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九月初，即将开学，肖莫谦回学校开会，开车经过校门。《+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m.xiangcunxiaoshuo.org》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子，正抱着被冰奶茶站在门口的，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四下张望。黑溜溜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嘴巴嘟起，鼓起腮帮子，咬着吸管，狡黠的模样，像只小狐狸。

    门卫打开校门，肖莫谦启动车子，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个女孩的身边出现了一群人，看上去应该是家里的长辈，还有兄弟姐妹，应该是来送她上大学的。呵呵，一个小孩子罢了，被家里人宠坏了。

    第二次见到那只小狐狸，还是在学校里。那天是新生报到，傍晚的时候，整个学校到处都是家长和学生依依惜别的情景。许多女孩子都在爸爸妈妈怀里抹眼泪，搂着妈妈的脖子不撒手，扁着走，拉着爸爸妈妈的手。父母也是，都搂着孩子千叮咛万嘱咐，走一步回两步，坐到车里了，也还要探出头来看孩子。

    偏偏有个孩子，叼着根棒棒糖，挥着手，很是豪迈地说：“哎呀，你们赶紧上车吧！飞机不等人的，你们这些人啊，别指望在这里多呆一天，我不会收留你们的！”脑袋昂起，嘴巴还不忘嘬几下棒棒糖。

    家里的那些人，一个个揉她的头发，握她的手，抱抱她，十来个人，一人叮嘱一句。小狐狸吧唧吧唧地嘬了几口棒棒糖，挥挥手，“走吧，走吧，回家了！”一大家的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之后，小狐狸吧唧吧唧把棒棒糖咬碎了，随手把棒棒扔进垃圾桶，颠儿颠儿地走开了，顺手还从包里又掏出了一根棒棒糖。

    肖莫谦单手撑着额头，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真是个搞笑的丫头。抬头，继续开车离开。他妹妹这个年纪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肖莫谦开始回忆五年前，诺芊大一的时候，好像是自己拎着个箱子就去了。自己去看她的时候，她还也不搭理，自己抱着笔记本电脑在图书馆看资料。啧啧，诺芊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实验室里的肖诺芊打了个喷嚏，想着可能是昨晚冷气开太强，感冒了。

    肖莫谦负责大一两个班的英语教学，大一的孩子现在还在军训呢，他时间就多了。刚和美国那边的朋友开完视讯会议，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咖啡。那张咬着棒棒糖的无辜脸庞就出现在了面前，这只小狐狸现在应该也在军训吧？

    抬头看向窗外，烈日当空，再看看挂在墙上的那台空调，26度，正勤勤恳恳地吐着冷气。炭烧小狐狸，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关了电脑，顺手关了空调，拿起钥匙和手机，出门。经过学校饮料店的时候，进去买了杯英式红茶，冰冰凉凉的，看上去很是解暑。不过这个眼色，一看就不是正宗的英式红茶，闻起来就没有要喝的欲望。

    操场上绿油油的一片，放眼望去，全是军训的学生，还有穿着蓝色军服的教官。不知道那个小狐狸是哪个院的，肖莫谦垂头自嘲地笑了，什么时候自己也这么冲动了？又不是这些大一的小男生。再看看自己手里的那杯红茶，也有点疑惑，刚才经过饮料店到底是为什么要进去买这杯饮料呢？

    摇摇头，穿过操场，准备回办公室。

    “教官，还要训多久啊？”一个清爽的女声，语气里带着抱怨，还有些娇嗔。肖莫谦回头，果然是她。混在一群穿着迷彩服的女生当中，扎着马尾，几缕不听话的头发溜出来，被汗水贴在脸上，脸也晒得红扑扑的，脸上出了不少汗，沿着脸颊向下淌。

    说话的时候还不忘从小板凳旁边的袋子里摸颗糖出来，分给旁边的同学。天气那么热，同学都嫌糖太腻了，摆手表示自己不要。小狐狸也不介意，自己剥开往嘴里扔，还惬意地砸吧了几下嘴巴。

    看看手里已经在滴水的红茶，摇摇头，自己还真是有够无聊的，特地跑这儿来看小狐狸耍宝。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给肖诺芊。他突然想见见自己的妹妹了，他亲妹妹没满足他作为一个哥哥的心理，他都跑这儿来看别人的妹妹了。

    肖诺芊看看手机，她老哥百年难得一遇地打来，看看窗外，太阳果然是靠西了。“哥，怎么了？”肖莫谦单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提着个和他的形象很不符的饮料袋子，站在树荫下，垂头，说：“没什么事，今晚一起吃饭？”肖诺芊一边翻看手边的文件，一边说：“好啊，五点来我事务所接我，我车送去检查了。”

    肖莫谦微微勾起了嘴角，果然还是自己的妹妹好，即使是精明的大状，也还是会偶尔跟自己撒撒娇。语气不自觉地放软了，说：“好，我过会儿去接你。”肖诺芊撇撇嘴，放下手里的文件，哥哥今天真是怪怪的，便问：“哥，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肖莫谦答：“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肖诺芊但笑不语。

    肖莫谦看着不远处正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来，到前面去集合。嘴巴里还含着刚才吃的糖，边走边嘎嘣着咬，像是要把怨气都发泄出来一样。小狐狸这个时候看上去更像只小狼，还是饿极了，眼泛绿光的那种。

    看着小狼，肖莫谦不自觉地笑出了声，那边肖诺芊奇怪了，今天老哥真的很不正常！忍不住问道：“哥，你干嘛呢？”小狼崽正练端腿呢，脚抬起，还绷得老直，身体不够平衡，歪歪扭扭的，感觉马上就会倒地似的。看着小狼崽笨拙的模样，肖莫谦说：“看驯兽呢！”

    肖诺芊是真的搞不定她老哥了，他好像快三十了吧？好像快二十年没去过动物园了吧？今天是哪里不对劲了，去看驯兽？而且听起来心情不错，看得挺开心。“哥，你到底出什么事情了？”肖莫谦笑了笑，说：“改天带你来看，还蛮有趣的。”肖诺芊撇撇嘴，她都多大了，还跟哥哥去动物园？拜托，还是饶了她吧！

    肖莫谦收了手机，手里的那杯红茶已经像是在下雨似的，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教官的大嗓门在操场上此起彼伏的，小狼崽混在一群迷彩里，他也认不出到底哪个才是她。然后看到倒数第二排，有个身影摇摇晃晃的，教官走过，她就大声地喊了句“报告！”，那教官正走到她前面，被她这一吼吓了一掉，头微微向后躲开。

    小狼崽还真是不大好惹，体内有造反基因在叫嚣着呢。肖莫谦又站在树荫下看了会儿，才往回走。边走边摇头，看来最近真的是太闲了。

    林苏自然是不会知道在上课以前，肖莫谦就见过自己，并且认清了自己“不是人”的本质。当第一天上课的时候，肖莫谦带着本书走进教室，在一片议论声中，他很容易地就认出了那个清爽的声音。

    小狼崽和一个女生正在打闹，看她们的方向，刚才自己进门的时候，喊“这老师老帅了！”的女生，应该就是和她打闹的那个吧？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小狼崽的朋友，也有狼嚎的本事。

    林苏看到美男的时候，犯花痴了。肖莫谦看着小狼崽的眼睛，好像是狼看到食物一样，发着绿光。这会儿人这眼睛是盯着自己的，肖莫谦还真觉得后背发毛。暗自镇定了一下，自我介绍道：“我叫肖莫谦，就是莫要谦虚的莫谦。今后两年，将会负责各位的英语教学工作。”

    眼神在全班扫了一圈，看到小狼崽的时候，嘴角微微勾起，没想到，这孩子会变成自己的学生。逗小狼崽，应该会很好玩吧？投入了一年多的project上个星期刚结束，正好有些空闲，可以逗逗这只小狼崽。不知道小狼崽会不会咬人呢？

    肖莫谦正琢磨着要怎么逗小狼崽呢，结果，小狼崽自己就跑过来了。那天肖诺芊来学校谈事情，他正好在学校，就约了一起吃饭。在等肖诺芊的时候，就看到某只小狼崽叼着根棒棒糖，颠吧颠吧地跑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小狼崽竟然就跑到自己这边了。就在她快靠近的时候，只见她愣在了原地，眼睛微微睁大，然后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一脸受挫的样子。

    肖诺芊上车的时候，就看到肖莫谦垂头看着车窗外，顺着他的视线，就看到一个傻傻愣愣的小女孩，正盯着他们看呢。再看肖莫谦，他嘴角微微扬起，眉眼含笑。她好久没看到老哥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了，看来，老哥对这女孩儿，好像是有点兴趣哦！

    肖莫谦摇下车窗，说：“同学，能让让吗？”然后那孩子继续傻傻愣愣地走开了几步，却还盯着他们看。肖莫谦嘴角那抹笑，颇有些老奸巨猾的感觉。肖诺芊回头看了林苏一眼，这孩子刚成年吧？老哥不会对这种小丫头感兴趣了吧？

    “哥，看上人家女孩子了？”作为一名律师，肖诺芊最擅长的就是直戳重点。肖莫谦看向她，嘴角还是刚才那抹笑，说道：“这只小狼崽，很好玩。”肖诺芊想起上次哥哥跟她说看驯兽的事情，感情人家看的是这只小狼崽。她只能对这个傻傻呆呆的小狼崽说：“山下太危险，孩子，你还是回山里去吧！”看向自家的妖孽哥哥，小狼崽以后是不能茁壮成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