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完美天使

    清晨的村庄空气很好，带着一点儿凉意，鸟儿在枝头跳跃，远处的阳光破开朝霞，落了一缕在大地上。    昨晚拍了最激烈的一场戏，初阳强撑着拍完下场，只是免不了再次被她抱回房间，剧组都有些被吓到了。    虽然平时就听说这位大明星身体不是很好，但是这也太不像话了，就这样不去治病来这拼命干啥。    平时带病拍戏可能会说敬业，但是初阳这身体明显不是这么回事，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出点什么事，整个剧组都担不起。    初阳现在在休息，今天没有她的戏，施虞就站在她门外不远处，看着前面那颗光秃秃的歪脖子树。    树下有个人正在整理道具，身姿高挑纤瘦，五官深刻分明，指骨纤长肤色白皙，穿着朴素，理着寸头，长长的睫毛遮挡了眼底，即    便同剧组的其他工作人员故意排挤这个新来的，让他一个人干活，他也默默无闻。    同样的，这样一个人，去当明星都绰绰有余，却拒绝了导演一个小角色的邀请，继续做一个后勤人员。    施虞没有过去帮他，一直平静的看着，直到有人喊吃早饭了，她转身离开。    施羽知道有人在看他，但是他并不在意，只要他自己不露破绽，应当是没人看得出来的。    轻微的脚步声凑近，黑色的鞋子出现在眼底，长腿的主人倾身将一份饭递给他，“吃饭。”    施羽愣了一下，猝然抬头，阳光射进他的眼底，像琉璃一样通透。    “额，谢谢。”他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最终呐呐道。    刚捧过饭盒，施虞就一把把他拉开，自己蹲下身帮着他弄。    其他工作人员见了急忙凑过来，这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哪有看着施虞这个演员干他们站着的道理，要是传出去了，施虞可是落得接    地气善良温和的好名声，他们就完了。    施虞由着他们去，看了还抱着饭盒发懵的施羽一眼，“跟我来，有事找你。”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山坡后僻静的角落坐着，从这个方位正好能看见灿烂的朝阳而又不刺眼。    周围很安静，远离了剧组人声的喧嚣，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轻轻道：“吃。”    施羽抱着饭盒悄然看她的侧脸，坐在她身边，他有种很特别的感觉，宁静且安心。    突然就有了胃口，他垂眸打开饭盒，看见菜色再次一愣，应该是巧合……    大概是今天剧组恰巧定了全是他喜欢的菜的缘故，如果说施虞会特地去找一份有他喜欢的菜的盒饭，这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啊。    施羽拆开筷子扒饭，施虞磨蹭了下指尖，回眸看了他一会儿。    比以前强壮了很多，也黑瘦了一点，不过他天生就白，行为处事仍然是比较沉默的，但是没有了那股子温和的气息，越来越冷漠的    感觉。    他迅速的解决完那份饭，施虞抿唇，“够吗？”    施羽擦擦嘴，点头，“够了。”    说完又觉得奇怪，施虞跟他都是任务者，按理说应该知道他们不需要吃这里的食物啊，都是为了掩饰的嘛。    施虞将怀里的苹果丢过去，“吃。”    施羽捧着苹果摸不着头脑，最终却还是乖乖的一口一口吃干净了。    “你为什么来这里？你不是A级。”施虞沉默了半晌还是问。    施羽接过她递来的纸巾擦手，闻言眸光瞬冷，但见了她平静的眸，那点冷意又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我以为大家到了这个等级，都知道，各自都有秘密，也学会不多问了。”    施虞心绪有那么一瞬间复杂，这个孩子长大了，知道强硬和冷淡，甚至，她似乎，是第一次被他拒绝。    “这是A级任务，很难，我只不过是怕你影响了任务，你最好乖一点，不要惹事。”    施羽抿紧唇，“你多虑了，我很快也会是A级，进来这里只不过是机缘巧合，论实力，我不一定比你差。”    施虞唰的侧首，“你要升A级？”    “逐海，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大的交情——”    啪，施虞起身将外套脱下扔到一边，回身看向被她惊住的施羽，扭了扭手腕，“打一场。”    施羽眉头打结，“你干什么？”    “我们打一场，如果我赢了，五年之内，你不准升A级，如果我输了，我就将自己A级突破任务的所有经验和方法，一丝不露的告诉    你。”她背对着阳光看向他。    施羽严肃了神色，他缓缓起身，“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大概是你跟我有一点像，让我觉得，不该再有一个人因为仇恨去升级了。”她说着仰头看他，“不是你说的吗，你    是为了给一个人报仇才会这样努力。”    “她死了。”她这样轻飘飘的说着。    施羽面色唰的沉下去，他原本觉得她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可是现在，只觉得愤怒。    “没有，她不会死。”他一字一顿沉冷的说完。    施虞抬手一拳扫来，施羽侧首躲开，抬手去抓她的手腕，一腿顺势踢向她。    两人就这么一言不发的打起来了，施虞下手很重，施羽咬咬牙也不再留手，硬碰硬的杠上了。    “咔——咔——”    施羽已经变得很厉害，但是跟她比差的很远，她折了他两只手臂，甚至踢断了他的小腿。    他倒在地上咬紧牙关也不吭声，施虞蹲在他身边，“你输了。”    “咳……哈哈哈，是，我输了。”施羽咳嗽两声。    施虞伸手给他将手臂和腿骨正过来，又把人一把抱起，径直走向一辆车。    她的威势不同，大家虽然奇怪，但是她一个小小小透明，今天又没她的戏份，而且她身边也就一个不怎么负责的小助理，因此都没    谁管。    施虞自己开车去往医院，施羽却不知死活的开了口，“但是，我没有答应你。”    “跟你打一场是因为我也挺想过招的，我可不会赌……”说着他青紫的脸上扯出得意的笑，“我姐姐从来不赌，她要做就要绝对的    把握，才不会用赌这种不知结果的方式呢。”    施虞无话可说，是，她从来不赌，如果她这样做了，必然就是因为她有绝对的把握，她知道自己不会输。既然早知结果，也就不算    赌了。    见她一语不发，施羽又笑，“你要打就打，打死我也行，反正我不是你的对手。不过，我要是不死，那是绝不会放弃的，我一定    会成为A级，再成为S级。”    “……这样有意义吗？”施虞目视前方崎岖的路段。    “当然有，至少是个目标……不然，心里没有期盼的日子很难过的。”施羽喃喃。    “没出息。”施虞轻斥。    “大概是……”他自嘲的笑笑，“谁会懂呢，我早早的知道了很多，早早的定下了保护好她的目标，等待她从天而降，她在受苦，我在煎熬，我把自己一生都耗费在她身上，早早的准备好了一切。”    “结果总是那么戏剧，她竟然……”他眼尾发红，望着窗外发呆。    “就好像你付出了所有的心血呵护的一件宝贝，突然说不见就不见了，你慌张、不知所措，完全失去了方向。”    “我也不想这样，但如果人能自控，也不会这样烦恼。”    “不找个目标撑着，我能怎么办呢……”他喃喃，“我都活了上百年了，经历过的，遇见过的够多了，以为自己已经很强大了，    其实还是软弱……完全没办法接受啊，怎么接受啊，她死了这件事，太难接受了，太难了啊…”    他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小声的轻轻的，像是叹息那样，完全充斥满了的那种辛酸，一点一点，将施虞的心腐蚀开来。    她攥了攥方向盘，“我想，她大概是误会了。”    “误会？”施羽动了动眼珠。    “你说你已经活了上百年了，她大概以为，你没有她也会好好的，毕竟，十方城的人，谁没了谁不行呢。”她轻轻道。    “嗯，是啊，谁没了谁不行呢，这世上，谁都这样想，连她都会这样想我。”施羽神色很平静，“我不是没有她就活不下去，只是    活着，也就是活着了。总有那么一个人，她出现了，你的生命里就全是光彩，在你眼里，她闪闪发光。”    施虞眨了眨眼，语调放缓，“你很爱她，在十方城这样的地方，她必定觉得幸福极了，有一个人时刻牵挂，这是任何时候任何世    界都很难得的。我想，她会十分感激你，也一定很爱你，更期盼你过得很好。”    施羽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眸盈了笑意，“我知道……”    车身传来强烈的震动，两人的对话还未完，施虞心头猛跳，径直刹车，打开车门往后一瞧，整个人心头一瞬间冻住。    山崩地裂也不过如此，这个小小的、被大山包围的村庄，几乎一瞬间，天地崩塌。    施羽瞳眸一缩，“她还在里面！”    施虞是他最重要的人，初阳陪伴他上百年，地位当然也不低，他会紧张是很自然的事。    两人不再多说，放开了速度往回跑，至于开车，这么危险的情况下，车子随时都会陷住。    崩裂还在继续，人几乎都站不稳，山村里那么多任务者，却偏偏一个有动静的都没有。    他们已经听见了人们的惊叫声，很多人都在跑和尖叫，更多人吓得呆住了不知如何反应。    初阳苍白着脸趴在突然开裂的大地边上，手里紧紧拉着一个男孩的手。    “坚持一下！来人啊，有没有人能救救他！”她太弱了，整个人已经被半大的孩子给带的身子快趴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