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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没有猫不想掌握主动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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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灭杀残蛇魔,势在必行。    不趁着它渡雷劫要它命,难道还等它凝成真身去为祸人间。    言不周环视了小石屋一圈,看了看床上的痋婴,再看向刀黎。    “你想要怎么做?这婴虫是残蛇魔的重要食物,难道还能给它下毒不成?相柳的毒液可使寸草不生,恐怕它的残身也能百毒不侵。”    “有人试过下毒,也有人试过下蛊,但他们都失败了。”    刀黎的双眼已经看不太清楚人像,不知何时视野里只有不同的光,活人都变成了红色光晕。只有成为半痋人,才慢慢摸索出残蛇魔最怕什么。    “屡次失败后,我们寻得了两气专克残蛇魔,一为火气,二为金气。    地宫里严禁出现这两种气息,一来防止残蛇魔最重要的力量来源痋婴受损,二来也因未凝真身的蛇魔最怕烈阳罡气。”    女痋人每个有独立的石室,室内地上都有一个浮雕石盖。    在痋婴出生的第七天,它身上会分泌出一种液体,将其注入浮雕九个蛇头,则能打开石盖。    “下方是一条通向炼化内丹窟的窄路,痋婴会自发爬过去,成为其内丹的一部分。”    刀黎早就爬过去瞧了究竟,石道尽头向下看是一个的深坑,四面岩壁上有百余圆洞,都是链接着女痋人的石屋。    当痋婴跳入深坑,坑底有一些看不清的刻文,使得痋婴即刻会化作一团团黑红色的光团冲向上方。    “数十道黑红光团被吸入一个拳头大的赤珠中。痋人对此十分畏惧,一靠近它就从心底害怕恐惧,对此我也不可幸免。”    刀黎仔细描述了每一处细节。尽管她几次入洞都因赤柱生出被碾压式恐惧,但是人与痋虫终究不同。痋虫顺从于本能等级,人却总有一二敢于反抗,哪怕是蜉蝣撼树。    也许,残蛇魔从一开始就没有看得起人类,自认地宫被建造得万无一失。而且一旦中了它的痋术,那些人就都会听命与它,再也生不出二心。    长期以来,确实没有谁能潜入残蛇魔地宫的老巢,更不提对它最重要的赤珠下手。    刀黎听得先前被关入洞的人所言,还有结合她近半年的观察,此地确实固若金汤。    然而,世事无绝对。    残蛇魔毕竟不是真正的凶神相柳,从天雷劫来临的那一刻,它只能避入石灵塔,地宫便也不再是固若金汤。    “我以前没有去过丑氏巫寨,听先被关入地宫的姐姐们说,地宫正上方就是原先丑氏巫寨的石灵塔。”    如果没有半年前山寨被灭的变故,刀黎才刚刚十二岁大,还没到被允许随意在百鬼群山里走动的年纪。    她和葛麻的见面才都是偷偷地来,对地面上的情况了解不多。只知道丑氏白衣派投靠了残蛇魔,与青衣派内战之时烧毁了巫寨,此地被他们彻底改建。    丑氏巫寨有两处绝不允许外人进入的禁地。一个是在巫寨中央处的灵气甚浓的石灵塔,还有一个是在断崖处充斥金锐之气的丑风台。    丑风台有镇邪利器,有人推测可能是上古神兵残片。    其散发的金锐之气,既伤活人更伤阴物。从前就连丑氏族人也不愿意靠近,如今迫于无奈,八洞十七寨的残部都退守丑风台。    残蛇魔显然畏惧丑风台,但石灵塔对它的作用极大,此地可以助它避过天雷。    因此,几年前白衣派众人彻底改变巫寨的阵法格局,杜绝方圆百里存在火气。并且开凿出一条阴河,以阴鬼之气阻挡来自丑风台的金锐之气。    “据说残蛇魔派人去寻神鼎,就是为了对付丑风台。更详细的情况,只有你们出洞后去找丑氏一族询问。”    刀黎交代清楚这些,只见床上痋婴嘴角开始流出粘稠的黑汁,说话间已经到了快要打开浮雕石盖的时候。    “以上所查,我本想让铃铛,就是我的心蛊虫传送出去。找人寻灵火古剑等物入洞,先毁去残蛇魔引以为力量来源的赤丹。可是我撑不了多久了,恐怕还有一两刻就会丧失人智。    宁死为人,不活成痋。原来我还遗憾于等不来援军,但是眼下遇到你们,想来你们该有利器在手。可以趁着赤珠吸收痋婴之际,给予它致命一击。”    葛麻不知何时已经双眼含泪,刀黎将死,而他也弄不清为什么难过到隐隐有锥心之痛。认真算起来,他们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或许心痛只是因为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救命恩人赴死。    “我们……”    “在说利器之前,我想先签订契约比较好。”    言不周打断了葛麻的话,神鼎鼎身在她手里,此事不能轻易诉之于口,以免隔墙有耳。    何况在场的没有谁会以神鼎除去赤珠,还不如另行一招,金锐之气也能是神兵利器。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眼下不妨凭巨阙剑一试。    不过议定之前,还是留一道契约才好。尽管听着无情了一些,可是刀黎已经维持不了多久活人的状态。    一旦她完全变成痋,不论有意无意将计划告之残蛇魔,那岂不是会让三人一妖困于地宫。同时,也能确定刀黎此前所言没有假话。    刀黎没有犹豫就赞同了,正因害怕成为痋后的完全失控,她才想要放走铃铛就自杀。    当下,在虚镜之力的见证下,刀黎就与言不周签订了契约。    霎时间,刀黎只觉有一股让她感到极度憎恶的气息入体,她却愉悦地笑了起来。这具痋化的身体所厌恶的,既是能伤重残蛇魔之气,让她打心底里开心起来。    该说的都说了,即刻众人着手去毁灭赤珠。    言不周与展昭跟着痋婴下内丹坑,两人身上系好绳索,由力大无穷的长发在石盖边拉拽以防万一。    一旦赤珠被毁或受损,整个地宫必有大的变动,那么就要争分夺秒地逃出地宫。紧接着快速找到风巫,一起逃向阴河之隔的丑风台,确定以神鼎彻底灭杀残蛇魔的方案。    这些事情听着就风险不小,岂止是无法保证万无一失,简直就是要祈祷好运降临。如今,众人却是箭在弦上,必须爱拼才会赢了。    刀黎熟练地用陶罐接满痋婴口吐的黑汁,将其倒入浮雕上的九蛇口中,只听嘎吱声作响。    圆形石盖横生裂缝缓缓开启,一股腥味扑面而来。    长发全身的豹毛倏然炸起,它牢牢记得这种气味,就是二十年前毒死娘亲的气息。    “是它,确定就是它。妖怪会外放内丹来吸食灵气,赤珠九成是残蛇魔的内丹。这会残蛇魔在石灵塔躲天雷,很可能大胆包天地将内丹藏于地下。如果灵塔被毁,它还能借着赤珠卷土重来。”    那就别客气,先断其后路。    一路跟着痋婴爬向内丹窟,言不周与展昭都觉得佩戴的亢木符越来越烫,看来防蛊符无法支撑太久。好在这条路不长,大概之爬了七八丈,前方的痋婴就咚的先坠入深坑。    甬道的直径仅仅一臂长,两人没法站立着探身,匍匐行前到尽头,只能借着石球灯的光去看外侧的情况。    灯光一扫,只见四壁上的两个圆洞也爬出痋婴,自发跳入深坑。则有黑红雾气从下方升起,直冲半空而去。    顺着黑红雾气所汇的方向朝上望去,一颗彷如滴血的赤珠就在半空。它仿佛心脏跳动一般,一边搏动着一边不断汲取雾气。    事到临头,其实他们都不知道一剑能不能劈碎赤珠。    一旦出剑,此物感知到金锐之气恐怕会跑,所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机会只有一次。    展昭检查确定了腰间的绳索,取下腰间的巨阙剑。对言不周浅浅一笑,他朝前再进几寸,干脆利落地飞跃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    展昭悬空而立,拔剑出鞘,一剑直刺赤珠。    正在电光火石之间,言不周使出虚镜之力附着于巨阙剑锋,金光随着剑尖没入想要上窜而逃的赤珠之中。    赤珠正吸收痋婴吸得满足,当发现四周有金锐之气出现时,它本能地要上逃回残蛇魔体内。    不料剑光之快,没给它窜逃的时间,金锐之气直接将它碎成了几瓣。紧随利刃入内的虚镜气息,更在顷刻间蔓延到珠体的每一寸。    如此一来,妖怪最为脆弱的内丹再也扛不住,赤珠没几息就消散了。    『啊——』    下一刻,惨烈到几近将人耳朵震聋的叫声,随即从上方传来,仿佛震动了整个地宫。    展昭收剑就快速窜入来时圆洞,从上坠落的一块巨石,刚好与他的背脊相差半根手指的距离,擦着直直砸了下去。    两人都没再回头去看背后的险象环生。内丹窟势必要毁了,需以最快的速度朝回爬,在地宫塌陷之前离去。    且说刀黎没法给她自己弄一条逃出地宫的路,但是她的金蚕蛊虫钻出了一条仅有拇指粗细的小路。连续钻了六个月,还差一两丈就快要到地面了。    等下洞的两人回到石室,言不周放出神鼎,所有人立刻进入鼎中。展昭解下背囊,取出祝明寻来的特质玄铁伞,正能让四人都躲在伞下。    长发不舍地摸了了一把自己的尾巴,紧急时刻真顾得不那么多了。    它要用可灵活可坚硬的尾巴当做钻头,顺着金蚕蛊钻出的极其细小虫洞,扩出一条升大洞来。    如此使得神鼎一路无阻碍地朝上飞,载着众人逃出升天。    “人间真是可怕,一个劲地想要撸光我所有的毛。先是头秃了,这回轮到尾巴了。”    长发的尾巴固然坚硬可破土石,但尾巴上的毛注定是留不住了。再怎么不舍,它都将身体缩在伞下,竖起长长的尾巴,朝着斜上方的指甲盖大小孔洞钻去。    以长发尾巴的高速转动,石屋上很快就破出一个大洞。    “走了。”    言不周在鼎内底部放好灵石,她没有无偃操控大鼎平衡的飞行技术,幸亏这会只要认准朝一条出土路就好。’哐当!哐当!‘土石全都砸在了玄铁伞上,随着伞沿砸入鼎内。    葛麻与刀黎尽力以木棒将其归于一堆,一旦过量就被言不周收入储物袋。    这一路说长不长,却走得异常惊心。    只因鼎内所有人都觉得地宫在剧烈震动,愤怒阴毒的嘶吼声仿佛从土层的四面八方而来。即便先戴上了护耳罩,但那种咒骂嘶吼仿佛能直刺大脑,让人头昏脑涨到反胃直想吐。    在噪音刺耳钻心之际,忽而的‘噗’声响起。    大鼎随即冲破土层,猛地窜出地面,几人终于又呼吸到了地上的空气。    不过,天色却昏暗无比。从半空坠鼎到离开地宫,前后不会超过两个时辰。此时该是黄昏时分,天色却犹如子夜。电闪雷鸣不断,彷如铺天盖地朝几人所在的方向打来。    言不周快先收起神鼎,可不想再引得雷劈。    再细看,其实天雷多向几人身后十几丈的石灵塔打去,那里正是残蛇魔半身的躲藏之地。    刀黎见状勾起笑容,深呼吸了一口气,时隔半年她又重返地面了。哪怕是见天昏地暗,但是她也见到了一切太平的曙光就在眼前了。    “葛麻,请你记住这就把我烧了。无需收敛骨灰,让它随风散于山林就好。    我曾经给过你一串银手链,等到此劫过后,你就将它埋到地中,算给我立一个衣冠冢。请你完成我的遗愿好吗?”    葛麻抿着嘴唇,着实不想应下,应下就意味着死别就要来了。    可是,有的事不因为不愿意就不会发生,他只能点头而不想刀黎走得不安心。    “葛麻,谢谢你。”    刀黎笑着只说了这五个字。曾经送出银手链时,她期待的是某天能得到回礼。但是那些情愫在寨子被灭亲族被杀,在她身入地宫起就彻底被天意断绝了。    这样就好,谢谢少年让她窥见过外面的世界。    趁着少年情窦未开,就让他把手链给埋了。埋葬那些过往,不必让他沉重地独自继续生活。    “也谢谢你们,能让我再吹一次山风。”    刀黎说完这句,紧紧握住了金蚕蛊,她的视线再也看不到活人影像,属于人的意识彻底消散了。就在意识消散前的那一刻,金蚕蛊在主人的指示下与之同归于尽了。    地上的尸体一下变了模样,衣衫遮掩看不清身体,但其头部彻底变成了虫子的模样。    展昭轻叹着,将一小瓶火油浇在尸身上,“葛麻,点火。别让小刀姑娘走的不安心。”    葛麻僵硬地点着火石扔向尸体,痋尸瞬时燃起熊熊火光。    这会呆呆地看着火光越烧越旺,他也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仿佛从此心上永远有一个缺口补不全了。    “哎呦!可找到你们了。”    老刀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就见木鸟歪歪扭扭地低空掠来。本来要说这一把火放得好,才会成功把它引来,但看清情况还是立即把话咽了回去。    老刀难得不唠叨,直入正题,“快,跟我向西走。无偃与祝明都在那里,我们快些渡河去丑风台。如今是必须赶在今夜子时前,将那缺头蛇魔给彻底灭了。”    哀悼与伤心全都要暂且压下。    石灵塔的异动,表明残蛇魔很可能会提早出塔。    坠鼎之时,两拨人一路受冲力影响砸入地宫,无偃与祝明的运气稍稍好了两分,借着神鼎鼎盖悬在了一棵树上。    终归是无偃亲手制造的木鸟身躯,老刀与他的感应相隔重山时模糊不清,可一旦缩短到只剩几里,不多时便是两相找到了对方。    “人不可能永远保持理智,同理也适用在妖魔鬼怪身上。”    无偃将风巫发现的石灵塔异动告诉了赶来的众人,“残蛇魔很可能会在今夜子时出塔。”    虽然风巫并没有参与到千年后丑氏巫寨的建造中,但此地的布局与曾经夏商的巫族祭祀地并无太大差别。    石灵塔总共三层,本名问天塔,它才不是仅仅用来躲避雷劫之地。    过去有什么功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残蛇魔受了极大的刺激,嘶吼咒骂的声音传遍食土部。    “你们在地下了可能没听清楚,我们在上面听得明白。那蛇发誓要立即出来报毁丹之仇。    石灵塔反倒成了阻碍它立即行动的牢笼,因为入塔出塔的时间是定死的,只有每天子时才开门。为今之计,只有设法尽可能催动神鼎灭魔。”    无偃说着搭了一把手将风巫抬入大鼎中,风巫醒的时候少,她还能保持半死不活的时间也不多了。这会风巫又陷入了沉睡,交代了到地方再叫醒她。下一次,恐怕就是她最后的苏醒了。    风巫死去两三千年,以借阳之术与周华成誓,其效果只是杯水车薪。哪怕她再得几位冤死在食土部的愿力,但是死去了终究是死了。    在禁火灵气之地,召唤来火鸟妖怪数只,风巫已经耗费了借来不多的活气,好在有了火鸟妖的帮忙,先怨气冲天的尸坑阴河上岸了。    “被食土部运到百鬼群山后,风巫就明白了他们的大致计划与意图。如果死尸被辱后产生的怨念越强,则越和残蛇魔的心意,所以她克制住了所有的怨念,并且将所有仇愤都完全抛下。    那样一来,风巫对残蛇魔就失去了价值,她和其他利用殆尽的尸体一起被抛入阴河。”    无偃简单说了风巫这边的情况,刚刚他还提到没有绝对理智的人,但是这位商汤年间的大祭司还真的理性到可怕。    死尸有神智,多为执念未消,但未消不为鬼不成僵已属异端。    在被人掘墓奸尸之仇,比奸杀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恨在没有手刃仇人前怎么能放得下。    即便报仇了恐怕也永远是深深的伤痕,风巫却需要在看穿残蛇魔意图后,即刻做到无嗔无怒无悲无喜,成了一具真正平庸的尸体,才能逃过再度受辱。    这一番行事,早已不是觉悟两字可论。    闲话不多,几人再度入鼎跌跌冲冲地横渡阴河,直接冲向了西边断崖处的丑风台。    此地原本仅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祭祀石台,在靠近山崖的那侧倒插着一只剑柄,上面的篆刻文都已经模糊不清。    自从食土部围杀八洞十七寨,所有逃脱的人都避难于此。也就三百来人左右,和丑族青衣派的幸存者,围着祭台安营扎寨。    此时,神鼎降落地面,当鼎盖一开,里面的人顿时就懂了什么叫此地不宜久居。    祭祀台之侧,虽然仅仅残余一只剑柄,但那股剑气依旧锐不可当。随风而来就刮着人脸生疼,仿佛能直刺入心,将人咔嚓就对穿了。    神鼎的到来引得营地一阵议论,可是未见众人骚动,都是只掀开了帐门,在门前探身张望一番。    经历了寨破家亡等诸多变故后,残部众人再怎么心有惊恐,但都做到了令行禁止。不得丑族族长之令就不妄动,这会再不团结一致行动,恐怕真没几分存活的希望了。    适才,青衣老族长现阴河之隔的石灵塔有变,他就隐隐有了猜测可能残蛇魔是被谁重创了。    当下再见神鼎飞来,一眼就认出了是失踪多年的镇山河九鼎之一,没能按捺住激动的心情。    此鼎来人,八/九不离十是预言里的天外救兵。    下一刻,老族长却见一袭白衣僵硬地先跃出神鼎。    那衣衫已有破损再不圣白如初,但其衣上的暗纹正是时隔千年,丑氏一族都无人再配使用的大祭司身份象征。    『圣风大祭司?』老族长不确定地叫出一个丑氏人人皆知的名号。    圣风入世求雨,雨泽天下生灵。她是不曾被记于史册,却被丑氏一族永远牢记的一位大祭司。    只是这位大祭司身上的争议点太多了。    夏商两朝交替之际,丑氏本为夏朝历代巫部,不愿意转认商汤为明君。    五年大旱时,圣风却换下青衣穿上白衣,孤身主动前往殷商国都,承诺她愿意祭祀求雨。    那场大雨改变的何止是商汤差点夭折的国运,丑氏也随之分裂成白衣与青衣两派。    丑氏一族对圣风大祭司的感官异常复杂,如果没有她向天求雨,可能丑氏早在不作为之中灭族。    然而,圣风大祭司之举也分裂了丑氏,其后两千余年,白衣主出世,青衣主避世,两派的争执再也没有停歇。    “圣风早就死了。”    风巫听得熟悉巫语却完全不为所动,两三千年前的事情何必再提。青衣白衣两派的演变,也早就随着时间推移加入了太多与她无关的定义。    “现在启动神鼎灭除相柳残体才最重要。找个离大禹剑柄远些,又能说话的地方,尽快把一切安排妥当。”    风巫感受着久违的大禹剑剑气,她已是死尸,可承受不了多久这般金锐剑气。    若非万不得已,谁又会往丑风台边上靠。    选了一处距离阴河最近的地方,风巫先与老族长定下了之后长达两个多时辰的百人傩典。    不论八洞十七寨的残部原本信仰什么,今夜都只需众志成城地祈愿一件事——灭残蛇魔,那么祭祀典礼就能顺利有效进行。    随后,风巫将傩典的大致安排告之言不周等人,概述使用神鼎的条件。    “大禹铸九鼎,夺天地造化之力,使得它们成为神器。顾名思义,神鼎压根就不是凡人能使用的东西,即便有谁夺了去,不符合它的条件也不过入手一件废铜而已。”    之前,无偃与言不周都把神鼎当做飞行法器,那就是暴殄神物的使用方法,却也是一般修士为数不多用的功能。    原来,使用神鼎最重要的是什么灵气催动它。残蛇魔命食土部去寻神鼎,此物倘若到它手里,它也用不了几分。    只因相柳其实早就死了,苟延残喘活下来的九头残身,并不是真正的上古凶神。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残蛇魔六十年前破印而出,它再修炼修得是此间之气。不论通过什么方法获得需要的阴灵气,都再也不是上古之气。    如果不用上古之气,而用后修灵气完全催动神鼎。以目前人的灵气浓度来看,怕要取人间十成之一方的灵气方才可行,远不是残蛇魔当下炼得的这些。    “当然,它很可能清楚知晓其中关键,神鼎不仅能助它灭了大禹剑残柄剑气的威胁,还能炼化更多山川灵气,将来助它一步登天。    因此,先把神鼎抢到手总是没错的。等它真身一成渡过雷劫,有的是时间弄来天地间十成的灵气。”    风巫说到此处,微微扯动嘴角,似讽似笑。“死了的,何必再求还阳。哪怕睁开了眼,这里都绝非原来的世界。一切的一切,从灵气到山川,都会反反复复提醒你,这早就不是你的时代。”    “所以,是要用那只剑柄的剑气来催动神鼎?”    言不周边问边看了展昭一眼,他曾经答应古镜去寻大禹剑,眼下还就遇上残缺剑柄了。这就不由向风巫多问一句,“风巫,仅有一个剑柄够吗?大禹剑的剑身,您可知散落在何处?”    风巫直接断了言不周与展昭找剑身的念头,别管是谁想寻回大禹剑,等湘西事了,为其带去一把剑气全无的剑柄,已经是能做的全部了。    “一个剑柄当然不够,但你们也别想什么剑身了。我对大禹剑的了解不多,但可以肯定,它在一场神魔之战中寸寸断裂,剑身残片散落三千界。    丑氏一族保存的剑柄尚且完整,至于剑身残片绝大多数都不在此世。即便有零星碎片在此间,也就是指甲大小的残片。想要重塑大禹剑,仅靠你们那是不可能的。”    “好了,不说大禹剑了。剑气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你。”    风巫直指言不周,“不周山倒,天倾地覆。昆仑之镜,逆转阴阳。这是从我祖辈就流传下了一句谶言。    共工怒撞不周山,他是不是在与天争命,如今没人说得清了。后世只知道,正是从那刻起,天地相分人神不扰,显现绝地天通之势。”    不周山倒,天地之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几界相分,从此再也不是人神妖魔鬼混居。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间的灵气越来越少,修行者都设法迁往其他界。    然而,人界还有着些许遗留问题,就有了自洪荒起三千界魔鬼怪驻人间最高管理处的存在。    妖籍衙门应运而生,其府尹或更早名为祝令,是由天道选定。    “妖籍衙门存在了很多年,如果天机异常,显示人间有变,它就会出现在大国国都。    每个掌管者或多或少都来历特殊。你身上则有着不周山灵的气息,那也是你为什么能迅速使用虚镜之力。”    不周山,从洪荒起矗立天地间,其山自有灵,凝乾坤造化。被撞倒后,不周山灵散逸到三千界。    没人清楚言不周祖上怎么得一缕藏于血脉之中。反正传到她时,恰好得山灵之气契合肉身,这才被被古镜起死回生带入此世。    风巫不可能知道上古诸事的细节,稍稍了解来龙去脉的大概就不错了。    “想要除去残蛇魔,再消除食土族给百鬼群山的阴煞邪气,必须启动神鼎的净世之能,那非上古之气不可为。一只剑柄残气不够,言不周,你必须倾尽全力。”    距离子时只剩三个时辰。    该庆幸当下的时机正好,残蛇魔未成功渡劫,这次是人类先抢夺了先机。毁去赤珠内丹,如今只要对付一半命死的残蛇魔。    预估一切顺遂,两个半时辰,堪堪能好完全催动神鼎。    使得法神器之力笼罩百鬼群山,不给残蛇魔有推门迈出石灵塔的机会。    为此,丑风台所有的人都行动了,各人都自行做着准备。    百人在学傩典祭祀步伐,没有时间反复演练到最精准的位置,需是完全心无旁骛地记将动作刻在骨血里。    无偃与展昭以利器在祭台上开凿出一个沟渠图阵,以供半个时辰后,傩典所集之愿力能顺利汇集入神鼎。    还有一波人在煮着大锅菜,这顿晚饭注定与美味两字无关,只求吃得饱一些确保有支撑两三时辰的体力。    阴河之侧。    风巫手把手教导言不周,如何催发潜藏于血脉的上古之气。    “法术有千千万万的变化,但万变不离其宗,既是心随意动。说穿了,想要倾尽全力去催动神鼎,凭的是你的意念,激发潜藏的不周山灵力。”    言不周一直猜测力大无穷的天赋本领来源古怪,如今知晓血脉里有一丝来自神山的灵力,难怪她单手抄起石柱石凳就和抛樱桃似的,完全都不感觉重。    这再回想过去,她对神山灵力的运用真是暴殄天物。    不过,当下试了好几次,终于探得一二气感,她却没有什么熟悉又亲切的感觉。    “风巫,我这种情况……”言不周有些吃不准,她是真心想要催动不周山灵力启动神鼎,但真没有出现血脉苏醒的感觉。    风巫听着言不周的困惑,半晌才开口,“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想过修行得道?”    言不周诚实地点头。无偃曾经问过她有没有兴趣去昆仑界,当时她就给出了否定答案。不是因为人间有什么留恋牵绊,而是真没有想要踏上慢慢修途。    尽职尽责做好荒府府尹,等任期一满就周游大宋,顺其自然经历生老病死进入轮回。这种选择看似没有追求,但敢于坠入凡尘又有何不好。    风巫叹了一口气,“若想与不周山灵力融为一体,前提是要有一颗道心。你无修道之意,自是没有什么熟悉的感觉。    这也无妨,道心为何,各有其说。今夜要的不是你彻底将不周山灵力融入肉身,而是要以其催发神鼎。只要本愿坚定不移,竭尽全力,也不必在意其他的枝节。”    说罢,风巫似想起什么,轻轻抚上左手无名指指甲。    那片指甲显然不是人的指甲,泛着微红光似是一片蛇鳞,却已经深入指间,与人肉再不可分。    “其实,不追求法力无边也无不好。踏入修行一途就没有了回头路,只是修得与天地同寿者屈指可数,又有几人得偿所愿。    有人愿往,有人不往,这都是个人的选择。只要选了,不后悔就好。”    风巫的声音忽而轻了下来,“此前,你们烧了墓穴里的肥遗的尸体,是将它的骨灰埋在了芒砀山之中?”    “对。”言不周确定肥遗蛇怪的骨灰没有一丝一毫的妖气了,“是否还什么不妥之处?”    “没有不妥,是我有一个请求。今夜待我主持了傩典,神识就会彻底消散了。”    风巫缓缓说到,“请你把这具身体火化了,我会与丑氏族长说好,让你带走我的骨灰。不必立碑,只要将其装入肥遗的骨灰坛中,把那个坛子找一处无人打扰的地方埋了就好。”    言不周微微睁大眼睛,她好像知道了什么秘密。    生不可同裘,死愿能同穴。也许,风巫与肥遗之间的关系,并非简单的相互厮杀那么简单。    风巫抬头看向阴沉昏暗的天空,那些过去真的只有她一个还记得了。    「小风风,快看我的尾巴。我真厉害,能让自己的两条蛇尾不重样地花式打结。」    「小凤凤,我把这块心头的鳞片送你,你把它镶嵌在手指上好不好?从此,我们就能相互感应,绝对不会弄丢彼此。」    「三千世界,总能寻到一处适合人与妖共同相处的地方。圣风,为什么你就一定要回女丑部?」    “开饭啦——”    营地传来的叫喊声打断了回忆。    风巫并没有倾诉往昔,只道,“青史成灰,史书数笔又能记载多少真相,何况那些在史册之外的事。探求无益,不如掩埋。你的选择可能是对的,好好活在凡尘人世,那也是一种莫大的勇气。”    言不周看着风巫的背影,在电闪雷鸣之中,那是透出边无际的寂寥。    “对。吃饱饭,好干活。”    言不周没有追问,吃饭最重要。    今晚这一顿过后,言不周自知极有可能透支精力,可能要睡上半个月才醒来。哪怕有灵药护体,但昏迷一场饿肚子是注定了。    这顿饭吃得又快又静。    大伙草草吃完,听白衣老族长说到,只要今夜功成,那么明天起谁有好主意,就翻着花样来做各色美食。    明天会来吗?    只有残蛇魔不复存在,所有人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    夜幕沉沉,丑风祭祀高台上准备就绪。    最外侧老族长带着一众人点起篝火、燃起火把,百人傩典队根据石槽阵法刻文站立围成几圈。    言不周拔出了大禹剑剑柄,将它掷入神鼎之中,则端坐神鼎一侧,静观傩典开始。    “咚、咚咚——”    只见风巫重击铜鼓,鼓声随风响彻山顶,百人开始扭曲身体挥动双手。    晦涩难明的巫语咒文,从风巫口中不断倾吐而出,徘徊旋绕在祭祀高台之上,不知何时牵起了所有人的愿力。    地上的石槽阵法闪现白光,圈圈绕绕间汇向正中处的神鼎。似乎听到神鼎嗡鸣,亦或没有,鼎内的剑气却是暴涨,更有一道漩涡从鼎底升起。    言不周伸出左手,按在鼎身上的蛇形纹路上,感觉到体内有那种陌生的灵力注入神鼎。    随着不周山灵力与虚镜之力地不断注入,神鼎底部的漩涡腾盛上升。以神鼎为中心四旋开去,向阴河、向石灵塔、向百鬼群山的更远处。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还是一夜过去。    天上的电闪雷鸣声似乎缓和了很多,残蛇魔的咒骂怒喊声也不见了,有什么轰然倒塌,有什么彻底被摧毁。    终是惊雷停歇,天光放亮。    对于那些事情,言不周全都没有清晰的印象。    在她定气凝神催动神鼎后,身边一切都渐渐消失,取而代之,脑中眼前出现了另一片景象。    混沌世界,鸿蒙初开,阳清为天,阴浊为地。    洪荒之间,矗立着一座神山,它静默地看着时光流失,看着妖魔鬼怪人,生灵死灵之间或战或和。    那时,北冥有鲲,青丘有九尾,钟山烛龙视为昼瞑为夜。    有的以杀入道,有的求功德成圣,有的受天道眷顾生来自带绝技。似乎什么都可以试一试,似乎谁都敢向天争命。    神山有灵,渐渐也有了喜怒哀乐,帮助或捉弄来到它山脊上的修士。    直到有一天,山体被狠狠一撞,天地顷刻变化。    天维绝,地柱折,清气隐浊气出,洪荒分崩离析,熟悉的全都散去。    神山的本名已经没人记得,只留下不周山三个字。    不周,是天地再也回不去洪荒盛况,是三千世界没有尽头地越隔越远,是没有办法再重合一体的神山原貌。    圆满不可期,那就只留不周为名,以传后世知。    “周周,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    言不周觉得身体像是被掏空一般,却又没几分疲乏,好似被新的生机注满全身。    因为做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梦,梦得太沉,暂且没能及时醒来。不过,终抵不过耳边不断的絮叨,她还是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伸手向耳边探去。    “昭昭,你什么时候改叫叨叨了?就不能让我再睡一会吗?”    言不周说着就听身边有人呼吸一顿,而她竟是摸到了扎手的胡茬。这下睁开了眼睛,首次见到了一只胡茬猫,那还有难掩的黑眼圈。    展昭没有说话,看见言不周醒来,他的第一反应是不是做梦了。    在把昏迷的言不周从祭台抱回木屋之后,这一个月,他从先有准备人会昏睡补觉,到开始担心无偃等人的判断都出错了。    否则,怎么推定言不周会沉睡十来天,却过了时间迟迟未醒。会不会有可能,她再也醒不过来?    当下,展昭感觉到下巴被挠,又重重掐了自己一下,才确定此次不是做梦。    他果断起身走向脸盆架,用冷水打湿半拧干一块毛巾,二话不说直接将冷毛巾敷到言不周脸上。    “这都已经睡满三十天了,你还想睡!清凉一下,你现在还睡得着吗?”    被一块湿冷的毛巾盖脸,只要人的身体健康又肚子饿得咕咕叫,谁都会彻底没了睡意。    言不周随意擦了一把脸,将毛巾扔了回去,“展大猫,有你这样不温柔的叫醒方式吗?”    展昭接住毛巾,“温柔的方法都用过了,那不是都不管用。一个月了,你可不能仗着服下灵药,就继续胡乱再睡了。”    言不周扫视了一圈帐篷,又见帘窗外桃花盛开,看样子是到了三月中旬。自知理亏,她都弄出一只胡茬猫了,也不怪猫用冷毛巾偷袭。    这就支起了身体倚在枕上,看了看身上干净的衣物,又发现头发半点不带油腻,朝展昭勾勾手指。“好,我不睡了。来,我们聊聊。你是把所有精力都用来照顾我,脱衣洗澡梳头全包了,所以没功夫打理自己了?”    展昭本欲走向床,听到脱衣两字就停了脚步,“我没那个心思,后来是请山寨里的大娘帮忙搭把手的。”    “我没说你有什么心思,再说照顾病患,也不拘泥世俗陈规。”    言不周说着嘴角上扬,“展兄,正直如你,坐怀不乱如你,你脸红什么?”    “干净的外衣都在衣橱。既然你醒了,是该吃些清淡的。眼看刚午饭点就要到了,去厨房找无偃,他在掌厨。”    展昭边说就迅速转身出门,尚留一句,“我去打理一下,不用等我吃饭。”    还是不改傻猫本质。    言不周看着展昭一溜烟地蹿出门,她真没有故意逗猫,没有在算被冷毛巾盖脸之举。    帐篷外,晴空万里,隐约可听鸟鸣山涧声。    丑氏与八洞十七寨存活下来的三百多人,选了一块山清水秀的地方,建成了一个新寨子。    一个月来,寨子仅仅是初有雏形,众人还是都宿在帐篷里。    白天分为好几批,有的去清扫食土部留下的残迹,有的去山中伐木准备造屋,有的出山去买必要的物资。    不过,几间简易的厨房木屋已经先搭建起来,方便大伙烧菜煮饭。    一股诱人的饭菜香飘在风里。    言不周顺其寻了过去,这会厨房附近也没什么人。    只见长发的长尾巴上缠着一圈圈纱布,小豹妖与无偃交头接耳,一人一妖不知在密谋什么。两者都是朝天一瞥,就相视着点头,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在说什么?看你们笑得一脸坏水。”    言不周靠近之后,那两个发现有人来,就旁若无事地分开了。    “在纪念我的毛。头顶秃了还能算是佛门诸犍,这一条长尾巴都秃了,我还怎么出去见妖?去了京城,还不天天被嘲笑。”    长发苦着一张豹子脸,无偃给它的尾巴及时上药了,但是妖毛长得慢,恐怕要四五个月才能起一层绒毛。    “说多了都是泪,你们吃着,我去休息了。”    长发打了招呼就叼起尾巴离开了,最近尽力不和无偃单独相处,以免被老刀怀疑什么。    言不周炸了眨眼,又抬头望向蓝天,没见着毕焕焕与老刀等鸟妖的踪影。这对着无偃摇摇头,“那些鸟妖都是去巡查了?确定山里还有没有阴晦之气?你们两个倒好,在背后密谋它们的羽毛。我说你和小豹子怎么一见如故,必是要一起做坏事。”    “不是它们,只是老刀。”    无偃纠正了关键性的数量,那些鸟妖是去查漏补缺了,他也不做过分的事情,仅是决定这几年让老刀以木鸟本色地活着。    无偃没打算说出怎么脱鸟毛,严肃一点,这种重要计划务必要保密。    “这里的一切从新开始,大伙都忙着。祝明与葛麻去帮忙购买物资,风巫火化的骨灰坛暂且寄在老族长屋里。就差你醒来了,粥已经好了,盛出来稍微凉一凉。”    言不周犹豫两秒,一边跨过门槛一边说,“木鸟本色着实不错。如果成了,请让我第一时间围观。”    “届时尽情去围观,大家一起笑,笑一笑十年少。”    无偃郑重应允,而看言不周的气色应该也无大碍了。“你一睡一个月,现在感觉怎么样?”    言不周端着粥放到空地木桌上,晃了晃脑袋,“身体很好,就是做梦久了,这会有些头晕。不是不舒服的那种,就是有些迷糊今夕何夕,但梦里的事情大多都不记得了。”    “既然你没有求问长生的打算,那么从前发生了什么,血脉先辈遭遇过什么,那些求个明白,也无多大意义。”    无偃说得中肯,“过去的,就都过去了。隔世之后,是该且行当下。”    “必须的。我就是一个本分人,照着合约好好干分内事,不给自己整有的没的烦恼。”    言不周坐到板凳上,天空太高,仰头看看就好了。    她随口一问,“难得听大师说些劝言,幸亏没有引用佛典,不然我一定听不明白。看来大师是有感而发,才会发自肺腑。    对了,老刀是从下界飞升上昆仑的,你呢?是从小就在哪里长大的,没有三世轮转之类的经历?”    “这谁能说得清。”无偃笑着摇头,不说是与不是,笑着吟诵起一曲词:“风雨替花愁。风雨罢,花也应休。劝君莫惜花前醉,今年花谢,明年花谢,白了人头。    乘兴两三瓯。拣溪山好处追游,但教有酒身无事。有花也好,无花也好,选甚春秋。”    言不周对志怪故事有研究,但对诗词歌赋就真没多少见解,除了鼎鼎有名的那些,实难判断其他的出自谁笔下。    这词有一丝耳熟,似乎上辈子读过。而如今词都是用来唱的,听着这般曲调,根本没在坊间听过。    “也是,选甚春秋。”言不周不再思量,无偃都说了过去的都过去了。她试了试粥的温度刚好能吃了。    醒了,吃好,她也要去四周的山林里转一转。    主要是去地宫与石灵塔残迹,确定诸事妥当才能安心。    林间草木深。    展昭没让言不周一个人爬山。最近山寨租了以对矮马运货,他就借一匹带人上山。    “那天神鼎内的漩涡越来越大,大概是临近子时,石灵塔被连地基拔起。它卷入神鼎里,鼎盖自发闭合起来。起初还能听到残蛇魔的叫喊,后来就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说来也怪,雷电停歇后,神鼎就自发变小了。    第二天天亮,开鼎一看,其中空空如也。仅是散发出一股清新灵气,逸散在风中吹向山野遍地。    当残蛇魔被灭,地宫里的痋人都瞬间死亡。    一个月之内,众人分批入地宫清扫边边角角,找出那些痋人尸体全都火烧焚化。    “那样就好。我走一圈确定一遍,也算有始有终。”    言不周觉得应该不会有大碍,几只鸟妖都齐齐入内探查过了。但她做事该糊涂的地方可以不计较,可该认真的地方必须谨慎求证。    “不只地宫、山顶,这百鬼群山都要查,现在发现纰漏,总比我再来一次湘西要好。”    “对,善始善终的好。不过,我再留几天就得先回京了,此地已无大碍,是该先去开封府述职。”    展昭也赞同最后复查一遍,他也想留下来,但离开京城也有三个多月,既然大案已定,也不能两个人都耗在湘西。    “好,那就是迟两三个月再见。”    言不周的语气未见不舍,却不掩遗憾,“可惜了,这两三个月,没人带我骑马。自己骑马,就不能闭眼晒太阳了。”    展昭环在言不周腰上的手一紧,难道他只值得马夫的作用。    想起言不周捧着他的脸说最喜欢,还有摔入地宫时他脸颊上的一吻,这就放眼朝前路看去。    确认四周没有任何阻碍,展昭浅笑着唤到,“阿言,转头。”    “恩?”言不周不做多想地侧头,不等她反应,唇上就被亲了一个正着,再抬眸只见展昭笑容满面。“展猫,你,你……”    展昭轻轻推了推言不周的头,让她目视前方,“我什么?你为什么瞪圆了眼睛看我?这马可不比飞熊聪明。乖。转头,看路,骑马要看路。”    “又不是我握着缰绳,是你该看路才对。”言不周说着再次转头向后,“你犯规!哪有在马上偷亲的。”    “好。你说的话都对,是该我看路,是算我犯规。”    展昭牵动缰绳让马踱步缓行,则一本正经地问言不周,“所以,你觉得是该光明正大地再来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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