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合拍

    午饭过后, 佟叶几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宋潇潇没做挽留, 送他们出门时只敷衍地挥挥手：“那下次节目组里再见了。”    说到这，她揉揉额角，意有所指道，“到时候大家集中住宿舍, 应该不会有机会胡闹了……这别墅偷工减料得厉害, 墙壁太薄。”    佟叶：“……”    这可真是个不得了的临别礼物！    她瞪了沈南一眼，被后者借开出门的动作避开了。    三人开车回去，圆满结束了周末之旅, 第二天又回到学生的身份中去。    佟叶回到S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李宏教授。大学教授不会每天都到学校，但好在她作为李教授的助教存有他的电话，所以提前打了电话过去，想和他约好在学校办公室里见面。    李宏觉得纳闷, 问她想做什么。她在电话里回道：“我从李夏那里得到了一点东西, 想和教授你谈谈。”    照片的事，她想当面谈。    涉及到自家闺女，李宏答应应约, 在电话里和她约好了时间。    沈南见她打完电话, 从她身后抱住她的腰：“明天我陪你去？”    佟叶撇嘴：“你什么时候没有跟着我了？”    黏人的家伙！    沈南笑：“我这不是照顾到你的心情，怕你担心我背着你有人吗？”    “我没有这种担心, 谢谢。”    “哈哈！”    他的下巴蹭着她的发顶，敛了笑，道, “好，是我担心你被野男人拐走了。”    鉴于沈大少拥有强烈的不靠谱的忧患意识，当佟叶去见李宏教授的时候，身后缀了个小尾巴。    李宏教授比他们先到，正在办公室里等着。    这位教学经验丰富的大学教授在电话里听了佟叶的话之后似乎忧虑过头了，一夜之间从儒雅学者变装成了个落拓武士，衣服皱巴巴，似乎没有换过就跑来了。    佟叶心中诧异，面上却不动声色，和以往一样打了个招呼：“李教授。”    李宏没和她迂回，开门见山地问：“小夏她怎么了？”    “只是从她那里得到了一件东西。”    “是什么？”    “照片。”    李宏有些着急了，问：“你想拿什么交换？”    咦？    这个走向有点迷啊……    李宏捂着脸，遮住了满脸的颓丧：“小夏她只是走错了路，我信得过佟同学的人品，你把照片给我，我给你想要的。”    佟叶扬眉：“教授以为我手里拿的是什么照片？”她看出来了，这位李教授是误会了什么。    “不就是……”李宏猛然顿住。他也意识到自己想当然了。    佟叶来了兴致，问：“李教授？”    李宏抹了一把脸：“没什么。”    佟叶道：“李教授要是不说清楚的话，我可能手一抖就把我手里的东西宣扬出去了。”    她在诈他。    沉默。    良久，李宏似乎经历了复杂的心理斗争，最终开口了：“我的女儿李夏和她的男朋友交往不太谨慎，有时会流出那种照片。”    李夏是公众人物，那种照片足以毁了她的星途。他不是第一次被人拿着照片上门威胁了，所以理所当然地认为佟叶手里握着的也是那种照片。    “小夏只是被那个男人缠上了。”他为他的女儿开解道。    原来是这样。    这缺乏新意的回答很快让佟叶失去了兴趣，她不再追问，转而道：“让你担心了，我没有偷拍别人的兴趣，但是——”她抬眸看着他，“李教授似乎有呢。”    说完，她把照片放到办公桌上推过去。    这是她初中时期的照片，背景是她初中学校，拍摄距离有点远，角度不是正面，一看就是偷拍的成果。    她笑问：“李教授给我个解释，如何？”    李宏一见照片，身体顿时僵直。他的表现比看到自己女儿的不雅照还大。    见此，佟叶已经肯定这张照片和他脱不了关系：“你的女儿说，这张照片是从你那里拿来的，所以，还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有我的照片？”    李宏彻底沉默了下去。    佟叶也不慌，她静静地看着他，手指无意识地叩击着桌面。    这个无心之举却产生了不错的效果，伴随着节奏感十足的叩击声，对面的男人越来越紧绷，很明显，他从这声音里面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半天，他放松了身子跌坐进办公椅里。    “这事儿从何说起呢……从我还是S戏的学生说起……”    他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了往事。    当年，他以优异的成绩考进S戏，并在S戏这个校园里继续了他的优异，成为了同期学生中的风云人物。    然而，不是最受瞩目的那一个。    有个男生抢夺了他的光芒，那人的才能征服了所有人，他被人追捧着，有他在的地方其他人仿佛都要黯然失色。    学生时代的李宏嫉妒着这个人，处处与他较劲，但对方并没有把他当成对手。    李宏憧憬着当时的S戏女神，可就连女神也被那人抢走了。他靠努力堆砌起来的优秀在天赋面前一败涂地。    他很不甘心。    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随着毕业来临，同期生们各奔东西，他也就没再见过那人。    直到几年后的一天，他偶然遇到了他曾经倾慕过的女生，那时她已经嫁做人妇，有了孩子，而这个孩子和那个人长得太像。    他们终究没有像他诅咒过的那样分开。    大概执念作祟，他鬼斧神差之下拍下了那个孩子的照片。    又是几年过去，他在S戏的新生中看到了那个孩子，她和她的父亲一样优秀，一样惹人瞩目。后来他在那孩子的档案信息里得到了一个信息——他曾经嫉妒得发疯的那个人早已亡故多年。    那一刻，他终于放下了执念。    没错，那张被他拍下的照片里的孩子就是佟叶，他曾经倾慕的女生就是现在的大众女神梅琳。    “过得最糟糕的那几年，我时常向妻女唠叨当年的事。”他懊悔道。    因为这事儿，他的妻子和他离婚了，他的女儿也跟他不亲近。最重要的是，被他的负面情绪所影响，他的女儿大概也继承了他的嫉妒和仇恨，所以才会偷拿照片。    “小夏有对你做过什么吗？”他很担心因为他的过错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佟叶看着这个失意的中年男人，耸肩：“她能对我做什么？”    那就是没有了。    李宏松了口气：“我很抱歉。”    佟叶不语。事实上这对父女并没有对她和她的家庭造成任何伤害，反倒是李宏自己因为嫉妒，家庭变得四分五裂的了。    “我不知道李夏拿着我的照片想做什么，但——在她做之前，阻止她。”佟叶向这位授课长者道，“不然我们就不能再好好地做师生了。”    “我会的！”他一定不会让悲剧发生！    幸好发现得早。    李宏准备离开了，他得赶回去好好和李夏谈谈。在离开之前，他最后感慨道：“虽然不想承认，但你的父亲的确才能惊人，因为那种事去世真是太遗憾了。”    佟叶一顿：“那种事？”    李宏惊讶：“你不知道吗？你的父亲是一名天才导演兼编剧，当时他筹拍了一部电影准备大展身手，却在开拍前遭到资方毁约撤资，打击过大，所以……”    后面的话他没再继续说下去，但佟叶基本能猜到了。    她沉默片刻，问：“当时的资方是谁？”    李宏含糊道：“我不是很清楚，我也是在不久前的同学会上听人提起，时间过去太久，大家都忘得差不多了……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    李宏说完就要离开，当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脚下一顿回头朝办公室里看了一眼，当他的视线掠过沈南时，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极为复杂。    他默默叹息一声，转身走远了。    “真没想到一张照片能引出这么多往事。”佟叶神色不明。    关于她父亲，她能记得的太少，而她的母亲也从未向她提及，关注也就更少了。    沈南道：“他们和我们挺像的，都是学校的明星情侣。”    佟叶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还真舍得夸自己，我爹靠的是才能被人关注，你只是靠脸而已！”    沈南不以为耻：“身体资本也是资本之一！”    佟叶无奈摇头：“所以你之前被传小白脸的时候才会有人信以为真。”    沈南抱着她腻歪上了：“那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太多人找我麻烦，我也不介意被传被你包养。”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佟叶转回话题：    “说起来，到底是谁对我爸做了那么过分的事？”    沈南与她同仇敌忾：“的确太过分了！要让我知道是谁做的，我一定让他好看！”说到这，他顿了顿，“不如你问问你妈？”    如果说现在还有谁最清楚当年事实的人，那就必属梅琳无疑了。    沈南以为这是个最简单的解决途径，然而佟叶闻言表情怔愣了一下，随即竟然婉拒了：“后面再说。”    沈南特别不能理解：“为什么？”    佟叶道：“因为现在我们要去上课了，台词课。”灭绝师太的课。    沈南：“……”    话题一经岔开，佟叶就没再主动提起，沈南也仿佛忘记了，没有再询问。    只是仿佛而已。    他故意的，因为他看出来了，佟叶在她母亲一事上一定有所隐瞒，从她每次提起梅琳时表现出的种种违和感上看出来的。    他看出来了，但是没有多问。如果能问出来，久不会隐瞒这么久了。    梅琳到底怎么了呢？她消失在荧幕前真的只是去旅行了吗？    他直觉不是。    他能调动人手帮忙查出来，但背着女友调查其母亲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    他现在能为她做什么呢？    他思索着这个问题，然后在寻找到答案之前，迎来了综艺节目组选拔的日子。    此次参加报名的学生很多，占去了学校总人数的五成之多，但第一轮简历塞选就淘汰去了大头，只剩下寥寥百余人，而在这百余人当中，通过现场面试的人只有7人，选拔之残酷，每一个学生都有所觉悟。    尽管有所觉悟，但当佟叶踏进候选室的时候，在场每个参赛者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哦呼，名额少了一个了。    而当沈家兄妹一前一后地走进来时，参赛者们心里的阴影又重了一层。    别看沈家兄妹在表演才能上面很一般，但他们参加的是综艺节目的选拔，才情只是参考标准之一，综艺感，有噱头的身世背景，自身人气，外形等等都是极为重要的参考标准。    不说其他，沈家兄妹只凭“高颜值双胞胎”这一旗号就赚足了便宜。    佟叶也很无奈：“悠悠，你为什么也来凑热闹？”    沈悠冷哼一声：“你们想抱团撇开我，孤立我，想都别想！”    “你们？”    正疑惑着，周林和龙冬拿着号码牌从门口进来了。    佟叶：“……”    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嘴角抽抽，对朝她走近的周林问道：“我能采访你一下吗，周同学？”    周林笑笑，配合她道：“长话短说。”    佟叶举起自己的号码牌当道具话筒，问：“周林同学，请问你参加这次选拔的原动力是什么？”    周林道：“我听说这个节目组的酬金十分丰厚，我心向往之。”    “……加油。”    “龙冬学长呢？”她又问。    龙冬依然摆着一副对什么事情都欠缺热情的冷淡表情，连回答都懒得给一个。    佟叶：“……”    好，她已经开始担心他的命运了。    佟叶将几人采访了个遍，唯独漏掉了沈南，沈大少心有不平：“你为什么不问我？”    佟叶撇嘴：“不问也知道，没断奶而已。”    沈南视线轻轻掠过她胸前：“你供奶吗？”    佟叶闻言突然觉得脚底板痒痒，“一不小心”踩到了他，还碾了碾：“哦，抱歉，踩到你了。”    “……”    “面试考核才艺展示，你们准备做什么？”佟叶随口问道。    周林：“唱歌。”    龙冬：“唱歌。”    沈南、沈悠：“唱歌。”    唱歌是最常见的才艺展示，周林唱功不差，因此可以理解，龙冬没见过他开口，暂且不提，可沈南沈悠……    “你们参加选拔的目的其实是想报复节目？”佟叶只能这么想，因为站在她面前的是两个大音痴，其音痴程度可达到小时候哭嚎都没哭在正确调上的神奇境界。    “你知道什么？”沈悠理直气壮，“我们是将唱歌当成搞笑场景来展示的！”    佟叶无语了一瞬：“……祝你们成功。”    佟叶递出了她违心的祝福，然后避开他们，独自坐到角落里。她刚坐下，沈南后脚便跟来了。    她头也不抬，“啧”了一声：“沈南，你果然没断奶？”    沈南接话道：“你喂吗？”    佟叶被调戏了也表现得十分从容，提醒他：“沈同学，请你注意一下场合。”    沈南挨着她坐下，叹道：“真希望世界只有黑夜没有白天。”他们就能一直呆在床上了。    佟叶淡淡道：“抬起你的手，戳进你的眼睛，好了，愿望达到了。”    “噗。”沈南不怒反乐，“可这样我就不能看到你了。”    “没办法，有得必有失。”    沈南道：“那我还是留着眼睛看着你。”    佟叶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对上他疑惑的双眼。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动听的情话。    佟叶打量他许久，她看得很认真，沈南原本还十分自然地任她盯着，后来不知道在脑子里想了什么，慢慢调整了角度和表情，变得做作极了。    她眼角一抽：“……你是在搞笑吗？    沈南：“……”    他正要为自己辩解几句，节目组评审进来了，其中一评审站出来讲了一下大致规则和评审标准，又和同行者走了出去，拐进了隔壁教室，那里已经布置成了封闭的考场。    不多久，一号牌选手走上了战场。    “啊啊，突然紧张起来了。”沈悠跷着腿姿态悠然地坐在位置上砸核桃，面前的课桌上堆了一堆的壳，“好紧张好紧张。”    她的言和行无一不挑拨着室内候选人的情绪，惹来众人怒目而视。    太欠揍了！    这是众人心底的想法。    但离她很近的龙冬没被她撩出愤怒来，不仅没有，还对她砸核桃的行为产生了一点点兴趣，最后甚至坐到了她对面以便观看。    沈悠抬头看他一眼：“要吃么？”    龙冬摇头，指了指她手中砸核桃的道具——一块板砖。    教室外的一处走廊正在补修中，旁边堆了一堆的板砖，她从那儿借用的。    沈悠把板砖递给他，后者接过来后立马开始投入到劳作当中，手起手落间，噼里啪啦响。    沈悠看了他一会儿，收回视线，在核桃壳里找肉吃。    佟叶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戳戳沈南的胳膊：“快看。”    沈南看过去，没发现什么异常，问她：“怎么了？”    佟叶道：“你把那两人盯紧点。”    沈南一听这话不由想歪，意味深长地说：“你是说，你觉得他俩会……”    佟叶淡淡道：“我是觉得，龙冬很有可能敲上瘾，拿板砖给你家妹妹开瓢。”    沈南：“……”    好，她承认她只是开个玩笑，她的确意外那两人相处起来挺……合拍。    作者有话要说： 粗粗粗粗长！    快夸我！    沈悠如果有cp的话，不会是周林，就是这意思    话说，我昨天一点撸到四点更新上，结果收到了有史以来最冷淡的反应，这是何等悲凉，容我哭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