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钱飞：“我是预言家。”他声音又小又轻, 但气势不弱。    钱飞继续发言道：“我是预言家。嗯……昨晚，我和顾烨哥，丁哥, 还有谭林哥住一屋。夜里大概十点多的时候, 我突然就醒了，然后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我很害怕，但顾烨哥他们都睡着了, 我怎么叫也叫不醒, 下床推也没有用。我不敢开门, 可只要我不开门，门外的声音就一直响，最后我没办法, 只好下床将门打开，但我也没打开太多，就开了一条缝，然后, 然后就……”    钱飞说到这里便说不下去了，他的声音开始颤抖，脸色惨白, 似乎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周舟本来就不喜欢钱声音小，钱飞这样子，他更加不看不过眼，不耐烦地催促道：“小子, 你倒是接着说啊，然后怎么了？我要被你急死了，”    “然后，”钱飞目光陡然一凉，指向周舟说道：“然后我看见周舟进到了四号房间！”    大家先是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这是预言家在验人的情景。周舟走进四号房间，是因为周舟是三只狼中的一个，昨晚是他杀的人。    钱飞：“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周舟是狼……其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能验得这么准，白天游戏的时候，系统让我选择验人对象，我想着周舟哥一直找我麻烦，心里有点不舒服，所以我选择了验周舟哥，没想到我验对了。”    “你……”周舟勃然大怒，一头爆炸头炸得像一只刺猬，“你胡说八道，你胡说八道！我昨晚压根没有出门，我一直在房间里，而且十点钟的时候我已经睡了……叶天，叶天可以作证，你洗完澡的时候是八点，然后我洗澡，洗完澡睡觉，差不多九点的样子，哪里出过门？”    叶天凉凉道：“十点多我早睡着了，我哪儿知道你有没有趁我睡着的时候出门？”他笑了两声，道：“周舟，没想到啊，藏得这么深。”    班主任制止道：“除了钱飞同学，其他同学不许再说话，不然平时表现考试同一扣5分。”    大家早就不是初中学生，扣分这一惩罚对他们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威震作用，叶天耸耸肩，不屑地闭上嘴。    钱飞眼圈都被周舟吓红了，委委屈屈地说：“我……我没有骗人吗，我真的看到了，虽然我吓得半死，但我不会看错的，就是他，他推开门，进到四号房间杀人。”    周舟面色发黑，目光灼灼得盯着钱飞，咬牙切齿地恨不得将钱飞撕成碎片。    “我的发言结束了，”钱飞默默低下头。    班主任对谭林说：“谭林同学，请发言。”    谭林依然寡言，说自己是好人。然后，他提到两个值得其他选手注意的地方。    第一，野孩子的身份问题。如果野孩子的指定对象为狼人，或者被杀，野孩子身份便转化为狼人，这一轮有两名玩家死亡，所以野孩子转化为狼人的概率变大了很多。第二，训熊师的熊咆哮信息。    谭林：“我们十个人中，有一位选手的角色是训熊师，刚才班主任将窗户打开，说外面的鸟很吵，这应该就是是熊咆哮的信息，也就是说，训熊师手边有一名狼人。这是一条非常有用的信息，但在场的选手没有一位亮了训熊师的身份，这让我觉得很奇怪……”    谭林这么一说，大家若有所思。顾烨更是心中一紧，没想到他还被发现了。    但谭林并没有追究这个问题，只说希望下一轮训熊师可以亮出身份，并且解释一下这一轮隐藏的原因。    发言完毕后，班主任组织选手进行投票，他给每位选手发了一张空白的卡片，请选手将他要淘汰的选手名字写在卡片上。    叶天没有写，他两手抱在胸前，冷眼看着周舟，阴阳怪气道：“还要投票么？一号周舟，out。”说完觉得自己幽默坏了，哈哈笑了两声。    周舟一拍桌子站起身，他也是个暴脾气，一脚踹翻一旁的椅子，说：“行，你们都投我？那我有遗言？”    班主任点了点头。    周舟道：“既然我要死了，我也不想给你们留活路，你们听好了，我就是狼，李晓明和钱飞是我的狼同伴，钱飞在装预言家，他没被发现，是因为真预言家已经死了，是吴晓红，下一轮你们自己看着办？”    周舟的话是真是假一时也难分辨，可能他说的是真话，也可能他只是想拉其他人下水。    周舟乱说一通后，问：“我要怎么死？刀呢？剪子呢？是不是你们每人要给我一刀？”    班主任道：“教室里不会有任何尖锐物品，请各位选手保持冷静。今天我要问你们的话已经问完了，我再跟你们说的两点，请你们一定要记住。第一，不要跟你们的父母说这件事，也不要跟外面的人说，好好学习，争取期末的时候考个好分数，这才是最重要的；第二，今天我提前下课，你们可以自由活动，但千万不要去天台，天台的栅栏还没有修好，有坠楼的风险，请不要靠近。”说完抱住一堆课本，从教室出去。    大家都是老选手，班主任的弦外之音，心知肚明——死亡地点：天台；死亡方式：坠楼。    周舟整个人脸白了，刚刚的暴脾气偃旗息鼓。他自诩为硬汉一条，不怕刀枪，但严重恐高，所以一听到天台，腿肚子都软了，一下趴在了桌子上。    叶天起身推了推他，说：“诶，你刚刚不是横得很嘛？怎么萎得这么快？”    周舟拂开叶天的手，愤愤地瞪着他，说：“叶天，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亏我还把你当朋友？”    “朋友？”叶天夸张地假笑了起来，前仰后合道：“你把我当朋友？周舟，你行了，你听得到你自己说的什么鬼话了吗？我们很熟吗？我们认识很久了吗？我们不就是一起吃了一顿饭，一个屋里睡了一次觉吗？这就成朋友了？这里的人，哪一个真把对方当朋友？如果现在是我被踩，难道你周舟还会为我出头？”    周舟无言以对，叶天说得没错，在这场游戏里，有的只是生死，哪有什么朋友？    走廊的尽头有一条楼梯可以通向大楼顶层天台。楼层是环形，两边楼层层数相同，顾烨数了数对面层数，一共7层。7层高，足够让人坠落后没命。    天台上有三间水箱，地上尘土很多，应该很少人来。但地板上的钢筋水泥缝里塞了不少烟头，估计是不良少年偷偷在这里玩的时候留下的。    顾烨留意到第三只水箱的门没有上锁，他条件反射地去推了一把，水箱真开了，但里面什么也没有，空间不大，但可以塞进一个人，这让他想到医务室的储物柜。两者都是柜子，之间似乎有联系。但顾烨并没有继续想下去，一旁的周舟已经和叶天发生了口角。    周舟被叶天他们逼到了天台的铁栅栏处。铁栅栏有半人高，年久失修，中间一根铁条幅断了，豁开一大口子。周舟大声道：“你们自己看看自己的样子，一个个杀人犯。”    叶天嗤之以鼻，回头对站在不远处的其他选手冷笑道：“动啊，一个个的，装什么高贵冷艳，好像到时候你们不会动手似的。”    周舟趁叶天回头的功夫，一把揪住叶天的衣服，目眦欲裂道：“要不要试一下，我们一起摔下去会怎么样？”    叶天一惊，“你疯了吗？这一轮投出去的是你，凭什么要我给你陪葬？”    于是叶天下意识地猛推了周舟一把，周舟勉强倚在栅栏上的中心偏移，立刻摔了出去，周舟摔出去后，两手扣住了天台边缘突出来的水泥板，身体空悬在7层楼高的半空中，“啊！救命！”    叶天方才被周舟揪着衣领，周舟摔出去的时候，他连带着有一个向前倾斜的惯性，于是前半身顶在栅栏上，眼冒金星，有一种自己摔下去的错觉。    叶天冷眼看着悬挂在外面的周舟，缓缓站直身，对其他选手说：“傻站着做什么？还不明白吗？”    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该做的是伸出一只手，而在这场荒谬的杀戮游戏里，他们要做的，则是亲手将人毁灭。    “这太残忍了……”孙悦几乎要哭出来。    “残忍？”叶天好笑道：“那你们上一轮是怎么杀人的？”    孙悦顿住了，她发现自己连同情心这块遮羞布都没有资格拥有。    “一把□□。”苏菲替孙悦答道。    普通□□里可以装6颗子弹，里面放入一枚子弹，每人扣动一次扳机，开枪时枪匣转动，那一发可能是空的，也可能是实弹。    “哟，刺激。”叶天吹了声口哨，“既然你们都不动手，那我第一个开始了。”    他在周舟眼前蹲下身，近距离地欣赏着周舟涨得发青的脸，昨天还坐在他对面吃饭的队友，今天便成了一面飞扬在空中的锦旗，这场游戏太美妙了。叶天微微一笑，掰开周舟扣在是水泥板上的右手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