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林苏叶从没这么紧张, 也从没这么镇定过, 面对着男人犀利的眼神, 他道：“我们早就交往了，这摄像机拍摄的后面一次, 我们在……J市的酒店还发生过关系。”    男人道：“你喜欢他？”    “……是。”林苏叶睫毛一颤, 耳朵根都红了。    这人是不是在撒谎, 宋周立当了几十年警察哪能看不出来？    “就算你喜欢他, 也不代表他没有强.奸你。你这是想偷换概念。”    “警察叔叔, 非常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林苏叶急急忙忙地抬头道，“但是我和蔺枫之间真的是误会, 只不过是一时吵了架, 辅导员太担心我们……”    宋周立道：“这件事很特别, 你们学校已经知道了, 还有你们学校已经联系过你们的家长……”    林苏叶这回是真的惊了, 宋周立看他如此惊慌心中就有了七八分的猜测，蔺枫和林苏叶果然是熟识的, 看身份证资料，他们还住在两隔壁。    有些强.奸犯就喜欢找熟人，这样熟人就会因为面子啊各种各样的原因不愿意闹。宋周立经验太足了，林苏叶撒谎根本瞒不过他。他的确喜欢蔺枫, 甚至是爱情的那种喜欢，但他绝对没有接受蔺枫, 不必看录像光是他把事情告诉辅导员就可见一斑。    这样的案件很特殊, 尤其是受害人不愿意追究, 而强.奸罪的自愿和被动难以界定。他如果死咬着说自己和蔺枫两情相悦，不愿意上诉，警方也不可能逼迫的。就类似于婚后强.奸，女方就算坚持说是强.奸上面都要讨论很久如何界定，林苏叶如此坚持，这件事很大概率会不了了之。    但是宋周立哪怕知道结果，也不会直接告诉林苏叶。    “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你说的KTV，J市，我们都会进行调查。只不过，孩子，你要知道这真相是不会因为一两句谎话就变成不是真相的。你们的家长已经在路上了，犯罪嫌疑人的供词和你对不上的话，你也知道后果。”    林苏叶知道惊动张姨心跳都快了一倍。    竟然闹得这么大！    宋周立没有再问话，但却还待在审讯室里。    林苏叶时而握拳，时而松开，垂着眼眼睫毛颤动，一看就是紧张的样子。    宋周立知道林苏叶可能更希望保密，但是如果不告诉家长，蔺枫继续胁迫林苏叶怎么办？竟然连录像都拍下来了，看到录像的第一个反应，宋周立就认为蔺枫是为了胁迫。    年纪轻轻就干出这样的事，如果纵容，以后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有个年轻的女警察进来了，低声和宋周立说了两句什么，宋周立看了林苏叶一眼，站起了身来。    林苏叶忍不住也站了起来。    宋周立道：“犯罪嫌疑人的母亲来了，你要见她？”    林苏叶连忙点头。    张晓静看见林苏叶的第一眼便哭出声来，上前抱住了他。    林苏叶有些慌张地道：“张姨……”    张晓静道：“苏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是之前老大他就——你为什么瞒着我不告诉我……”    张晓静哭得肝肠寸断，林苏叶都不由哽咽了起来：“张姨，我……”    “该！蹲牢房就蹲牢房！好的不学都学坏的，你受了这么大委屈，等你爸妈回来了我怎么有脸见他们！”    林苏叶连忙道：“其实他……他没有强迫我……”脸上**辣的，旁边至少有五六个警察在，林苏叶垂头道，“我和他互相喜欢。”    张晓静抹去眼泪，道：“你别骗我了，这件事他爷爷都知道了，他也就是不好过来，要是过来直接打断他的腿！那小兔崽子老早就有情况了，我以前就是没注意到！”    林苏叶慌里慌张地，连忙转移话题道：“这件事其实没那么——对了张姨，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张晓静道：“我坐直升机来的，你蔺叔去老爷子那儿了，让我来找那个孽子！”    没一会儿派出所的所长来了，招呼了张晓静，道了一声久仰。    蔺龙吟事业做得极大，张晓静的服装产业也在业内有名，这次他们儿子竟然在派出所这儿挂了个名，知道他们俩身份的人都不免稀奇——知名企业家二代强.奸多年好友，这要是曝光出去，绝对是大新闻一件！    领导对张晓静都有几分尊敬，宋周立等他们说完话，便去和张晓静说话。    他说话极有技巧，几下半就听出张晓静对林苏叶的感情竟不像普通邻里。张晓静本来就是业内名人，宋周立的试探她当然听出来了。    “如果说真让那个孽子进牢房，我肯定是舍不得。”张晓静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道，“但我们夫妻不是没有良心的人，做不出那种昧了良心的事。”    宋周立心中一动，思及蔺家在B市的家风，信了八分：“这件事要立案很难，您的儿子拍了过程录像疑似想要威胁，不过受害人说他们两个两情相悦，这只是一件私事。”    张晓静自然知道林苏叶恐怕是为了给蔺枫免罪。    “根据受害人的透露，他们发生关系不止一次，受害人声称他们后来还发生过关系，是两情相悦来为犯罪嫌疑人开脱，但我从这里面看出的不是两情相悦，而是胁迫。”宋周立让人把套了塑料袋的摄像机拿过来，然后给张晓静。    张晓静打开了，只看了一段画面就立刻关上了，整张脸都涨了个通红。    这一辈子，哪怕是她年轻时创业白手起家受人白眼，都没有这么丢脸过。    蔺枫！蔺枫！他还真是什么都敢干！当初蔺老爷子的棍棒都还没受够是不是！    林苏叶更是恨不能有个地洞能够钻进去了，张晓静竟然看他和蔺枫的床事录像！    之后的谈话就没让林苏叶听到了，宋周立让张晓静去审讯室和她谈话，足足谈了两个多小时。    林苏叶就坐在警局里等，一秒一秒度秒如年。    等张晓静出来，林苏叶看了一眼手机，凌晨一点了。    张晓静也有些疲惫的样子，走过来拉了林苏叶的手拍了拍，然后道：“你先去睡，明天还要上课。”    林苏叶道：“张姨，那蔺枫呢？”    张晓静道：“你放心，他们只是教育教育……”    “对不起张姨。”    “你给我道歉干什么？这得是那个小兔崽子向你道歉！”没有多说，张晓静打了一个电话给助理让他定房间，然后对林苏叶道，“你们学校已经关门了，和张姨去住酒店。”    林苏叶点了点头，和张晓静一起向警察告别，就走了。    有年轻警察把桌上的文件整理了一下放到一边，凑到了宋周立身边：“宋哥，这事什么结果？”    宋周立道：“这世上不会有希望自己孩子坐牢的母亲。”    那警察吃了一惊，道：“那她现在是故作大方吗？”    宋周立却摇了摇头，道：“她对那受害人的感情也是真的。”沉吟片刻，道：“虽然会不了了之，但是他们父母和爷爷奶奶，一定会严加管教。”    “严加管教也不一定有用啊，这些个富二代。”    宋周立扫过出声的人一眼，那人立刻噤声。    “有些家庭的管教，可能比吃牢饭还痛苦些。”宋周立莫名其妙说了一句，便继续整理起了文件。    夜深人静。    林苏叶在酒店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做梦全是梦见蔺枫剃了光头穿着囚衣的样子。    那场景实在是太好笑了，但他却笑不出来。他无数次地梦见自己踏入辅导员房间的那刻，无数次压抑住了向辅导员告状的冲动。可是画面一转，蔺枫还是坐牢了。    再度从睡梦中惊醒，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五点，林苏叶能感觉到自己的脑袋都开始痛了。    清醒的世界让林苏叶知道蔺枫是不会入狱的，但是蔺枫还待在警局里，这让他非常地不安。    一直到早上七点，张晓静带他吃饭，送他去学校。    林苏叶到了宿舍楼，有些不安地道：“张姨，蔺枫他……”    张晓静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会去接他的，你好好读书。”    林苏叶欲言又止，张晓静给了他一个拥抱做安慰。    林苏叶回寝室拿了课本到教学楼去上课，蒋立华和别人换了座位坐到了他的旁边，小声道：“你和蔺枫晚上去干什么？昨天晚上查寝，你们两个都不在。”    林苏叶怔了怔道：“没干什么。”    蒋立华便有些神神秘秘地道：“辅导员昨天晚上也失踪了，大半夜地才回来，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不过他倒是给你们两个补了请假条，啧。”    林苏叶强笑，上课了，讲师在那儿说的话他十句有九句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整个白天，课听得都心不在焉的，蒋立华开始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努力想要开解他，周经纬倒是觉察出不对了，拽住蒋立华让他不要去烦他。    林苏叶便沉浸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中，吃完了午饭，就到了学校的正门，坐在正门外等张晓静。    十分钟，二十分钟，一个小时……    可惜的是一直到下午上课都没等到。    林苏叶几次打开手机想给蔺枫或者是张晓静打电话，手指微抖，还是没打出去。    下午四点多，最后一节课结束了，林苏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蔺枫打来的。    “喂？”林苏叶把书塞给蒋立华让他帮忙带回去，自己则飞快地奔下教学楼。    “林苏叶，你到东门这儿来一趟。”    林苏叶立刻答应了，跑得飞快！    东门是离寝室最近的地方，林苏叶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感觉用力过猛自己眼前都有些发白。    一辆车停在东门外，崭新的，似乎是刚买不久的。    张晓静的助理正扛着一个大箱子把那个箱子放进车里，林苏叶心中一惊，看向那个站在东门内的人。    “你……”林苏叶的声音有些弱，“退学了？”    蔺枫眼上有淡淡的青黑色，摇头道：“没有。”    林苏叶道：“那……”    蔺枫道：“爷爷要教训我，爸妈不肯让我再和你在学校里住同个宿舍。”    林苏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蔺枫道：“我爸让爷爷动用关系把我塞进部队里，他们是准备下狠手了，这次回家，爷爷估计还要再打我一顿。”    “你进部队……是，是好事。”    蔺枫道：“也许几年都不放出来。”    林苏叶迟疑了片刻，道：“那，这……也比退学好。”    蔺枫道：“你老是低着头干什么？抬头。”    林苏叶抬了抬头，然后忍不住又低了下去。    蔺枫捏住他的下巴，让他抬头。    林苏叶吃惊地看着他，那边不远处的张晓静注意到了蔺枫的举动，斥责道：“小兔崽子，你干什么！”    林苏叶连忙后退了一步，避开了蔺枫的手指。    蔺枫凝视着他道：“我还是不后悔。”    林苏叶道：“你……”    “不许谈恋爱，不许找别人。”蔺枫道，“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了，是你自己没有发现，我现在这样，有你的责任。”    林苏叶脸上一红，随即道：“这明明就是你自己——而且你喜欢我，关我什么事。”    蔺枫微微垂眼，道：“是不关你的事……”    林苏叶心口一紧，不知为什么就有些后悔这么说了。    蔺枫却道：“但你不许谈恋爱，不许找别人。”    林苏叶还未发话，蔺枫忽然就抱住了他。    他力气极大，两只手臂竟像铜墙铁壁一样无法挣脱。    林苏叶想要张嘴抗议，蔺枫就亲上去了——舌尖都探进去，舌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