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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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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H市,法院。    “H市人民检察院于××年6月28日以被告人李光北犯故意杀人罪,向本院提起公诉。本案现已审理终结。经审理查明,控方指控被告人故意杀害赵刚一事缺乏足够证据,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判决被告人李光北无罪。”    法槌“砰”地一声落下,宣告着最后的尘埃落定。而厅内却在这法槌落下的同时“嗡”地一声炸响起来。老妇人的哭声,警察们不满的咒骂声,伴着各种愤怒、怨毒的眼光,凌厉地向被告席上袭来。然而处于被告席上的李光北却全不在意,只是挑挑嘴角,看着法警给自己打开锁扣,而后从容起身,离开被告席。    旁听席上自己的人都已经拥了过来:“李哥!恭喜!没事了!”    “我就说咱们李哥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听着属下的恭喜,李光北只是挑了挑嘴角。他走向辩护席:“刘律师,辛苦了。”    “是李总您运气好。”    老律师笑得波澜不惊,然而他旁边的小助理却忍不住了,一脸兴奋地插嘴:“师傅!无罪!这可不容易!有几个刑事案能打成无罪的啊?!……”    ——小屁孩儿,不就是想说你们有多厉害么?跟你师傅一比,果然还嫩了太多。    李光北心中嗤笑,面上却依旧和气:“报酬我明天会让人给您送到律师所去。这次你们都辛苦了,今天让大家吃顿好的,再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都记到我的账上就行。”    “那就谢谢李总了。”老律师笑得更加慈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好。”    律师带着助手离开,李光北目光掠过还在大哭的赵刚母亲和围在他身旁安慰的那一大群人,而后看向坐在最后一排的沈严——今天进厅的时候,他就注意到沈严是一个人坐在这里的。此刻沈严也正在看向自己这边,一双眼睛瞪得,就快喷出火来了。    呵,陷害不成,居然还瞪得这么理直气壮?!李光北心中暗笑——有正义感,可惜没脑子。    对于这种没脑子的热血青年,李光北向来是看不上的,所以他只是对沈严嘲讽地笑了笑,然后便离开了法厅——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走出法院大楼,自家的车已经等在门口了。李光北上了车,先是打电话给父亲报了个平安,而后他收敛笑容,,对曹帆开口:“一会儿把人都叫过来。”    ——敢陷害我李光北,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熊心豹子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过来填这个坑了……其实天窗了这么久是有原因的,因为从一开始我和编辑说这个故事,编辑就说题材太敏感,不建议写。不过大家对李老板的呼声太高了,而且我也想尝试一下系列文,所以还是来努力一下了。我会试着选择一个不那么敏感的角度来展开本文,这么做不可避免会牺牲掉原来一些我觉得比较精彩的设计,但它也不失为一种新的尝试,尝试一种新的行文思路,尝试不一样的文笔。这个故事估计不会太长,而且老男人谈恋爱也不会像小年轻那么激情澎湃,不过我会尽力去写,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写,希望这篇不会糟蹋《诡案》中出彩的副cp设定,不会令大家失望。    ☆、宣判    S市,省高级人民法院。    “H市人民检察院以被告人魏远组织黑社会性质团伙,向本院提起公诉。经调查,被告人魏远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贩/毒、行贿、故意杀人等犯罪行为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九十四条一款、第二百三十二条、第三百八十九条规定,数罪并罚,判处死刑;龚正荣渎职、贩/毒、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包庇黑社/会性质的组织等罪名成立,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15年。岳曼琪渎职、故意杀人、故意伤人等罪名成立,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15年。”    法槌落下,一槌定音。    尽管心中早已有数,可是在听到判决的那一刹那,身旁的沈严、程晋松等人微皱的眉头才彻底松开。陈东也是暗自舒了一口气。    忙碌了几个月,直到此时尘埃落定,所有人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合议庭起身离开,一群人立刻涌了过来。程海洋刚一走到沈严身边就迫不及待地问:“头儿,这回算是确定了?”    “嗯。”沈严点点头。    “小海,我国采取的是两审终审制,高法的判决就是最终判决。”秦凯笑着插嘴,“你警校的课程都白学啦?”    “我当然知道!我这不是再确认一下子么……”程海洋噘嘴辩解。    “放心,”程晋松微笑着拍拍程海洋的肩,“高法都已经判了,没跑了。”    听到这句话,程海洋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总算把这帮龟孙子都搞定了,这几个月也算没白忙活。只是岳曼琪那臭娘们居然才判了15年,真是便宜了她。”说到这里,他眉头一皱,转头看向站在沈严身旁的陈东,“陈处,那女的明明杀了好几个人,怎么才判这么几年啊?”    陈东知道程海洋在抓捕罪犯的时候被岳曼琪开枪射中,在医院躺了好些日子,自然会比别人更恨岳曼琪几分。其实刚才在宣布判决的时候陈东就注意到身后的那帮人在议论,就连坐在他旁边的沈严和程晋松似乎都对岳曼琪的判决时间之短感到惊讶,是有必要做个解释。    “是这样的,岳曼琪这个人比较狡猾,她在被抓后就提出要交代龚正荣和魏远的罪行,条件就是要我们承认她认罪态度较好,能让她少判几年。这女人手里握有许多魏远和龚正荣之间不法交易的罪证,如果没有这些我们在起诉那两人时会有不少麻烦。后来院里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抓大放小,把魏远和龚正荣彻底钉死。”    “这样也行……”程海洋撇撇嘴,“便宜这娘们了。”    陈东笑笑,起诉与审判从来都是控辩双方的博弈,岳曼琪只是很好地利用了规则。自己像程海洋这个年纪时,也会有不满,可是现在,他已经可以接受了,因为世事从来都不是完美的,能够争取最大收益便已很好。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陈东拿起手机一看,是李光北。    陈东举起手机,说声“接个电话”,然后便走到一旁。    “喂?”    “法院宣判了?”李光北开口第一句便直奔主题。    “嗯,判了。你时间把握得挺准啊。”陈东看看表——这才刚退庭不到五分钟,李光北的电话就进来了。    “看到你们厅里有人出来了,我就知道应该是判了。”    “你来了?”陈东颇为意外,他跟沈严比了个手势,而后走出法厅,果然见到李光北正站在走廊的另一头。    陈东挂断手机,走到他身边:“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去?”    李光北也收起手机,微微一挑嘴角:“我怕我进去有孩子该闹脾气了。”    “什么?”陈东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光北挑挑眼眉,看向陈东的身后。陈东顺势回身,只见沈严等人正在向自己这个方向走来——原来他们也都已经出来了。    沈严带人走近,他先是跟陈东点了点头,然后冷眼看向李光北:“李老板。”    李光北嘴角噙笑地点了点头:“恭喜啊,这次告成了。”    听到这一句,沈严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顿时更冷了三分。一旁的程晋松见状,立刻抢过话头:“李老板怎么来S市了?”    “路过。”    听到李光北这颇没有诚意的回答,程晋松笑了笑,并没有再接口。他不动声色地悄悄握了一下沈严的手,后者在感觉到程晋松的小动作后,脸上的表情总算好了几分。    注意到这个细节,李光北的嘴角轻轻一挑。他这似笑非笑的模样再次成功地激怒了沈严。    “李老板不是不敢进去?”沈严开口挑衅道,“我记得好像有个撞车杀人案的凶手我们还没找到呢。”    “是么?那你们可得提高点效率了,”李光北笑得很坦然,“我们纳税人交钱养活你们,你们可得认真工作啊。”    话一出口,不只是沈严,就连他身后的其他人表情也不对了。陈东一见两边又有掐起来的趋势,连忙不懂声色地转移话题。“说起来,你们一会儿去哪儿?”    他这话问的是沈严,不过先开口回答的却是程晋松:“我们得回局里去,那边还有事呢。今天要不是听审,我们也不可能都过来。陈处你呢?”    “我等里面的同事出来,也就回H市了。”陈东说,“你们要有事就先回去。”    “也行。”程晋松也不想留在这儿让沈严和李光北互掐,于是拉上沈严往外走。其他几人也纷纷和陈东告辞。    门口处清净了下来。陈东看了眼还站在一边的李光北,问:“你不回H市?”    “回是要回,不过我的车送去修了,一会儿回去能搭你的车么?”    “你车子怎么了?”    “跟别人顶了一下,保险杠变形了,需要换一个。”    陈东眉头皱得更深,一些不太好的联想在他脑中浮现,他追问道:“对方是什么人?”    “一个新手女司机,路不熟还胆大,高速路口随意变道。我司机没反应过来,就撞上了。”看到陈东神情中的紧张与关心,李光北心情颇为不错,“放心,只是个意外。”    对于李光北的说法,陈东将信将疑。然而李光北的表情上看不出一点破绽,陈东只得作罢。“你要搭我车也行,不过我得先和同事打个招呼。”    “行,我等你。”    陈东转身返回法厅。今天的主诉是由H市检察院的两位检察官担任的,H市检察院一共过来了四五个人。案子终审宣判的结果符合大家之前的预期,这让忙碌了许久的众人都有松了口气的感觉。陈东跟同事撒了个谎,说自己还有点事要晚些回去。那几人也并未有何怀疑,跟陈东道了再见,便先行离开。    陈东目送同事们上车离开,再又返回法院大厅时,并不意外地发现李光北已经不在这里了——因为赵刚的案子,李光北和H市公安局检察院都算有过过节,尤其现在已经知道他确实不是那个案子的凶手。为了避免尴尬,李光北从不在H市公安局和检察院现身,就连这次他提供这么重要的破案线索,也是私下告诉陈东的,检察院至今很多人都不知道李光北是龚正荣、魏远案的“神秘线人”。陈东掏出手机想打电话问问他人在哪儿,不想一拿起手机发现李光北的消息早就到了。    “法院外东南角,一品居203。”下方还有李光北发来的位置坐标。    一品居?陈东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中午12点24分。看来这人是饿了,先到饭店等上了。陈东将手机放回裤袋中,转身走向法院大门。    循着地图上的方位,陈东来到一家饭店门前。这饭店外面看着并不起眼,里面装潢得却不错。陈东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来到203,屋内只有李光北一人。然而服务员显然是已经服务过了,只见桌上摆着一壶香茗,李光北正端着个小茶杯在不紧不慢地喝茶。    “嗯,来了啊。”李光北放下茶杯,冲陈东招手,“你还没吃饭呢?开车回去得几个小时,吃了再走。”    陈东确实也还没吃午饭,于是便也坐了下来。他接过李光北递来的菜单,翻了一页便眉头微皱——这菜单上的菜目价格可并不算便宜。    李光北留意到了陈东的表情,微笑说:“今天这顿随便吃,算我的。”见陈东警惕地抬眼,他笑着补充道:“别担心,就当是我付的车费了。”    说起车子,陈东又想到刚才李光北说的车祸。“你刚才的车祸……真的没事?”    李光北明白陈东在担心什么,解释道:“放心,是不是意外我看得出来的。我的车其实伤得不重,只是那女的是S市的,所以在这边修理比较方便。”    说起S市,陈东想起了之前看过的李光北的资料:“对了,你爸不是在S市么?他那儿应该有车?”    “我要是跟我爸说出车祸,老爷子该担心了,”李光北说完,挑眉看看陈东,“怎么,陈检不想让我搭这个便车?”    陈东笑笑:“不是,我只是想到了随口问问。”    李光北笑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陈东手上的菜单。陈东见状,只好点了几道菜,服务员又问过李光北之后,这才拿着菜单出门。    不多时,各色菜品都已陆续上了来。李光北端起手边的茶杯:“来喝一杯?”    “嗯?”陈东看看他,对他这举动略有不解。    “庆祝你又完结了一桩大案。”    听到这个理由,陈东忍不住笑了笑:“这就是我们日常的工作,没什么好庆祝的。”    “那就算是替我庆祝,”李光北转而道,“庆祝我终于沉冤得雪。”    陈东一怔,继而才反应过来李光北说的是当初他被魏远龚正荣等人栽赃陷害的事情:“可是我记得李老板当初是被判了无罪的啊?”    “虽然法院判了我无罪,可是很多人心里可是认定了我是真凶。”李光北一挑嘴角,神情中颇带着几分嘲讽,“要不是陈检你发现了问题,我当初恐怕怎么样都得进去待上个三五年。”    陈东但笑不语。当初丁荣钦的案子,警方在李光北情妇家发现遇害警察赵刚的钥匙扣,这成为了认定李光北有罪的关键证据。然而陈东在起诉前的复检中发现这个证物有些问题,并将此事告诉给沈严。沈严听后大为吃惊,连忙回到警局向领导汇报。后来经过一番波折,警方临时撤掉了这个证物,这也是导致检方败诉的直接原因。从这个意义上说,陈东确实算是帮了李光北一个忙,不过陈东自己心里清楚,这起案子背后有太多问题,无论是那个被做过手脚的证物,还是仓促而勉强的起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有意和李光北过不去。然而,李光北也不是省油的灯。无论是当初的无罪宣判还是今天的魏远案,李光北其实始终并未处于下风。有公诉制度这么多年来,即使是证据再薄弱的案子,被直接宣判无罪的也屈指可数,而李光北却能做到这一点;这次的魏远一案更能说明问题,从发现魏远贩/毒到其被捕入狱,再到拔起魏家集团,前后仅仅用了三个多月的时间。这背后是多少方的角力,陈东连想都不想去想。    所以,陈东从没有天真地以为过自己是李老板的“恩人”。不过人家既然这样说,自己也不必拂人面子,于是他配合地笑笑,端起了茶杯。    “叮”——两只茶杯相碰,发出悦耳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把孩子逗到炸毛为止,把媳妇哄到笑了为止,李老板,good job。    李陈的故事是从《诡案》第一部完结开始写起,后面会与第二部的情节结合上,忘记前情的同学可以去回顾《诡案1》的李陈番外。(那是本人觉得写得最好的两个番外之一:P)    另外:《诡案1》的商志已经出版,京东当当天猫均有销售。《诡案2》的个志正在预定中,大家可以根据荷包情况量力购买。群mua~~    ☆、助手    许杰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看到老板从这台本田CRV上下来了。自从上半年和这位陈检相识后,这几个月来,老板可是没少坐人家的车。今天上午他们去S市听审,临下高速时跟一个违反规则的新手女司机撞上了。其实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远洋本身在S市就有分公司有营业部,从哪里弄辆车都不成问题。而且老板的父亲、妹妹都在S市,他们谁家的车都不止一辆,但是老板却偏偏谁的车都不坐,直接跑到法院找人蹭车。许杰一开始有心想劝,可是当他看到老板蹭车的对象是那位陈检的时候,他识相地闭上了嘴。趁着老板和陈检吃饭的功夫,他打了几个电话,确认了汽车赔付与维修的后续事项,而后又联络远洋的一个分公司,从那里弄来了一辆车,当司机将车送到一品居门口的时候,老板和陈检刚好吃完饭出门。    一路远远地缀在本田车的后面,许杰不得不时时嘱咐司机不要跟得太紧。开车的那位警觉度很高,上次就曾经发现过跟着他的保镖。他们就这样跟着本田车从S市开回了H市。临下高速前,许杰接到消息,接应的车已经等在高速收费站之外了,他这才放心地让司机超过前车,先回办公楼去做准备。    许杰看着自己老板下了车,又探头过去和车里的人说了两句,而后那辆本田车才离开。直到此时,许杰才从楼里走出,迎向自己老板。    “老板。”    “嗯,”李光北点点头,边走边问:“车怎么样了?”    “留在S市了,我联系了分公司的王经理,拜托他帮忙跟进,等车修好了让他们找人给开回来。”    “何维怎么样?”    “去医院拍了个片子,医生说骨头没事,休息两天就好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回到了李光北的办公室。许杰将一份文件递了上来:“这是高法的判决书全文。魏远判了死刑,龚正荣15年,岳曼琪15年。剩下的暂时还没有宣判。”    李光北正在脱外套,见许杰将判决书放在桌上,也没有着急去翻。他一边将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一边说道:“你留意一下剩下人的开庭日期,尤其是魏尚武和魏睦,老魏头儿是他们家的军师,虽然这老家伙已经半隐退了,但是留他在外面始终是个祸患,难得这次魏远自己把他叔叔招出来了,一定让这老头儿在监狱里多待几年。”说着,他坐下来,拿起那份判决书,边看边继续吩咐,“还有魏睦那小子,三年前农贸市场那几次打死人的事情就是他派人干的,找个人把当时留的那些东西都送给检察院,让这小子给那几个冤死的摊主偿命。”    “好,证据还是送到陈处长手里?”    听到许杰这句,正在翻看判决书的李光北突然抬起眼来,凌厉的目光让许杰吃了一惊,他立刻闭上了嘴。    李光北看了许杰一眼,然后又低头看回文件:“别找陈处长了,之前给他的线索也够多了,再给他容易让人起疑,这次换个人。”    “是。”许杰应声,不再多说一个字。    李光北很快浏览完了整份判决文书,而后将文件放回桌上:“你先去把当年存的那些东西整理一下,今天下午给我。”    “是。”    “行了,没什么事了,你出去。”    “是。”    许杰走出办公室,临关门前,他回望一眼,只见自己老板已经接起了电话,看神情应该又是在安排什么重要任务。    许杰安静地退出房间,帮老板关上了房门。    做回到办公桌前,许杰开始忙了起来。不一会儿,门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这人大约三十五六岁,身材高挑,面容白净,微微挑起的眼角仿佛总带着笑意。许杰认识这个人,他叫曹帆,也是李老板的助手之一。    曹帆走到许杰面前,笑盈盈地开口:“小许,老板在里面?”    “是。”    “那好,我进去了。”    “好。”    曹帆笑了笑,走进李光北的办公室。    当曹帆转过身去,许杰脸上客套的笑容立刻消失。这个曹帆他认识,他是李光北的助手。据说曹帆的父亲当初就是跟着李光北的父亲干的,算是“开朝元老”的级别。曹帆这人长着一双笑眼,看起来似乎人畜无害,可许杰亲眼见过他一脚踹趴下一个接近一米九的壮汉,出脚凌厉狠辣。听说这人跆拳道、散打、泰拳全都精通,是绝对的练家子。然而这些并不是许杰真正对他保持警惕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这个人是帮李光北处理黑道事务的全权助手,是李光北的家臣。    有时候许杰自己也不清楚,自己选择这份工作是对是错。他是名牌大学法律系毕业,一开始也在律所混了几年。新手律师一般都接不了什么大案子,所以经常会接些法律援助的案子来增长些经验。而许杰就是在一次法律援助的案子中认识了李光北。当时是一个工厂的工人因为工伤伤了一条胳膊,而雇佣他的工厂却拒绝赔付医疗费及相关补偿。按说这个案子不算复杂,可是据说之前几个法律援助的律师都没有接。许杰跟受伤的工人聊了聊,又看了看相关证据,就把案子接了下来。可是等他回到律所,一说起这个案子的时候同律所的师兄立刻脸色大变地对他说:“我说小许,你知道别的律师为什么不接这个案子不?”见他仍然一脸懵懂,师兄道:“因为那个工厂是李家的,它的幕后大老板是李光北。你知道李老板在H市是什么地位不?这个官司,你打不赢的。”    听到这话,许杰笑笑:“李老板地位那么高,总不至于拖欠一个工伤的工人的医药费?这种大人物不是更应该收买人心么?那人一条胳膊都费了,工厂却一点钱也不赔,也是有点说不过去。”    师兄见许杰不听劝,笑笑拍了拍他的肩:“果然初生牛犊不怕虎,那就祝你好运。”    许杰就这样接手了案子。具体上手后,他才发现了症结所在。受伤的工人是在一家工厂工作,这间工厂为了应付环保检查,总是在白天按规定生产,而夜晚就加班胡干,然后再趁着夜色将生产出的废水全都倒进海里。这个工人就是负责倾倒污水的。出事当天他喝了点酒,干活的时候精神不太集中,导致右臂被砸,落了个终身伤残。工厂为了掩盖自己半夜倾倒废水的问题,坚决不承认这人是工厂工人,而那些跟这人一起干活的工友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也不肯出面作证。    所以,如果要想打赢这场官司,就必须要能证明工厂有夜间倾倒废水的行为。    ——而这,也是之前那些律师不肯接这个案子的真正原因。    许杰不觉得自己是个热血上头的青年,可是当看到那个四十来岁的大老爷们在他面前痛哭流涕,说一家四口的都因他这一伤而衣食无着的时候,他确实被触动了。    所以,他决定赌一把。    对于偷拍,许杰自以为还是准备得很充分的。毕竟他的被代理人原来就负责开车倾倒废水的,对工厂的时间、线路都比较了解。但是他低估了对手的警惕程度,也高估了自己这边两个人的逃跑能力,当他们双双被人抓住的一刻,他脑中的想法是,自己这回是不是也要讨工伤赔偿了?……    不过,接下去的一切却更加出乎他的预料。就在那群人抢下他的摄像机,并要对他俩大打出手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停在了他们面前。然后,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一脚踹飞了那个想要对他动粗的人。剩下的几个人想要反击,也被他一脚一个尽数放倒。色厉内荏的工厂小主管一看清出手的人是谁的时候,顿时吓得抖如筛糠。    “曹……曹哥……”    “老刘,一段日子不见,你本事见长啊!不仅翻脸不认人,还敢下黑手了!”男人虽然说话时嘴角带笑,眼神中却透着寒意。那刘主管看看眼前的这位笑面杀神,再看看他身后的那台黑色奔驰,吓得双腿颤抖,几乎站立不住。    男人教训完了主管,又走到许杰两人这边。捡起了地上的DV,看了看里面的影像,然后将它拿回了车边。待车上人看过之后,他又走回到两人身旁。    “小子,没事?”他冲许杰伸出一只手。    “没事。”许杰没理会那只手,自己站了起来。    “敢来偷拍,够胆量。不过下回别跟得这么近。”说着,他又看看一旁那位受伤的工人,说:“你就是赵吉庆?刚才那录像是你录的?抖得也太厉害了。”    赵吉庆看着笑脸盈盈的男人,一脸的惊疑不定。    男人见这两人都不配合自己的玩笑,便笑笑没再继续。他从裤袋里掏出一张卡,塞到赵吉庆手中:“先去把手术做了,医生不是说你的手早点手术有恢复的可能么?先好好治病,至于具体的工伤赔偿数目,”说着,他看了眼许杰,笑着转回眼,“等你律师算清楚了再来找我。”    赵吉庆手捧着银/行卡,几乎呆住。许杰也是十分意外,他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这么快就得以解决。所以说,这是大老板出面解决问题了?    ——就算对李家不了解,但看到那主管见到奔驰车时惊恐万分的样子,许杰也不难猜测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这就是许杰与李光北的初次相遇,一个车里,一个车外,许杰甚至连李老板长什么样子都没看到。    后来,案子最终庭外和解,工厂方面给赵吉庆赔付了20万,并承担其全部医疗费。赵吉庆的手做了手术,医生说他的手臂会恢复绝大部分功能。拿到这份调解书,许杰松了口气,这已经是他能帮赵吉庆争取到的最好结果。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案子刚结束不久,他就接到一个电话,远洋集团的法务代表致电过来,问他有没有兴趣来远洋工作,而且开出的薪资待遇是他原来的二倍。    一开始许杰其实拒绝了对方的邀请。他并不傻,在见识过李老板的手段之后,他明白这样的人不宜离得太近。然而世事难料,一年之后,他的母亲居然查出了癌症。面对着高额的医疗费,一个新手律师的工资显得杯水车薪。捉襟见肘的许杰硬着头皮给远洋的法务代表打了个电话,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在时隔一年半之久后,对方还是同意接纳他,不仅直接预支给他20万的工资,还托人帮忙联络了本市在癌症方面的一位专家医生。    当时的许杰知道自己或许是跳进了一个坑里,但是为了家庭,他别无选择。    在进入远洋之初,许杰一直很戒备。他甚至设想过一旦发现了这个企业的问题后,自己应该如何脱身。然而预想中的情况却没有发生,远洋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与其他的贸易公司没有任何差别。相比于其他企业的老板,李老板反倒更加守规矩,更加体恤下属,更重情义。之前公司帮自己母亲找医生的事,许杰一直以为是李老板为了拉拢自己而故意为之,可进到远洋后他慢慢发现,公司中受过这种恩惠的人很多,李老板在帮助员工解决各种困难方面从来不吝惜人力物力。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有这么多人愿意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当然,商场如战场,远洋能够在商场生存不可能不遇到各种问题,但李老板解决问题的方式大多还在法律底线以内——或者应该说,在自己可接触到的范围内。    其实许杰很早就发现,李老板的助手其实不止他一个。李光北在用人方面安排得界限分明,例如许杰自己,就只帮老板处理公司相关的事务。而有些人应该就是行走在黑色地带的,例如刚刚进去的曹帆,许杰留意过,每当他出现的前后,市内总会有一些大事发生。去年有段时间他往老板这里跑得很勤,而之后没多久,魏远企业贩毒的新闻就被爆了出来……    这一次他又来了,估计又有人要倒霉了。    曹帆进李光北的办公室没多久,许杰桌头的电话便响了起来,许杰接起,是李光北的声音:“小许,进来一趟。”    “好。”    许杰走进办公室。见到他进来,曹帆依旧笑笑算打招呼。李光北对许杰说:“小许,帮我联系一个好一点的小学,安排个孩子插班进去。”    “几年级的孩子?”    “小学一年级。”回答的是曹帆。    “好的。”    李光北点点头,而后冲着曹帆开口:“你记得派两个人跟着他们,魏远虽然进去了,但魏家在外面肯定还有人,如果被魏家人发现他们,她娘俩就别想有安生日子了。跟她说,让她再耐心等一阵子,等案子全结束了,就把他们送到外地去,离这儿远点安全。”    “好。”曹帆表情轻松地点点头。    虽然对魏远的案子了解不多,但许杰也隐约知道,李光北之所以能够那么精准地掌握魏远贩毒的信息,是因为他从魏远企业中挖到了一个内应,想来他们刚刚说的就是这个人了。只是听李老板的话的意思,这人竟然是个女的,而且还是个小孩子的妈妈?一个女人敢做这种事情,还真是胆大。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这女人的身份,许杰在选择小学上非常用心,将安全作为了第一考量因素。最终,他选定了一所口碑的私立小学。    一周后,私立小学门口。    许杰领着孩子走进小学校门。小男孩儿穿着崭新的校服,背着小书包,有点好奇地左看右看。    校门外停着一辆车,车内,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正一脸关切地注视着小孩子的一举一动。    “放心,你儿子在这里很安全。有保镖会全天跟着他。等案子全结束,你们娘俩就可以换个安全的地方安心生活了。”曹帆从副驾驶位上回头说道。    女人看着儿子背着书包,高高兴兴入学的样子,充满期待地点了点头。    许杰带着小男孩进学校办好手续,待出来的时候发现外面的车子已经开走了,只剩曹帆站在校门口,看样子是在等他。    “孩子妈妈走了?”许杰走过去问。    “先把她送回去了。”曹帆笑笑,“小许你挺能干的嘛,这么快就找到这么好的学校。”    许杰笑笑,说:“这边没什么事了?那我先回公司了。”    “这才几点啊?你也去太早了?我还没吃早饭呢,要不你陪我去吃?”曹帆笑盈盈地建议。    “抱歉,我吃过了。今天公司有会,我得早点回去做准备。”    “这样啊,那好。你帮我告诉老板一声,我就不去公司了。”    “好。”    与曹帆道了声“再见”,许杰转身离开。在李光北手下干了这么多年,许杰一直刻意与曹帆这类人保持着距离。李光北没有让他接触过那些灰色或黑色地带,这一直让许杰非常庆幸,他不想改变这种现状。只要没有突破这个底线,他愿意做好李老板的得力助手。    许杰抬头,看看灿烂的朝阳——案子已经逐渐尘埃落定了,之后,又该是一段新的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现在一动笔就觉得要凑cp呢?这一章你站谁?“李老板*许杰”还是“曹帆*许杰”?    其实写到最后的时候想加上一段“身后,曹帆望着许杰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可是总觉得这样好像有点把行文思路带偏的感觉,于是最后还是删掉了。还是剧情优先。这一章也算是过渡章,是借着许杰的角度把《诡案》第一部的尾声交代清楚,这样也算跟李陈番外接上了。这一章出现了不少《诡案》中相关的情节和人物,大家还都记得他们是谁不?那对母子是谁有同学能回答上来不?~~~    另外,对“远洋”这个公司名大家有什么看法,昨天我才知道现实中有个公司就叫“远洋集团”,想换名却不知换什么怎么办2333……    ☆、曹帆    在许杰的身后,曹帆饶有兴味地挑起了嘴角——认识这么多年,这小子还是一看到自己就跑。或许在他眼中,自己就是那种唯恐避之不及的黑社/会小混混。    不过他想得倒也没什么错,自己的确就是个小混混——如果没有老板的话。    曹帆的父亲曹金水是农民出身,从小听着说书人讲的三国故事,最崇拜的就是忠义的关羽。文/革时期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李兴国他们知青点跟曹金水他家离得很近,所以曹金水总能看见这些知青们出出入入。而其中李兴国给他留下的印象最深,因为别人干了一天活儿回到知青点都是吃饭睡觉,而曹金水却总见到李兴国捧着本书在那里读。曹金水不识字,但他总感觉这个比他大七八岁的后生应该很有学问,所以总会不自觉地往李兴国身边凑。李兴国觉得这孩子挺朴实,闲来无事便会教他几个字。一来二去,两人也慢慢熟了起来。当时的知青生活条件都很差,曹金水三五不时都会从家里弄点好吃的分给李兴国。一些缝缝补补的活儿,李兴国不会,曹金水的妈妈也会帮忙代劳。曹金水一直都有肚子疼得毛病,但他以为就是吃饭岔气之类,家里人也都没在意。但是有一次他突然疼得特别厉害,当时李兴国正好在旁边,他敏锐地感觉到曹金水不是普通的腹痛,于是按照以前在医院见过的按了按曹金水肚子上的几个地方,当按倒某一处抬手时,曹金水顿时疼得哇哇大叫。    “疼疼疼!就是那儿!”    “叔,婶,金水这应该是阑尾炎,得赶快上医院。”李兴国焦急地对曹金水的爹妈说。    曹金水的爹妈似乎都没听过“阑尾炎”这个名称,但是看李兴国这么着急的模样,两人也知道儿子大概是真病了,于是连忙把曹金水送到了镇上的医院。经医生检查,曹金水的阑尾炎已经严重到接近穿孔,医生连忙帮曹金水做了手术,保住了他的一条命。曹家都对李兴国很感激,曹金水更是将李兴国视为自己的救命恩人。当时曹家甚至想过把曹金水的姐姐嫁给李兴国当媳妇,只是被李兴国婉拒了。曹金水也不觉得自己的姐姐配得上李兴国,毕竟李兴国是个有学问的人,他一看就不会甘心一辈子留在这个穷村子。李兴国在农村待了五年便被抽调回城,恢复高考后又考上了大学。因为下乡期间曾经得到过曹家的照顾,所以李兴国回城后还来农村看过曹家人几次,每次说起的外面的世界多多少少都会让曹金水心热。八十年代末市场经济开始兴起,李兴国决定下海经商,他问曹金水有没有兴趣跟他一起干,曹金水犹豫再三终于决定出去闯闯。初出小村子的曹金水什么也不懂,不过就如李兴国所看好他的一点,曹金水很肯学,而且也肯吃苦,他很快便学会了开车,成为了帮李兴国跑运输的一把好手。彼时商业初兴,各方面的制度还很不完善,有些人为了抢生意什么都敢干。李兴国的公司也遭遇过许多别人明里暗里的黑手,有一次李兴国被对方十几个人追杀,是曹金水拼着一条命才将他救了出来。死里逃生的李兴国意识到人善被人欺,于是也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最终壮大成为一方霸主。    对于曾救过李兴国这件事,曹金水从来没觉得自己是李兴国的“恩人”或是“功臣”,在他看来,如果当初十几岁的时候不是李兴国救了他一命,就根本没有现在的曹金水。    如果说父辈间的情谊还带有传统上的“明君贤臣”色彩的话,曹帆觉得,自己会跟着李光北纯粹是因为对这个人的佩服。    曹帆小时候是跟着母亲在农村长大的,农村的孩子没人在意学习,平时放学了就在田间地头野跑,所以曹帆从小就练就了一副好身板。快十岁的时候,父亲将他们母子从农村接进了市内。刚开始进城的曹帆很不适应,尤其是读书方面,农村的学校根本教不了什么东西,更别说曹帆还不爱读。坏学生当然也有坏学生的社交圈子,没过多久,曹帆就跟学校的一批坏学生搞到了一起。凭借着农村培养出来的强健体格和狠起来不要命的劲头儿,曹帆很快在学校打出一片天,成为了那批人的“老大”,当时的曹帆很得意,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    可是,他的这点成就感在见到李光北后便被彻底打碎了。    因为,自诩为“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曹帆居然被李光北两下子就给踹趴下了。    “光有蛮力,没有章法,你这样子的欺负个老弱病残还行,遇到练过的人,你只有挨打的份。”李光北说完转头对带曹帆来的人说:“告诉我爸,我不需要这么个累赘。”    “累赘”这个评价,在少年曹帆心里,简直是破坏性的打击。    曹帆当年还是个心高气傲的中二少年,被李光北如此鄙视自然难以服气,于是他总是找机会想在李光北那里找回面子,甚至还干过带人堵截李光北的事情。得知此事,曹金水狠狠打了曹帆一顿,而后领着鼻青脸肿的曹帆到李兴国家道歉。就在曹金水表示立刻就将曹帆这小子送回农村的时候,李光北却在这时开口:“曹叔,我觉得您儿子体格还不错,我学拳击缺个陪练,让他来当我陪练。”    曹帆当然不想当李光北的陪练,在他的观念中,陪练就是站在那里挨打,他觉得这不过是李光北想出的又一个整他的办法而已。然而实际的情况却有点出乎他的预料,去到拳击馆的第一天,李光北直接把他扔给另一个教练,并且对他说:“先学明白规矩再说,我可不想我的陪练连规矩都不懂。”    于是,曹帆就这样在李光北的激将法下开始学起了拳击。曹帆很有悟性,拳法进步得很快,然而他始终不喜欢套着一堆护具的感觉,李光北发现后,便安排他去学习跆拳道,而后是散打……几年之后的曹帆变成了真正的打遍天下无敌手,武术方面的奖项拿了不知多少个。因为有了正事,他也没了当年和小混混们厮混的心思,于是,令人头疼的校园霸王变成了为校争光的武术天才,这让曹金水大感欣慰。    不过在曹帆看来,这不算什么,他觉得最神奇的,是李光北居然能逼着他学起文化课来。    曹帆对文化课一直是没有任何兴趣的,本来当初在农村打下的底子就不好,进城之后更感觉到自己与城里学生间的巨大差距,于是对学习更加失了兴趣。对此,李光北的处理方法倒也简单,他只问了曹帆一句话:“到国外比赛连英语都不会,你就不怕走错厕所丢人?”    曹帆心说自己就算再傻也不至于连男女厕所都分不清楚,然而也不知是李光北捣鬼还是怎么样,从那以后,曹帆每次去国外比赛住的酒店拿到的行程单一定没有汉语,每次在国内比赛结束回到学校一定会被要求在升旗仪式上做演讲,丢了几次人后曹帆终于痛下决心好好学习。经过接近两年的卧薪尝胆,那个当初中考总分不过百的学生最后居然科科考过了及格线,顺利地高中毕业。    对于李光北的这些要求,当年的曹帆一直觉得可笑。黑社/会嘛,不就应该像电影里演得那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遇到事情了拎着菜刀出去砍人吗?搞这些“幺蛾子”干吗?于是有一次,他借酒壮胆,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当时李光北听到后淡淡一笑,问道:“你知道什么叫黑社/会?你见过真正的黑社/会吗?”    “见过啊,陈浩南,山鸡。”曹帆大着舌头回答。    李光北忍不住失笑:“少看没用的电影,有时间多读书。”    而后,李光北起身就走,留下曹帆一个人在酒摊上独醉。    第二天酒醒的曹帆,早就忘记了昨天说的话,然而李光北却没忘,李光北把曹帆叫到办公室,扔给他一本书:“好好读读。”    曹帆定睛一看:《日本黑帮》——竟是一本介绍山口组的书。    作为自诩“混黑道的”,曹帆当然听说过山口组的大名,他没想到竟然会有人为黑社/会著书立说。带着浓厚的兴趣,曹帆读完了整本书,而看完书后,曹帆才发现,自己对黑社会的认识实在是太肤浅了。山口组之所以可以做到规模如此之大甚至能够得到日本官方的认可,它所依靠的不是手/枪与砍刀,而是其在经济、社会治安甚至是慈善方面的种种作为。它就像一个企业或是组织,与日本社会进行着多方面的互动,在社会中扎下牢牢的根基。    突然间,曹帆似乎明白了,李光北为什么要不断做大远洋集团,为什么要让自己学好文化课,多读书,原来这位“少主人”,对未来早就有了清晰的规划。    从那一时刻起,曹帆才真正对李光北心服口服。他知道自己跟着这样一个老大混是绝对错不了的。而之后几年李家的发展也印证了曹帆的想法。远洋集团发展越来越好,每年纳税过千万,而李光北也俨然成为了当地的杰出人士,经常是各类会议、活动的座上嘉宾。    对于自己,曹帆有很清楚的认识,他文化水平不高,注定不可能在商业方面帮助到老板,他所需要做的,就是游走于灰色地带,帮助老板把所有不方便明面上处理的事务都用另一种方式摆平。    套用网上的时髦语就是:哪有什么岁月静好,是因为有自己在替老板负重前行。    ——当然,他并不觉得委屈,能为老板做一些事,他觉得很开心。    只是,有些命令也会让他很想吐槽,比如眼前这个——    查查陈东?……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抛弃的“曹帆露出微笑”这一章用上了2333……    这几章应该都算是背景介绍,当初李陈的番外就是这种讲述风,于是就这么延续过来了。黑白的故事既然是以李老板为主角,就希望能将这个人塑造得完整些。李陈当初合作的案子会穿插着讲述,部分情节可能与之前的番外略有出入。    另外,帮大家理理主人公:李光北,42岁;陈东,43岁;曹帆,36岁;许杰,29岁(许杰的名字在李陈的番外中出现过,是李光北的秘书,就是那个看着老板上陈检车的人2333)    昨天看大象公会看到一篇文章写的很好,叫《东北没有黑社/会》,贴其中两段给大家看:    相比而言,东北“黑社/会”的形态相当原始,从业者业务能力普遍低下。    据研究者统计,东北黑社/会的犯罪行为大多集中于有组织暴力犯罪(故意伤害、绑架、敲诈勒索等)和日常小型犯罪(如寻衅滋事、抢夺等街头犯罪)。    影视剧中常见的黑帮高级犯罪,如获取暴利的非法交易和投机生意(赌场、□□易、贩运人口,军火、毒废材料、被盗艺术品和汽车等交易),以及经济商业犯罪(金融、财政犯罪,境内诈骗,计算机犯罪,操纵选举等),在东北都难觅踪迹。    相形之下,俄罗斯黑手党就高明得多:苏联时期,他们用暴力敲诈、诈骗、盗窃、等手段获取巨额资金,苏东剧变后,他们及时介入房地产、服务业、金融业等合法行业,进行再投资攫取更大利润,与正常社会形成经济循环。    只是,上述操作对于主要由初中学历人员组成的东北「黑社/会」来说,实在难以完成。    所以,李老板,看好你哟!~~    ☆、陈东    曹帆第一次听说陈东的名字,不过是在一年前,那时那个警察遇害的案子刚刚审结,老板让自己去查查是谁发现的证物的问题。曹帆打听了一圈,最后打听到,是检察院一位叫陈东的处长联系了沈严,而后沈严回到警局说了什么,公安方面才提出撤掉证物的。结果报上去,老板对沈严的名字嗤之以鼻,但却在听到陈东的名字时挑了一下眉。曹帆知道老板对公检法系统都很熟,所以也没在意。之后便是今年五月底,陈东突然跑到远洋,点名要见老板。曹帆得知此事后立刻赶到公司,紧张地问李光北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李光北却告诉他,陈东居然是问当初丁荣钦的案子。    “法院不是都判完了吗?这帮人这是又想旧事重提是怎么的?”曹帆皱眉。    “不,他是问当初的案子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李光北回答,嘴角含着一丝浅笑。    “隐情?!”曹帆惊讶,“难道这帮人也发现了什么?”    ——从去年的案子束后,从李光北到曹帆,所有人都在一直追查这件事,堂堂李老板居然差点被人陷害入狱,所有人都咽不下这口气。其实他们都知道是魏远那伙人搞的鬼,但是知道是一回事,找到证据弄死他是另外一回事。因为李光北的目标不是简单地杀个人,他是想把魏家彻底连根拔起。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他们必须抓住对方足够大的罪证,确保一击毙命。经过大半年的渗透、拉拢,他们终于有些眉目了,谁知道这时候条子们居然也查起这件案子来了。这时间太过巧合,由不得曹帆疑心。    “他们应该也是发现当初的案子是有人故意捣鬼了,陈东问我当年的事情我们究竟有什么没告诉他们。”    “那老板你是怎么说的?”    “我就告诉他们,在H市能弄到枪的不只我一个。”李光北答,“剩下的,就让他们自己去查。”    曹帆稍微一琢磨就想明白了,李光北这么说是在暗示他们去查魏远。这招确实很高明,自己毕竟是民,查魏远总有些领域是不太容易接触到的,可是检察院就不同了,他们是官,想查什么人可比普通老百姓方便得多。正好对方送上门来,没道理不利用。    明白了老板对此事已有安排,曹帆便也放下心来,然而出于谨慎他还是安排了个人去留意陈东的动作。然而没想到没过几天,手下居然传回消息来,说陈东在马路上遭人埋伏,差点被人撞死!    “他人伤得怎么样?现在在哪儿?!”曹帆焦急地问。    “人应该没什么大事,”手下回答,“我看那车直冲人去,感觉不对劲,就喊了一声跑出去了。那车看到有人来,就连忙跑了。当时姓陈的坐地上,我看他手和胳膊上都擦破了,腿也出血了,不知道有没有骨折。我帮他打了个120,这会儿应该已经送到医院去了。”    “送的哪个医院,把地址发给我!”    挂断手下的电话,曹帆立刻打给了李光北,汇报了这一消息。果不其然,李光北听到后也是大吃一惊,立刻询问医院地址,直接赶了过去。得知老板过去,曹帆反而不着急了,他转到出事地点去看了一下。案发地点是在陈东家小区外的一条马路上,据手下介绍,陈东是刚下车准备进小区,那车就从后面突然加速开了过来,而且一次撞击不成还试图倒车再次撞击。曹帆仔细检查了一下地面,完全没有刹车减速的痕迹。    凶手就是来夺命的。    调查完现场,曹帆这才赶去医院。他到的时候,那位陈处长已经处理完毕,刚从急诊室出来。自己的老板就在他身旁,正皱着眉头注视着他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曹帆突然才反应过来,这其实是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位陈东处长。面前的陈东大概178左右,国字脸,看年纪应该和老板差不多。相比于许多四十多岁的公务员中年发福的身躯,这位陈处长身材保持得倒还好,不胖不瘦,也看不到啤酒肚。估计就是因为身手灵活,他刚才才能及时躲过一劫。    因为老板还在和陈东说话,曹帆就没过去。他看着老板关心地跟陈东聊了一阵子,而后又安排司机送他回家。陈东似乎是想拒绝,不过也不知老板说了什么,他后来还是同意了。曹帆一直等到司机陪着陈东离开,这才走到李光北面前。    “去现场看过了?”李光北问。    曹帆点点头:“看过了,没有刹车痕迹,凶手是故意的。”    李光北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冷笑道:“想不到魏远这小子又来这一手,搞暗杀,他还真是胆大得厉害!”说完,他看向曹帆,“从今天开始,给我派几个人跟着陈检,不许让他出事。”    “好。”    李光北的这个安排,曹帆觉得很正常,对陈东下黑手的一定是魏远,既然让陈东去查魏远是他们暗示的,出于道义他们也不能对人家不管。可是如今这案子也结束了,魏家人也都被抓了,这时候再“查查”人家陈处长是什么意思?难道老板觉得这位陈处长还有什么问题?……    因为实在不清楚老板的意图,曹帆只得不耻“上”问:“老板,查什么方面?”    “各方面都查查,他家里有什么人,平时都做什么事,有什么朋友,”李光北状似随意地说,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还有,跟沈严那小子为什么关系那么好。”    听到最后一句,曹帆险些一口口水喷出来——    老板,你的目的该不是只是最后这一句?!……    11月。    白色的本田CRV在山路上行进,最后开入一片公墓的停车场。    陈东从车上下来,他吸了一口气——山里的空气,果然比市里清新很多。    作为滨海城市,H市背山靠水,地理环境很多样。位于西郊的这几座山海拔不高,山上也没有什么奇伟瑰怪的风景,不过得益于树多,这里的空气倒是十分的好。山下有个小湖,大概是因为植被丰富,前两年被开发成了自然公园,山上的这块林区却多少年来一直没有变化,始终是H市公墓的所在地。这里最初安葬的是抗美援朝的烈士,H市与朝鲜相距不远,建国初那些运送回国的抗美援朝烈士遗体有不少就就近安葬在了H市。后来H市发生过几起大案,有些因公殉职的警员也被安葬在了这里,慢慢的,这里就成了H市一块著名的公墓。每年清明前后,这里都是中小学校学生进行爱过教育的热门场地。而除此以外的其他时间,这里基本上鲜有人来。    所以,刚刚看到陈东的车进来,管理员还特意从小屋中探出头来看了看,估计是把他当成了走错路的人。    陈东将车子停在停车场,而后从车里拿出一束花,抬脚上山。    沿着山路向上,在第二条小路左转,陈东在第11块墓碑前停下。    这是一块普普通通的墓碑,深秋的落叶零零落落地掩住了墓碑上的些许字迹,陈东蹲下身,用手抹去墓碑上的杂物,露出上面简单的三行字:陈曦,生于1970年11月6日,卒于1992年5月4日。    一张熟悉的面孔仿佛又浮现在了面前,有些微圆的鹅蛋脸,桃花眼,薄薄的嘴唇。那人总是爱笑,每次讲笑话总是还没说完,自己先在一边笑到不行了。当然,这人更爱发牢骚,今天抱怨训练的教官要求太严格,非逼着他把枪再举高一寸;明天抱怨食堂的饭菜太难吃,打菜的大妈给他盛菜时手抖,害他少吃一个一个肉丸子。自己很多时候只是微笑着听着不接口,实在烦了,就把自己饭盆里的丸子扔过去一个,那人便会立刻转怒为喜,而后笑呵呵地安静地吃起饭来……    ——这么多年了,那些本以为会模糊的记忆,不知为什么竟还如此清晰。    清晰得,仿佛就像发生在昨天……    陈东将墓碑周围的杂草清掉,然后把花放上,然后站起身,静静地看着墓碑。他没有对墓碑说话的习惯,而且他觉得,如果陈曦在天有灵的话,自己的事他应该都会知道。    是的,自己今年又破了个大案,抓到了不少人;自己今年看到程老师的儿子了,他也当了警察,而且很优秀……    陈东在那里和陈曦默述着自己大半年来的经历,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下意识地回头,陈东惊讶地发现,来人竟是李光北。    “李老板?”惊讶过后,陈东才想起来打招呼。    “刚刚看背影就觉得像你,没想到还真是。”李光北含笑开口。    李光北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呢大衣,黑色西裤,手里还捏着一副黑色的墨镜。看他这幅打扮,陈东问:“李老板也是来扫墓的?”    “一个长辈的忌日,就过来看看。”李光北回答完,目光自然地扫向陈东身后的墓碑,“这是?……”    “哦,我警校的一个同学。”陈东回答,他视线也随之转了过去,“当年他执行卧底任务,被犯罪分子发现了身份,牺牲了……”    李光北了然地点点头:“伟大的人,值得敬佩。”    两人相对无言地站了一会儿,李光北再次开口:“陈检接下去还有什么安排?”    “没什么,一会儿我也就回市内了。”    “既然这样的话,要不一起吃个饭?”    “嗯?”陈东一愣,他下意识地想拒绝,但李光北接着解释道:“听说那个案子又审结了一批人,我是想向你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陈东想了想便点了点头:“那好。”    两台车一前一后回到市内,在一家饭店门口停下,服务员引着他们到了一间包房,李光北一边给陈东倒茶,一边问道:“我听秘书说,魏家又有几个人被宣判了?”    “嗯,魏宏、魏睦,都被判了12年,魏尚武被判了20年。”    “这几个人当年都没少做坏事,现在也算罪有应得了。”李光北说。    陈东看了眼李光北——在H市工作这么多年,陈东怎么样也知道点这些势力之间的事,李光北这次会主动和公检法合作,不过是想借刀杀人而已。不过到底他使用的是阳谋,比起魏远的贩毒暗杀之类还是要好上许多了。    服务员陆陆续续进来上菜,两人也就暂时住了口,待旁人退出去,陈东才接着问:“对了,我记得你之前说过,给你提供线索的是魏远单位的一个女员工,她现在怎么样了?”    “前两天我安排人把她们娘俩送到外地去了,她虽然没出庭作证,但是如果魏家人想查,她们恐怕也过不安生,还是换个地方比较好。”    “嗯,”陈东放心地点点头,“这样最好了。”    “放心,”李光北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排骨,放到陈东的碗中,“我李光北这个人,对帮助过我的人是绝对不会忘的。”    陈东一怔——李光北说话的时机与动作太凑巧,弄得陈东有些搞不清楚,李光北说的究竟是那个女人还是自己,不过他并不想让李光北把他当恩人,于是他笑笑说:“既然这样,我就替那对母子谢谢李老板了。”    李光北看了陈东一眼,目光似乎别有深意,然而他到底没说什么,只是笑笑,和陈东碰了碰茶杯。    之后,两人都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随意地聊起天来。陈东这才发现,这位李老板很健谈,而且对很多问题也有自己独特的看法。陈东平素不喜和人辩驳,但是所幸的是,两人在很多问题的看法上居然不谋而合,所以这顿饭的后半段,两人边吃边聊,倒是吃得颇为融洽。直到李光北的手机响起,陈东才意识到,他们已经聊了好久。    “……好,行,我知道了。”李光北挂断电话,对陈东开口:“抱歉,一会儿公司有事,我得先回去了。”    “好,我也吃完了。”陈东也放下筷子起身。    李光北叫来服务员结账买单,两人走出饭店,李光北的司机已经将车开到了门前。李光北对陈东伸出手来:“那么陈检,下次见。”    陈东也伸出手去:“再见”。    车子缓缓开走,陈东也走回自己的车上。对于和李老板的这次会面,他并不太在意,不过是两个认识的人碰巧遇到,便一起吃个饭而已。随着魏远案渐渐尘埃落定,他们见面的机会会越来越少,毕竟,他们是生活在两个不同圈子的人。    然而陈东没想到的是,很快,他居然和李老板再次见面,而且这次,居然又是因为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机会,就主动制造机会——李老板你果然是个心机boy~~~    上一章预告过,本文中有些情节会与李陈番外略有出入,毕竟当初的番外是想尽快把两人的事情交代明白,而正文则需要具体展开的空间,所以有些改动也是必须的。李老板制造见面不是单纯为了见媳妇,他也是借机打听清楚案子的结果。公私两不误才符合李老板的效率原则。    隔日更了,我的速度是不是很值得点赞?快留言表扬我!    ☆、查案    11月10日,H市检/察院。    陈东早上刚到单位不久,就接到检察长的电话,让他到办公室去一趟。陈东过去一看,屋内除了检/察长、副检/察长之外,还有一位年轻的检/察官,这人姓夏,是去年刚进入市检/察院的。    “陈东,来,坐。”检/察长招呼陈东。待陈东坐下,他将一张纸递过来,“你看下这份签名,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陈东接过——这是一份安置房确认表格,表格最左列是一溜人名,中间一列写是“住房一套”或“补偿款多少多少万元”,最后一列是签名。陈东盯着这张纸仔细看了片刻,抬头说:“不一定是问题,但是有两个疑点。”    此言一出,一旁的小夏检/察官眼睛就是一亮,检/察长脸上表情倒没那么大变化,只是说:“什么疑点,说说看。”    “一个比较明显的疑点是,这些人的补贴金额差距有点大,”陈东指着单子的中间一列分析,“这里最多的一户分到了两间房,而最少的一户只给了10万块。我看这是回迁安置房,按照一般规律,这种安置房的面积一般在80平上下。按照那一带最低价3000元一平计算,两套房子价值也要48万左右,这和最低价之间差了4倍多。差距有点大;另外一个疑点就是,这些签名里,这几个名字的笔迹很像,有点像一个人所写的。”    陈东边说边指出了几个签名,夏检/察官看了看,不禁认同地点了点头。    听完陈东的分析,周副检/察长才开口介绍案情:“这其实公/安局转过来的一个案子。它起因是一宗伤人案,咱们市经济开发区下新河村的一户村民和该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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