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人偶师04
阮洋身体急速往下坠, 在他陷入黑暗之前, 他最后一个意识是:房间里有其他人, 他们两个/傻/**/居然谁都没有发现?! 阮洋不知道自己失去了意识多久,只是朦胧中感觉有一条冰冷的小蛇从自己的鼻梁上滑下, 落到自己的嘴唇上,而后流连在自己的下颚。寒意从小蛇身上渗入自己的皮肤,刺激着自己的骨骼, 令阮洋打了一个寒颤后, 猛地睁开眼。 眼前一片漆黑。 阮洋眨了眨眼睛, 感到眼睫毛上下刷动有阻碍时, 才确定自己的眼睛被一块黑布蒙了起来。 小蛇继续滑动,噢, 不是, 是人的手指。冰凉的手指, 如果没有在阮洋的皮肤上游走,阮洋只会觉得这是死人的手指。 阮洋没有吭声, 连呼吸声都没有紊乱。他在利用耳朵去听周围的动静,想尽早掌握主动权。 “呵呵。” 阮洋听见阴沉的笑声轻轻地响起, 带着对掌心上待碾死的蚂蚁的轻蔑和不屑,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 却令阮洋莫名觉得有些耳熟。 如小蛇的手指终于离开了阮洋的下颚,阮洋听见脚步声走到另一边,在拿什么东西,听到有金属器具的摩擦声。话说回来, 这个人把自己的眼睛蒙得可真严实,黑色布料很后,一点人也不透光。 阮洋只能判断,现在他正在那套房子的密室内,也不知道关寒时那个家伙能不能发挥下聪明才智,找到自己。 等一下。 阮洋轻轻地呼吸,闻到了自己所处的空间有一股朱砂和雄黄酒的味道。难道这里就是制作如同无头骑士一样诡异人偶的地方? 也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秘术,制作人偶居然需要朱砂和雄黄酒,好像要时刻防着蛇妖似的。 在阮洋心思百转千回时,脚步声又回来了。 阮洋感觉对方用冰冷的刀片轻拍着自己的脸颊,审视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脸上,四处端详。刀背代替原先的手指,从额角开始顺着鬓角往下滑,最后停在自己的下巴下,用刀身托着,往上一抬。 阮洋哼笑出声:“王先生,别琢磨了,这身上哪一处都是纯天然的,不掺假。” 这时候,阮洋听见对方的声音了,嗓子故意压得很低,像粗粝的砂纸相互摩擦的声音。 王先生说:“你倒是从容。” 被黑布遮住眼睛的阮洋,鼻梁高挺,唇角微翘,即使没看见眼睛,也知道是一个英俊的男人。这样的五官近距离地落在王先生眼里,更加激发了他的创作**。他恨不得直接操刀,当下将阮洋分肢解体,用细细的银丝线将分解开来的一节节骨肉串起来,成为他下一个完美的提线人偶。 有血有肉,有灵魂,不再是木头雕刻出来的死气沉沉和呆板无生机。 阮洋感到冰冷的刀片在他脸上比划,好像在思考人体线条的构造,又好像在考虑从哪里先下手比较好。 阮洋没有恐慌,相反很镇定,甚至还有一些兴奋,正愁着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这位神出鬼没的王姓人偶师,居然人家这么热情,自己找上门来。 阮洋:“怎么样?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王先生毫不掩饰自己的赞叹:“是我看过所有男性中最完美的相貌。” 阮洋在心底回嘴:那你是没有见过我家应教授。当然,这句话阮洋是不会说出口的,有些好东西自己知道就好。一想到应书怀被杀人狂魔惦记上,这令阮洋觉得很不舒服,觉得对应书怀是一种玷污。 阮洋:“这就是你抓人来做人偶的目的?满足你变态的创作**?” 王先生摇着手指,才想起阮洋看不见:“不,不,不。这是艺术,你不能诋毁艺术。他们能被我选中是莫大的荣耀。你刚才也参观了我那些独一无二的作品,有没有被震撼到?这就是那些迂腐古板的人永远也无法达成的成就。” 王先生猛地将脸凑进阮洋的侧脸,语调变得阴沉,一字一顿:“你说,他们是不是应该感谢我?是我让他们的生命价值得到最充分的发挥。完美,对,是完美这个词,让他们实现完美!” 这就是这些无辜的生命丧失的原因! 阮洋心潮汹涌,却不想白费口舌跟杀人狂魔探讨生命的珍贵和他对他人生命的暴力夺取。走上歧途,毫无悔改之心的罪人,直接毁灭来得更快一些,而阮洋心底不会有任何愧疚。 阮洋:“所以,现在是选中了我?” 王先生:“你太符合我的审美了。你放心!积累了这么多具人偶的经验,我的手法已经磨练得什么干劲利落,不会给你带来丝毫痛苦,反而能让你的光彩即便在生命结束后,还能得以长久绽放。” 阮洋唇瓣微掀,轻呵了一声:“你还真不客气,直接就想下刀,有没问过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 王先生似乎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刀柄在阮洋的下巴上轻点了几下:“你这个人真有趣。从你们进屋的那一刻,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真应该好好看看你这副身体在我的刀下,如砧板上的鱼肉任我宰割的模样。啧啧啧,真的是有些诱人呐。” 阮洋听着这些变态的言论,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觉得这些话实在不太有文采,声音没有他家应教授的磁性动听。 阮洋:“噢,那你应该解下我眼睛上的布,让我好好大开眼界一下。” 王先生轻轻地“嘘”了几声:“狡猾的小狐狸,你很聪明,但是你面前是智商更加优秀,经验更加丰富的猎手,所以你心里打什么算盘我一清二楚。听话点,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忍耐底线。” 阮洋语气仍旧平淡:“听起来,王先生是一个自信心很强的人。” 王先生手中的刀没有离开阮洋的脖颈,轻轻往下按。阮洋白皙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筋清晰可见。 看得王先生血管内鲜血沸腾,刺激得忍不住手上缓缓加大力度,刀刃在阮洋的侧颈处划拉出一道浅浅的伤口,一线鲜血立即就从伤口渗出来。 阮洋轻抽了一声:“王先生,你的动手能力也太强了。” 王先生阴森地笑了:“你不是不相信你已经羊入虎口了吗?我只是找了一个最直接的办法,让你早一点认清事实而已。” 阮洋:“......” 阮洋忽然觉得这样的杀人狂魔,不太适合激怒他。阮洋微侧开了一下头,轻轻笑了:“你怎么知道谁是虎,谁是羊?” 王先生听到阮洋的挑衅,怒极反笑:“呵呵,你看你这副强撑的可怜模样......” 阮洋突然从座椅上跃起,一手摘掉蒙在眼睛上的黑布,一手扣住王先生握住刀具的手,反扣在王先生背后,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膝盖窝。 “啊!” “咚——” 王先生双膝齐齐跪倒在地面上。 阮洋脚踩在王先生的小腿上,一手扯住他的头发往后拉,迫使他的脸朝上面向自己。 情势强弱,瞬间逆转! 阮洋这才看清王先生的样子。涂了一层白白的厚粉,漆黑的眼圈妆,鼻尖一点嫣红,嘴巴画得宽宽的,向两颊扩去。 阮洋嗤笑一声:“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你也对自己也不是那么自信心十足嘛。不然,为什么画了这样一个小丑妆?” 王先生哼了一声:“曲高和寡。真正的艺术家不需要你们这群俗人的理解。” 阮洋眯了眯眼睛,盯着这副容貌,恍然大悟:“难怪我们闯进来时,没有发现你在。原来王先生居然藏身与工作室那面墙的人偶中。” “不是藏身,我是在感受。设身处地地着想,能激发我的创作灵感。” 阮洋不屑和鄙夷展露无遗:“设身处地?恐怕你是这里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你在杀他们的时候怎么不设身处地地着想?” “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为何要浪费我尊贵的脑细胞在这方面上。比起这个,我更加感兴趣的是,你是怎么挣脱出来的?” 阮洋坦然回视:“人常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为了保命,我总得给自己留点后手,专门对付你这种奸邪小人。” 阮洋优雅地腾出一只手将带着利刃的袖扣一按,利刃缩回袖扣中,就像一只只是华贵的袖扣一样插回袖口处。 阮洋轻笑,那抹笑容带着无尽的嘲讽:“呐,我说过,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早啊,王先生。你看,现在谁是虎,谁是羊呢?” “呵~你说得对,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早。” 阮洋一听挂着小丑脸的王先生将他刚说过的话原样奉还,耳朵,眼睛的感官就全部调动了起来。 脑后有阴风袭来。 阮洋不肯松开扣住王先生握着兵器的手,生怕此刻一松,对方立即就像滑不溜秋的泥鳅钻入地底,很难再找到。随即身子一矮,按住王先生往旁边一滚。两人翻滚在一旁。 阮洋趁着快速爬起来的间隙,才看清袭击自己的谁。 一个穿着黑白色女仆装的人偶,戴着棕色假发,眼睛黑漆漆的,没有一丝眼白,手里握着一根鸡毛掸子。只是这个鸡毛掸子朝向阮洋的这一端,削得跟锋利的匕首似的,一进刺中,必然深刻入骨。 人偶的手关节分解成一段一段,看起来松散,活动起来却十分灵活,甚至还可以扭转出一些正常人类所不能拧的角度。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人偶活动起来虽然灵活,却还是有些关节摩擦的声音,像是两根白骨相互碰撞,令人听了牙齿忍不住打起颤来。 阮洋仔细端详着女仆人偶,轻“啧”道:“没想到,你还给人偶注入了怨灵。” 被死死按住后脖颈的王先生喘着粗气,吭呲吭呲地说:“呵呵,这是人死后本身的怨气,只是稍做些小法术,就能控制这些怨气为自己所用。怎么样大开......大开眼界了!我说了,我做的人偶绝对是......唔......” 阮洋不耐烦听王先生吹嘘自己的丰功伟绩,阴沉着脸,朝着王先生喋喋不休的嘴狠狠得给了一肘子,撞得他鲜血直流,牙都磕坏了一颗。 阮洋忽然邪气一笑:“要不然,我们拿你试试这些怨灵人偶?” 阮洋提起王先生的后衣领挡在自己的前面。王先生没有料到阮洋的这一出,涂了重重一层黑色眼圈的双眼瞪得极其圆润,显得眼白都清晰了很多。 谁知,正急速逼近的鸡毛掸子尖端在离王先生眼球只有一寸的距离,骤然停止! “哈哈哈哈哈哈!” 王先生当下疯狂大笑起来,竟然隐隐有疯癫之相:“怨灵人偶居然可以认主?我果然没有专研错!那些老古董放着如此精彩绝妙的古籍不研习,还封为禁术,简直是暴殄天物!” 阮洋略微错愕,但反过来一想又有恃无恐起来,有送上门的挡箭牌,为何不用? 阮洋提着万先生的身体保持在自己的身体之前,毫不客气地将挡箭牌的作用发挥得淋漓尽致。这样也就算了,偏偏还边躲,边将身侧架子上的东西,无论是玻璃的还是金属的,统统扫在地板上,发出“兵乓哐当”的嘈杂声。 王先生心跳加快,这样随阮洋闹动静下去,迟早会把外面的人引过来。 王先生趁着阮洋一心两用,开始有意无意地往一个方向闪躲。阮洋用力拽了一下王先生的衣领,冷声道:“别耍小花招,按照我的路线走。” “砰——” 左侧的墙面突然被暴力砸开。 尘土飞扬! “咳咳咳!” 王先生一见机会来了,一把将旁边的朱砂扬起在空中,撒向阮洋的眼睛。阮洋匆忙之下松开手遮住自己的双眼,猛地后撤。怨灵人偶快速逼前,尖锐的鸡毛掸子冲刺过来。 阮洋头一歪。 鸡毛掸子擦过阮洋的耳朵,刺进阮洋耳侧的墙壁里。 几乎是同一时间,阮洋的玉铃铛脱手而出,金色的咒符瞬间将怨灵人偶捆了一个严严实实。阮洋伸手接住玉铃铛往人偶额头正中央一盖,一个金色的圆形印章盖在怨灵人偶额间,随即渗入皮肤,消失不见。 阮洋做完一切才转向墙壁破碎的地方,有些埋怨:“老关,你出场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拉风?好不容易抓到手的泥鳅又钻回土里了。” 关寒时捂住口鼻,边扇着仍旧弥漫在空气尘土:“谁让你找到密室不跟我说一声?” 阮洋一摊手,将手腕上的捆痕展示给关寒时看:“敌人下手太快,我来不及张嘴。” 关寒时仔细端详着阮洋手上的捆痕,在阮洋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时,听见关寒时语重心长地对自己说:“别说我不够兄弟,我提醒一句,这个伤痕千万别给你家那位看见,万一给了他什么启发,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阮洋听了有些懵圈:“什么一发不可收拾?” 关寒时当即明白阮洋还是一朵小白花,对捆绑什么助兴的玩意还不太熟悉,反正忠告已经送到了,其他只能靠他自己体会。关寒时给阮洋丢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去翻找密室还有什么线索。 阮洋原地站立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想明白,这伤痕和应书怀会有什么关系,索性不再想了。 关寒时:“看这里。” 阮洋快步过去,看见关寒时一手撩起了一块深色布帘,而布帘后是一堵可活动的墙。可惜被外面封死了。 阮洋目光一冷:“跑了,连大本营都不想要了。看来这上下楼早就被打通了。” 关寒时:“狡兔三窟。” 阮洋爬出被关寒时用大锤砸出一个大窟窿的墙壁,弹了弹身上的尘土:“报警。” 关寒时:“救了你,连声谢谢也不说一声。” 阮洋:“害得泥鳅溜走,连声道歉也不说一声。” 关寒时:“......” 关寒时:“不过,话说回来,你应该感谢那只泥鳅。如果不是他自己私自砌墙,做了一个简易的密室出来,我也不可能一锤就把墙壁锤爆。” 阮洋:“......” 这种救命恩情,阮洋并不想感谢。 阮洋环视客厅的人偶:“那家伙不知道修了什么邪术,可以让怨灵暂时听他的话,选择攻击对象。你见过哪里的怨灵有这种智商?” 关寒时思索了片刻:“人偶术其实跟剪纸术在某些程度上有异曲同工之妙。还记得在1804凶宅的那只巫蛊娃娃吗?它是邪灵寄宿在它的身体里,控制它的言行举动。现在是尸体本身的怨灵控制尸体的行为,灵肉就更加契合了。关键在于怨灵能听从凶手的指令,这个大概是他所出门派的禁术。别的门派见都没见过,哪里还会知道?” 阮洋:“那只要切断怨灵与凶手之间联系?” 关寒时轻轻摇了摇头:“应该不用这么麻烦。刚才听你的说法,好像那个人偶师也才发现他做的人偶能认主,显然他也还在摸索阶段。他与人偶之间的联系绝对没有那么稳固。我们只要确保怨灵魂魄的完整性,送到高胖那儿去强行超度,送入轮回就行了。” 阮洋点头赞同:“好主意,介绍了高胖一笔生意,我们得......”阮洋环顾了客厅和工作室里的人偶数量,接着打着算盘:“一笔大生意,我们得多抽点抽成。” 关寒时:“这是首富之子应该有的气派吗?” 阮洋一脸理所当然:“出力了就要获得同等回报。如果老关你高风亮节,不如把你那部分抽成给我?我替你代收了。” 关寒时很没骨气地拒绝:“不麻烦了,我要攒老婆本。” 说到这个,阮洋眼睛一亮,凑过来好奇地问道:“你们俩是怎么回事?本来还挺有距离的,怎么几天不见就勾搭在一起了?” 关寒时抬手推开阮洋八卦的脸,甩下高深莫测的八个字:“缘分使然,命中注定。” 阮洋听了撇了撇嘴:“又装。哪里是缘分使然,命中注定?明明是机关算尽,如愿以偿。” 关寒时脸皮很厚,毫不否认:“你要这么说,也可以。” 阮洋:“我只是不明白,原本还挺直男的裴扒皮怎么突然间被掰弯的?原本来冷淡的你怎么突然间采取猛烈攻势的?” 关寒时又摆起高深莫测的谱:“这种秘籍,我只与攻探讨。” 阮洋:“......” 阮洋:怎么了?受怎么了?受还没有人权了还是咋滴? 关寒时没有听见阮洋心底的控诉,打电话给高胖,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案件。高胖表示,他会带特殊小组的人过去。 关寒时将口袋里的小纸人唤出来,每一只小纸人自动飞到每一个人偶上,先箍住怨灵,省得在高胖待人来之前,人偶齐齐叛乱。 阮洋见关寒时已经派出小纸人了,便慢条斯理地收回玉铃铛,本来是打算他一个一个人偶挨个盖章过去的。 关寒时瞥见阮洋的动作,才猛然间响起阮洋的法器,有些后悔:“唉,我居然忘了你的玉铃铛。早想起来的话,直接用你的玉铃铛盖个冥帝大人私印不就好了。鬼神个个看见冥帝大人的私印,看谁还敢动一下。” 阮洋惊奇地握住自己手里的玉铃铛,反过来观看,只是一只没有铃铛芯的玉铃铛,能盖应书怀的私印? 关寒时见阮洋一脸不解的样子,脸上浮起了些怪异:“额,你家的那位没有同你说过吗?” 阮洋:“说什么?玉铃铛是老沈给我的呀。” 关寒时:“......” 关寒时:看来冥府那位确实一方面把阮洋保护得很好,另一方面又狠了心要让阮洋多加历练。这个玉铃铛他初见时就觉得品相不凡,等某日整理典籍的时候才想起来,在圭门内时,曾经看过一本书。 书内有讲到传说中的冥府大帝官印和私印。私印印出来的花纹就跟刚才阮洋在密室内盖在怨灵人偶额头上的一模一样。关寒时就是看见了人偶上的金印才想起来。 见冥府大帝私印如见本人。 阮洋有冥府大帝私印保护,只要一亮出来,百鬼莫敢侵犯。 可惜啊,有人傻乎乎的,根本不懂用。关寒时面上维持高冷人设,心中却有一个小人在捶胸顿足,心痛不止。早点看到这枚金印的话,以前哪里要同鬼怪纠缠得那么幸苦,直接把阮洋带着玉铃铛,往前面一推就是了。 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吉祥物,定海神针啊! 阮洋肯定是猜不透关寒时此刻内心的天翻地覆,也并没有把这枚金印的作用太放在心上。他只是觉得应书怀在码头仓库第一次见到这枚玉铃铛时,就有激烈的表情变化,没想到玄妙在这里。 他猜测,玉铃铛是前世应书怀赠给自己的东西,自己死后,因缘巧合之下,玉铃铛落入到沈门手中。沈门谨遵守祖师爷指令,守着玉铃铛直到转世的自己来取。 这种应书怀暗戳戳将自己的标记塞到阮洋手里,逼着阮洋随身携带的样子,很挠阮洋的心肝。自己在应书怀眼里就是时刻带着冥府大帝标记的伴侣。 阮洋心里再次涌上一股甜蜜,真希望能立马见到应书怀,紧紧地搂住他,在他的喉结上啃咬出一块暗红色的吻痕,向众人昭示,冥府大帝身上也带着他阮洋的标记。 谅应书怀也不敢穿高领来遮掩。 关寒时见阮洋眼神温柔地看向窗外,又流露出一些甜蜜的味道,决定自己还是早点回杨先生家里陪裴盛的好。 发狗粮的最高境界是,只有一个人也可以演绎出恋人随时随地在身边的甜蜜。 关寒时在心中默默唾弃:老铁,我们不约。 “叩叩叩!” 急于回去找裴盛的关寒时仿佛看到了救星:“高胖给力啊,居然来得这么快。” 关寒时连猫眼都没有看,直接扭开了房门,一刹那僵立在门口。 阮洋望去,之前离开的无头骑士去而复返,将骑士剑尖直接抵在关寒时的喉咙处。虽然无头骑士没有头,阮洋还是在那一瞬间感悟到了无头骑士的意识。 阮洋:“老关,她在叫你进来。别堵门口。” 关寒时:“......” 无头骑士见关寒时听了阮洋的话退了一步,立即进门一步,在走到客厅的时候,手一挥,将骑士剑的剑身压在关寒时的肩膀上,剑尖对准工作室的方向。 关寒时:“翻译一下,她现在在说什么?” 阮洋盯着光秃秃的带血脖颈,猜测道:“她是在叫我们帮她找头?” 关寒时:“你有没有翻译对啊?这不是怨灵人偶吗?还会找我们帮忙?” 阮洋纠正关寒时的用词:“不是帮忙,是单方面威胁。我们不找到她的头颅,她就杀了我们的头颅串起来,挂在马屁股上。” 关寒时面无表情:“传统故事里,无头骑士要怎么处理?” 阮洋:“听裴盛说过,用南瓜灯罩在无头骑士的头上。” 关寒时:“这里什么东西都有,就没有南瓜灯。” 阮洋耸了耸肩:“那没有办法了,只能帮她找头颅。看她的手,应该还是一个年轻,个子不太高的女人。” 关寒时:“你说杨先生的妻子?” 阮洋:“进去看看。工作室里面不是一架子的头颅吗?带她进去挑,看她自己喜欢,挑中哪个是哪个。” 听到阮洋这个好像菜市场买菜的随意,关寒时正要说“不靠谱”。 “哐当!” 开着的房门口,高胖姗姗来迟,拎着的工具箱砸在地上,目瞪口呆地望着两个男人天师被一个没有头的女人架着剑威胁,一动不动。 阮洋笑道:“高胖,你不怕你的梨花木箱子被摔坏啊?先说好,坏了我们可不赔啊。” 无头骑士的骑士剑压在关寒时的肩膀上,又重了几分。 阮洋戏虐:“你怎么跟你的那位主人一样,都爱用刀剑威胁人。你主人的下场可不太好噢。” 无头骑士没握剑的那只手一挥,似有愤怒。、 阮洋:“好好好,我知道你对那个没有良心的人偶师没有好感,一直想摆脱他的胁迫,现在给你一个改头换面,弃暗投明的机会。你要好好珍惜啊。” 无头骑士握着拳对着空气做了一个狠厉砸击的动作。 阮洋挑起眉毛:“好的,我就知道你会同意改邪归正。” 关寒时感觉压在自己肩膀上的骑士剑越来越重,似乎有要下切自己肩膀的趋势,忍不住怀疑:“你确定你和她能在同一频道沟通?” 阮洋两手一摊,朝关寒时俏皮一笑:“不能,刚才都是我胡诌的。” 关寒时:“......” 关寒时深深觉得,阮洋就是在记仇,还在记恨自己的突然出现,害得王姓人偶师趁机溜走。这是在对他的小小报复。 阮洋扬起英俊的面容,对关寒时展露无辜的笑容:“老关,我没这么小心眼,你能不能内心阳光点?” 关寒时:“......” 好了,阮洋这家伙同冥府大帝在一起呆久了,都开始学会读心术了。 阮洋抛起玉铃铛,玉铃铛在半空中无声的旋转。虽然在场的天师们听起来是无声的,可在鬼魂的耳朵里,听起来却是清脆的铃铛声。 阮洋竖起食指和中指,在胸前打了一个结印:“天灵地灵,兵卒先行。冥府大帝,恶孽肃清。急急如律令,传!” 玉铃铛金光大盛,几乎照亮了整间客厅。 一个圆滚滚的女人头颅从门外滚进来,穿过站在门框中央的高胖时,还吓了高胖一大跳,赶忙捂住自己的裤裆。 阮洋“噗呲”笑出声来:“高胖,这女鬼对你没兴趣,你不必这么紧张。” 这个刚才与阮洋两人跑散的女人头颅飘在阮洋的小腿前,眼神涣散。阮洋知道这是招魂的副作用,残魂的意识会在招魂术下暂时封存,知道回到本体的那刻,与剩余的魂魄融合成一个完整的鬼魂,才能请高胖送到往生桥。 玉铃铛悬在阮洋的手掌上,轻快地旋转。那只女人头颅就傻乎乎地跟在阮洋的身后,飘进了工作间。阮洋的脚步停在了摆满人头的架子前:“你看,这些头颅大部分是假的,只有这么两个是真的头颅,你看看你的头在哪里。” 女人头颅依旧是目光涣散地飘起,不由自主地朝自己的头颅飞去,直接下坠,然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女人头颅的残魂怎么都无法同自己的头颅融合。 高胖看着这个怪异的景象,出声问:“这颗头颅是不是被施了道术?五官闭塞术?” 阮洋:“什么叫五官闭塞术?” 高胖解释道:“人的身体有七窍,是人死后,魂魄出入的地方。如果要想保持人的尸体不腐烂,有的邪术就会抽离魂魄,在用朱砂浸泡过的银针堵住七窍,相当于截断了魂魄出入的通道。只要魂魄在人死的瞬间离体,又用雄黄酒加入符水将尸体浸泡三天三夜,尸体就能保持一段时间的不朽。这个过程每隔一个月就要重新进行一次。” 这个法子前所未闻。阮洋同样在关寒时的眼里看到了懵懂。 高胖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我也是听被人说的。具体办法肯定在流传过程中出现误差,但差不多大概流程是这样的。” 阮洋甩甩手,不打算纠结这个问题,在工作室里就地取材,找到了一个小镊子,小心翼翼地在灯光下,将塞入眼角,耳朵,口鼻里的银针都拔了出来。 等看到女人头颅的残魂终于能归回头颅的那一刻,阮洋算是松了一口气。单手拎起头颅,抛向还拿着骑士剑威胁关寒时的无头骑士。 无头骑士没有头,没有眼睛看,反应却很快,一手捞过头颅按在自己的脖颈上,直接吻合得刚刚好,连被砍得参差不齐的截面都对上了。 杨先生的妻子,找到了。 虽然是在这样一个被肢解得七零八碎的情况下。 然而不等关寒时和阮洋唏嘘不已,无头骑士,噢,不是,现在是杨太太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抡起骑士剑就朝工作室里的人偶挑去。 这一切完全出乎阮洋的意料。 阮洋抓起工作台上的一个凿子就上前挡住骑士剑,两件冷兵器相撞,阮洋虎口处一阵发麻。 阮洋大喊:“杨太太,你冷静一点!” 关寒时也加入战局:“别冷静了,她不是人。” 阮洋心中一凛,是的,他看见完整的人形,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杨太太早就已经死了,现在在他面前挥剑的,是一个怨灵人偶。 怨灵人偶的目标并不是阮洋和关寒时,而是工作室里的那一排排人偶。一剑刺穿一个人偶的胸膛,高高举起,甩在吊在工作室天花板的挂钩上。 原本栩栩如生的木制人偶,只是如一个被暴力撕扯后的洋娃娃,勾在挂钩上,晃晃悠悠,发出“吱吱吱”的响声。最恐怖的是,人偶的脸部朝下,对着阮洋和关寒时微微笑着,而腹腔的仿真器官在一点一点地从裂口中往外漏。 高胖想阻止,却被阮洋伸手拦下。 阮洋:“算了,不明不白枉死,有家不能回,有亲人不能团聚,怨灵既然已成,让她发泄发泄怨气,你待会超度时也更省时省力一些,不是吗?” 高胖心想,老沈看中的这个孩子还是心善了些。 阮洋抱臂在胸,静静地看着穿着铁甲的杨太太将工作室里的人偶挨个刺了个稀巴烂,随后一剑扫过玻璃橱柜。玻璃橱柜里的玻璃罐打碎在地,眼珠在地上弹跳,耳朵,鼻子撒了一地,工作室里顿时弥漫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阮洋蹲下身子,捏起一只眼珠对视,两根手指往中间使劲压了压,很有弹性,很透亮,并不是真人的眼珠子。 阮洋松了一口气:“这一罐罐大部分都是假的,否则在市局的眼皮子底下,有这么多人失踪而不见报,该有多少人被摘掉帽子啊。” 关寒时很不幸,他捡到的就是真实的人眼珠,烫手般直接甩进高胖带来的物证袋里,掏出纸巾反复地擦手。 关寒时:“不一定是失踪的人,也有可能是殡仪馆弄来的。” 阮洋:“你是说......” 关寒时:“就是你想的那样。或许是与逝者家属做了交易,或者是买通殡仪馆工作人员私自在尸体火化前取下器官。” 阮洋有些无力,觉得有些人的想法总是超乎他的想象。 关寒时:“那个人偶师老巢被我们一锅端掉,绝对不会甘心的,后招很快就会跟上来。我们要做好准备。” 阮洋:“现在可以确定,这个人偶师就住在这栋楼里,等天亮物业上班,我们去查一下业主名单,或许有些线索。就怕是假名。” 关寒时提出一个建议:“既然他这么中意你的五官身体,要不然你牺牲一下,当下鱼饵?” 阮洋斜了关寒时一眼:“这个主意真有创意。可是我和他交手过他肯定有了戒备心,倒是你嘛,可以考虑考虑。” 关寒时举手认输:“我的错,这个点子真是个烂到不行的主意。” 关寒时和阮洋与高胖交接完现场就回到了杨先生家里。楼道很安静,没有之前无头骑士撞击的痕迹。门还是裴盛替他们开的。 阮洋目光不着痕迹地滑过杨先生的卧室门,低声问:“刚才怎么样?” 裴盛挠挠头,仔细回忆一遍,确实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朝阮洋摇了摇头。 阮洋挥挥手:“大家都赶紧去睡,明天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 次日天亮。 阮洋捏着酸痛的后脖颈,走出书房,看见同样没有睡好的关寒时和裴盛,而杨先生已经在厨房里准备早点了。 阮洋毫不见外地坐在座位上,看向戴着口罩的杨先生。 阮洋:“杨先生,你怎么了?” 杨先生先是侧过身子,避开餐桌轻轻咳嗽了几声,才回答:“昨晚风大,窗户没关严,吹了风感冒了。戴口罩是怕传染给大家。” 阮洋表示理解:“昨夜是挺冷的。” 杨先生:“嗯,咳咳,主要还是怕传染给然然。小孩子抵抗力不好。” 阮洋目光掠过杨先生遮了半张脸的口罩,点头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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