远围观的群众……    这时，高状元也乘着船靠岸了。    “下官参见王爷！”    高状元身上的污秽大约用袜子擦过了，只有些痕迹了。他见到熹王，忙弯腰行礼。    熹王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便让人送古熹和顾小白回去。    熹王准备妥当，连马车竟然都备了。    湖边，高状元垂在一侧的手捏得发白，而他本人毫无所觉。    古熹裹着熹王的外衣，在马车上瑟瑟发抖。    天气虽未到寒冷的地步，但也是渐渐凉了起来，这么一落水，不冷才怪。    顾小白也瑟瑟发抖，他甚至连掩饰都不掩饰，直接就环抱着胳膊缩到了马车角落。    “熹王也真是的，这马车里竟然没有备着被子，太不会享受了。”顾小白说。    古熹道：“小白，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冷，王爷的外衣要吗？”    “你是姑姑，你裹着。”顾小白说。    古熹：“……这和我是不是姑姑没关系？”    顾小白又说：“你是姑娘，你裹着。”    古熹：“……”    所幸玉京巷很快便到，之后他们便回到了金水流。    顾不白被他们俩这副样子惊呆了，赶紧烧了火盆子，又烧了热水，让他们赶紧去洗洗。    “太可恶了！”终于有了精神的古熹恨恨地说道，“什么君子，高君子，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娇花娇百媚的姑娘在他面前掉进水里了，竟然不救！不救啊！”    “什么沈媒婆啊，还把他夸得天上地下少有！我看是没有他这么见死不救的！”    顾不白轻咳一声：“姑姑，历史上见死不救的事例多了，我给你讲几个啊……”    古熹：“不听！我要骂死高君子！”    顾小白十分淡定：“骂，你骂，快骂。”    古熹深呼吸一口气，摆出一副伶牙俐齿要骂人的架势，然而她张嘴张了半天，愣是一个字吐不出来。    她总是这样，关键时候要骂人，总是骂不出来。    尤其是吵架的时候，气势就弱了。    古熹叹了口气，问道：“小白，你当时真的跟着我啊？”    “那可不是，”顾小白一副你明知故问的样子，“我要看姑姑你和高小人相亲啊。”    古熹：“……”    古熹又问：“那王爷呢？”    “我让黑灯去叫来的呗。”顾小白道。    古熹：“……”    顾小白道：“当时我一看你落水了，就赶紧先让黑灯以最快的速度去找王爷来，接着我就自己跳水救你了。谁知王爷来得那么快，我还没游到你那呢，你就被王爷救上来了。”    顾小白突发奇想道：“王爷该不会也是跟着姑姑，来看姑姑相亲？”    古熹：“……”    这么一打岔，古熹就忘了问为什么小白首先想着要去叫王爷来的事。    第二日，街上开始流传起了金水流的姑姑落水之事。其中有三个重点，一是姑姑当时和高状元在一条船上，二是高状元竟然没有下水救人，三是熹王突然出现救了姑姑，还把自己的外衣脱下给了姑姑。    “于是啊，有人说姑姑喜欢高状元，但是高状元不喜欢姑姑。”顾小白听了街上的种种谣言，回来后对古熹和顾不白分享道。    古熹已经听得麻木了，她昨天出去买菜，也听到了不少这些传言，而且还有认出她的人特地来问她有没有事，是不是真的喜欢高状元之类。    “还有人说啊，熹王作为金水流身后的靠山，可能早就和姑姑有一腿了。”    这说法主要源自顾小白当时说的那句“无法对王爷交代”。    “当然也有人说姑姑你和王爷是不可能的，毕竟王爷始终是个王爷呢。”    听到这个，古熹忙点头：“对对，不可能的。”    “姑姑，话不要说得太满哦。”顾小白朝他眨眨眼，“你难道没发现，你和王爷其实还挺有夫妻相的吗？”    古熹：“……你说什么相？”    “夫妻相啊。”顾小白道，“你看王爷的长相……”    接着顾小白说了一堆什么，古熹没听清，她只觉得和熹王有夫妻相这种事实在是荒谬。    这事儿过后，古熹的生活又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高状元没来找她了。    不过倒是出了另外一件事。    邻居大婶实在太热心，自见过永昭公主一面后就念念不忘，终于在一天上门来说，要给公主说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