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迷梦世界

    “你不是想报仇吗，告诉我，不是更好？”施虞神色勾起一丝带些微嘲弄的笑意。    “小丫头片子，虽然你是挺聪明的，不过老婆子这么多年过来了，可不好糊弄，你不就是想知道，当年他们的抛弃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可奈何嘛。”老婆子打了个呵欠。    “这事他们自己做的亏心，我老婆子用不着诬陷。”    “当年你父亲想要最强大的金手指，他贪心不足，想要提前使用，不愿意等到S级。我就告诉他，可以，不过有代价。但凡任何金手指，比如你的弑神禁，只有等到S级才能开启，即便是开启，都要舍弃最珍贵的东西。他当然也不例外，我跟他说，他可以提前使用金手指，但是代价是，他必须要舍弃他第一个女儿。”    施虞眉目轻动，老婆子继续道：“那时那小子年纪轻轻，连第一个女人都没有呢，人啊，就是这样，说起未来的东西，就半点不珍惜，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我就做主提前给他开启了。有了金手指以后，他所向披靡，男人全都臣服，女人纷纷倾倒，他娶了五个女人，个个厉害又漂亮，每个人都生的是儿子，他也渐渐放心了，然后忘恩负义，想要除掉我，毕竟他怕以后有别人得到其他的强大金手指，动摇他的地位。”    “我十分生气，于是便告诉他，他一生都将止步于S级，永远不能成神，除非他向金手指献祭他最宝贵的东西，也就是他自己的命，而取走他生命的，将是他第一个也是最珍爱的女儿。”    “那个可笑的恶棍，他自诩情深意重，大仁大义，结果到头来，最爱的还是自己。”    老婆子看向施虞未动容的面色，笑了笑，“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又成了最珍爱的了，我想，你心里有答案了。”    “我立下了这个预言，也可以说是诅咒，他成神之时，也是永远死亡之时。”    “不过他不以为然，直到他在一个A级世界遇见了你的母亲，他为你母亲无二的美貌倾倒，不过你母亲身份特殊，是那个世界的命脉，他带不走。”    “两人为了离开那儿，你母亲怀了你，你继承了你母亲的血脉，所以趁着世界混乱之时，他带走了你们，也解放了那个世界，助自己一举进入了S级，可谓是一箭三雕。可你是个女儿，他的第一个女儿。”    “你的高贵血脉使你生来出现了返祖现象，你父亲为了强大的力量不惜吞噬了恶魔血统，所以导致天赋极强的你，继承了一切的血脉，但因此你刚出生时变得十分丑陋怪异，他害怕你恐惧你的存在，于是亲手剥离了你所有的天赋，把你掐死了，派人扔到了星海。”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你们一族，生来便死，死后才活。所以你反而在星海活下来了，不过一直在里面飘荡，你知道你原本是多么的美丽？这是你身为那个世界继承者的殊荣，可是生下继承者的上一位皇者将会渐渐衰老，这是自然的更替。”    “四百年后，你母亲为了不失去丈夫的心，来到星海拿走了你的美丽，你跟她提条件，你要自由。”    “那时她生下你妹妹不久，被天性影响，于是将你放逐投胎在西区世界。你本就天生该是一个A级世界的命脉，成为一个A级世界的主宰，所以自然，西区世界接受了你。”    “到如今，你的父母也算遭了一点儿报应，他们最心爱的女儿跟他们截然不同，死在了他自己的阴谋之下。不过他们可没把你放在眼里，毕竟，他一点都不爱自己的长女，还十分憎恶嫌弃，跟我所说的他珍爱的长女一点都不符合。”    “如果说我不断地复生是因为我BOSS的身份，那么我来到十方城，是不是跟他们有关？”施虞意外的很平静。    老婆子颔首，“他们的小女儿在十七年前死去，他们悲痛欲绝，你的母亲尤其伤心，小女儿的血脉灵魂决定她成为普通人永远无法善终，她为此不惜告诉丈夫你还活着，你这具身体的血脉和身份，和你妹妹是世上天衣无缝的契合，你跟你妹妹不一样在，她的福运和美貌，你的强大和天赋。”    “所以，他们准备了很久，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才将你的魂魄引入十方城，而在十方城，才重新唤醒你本来有的天赋和血脉，让你慢慢成长。而当你A级的时候，是最合适最完美的时候，同时，你会去往十方城的天神殿会，他们才能光明正大的跟你接触，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毕竟十方城在规则方面是很严苛的，平时要杀你也是不容易的。”    “你的诅咒，意思是他们最后成功了？”施虞道。    老婆子含笑不语，“天机不可泄露。”    施虞突地一声笑，“不管是成功与否，我的命，我宁愿死也不给任何人，我不喜欢成全，更并非善类。我也有个诅咒，我将会杀了那两个人，我会做到的。”    “你只有一个弱点，如果你能舍弃它，世上将没有谁能阻止你。”老婆子道。    “我要杀.人，不是成魔。”不需要舍弃。    “这样的话，那老婆子就再透露一点，你最心爱的弟弟，他所遭遇的一切，都跟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你在将来为了谁心软了，不妨问问你的母亲，你和你弟弟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老婆子挥了挥蒲扇。    “人们惧怕命运，总是想办法躲开它，可是冥冥之中，不过是在一点一点的附和它罢了。”    交易器关闭了，施虞指尖攥紧边缘，小羽，这件事，跟小羽有什么关系？    【您的单一永恒交易人申请与您交易，是否接受？】    她看了看亮起的圆盘，“接受。”    “姐姐。”施羽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背景是一堵墙，他勉强扯出笑容，紧跟着问，“你怎么样？”    施虞笑了一下，“还好啊，怎么了？”    “哦，那就好，你……你现在在干嘛？在哪啊？”他小心翼翼的道。    想到小羽之前对她的提醒，施虞敛眉，她心里清楚，小羽或许在很早之前就知道很多事，从头到尾，只有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现在什么都没干，在任务里，你呢，你在哪？”    “我……”施羽顿了顿，“我也在任务里，姐姐，我看你好像不太开心啊，你有事一定要告诉我啊。”    盒子提醒过他有人要伤害姐姐，他自己也梦见过，只知道是姐姐的亲人想用她换命，别的也不知道太多。他跟施虞感情不一般，所以感受到施虞那一瞬间压抑到极致的情绪时，心里就知道不太妙了。    “小羽，假如有一天，你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骗你，你是唯一被遗弃的，被嫌弃的憎恶的，你所有的苦难，原本都不必承受，你该拥有的，通通都被剥离……”她目光看出去，没有着点，“我从不羡慕嫉妒任何人，因为我一直想，那都是别人的东西，与我何干呢？但是，突然有一天，你发现，其实不是的，其实不是这样，就算真的不在意，可我到底还是个人，是人就会有情绪，我会意难平，会难受一点点，也不算什么？”    “姐姐……”施羽喃喃着。    “我不想变成那种只会嫉妒憎恨别人的人，在我眼里，这是很可笑的。可是，我只是有一点点，一点点的难受，可以吗？”她眼眶里渐渐蓄了晶莹，又一点点倒流回去。    她从来都认得清自己的身份，在施家生活，她一直知道，施爸爸施妈妈对她很好，小羽对她很好，可是她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是个孤儿，她是为小羽镇魂的，小羽是她活着的意义。    她曾经为了自己这份幸运，被小羽选中的幸运开心雀跃，觉得幸福，直到现在也没有后悔过，可是谁让它太短暂了呢。    “如果一切都没有改变，那该多好啊，”施虞回眸，看着圆盘里的施羽，“小羽，对不起……”    施羽呆住了，姐姐说什么，“姐姐，你别吓我，你没有任何错，你不用说对不起的。”    “对不起，如果没有我，或许西区会一直是个普通的世界，你不会被牵扯进来，你不会死，爸爸妈妈不会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压抑了很久，这是她心里永远的伤口，但真相血淋淋的揭开，原来一切的不幸都是她带去的，她自诩不欠任何人，可是她欠了施家，欠了那一整个世界。    “不是，这跟你没有关系，每个人的命运都有他们自己的轨道，就算没有姐姐，我就不会招惹上那些人了吗？这怎么可能呢，姐姐本来就没有错，还有爸爸妈妈……”施羽口舌不清的安慰她，急的脑门上汗都下来了。    施虞摇头，她一直不敢告诉施羽，她从来坦坦荡荡，不怕任何事，但她不敢告诉施羽，“不是，爸爸是我杀的，我亲手……杀的，妈妈看见了，然后自杀了。”    施羽定住了，目光怔怔的看着她，“唰”圆盘黑了下去。    【本次交易时间到，是否开启下一次交易？】    施虞再次潜入水底，仰首看着上面波荡的天空，来去的游鱼。    原来到最后，除了仇恨，她什么都没有。    但是……还是该满足，至少跟施家三口那十一年，是真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