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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惊弓之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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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文才在东馆里人缘不错,本来嘛,虽说都有竞争,但像他这样特别出类拔萃的,反倒不容易招嫉恨了,最多有些心里较劲。    所以看到他来了往里面挤,人人都愿意卖他个面子,任由他挤到前面。    可他站在前面就不走了,这算是个什么事?    “那个,马兄,劳烦让让?”    一位士子犹豫着商量。    “你挡了我的字了!”    马文才站在满满一墙的字前,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底发胀,连人都气的直哆嗦,莫说让一让了,谁都没办法让他动上一分。    这就是她说的好好反省?    这就是她说的从此以后学习他们的规矩,再也不乱来了?    他那晚那般操心,让她多想想,就想出一墙这个?    嘭!    马文才伸出拳头,狠狠在墙上锤了一记。    “我的天!”    “马兄你干什么!”    “我们的字!”    一时间,惊呼声此起彼伏,他们还以为马文才发了疯要把字毁了,一群人蜂拥而上,簇拥着把马文才拉到了旁边。    “我才想问,你们在做什么!”    马文才勉强保持着风度,看着面前一排排在墙前摆着书案和蒲团的同窗,他甚至还在人堆里发现了一群年轻的讲士,大概是自持身份没有靠前,刚刚他看到那一群人,便是围在最外围站着的讲士和助教们。    “马兄,我们知道你对祝英台有点意见,那也不必连他的字都看不得啊!”顾烜皱着眉道:“难得见到这样好的字,我们得趁着下雨之前临摹下来,否则就见不到了。”    果然是祝英台。    他就知道这样的卫体除了祝英台外,整个学馆里没第二个人写的出来。    但凡男人大多都练钟、王之体,谁会独独练卫夫人的字帖?    “你们是在临字,那这些人呢……”马文才只觉得额头都在突突,他指了指爬到围墙上不知道在干什么的一群壮汉。    “哦,这个啊,这是我们几个找的匠人,给这段围墙加个顶,免得下雨刮风把墙上的字给毁了。”    顾烜不以为然地说,“虽说粗鄙了点,但手脚都很轻巧,不会弄坏了字的,马兄不必担心。”    谁担心你弄没弄坏字!    他就知道那梦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必定是有什么警示之意,果不其然,现在人人都有了她的字迹……    马文才简直快要疯了。    等等,人人都有了她的字迹?    马文才眼神一扫,大致看了看书墙前临字之人,好家伙,甲舍倒有大半都坐在了这里。    没来的,大多是和傅歧一样志不在此的。    “梁山伯一定是看到了,却没有明说……”    马文才脸色难看。    他为何不明说?    怕他一气之下把祝英台打死吗?    看到马文才在看墙上的字,顾烜以为他也被祝英台的字折服了,叹息道:“他小小年纪,看起来也瘦弱的很,怎么一笔字写的如此有筋有骨?我向来不服别人,可这字,再给我几年,我也写不出来……”    马文才先前并没有细看这字,脑子里都给自己那天做的噩梦塞满了,如今听到顾烜如此一说,顿时愕然,仰起头来仔仔细细地去看这一墙的文字。    又是儒行!    他皱起眉。    还是一样的笔迹,但从一开篇起,便有了些什么不同的感受。    初初从字中还能感受到抑郁悲愤之气,到了中段,这字却银钩铁画,犹如利剑出鞘,让人感受到一股森然之意。    可越到结尾,那股锋锐便越渐圆润,慢慢的,一切锋芒尽敛,却让越发让人觉得渊渟岳峙,难掩心中震撼。    如果看到这里,马文才还不知道祝英台把卫体大成了,他就是个蠢蛋。    “发生了什么……”马文才又一次感受到了天才带来的压力,惊得倒退了几步,“只不过是一晚……”    “是啊,只不过是一晚,便让我等自惭形秽,只觉得天差地别。”    顾烜苦笑道:“不瞒马兄,我刚刚想临祝英台的字,可怎么临摹都不得要领,不是多肉,就是少筋,简直是东施效颦,现在都不敢提笔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还有时间和马文才搭话的原因。    马文才看着满墙儒行,仿佛看到了什么怪物正从其中爬了出来,他扭过头,眼神锐利地望着顾烜:“你看到她写的吗?她写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我看着他写的啊,没发生什么。”    顾烜见马文才吃惊,心中倒有些愉悦。    终于也有人能够打击到这种天之骄子,果然让人心里平衡多了。    他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个。    “如果说真有什么奇怪的话,祝英台掷笔的时候,说了句——‘世人皆知卫夫人,可有知李夫人者?’”    世人皆知卫夫人,可有知李夫人者?    顾烜一句转述,让马文才心头大震,再看着满地书墙前临摹的士人,他终于认了命。    这祝英台答应他的没错,她确实是准备要改了……    可她不是想韬光隐晦,而是想要做卫夫人。    卫夫人何人?那是以一杆毫笔震动士门,让人心悦诚服,从此只称呼她本姓“卫夫人”的女人。    连王谢之家见到她,也只是恭恭敬敬地喊她一声“卫先生”,从不用夫家姓氏冠之。    正因为她并不是因夫而贵,世人不愿将她与其夫李矩共提。    是卫夫人而不是李夫人,即便她出入内外,却无人敢说她不守规矩。    那可是连天子都召之求字的女人!    “祝英台好大的野心!”    马文才一声冷笑,再也不看这书墙一眼,掉头就走。    “马兄,你说什么?喂……”    顾烜看着马文才怒气冲冲走远的身影,心里七上八下。    “坏了,听闻他和祝英台关系时好时坏,不是要去找他麻烦……”    希望祝英台平安无事,这可是能和傅歧打的不分上下的人呐!    ***    马文才走的急,没有像往常一样有风雨雷电跟着,此时又是在上课的时候,所以当他到了西馆的时候,竟没有几个人发现他来了。    他也是脑子坏了,竟然忘了自己是临时跑出来的,这时候来西馆,只有等到中午课完了才能见到祝英台。    但他马文才会是那种在门口乖乖等着,直到所有人下课的人吗?    于是乎,在马文才文质彬彬地向讲士“问好”,然后在全课室里学子惊慌的眼神中,马文才丢下一句“祝英台似乎是身体不适我带他回去休息”,就这么一把将熟睡中的祝英台从书案上拉了起来,往外拽去。    拉了起来!    祝英台迷迷糊糊中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而后整个人就被拖着往外走,只能反射性地抓住身边可以支撑的东西,结果抓到的却是书案。    一时间,课室中就出现了马文才拉祝英台,祝英台提着书案的滑稽样子,有些人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你撒手!”    马文才先开始还不知道有人笑什么,等扭头一看,简直要气死。    她端着书案要去哪里?    干架吗?    给她张榻也打不过他!    上课的讲士原本以为,这马文才是收到祝英台身体不适的消息,出于同住之谊过来接他的,可现在一看,这哪里像是来带人回去休息,倒像是山贼大王去强抢民女,只能硬着头皮在后面追了几步。    “马文才,这样不好?等他把课上完,我看他还算……”    “先生,你见过被人这样拉着抱着书案还能睡的人吗?”马文才气极反笑,指了指眼睛还是半睁半闭的祝英台。    “她这样不需要休息?”    “是,是需要休息……”    呜呜呜呜呜,这马文才的眼神好吓人!    年轻的讲士怂了,眼睁睁看着马文才“拔”下祝英台手中的书案,像牵着驴一样把祝英台牵了出去。    他一路牵着祝英台出了西馆,看到祝英台走着路都能睡,马文才也是心塞。    他昨天也没休息好,先是睡着了就做乱七八糟的梦,而后遇见刘有助偷字,再然后拽着刘有助走了,还要去找馆主说明情况,将大事化小,等到睡下的时候,天都亮了。    就是这样,他也没睡到她这样!    马文才看着祝英台嘴角一片口水痕迹,手臂一颤,像是甩开什么脏东西一般将祝英台甩了开来,只觉得自己疯了。    不是疯了,为何要自己给自己找这么多麻烦?    祝英台昏昏沉沉里被拉着跑,踉跄了好多下,脚踝已经有些发疼,又被马文才这么一甩,一头撞在树上,终于清醒了过来。    “嘶……”    她按着头,莫名其妙地四下张望,一下子就看到了面前板着臭脸的马文才。    呸呸呸,她怎么能觉得他是臭脸呢?    他现在是说不出的面目可爱!    “马文才,你怎么在这里!”她笑的高兴极了:“我已经知道了刘有助的事情,谢谢你放他一条生路!”    “我来这里不是跟你说这个!”    马文才完全不想提刘有助的事情。    “甲舍门外的墙怎么回事?等等,你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肿的跟桃子一样!    “咦?你这么快就知道了?什么我的眼睛?”祝英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恍然大悟:“哦,大概昨夜哭的太厉害,肿了。”    马文才将她拽出西馆,原本是想“兴师问罪”的,毕竟她居然做出这等惊世骇俗之事来。    可当他看到她眼睛红肿、面容委顿的模样,胸中的火气却突然消了几分。    她和他毕竟不同,他已经两世为人,加起来的年纪都足够做她的父亲,可她,不过才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罢了……    祝家庄自成一国,庄内庄外极少沟通,她的父亲在祝家庄就是天,是至高无上不容违抗的宗主,庄外犹如荒野,像她这样的女子敢走出庄园独自求学,就已经是极为有勇气的了。    可要说阅历,恐怕连傅歧都不及。    遇到昨夜这种事情,以为自己害死了人,她又是女子,哭上一夜,实在是太平常了。    罢了,给她留点脸面。    想到这里,马文才忍不住闭了闭眼,熄了骂她的心。    “你也看到我写的字了?写的好不好?好不好?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呢!”    祝英台哪里知道马文才在想什么,还以为他是来问那一墙字的,就字论字道:“我已经答应了孔笙他们,如果字迹淡了,就重写一回。”    重写一回?    不行,还是让他骂死她!    “重写一回?昨天我和你说那么多都白说了?”    马文才气急败坏。    “你知不知道你的字迹流出去会有多大坏处?”    “坏处?”祝英台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马文才,我从昨天起就想问你,你为什么对我的手迹那么重视?如果说你觉得士子的手迹不能随意外传的话,那你情愿用自己的手迹替换也要把我的字拿回来,又是为何?”    她之前对“梁祝”故事先入为主,将马文才和梁山伯都当成了自己未来男友的候选,刻意存着刷好感度之心,可昨夜之事一过,她已经理解这里的人都是活生生的,无论是马文才也好,梁山伯也罢,也许真的都是存在于历史中的人物,她也根本不是进了什么奇怪的剧本之中。    所有人都会死,行差一步,也会害死别人。    所以等她智商一上了线,之前许多的“理所应当”,就变得奇怪起来。    比如说,无论是话本还是正史中,这马文才都只是个娶妻时,恰巧碰到老婆撞死在初恋情人坟前的倒倒霉蛋,为什么在这里,他会出现在会稽学馆?    而且一入学馆,她居然没有和命定的cp梁山伯一间,反倒是跟这个注定要成遗憾的太守之子同居一室?    比如说,他一开始对她彬彬有礼温和可亲,差点让她把他错认成了人设应该是憨厚老实的梁山伯,可为什么他就独独对她就特别热络?    她见过他和其他人相交,哪怕是同门师兄弟,一开始也没有那么自来熟。    听梁山伯说,他借住在他们那里,梁山伯和傅歧都说他们可以把梁山伯换过去睡不必那么挤,可他却宁愿睡在外间的书房也不愿调换。    再比如,他不愿让她的手迹被别人看见,还扯出一套无赖借字的话来搪塞她……    不要说那不是搪塞,世人谁不知晓庄园主安身立命的根本不在朝廷也不在出仕,什么名声那是一心向着仕途的士门们才考虑的,即便是朝廷官员没有经过宗阀同意,进入庄园都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谁敢吃了雄心豹子胆去庄园里讹诈?    南朝多少皇朝,死了多少皇帝,祝家一直都在那里,庄园越来越大,部曲越来越多,俨然自成一国,身为祝家的“小少爷”,怕什么字迹外漏?    每次遇到丧乱之时,地方官员甚至要向祝家借兵保护百姓的安全。    他一将来要出仕的太守之子都不怕手迹给了刘有助,她这家里坐拥八千乡兵的庄园主会怕?    祝英台眯着眼,看着突然沉默的马文才,继续追问。    “虽说士庶之分是国之章典,但对于我们这些不必出仕的士子来说,隐居山林、旷达恣意才是真正的‘名士风范’,马文才,你究竟在怕什么?”    马文才,你究竟在怕什么?    在怕什么?    怕什么?    ……    马文才见过迷糊的祝英台、见过脆弱的祝英台,也见过撒娇耍赖的祝英台,何时见过这般言辞犀利又头脑清晰的祝英台?    一时间,他竟被她问的哑口无言。    是的,她本什么都不用怕的。    哪怕是一头撞死在梁山伯坟前,她也不必怕给家人带来什么麻烦。    他家是次等士族,想要维护门第,便只能保证家族每代都有足够的人出仕、占据高位,而次等士族不同于王谢灼然,想要顺利出仕,名声、才干和机遇缺一不可,否则便只是浊官里打滚而已。    他祖父是太守,他父亲是太守,可地方官不算入清官流内,只是地方勋品。根据品定门第之法,他若不能官居太守之上,他这一支下代就要除士。    但祝家不同,他们是乡豪,位同元魏的宗主,便是皇帝也不能动摇他们的根本。他们占据乡间,握有部曲,不必纳税服役,乡豪与乡豪之间互相支援,莫说是一介太守,便是改朝换代,也不过就让他们改了个名义上效忠的对象,没人能让他们有什么麻烦。    所以哪怕祝家无人出仕,可谁也不敢说他们便不是“士族”,因为乡豪大族的地位,是从汉魏起便不可争辩的。    若真担心门第受辱,前世的祝英台便根本没有来上学的机会。    前世祝英台与寒族有染,虽有损祝家庄的名声,可对其他却丝毫无损,被除族去士划清界限的,只有他们马家。    说到底,哪里是什么门当户对,他的父母定下这门亲事,不过是担心他没上进后马家被除士,至少还有个世袭罔替的乡豪姻亲,能在乱世中保全他的家人罢了。    他性子高傲,内心里一直回避这个事实,可事实上……    ——是他们马家高攀了祝家。    霎时间,祝英台看似不经意地一句问话,却硬生生撕碎了马文才心中的最后伪装,将他的自尊打的支离破碎,原本重活两世的优越,在她一句问话面前,顿时荡然无存。    原来愚蠢的是他,自私是他,狭隘的他,活的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的……    是他?!    “马文才?马文才你怎么了?”    祝英台看着马文才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跌跌撞撞往后倒退了几步,吃了一惊。    她的面上浮现不安的神色,开始了反省。    她刚刚说错什么了?    她有说什么责备他的话吗?    “可笑的是我,执着的是我,我以为你是我的心结……”    马文才喃喃自语,声音微不可闻。    “不是的,我的心结是我自己……”    “马文才,你别吓我!”    看到马文才这个样子,祝英台哪里敢再多说,连忙伸出手去,拽住他的胳膊,让他不要再往后退。    “你有什么心事,我们慢慢解决!”    谁料马文才像是看到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将手臂猛地从祝英台手上挣脱开来,狼狈奔逃而去。    “马文才!!!”    ***    吴兴郡,太守府。    “夫君,你这么早叫我来有什么事?”    此时应该正在主持家中中馈的魏氏,毫不避讳地步入了马骅的书房。    他们年少结为伉俪,如今已经携手度过半生,感情自然是不必多说,难得魏氏出身大族却不骄纵,所以马骅事事也愿意与她商量,这书房虽是府中的禁地,魏氏却可以随意来去。    马骅迎过自己的夫人,伸手指了指案上的两封书信。    “一封是念儿来的家信,他已经顺利拜入了贺革门下,如今在会稽学馆甲科乙科均是第一,一切都很顺利,只是今年求读之人太多,学舍并不够用,贺革只能委屈他和其他学子一屋。”    “我从来都不担心他。”    魏氏的脸上是骄傲的笑容。    吴兴同等门第的人家谁不知她那儿子“人中之才”的评定?    虽不知他为何突然对会稽学馆博那“天子门生”起了兴趣,但族中致仕的宿老都说了,以他的才学和处事手段,便是去国子学也能出类拔萃,而且风雨雷电是从小跟着他的,她当然没什么好担心。    更别说贺革本就是故交,照拂一二也是寻常。    “那另一封呢?”    魏氏好奇地看着桌上另一封书信。    “另一封书信,是祝家庄庄主的回信。”    马骅揽过自己的妻子,神情怪异。    “我们派人去打探的那个祝英台,就在念儿去会稽学馆之前不久,突然升起了想要女扮男装去读书的念头,要去的,也是那会稽学馆……”    “什么?女扮男装去读书?”    魏氏身子一震,“她,她怎么敢……”    “夫人,这是天意。”    马骅脸上有说不出的复杂。    他们的儿子年幼时差点因风寒而死,救活后额间便多了一颗朱砂小痣,从长了那痣之后,他便日日噩梦缠身,在梦中直呼‘祝英台’的名字。    他那时年纪尚小,总共也没见过几个外人,会唤一个从未听过的人名,自然是让他们夫妻惊讶万分,他们担心儿子听到这梦中的名字后魂魄不附,也从不敢当面去问。    后来他年纪渐渐大了,学会了控制情绪,半夜便再也不会呼唤着‘祝英台’惊醒,可他是他们的独子,这件事又怎会被他们视若罔闻?    所以从马骅上任吴兴太守起,他便凭借自己的官职,开始调查起周边几郡中士族里所有叫做“祝英台”的人。    至于为什么只调查士族,是因为他绝不相信和他儿子会有什么宿缘之人,会是一介卑微的贫民。    著族大姓里姓“祝”的不多,所以马骅会很快找到祝家庄的祝英台也是寻常,加上这祝英台和他们儿子年岁相仿,他便去了一封长信,说明了他家独子从小梦中便会呼唤着“祝英台”的名字惊醒之事。    恰巧那家的祝英台去信时一场大病差点没有救回来,可马骅的信一到就醒了,祝家也是惊骇异常,只以为两人真有什么宿命里的牵扯,加上两家门地相当、年纪相仿,自然而然都就产生了结亲的想法。    只是马文才那时还未曾出仕,虽有才名却不见前程,祝家之女又才刚满十五,祝家便有意再等几年观望一阵。    马骅宠爱独子,虽心有不满,却也知道“高嫁低娶”是士族联姻的准则,他儿子如今名声并不显著又无官爵,祝家慎重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而后他们的儿子没有入国子学,却突然说想要去会稽学馆读书,马骅担心祝家因他不去国子学却和庶民杂混而反悔,特地向祝家庄修书一封,说明马文才是为了“天子门生”一事而选择去的会稽学馆,且是拜入贺革门下,并不是去和庶人厮混。    可祝家庄的回信却让他大大吃惊。    原来那祝家小姐某一日突然苦苦恳求祝家主母让她去会稽学馆读书,给的理由却很荒诞,她只说她预感那是她的“宿命”,不得不去,若再留在祝家庄里,她迟早要死于非命。    这理由听到旁人耳中自然是斥做胡言乱语,可祝家主母却是收到了马太守的信不久,知道马文才下月要去会稽学馆读书。    若不是祝英台身边全是她安排的得力之人,绝不会让她有任何差池,也见不到什么外男,她几乎要怀疑自家女儿是和马文才私相授受,早已经安排好了这一切。    一时间,她想到了马家之子从小的异状,想到了自己女儿突然而来的一场大病,又如何痊愈,再想到她从去年大病之后便性格沉闷,常常一个人无缘无故自言自语,心里也有些惶恐不安,真的担心起她的性命来。    (赠送字数及下文接作者有话说,首发晋///(江)文学,请支持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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