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安易的冰宫殿

    “什么？你说你新赛季的自由滑要滑什么？”    “神太大气煌煌, 仙更纵意潇洒，所以你自由滑的主题是仙？儿子, 我的好儿子啊, 你这是铁了心的一定要给你爸我找麻烦是？”    五月二号下午五点半，道观西侧跨院的空地上。    五个人围坐的石桌边，安泽贤听到安易的决定后怪叫一声，看都不看他放到桌面上的本子，极其抗拒的皱着眉头板着脸, 瞪着与他对视的安易, 逼迫他改变自己的决定。    但是。    这回安易就像他说的那样‘铁了心了’。纠结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决定下来，又怎么可能改？    再说了。    在他确定这个主题后, 节目内容、滑行服装, 他都已经想出了大半。突然之间再让他换别的, 他也舍不得换了。    “oh，这是什么？发型与现在差别不大, 随意的拢到头顶脑后, 鞋子也很好理解。衣服呢？纯白，叠襟的上衣, 纯白，造型简单, 不带任何装饰物的长裤？emmm，还有穿在上衣外面这件，标注着墨蓝、纱制、对襟、腹前带着两根绑带, 长度达到大腿的中袖外套，这是什么搭配？请原谅我的孤陋寡闻，dragon军，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那是氅。”    “what？”    “啊，好难解释……你把它理解成披风就好。”    与一心反对的安泽贤不同，桌边剩下几人中，朱利安·帕特首先拿起安易放下的本子细细翻看，片刻后像坐在他对面的龙军，请教自己看不明白的地方。    龙军呢，也没拒绝，瞄了一眼本子上的素描脱口报出答案，然后如同兄弟安泽贤的做法一样，将眼睛的视线放到了身边，捧着本《清虚经》研读的儿子身上。    什么神啊仙啊的门门道道他不感兴趣，以他对自家儿子的了解，干儿子安易的这个决定，绝对是受了这小子的影响。    其实细细想来，虽然他挺看不惯道士、和尚那一套，也不想孩子在这条路上越陷越深。可回忆一下干儿子以前的节目特点，又不得不赞叹一声，这个主题选得好。    而石桌另一边，他兄弟之所以强烈反对，估计还是不想孩子太辛苦，怕最宝贝的儿子在付出种种努力后收获失望。中国风在花样滑冰圈子里什么地位，他一个外行人都懂，更何况是他。    “不是，儿子，爸不是不同意，爸只是不理解。”    石桌左侧，眼见安易不回话，安泽贤苦口婆心，摆事实讲道理道。    “你看，二月份的比赛是什么？冬季奥运会啊。你应该怎么做？拿两套最十拿九稳的节目参赛，获得金牌获得冠军，日后随便任性。”    “爸已经想好了，新赛季的两套节目，短节目滑《钢琴课》，自由滑滑你上个赛季广受好评《first snows》。你是不知道自从三十号cctv5，爆出你新赛季的短节目后，在花样滑冰圈子里引发了多大关注。好儿子，咱乖乖的，等这个赛季牛大发以后，从下个赛季开始，你想怎么……”    “不。我现在说就是通知，提醒朱利安按这个思路编排自由滑，改是肯定不会改的。”    “臭小子，你——”    刷的一声站起，不给安泽贤把话说完的机会。    安易抱歉的对瞪视着他的父亲笑了笑，返回了不远处的房间，躺在床上用手捂住了眼。    依稀的，他的耳朵依然能够听见，院子里安泽贤气急败坏的声音，以及朱利安·帕特探究‘仙’是不是等同‘天使’的疑问。    心中苦笑一声无奈叹气，为自己的任性、为自己的坚持。    仔细想想。    回忆系统升级后的赛季目标任务。    最初，他想要滑中国风的节目，确实是为了任务奖励。    现在呢？    在长短两套中国风节目前提失败的情况下，依然坚持自由滑的风格又是为了什么？    勇于突破也好、自视甚高也罢，决定了、认定符合自己的风格，他就不会再犹豫。    哪怕最后的结果也许不尽人意、也许充满了争议，有能力试却不去试，叫他如何甘心！？    五月二号、五月三号、五月四号，因为自由滑的事情，安泽贤、安易又一次陷入了冷战，五人分作两队，大人一组孩子一组，开始各玩儿各的，互不干涉。    与此同时，云南红河竹山外，国内、国际，一切照旧。    除了安易的短节目视频经过几天发酵，传遍了花样滑冰界，引发出了极大的关注外，也就只有乌克兰人维克多·纳吉萨，提前曝光的新节目带起了一波讨论，内容还大都不是积极正面的。    以跟乌克兰媒体对着干，已经干出心得经验的加拿大媒体举例，自从三号下午，乌克兰媒体人爆出黑乌鸦的短节目、自由滑选曲后，加拿大各省迅速跟进，网页新闻、视频采访、报纸分析、极尽讽刺之能事。    一条条报道，简直可以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将维克多·纳吉萨批了个体无完肤。新赛季明明还没有开始，一众媒体却像是已经提前预见到了他的失败一样，不约而同的为他奏响了葬歌。    ‘短节目《天方夜谭》，自由滑《教父》？又一次重复，又一次打安全牌，乌克兰英雄告诉你，什么叫做大赛策略。’    ——多伦多在线    ‘原地踏步，不思进取。花样滑冰圈可悲的现状。是谁给了某些人第三次重复，没有入选‘经典节目资料库’，所谓经典节目的勇气？！’    ——温哥华体育    ‘《教父》对阵《托斯卡》？强尼·沃森伯格新赛季自由滑确定。编曲微调，节目重排，整体难度如同脱胎换骨。世界级男单教练员，詹姆斯·乔伊斯如是说。’    ——蒙特利尔在线    ‘2００1／2００2赛季，路易斯短节目《big my secret》，期待！尚未确定的自由滑节目，期待！维克多·纳吉萨短节目《天方夜谭》，自由滑《教父》？上帝啊，请您给我们一些新鲜感。’    ——环球邮报    一则两则，网页上、报纸上，乌克兰人又一次见识到了加拿大人的同仇敌忾。    竹山观客房里，安易一边浏览着蒙特利尔在线，一边总结着这段时间的大事。心里想着维克多·纳吉萨新赛季的两套节目，想着好兄弟强尼延续自前年，乔伊斯信心满满的自由滑节目《托斯卡》。    因为右脚跟腱断裂，休养了足足一年时间，再次奋起的兄弟，又会赋予这套已经被选入经典节目的自由滑，怎样的力量与内涵？    十月份的加拿大全国锦标赛么。    他想他的好兄弟一定会在这届全国赛上全力以赴。    不光是为了再一次证明自己，宣告自己的回归。还为了明年二月份，盐湖冬季奥运会的参赛名额。    叩叩叩。    “安弟，在么？”    “我爸打电话过来说，打了几只山鸡准备烤着吃，叫咱俩去后山玉龙瀑布找他们。”    四号下午三点四十五分左右，一阵敲门声响起，龙鑫源的声音穿门而入。    没有犹豫，安易看看时间答应了一声，关闭了电脑一甩衣袍走出门外。对着门口等待他的少年笑着打了声招呼，关上房门并排走着聊着，向着道观后山，数景之一的玉龙瀑布行去。    大约走了二十五分钟，两人互相协力爬下一座山坡，转入林中小道继续前进了一两千米后，隆隆的水声传来，匹练样、五六十米宽，二三十米高的瀑布深潭映入了眼帘。    同时冲入他俩视线的还有两个**猛男，唯一的区别就是，身高一米九几的那个，是真的站在小腿高的浅水区里一丝不挂。身高一米八几的那个，腰胯间还穿着一条四角裤。    “哟！小易和鑫源来啦？看见地上那几只山鸡没？鑫源，去收拾干净，小易你呢，过来给干爸搓个背。”    随着两人靠近，瀑布水潭边上的安泽贤、龙军也看到了他们。    只不过，那边安泽贤看见儿子故意把头一撇装作没看见，这边安易奇怪大人组怎么少了一个人的时候，全身**、‘君子坦荡荡’、豪气干云的龙军，提高音量盖过了水声，分别给亲儿子跟干儿子分派了事情做。    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拒绝，龙鑫源走到潭边捡起几只现打的山鸡走远几米开始处理，安易扎起道袍下摆、脱掉鞋袜、挽起裤腿，走到了猛男干爸身边。    正准备伸手问龙军要过他手上的毛巾呢，哪想到胳膊被人一拐、脖颈被人一勒，整个人眨眼间被锁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厚实的胸膛、结实的腹肌贴在他的背后，惊得他甚至失去了声音，闹不明白他干爸为什么突然之间干这种事。    “……安泽贤，我在你眼里是不是特别蠢？”    咬牙切齿，语带杀气，人质在手的龙军，一改往日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豪放形象，紧紧将安易限制在怀内，虎目含煞的看向几米外，穿着一条四角裤的安泽贤。    “啊？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还有，你抓着那小子干嘛？我——”    “别动！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撕票了！你听不懂？那好，我问你，拿着相机的朱利安·帕特跑哪儿去了？我为什么脱光了你没脱光？很得意是？我让你再得意！”    刷拉。    “哥啊！别！”    手掌抬起、声音跟进，龙军、安泽贤一前一后，可惜安泽贤阻止的时候还是慢了一步。    一秒钟的功夫都不到，被龙军禁锢在身前的安易，猛然感觉上半身一凉，恍然惊觉自己竟然被扒开了上衣。    整个肩头胸腹暴露在水汽中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白皙分明带着少年人特有莹润光泽的清晰肌理，在远处飘来的水雾中不安的颤抖着。    喂喂喂。    谁能告诉他这是搞什么啊？    你们两个大人要玩儿就自己玩儿，把我牵扯进来算怎么回事？    还有。    干爸啊，凭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你在你儿子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崩塌了你知道吗？瞧瞧瞧瞧，岸边那位山鸡掉到水里被冲走都毫无反应，足以说明他现在是什么状态了。    “军哥～”    “叫爹都没用！”    耳朵一抖，强自忍耐住某个可恶的家伙，恶意撒娇求放过的长音，龙军横过去一眼，逼着偷偷摸摸靠近的安泽贤不甘的定在原地，手掌下移按在安易下半身长裤的腰带上威胁道。    “给你两个选择。一，眼睁睁看着我把咱儿子扒光，让藏在三点钟树上的朱利安拍个痛快。二，展现你的父爱，保护孩子牺牲你自己。脱光，摆二十个造型，跟我扯平！”    安易：“……”    excuse me！？    “你不敢，你肯定是在虚张声势。”    喉咙蠕动，略显紧张的注视着龙军放在安易裤腰上的手，安泽贤企图垂死挣扎，认为身为安易的干爸，龙军理应做不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可谁知道——    “你说我不敢？安泽贤你看我敢不敢！我现在就……”    “别！别动手！我照你说的做！脱光摆二十个造型，让朱利安拍跟你扯平是？只要别拿我儿子出气，再多一百个都没问题。”    ……    偷鸡不成蚀把米，为儿子甘愿付出一切的安泽贤，为了拯救孩子，为了中国花样滑冰事业，做出了伟大的牺牲。    具体经过，事情过后他勒令所有人不准再提。    朱利安·帕特哪儿，他也没有销毁证据，几张裸照而已，他跟龙军都不会在意。    当然了，他的牺牲如此之大，也不是没有意外收获。那就是他单方面冷战的儿子，在彻彻底底感受到了他对他的爱后，死缠烂打、惹人‘烦’的求得了他的原谅。    什么‘爸啊，我最爱你了’、‘我就知道我在你心里特别重要’、‘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父亲’，不是废话么？！    哇哈哈哈，乖儿子想滑中国风他纠结个屁纠结，滑！    朱利安·帕特搞不懂仙的定义，搞不懂中国风的含义也没关系，他会用尽所有渠道，帮助他学习、了解的！    六号、七号，长假最后两天过去，一行五人玩玩闹闹，结束了这段特别的旅程，跟刘道士道别后，按照来时的路返回了北京。    时光飞逝，五月底、六月底，随着朱利安·帕特完成深造，安易自由滑初版编排正式出炉。    在给冰雪中心胡振邦等人报备过之后，节目练习、服装制作迅速提上了日程，安易的日常生活再一次回复到家里、训练馆、家里，每天每天过着极其自律、极其认真刻苦，在外人看来相当枯燥的生活。    但是作为当事人，安易并不这么想。    他享受这个过程，投入每一次训练，倾尽所有、全力以赴的想要做到最好。    在他看来，就算他有系统帮助，驰骋在冰场上的时间，最多也就十几年。与人七八十年的一生相比何其短暂，他又怎么可能不拼尽全力，最终留下遗憾。    “我吃饱了，回房休息了。爸、妈，晚安。”    “诶诶诶，等会儿等会儿，这个网址跟账号密码记一下，没事的话上去看看。偶尔发发自己的心情、训练情况什么的，让别人了解了解你。”    嗯？    七月三号晚上十九点半，安易吃完晚饭，跟安泽贤、乔安娜·沃兹道了句晚安正准备回房休息，转眼就被咀嚼牛肉的安泽贤叫住，说出了一个网址、一组账号密码，让他记住。    听完、点头，带着疑惑返回卧室，安易启动电脑连上网络，打开网页输入网址。    等了十几秒后页面刷新，一个中文名为‘安易大本营’、英文名为‘路易斯·沃兹冰殿堂’的中英文双语网站，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第一印象，网站的页面制作的相当精良，最底层是冰面、中间雪白、顶端分页标签由冰蓝色的水晶字勾勒排列。    除了首页版块儿外，还分为了‘赛场’、‘训练’、‘论坛’三个分版。依次点进去，除了跟他相关的新闻，还配有他职业生涯至今的比赛视频，以及十几段在国家队或者是加拿大流星冰场训练时的录像。    就是清晰度和流畅度很成问题，让前世看惯4k、蓝光、108０p，今生看惯系统实景再生，节目细节纤毫毕现的他有些无法忍受。    一路翻看下来，除了感动于他爸对他的疼爱付出，也挺心疼‘论坛’分版内嗷嗷大叫，一个个兴奋到语无伦次，惊叹网站有多么多么好，视频有多么多么清晰、多么多么流畅、多么多么齐全、多么多么棒的粉丝们。感慨要是被他们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不知道会不会被他们打死。    微笑着摇了摇头，鼠标点击输入了老爸安泽贤给的账号密码完成登陆。安易发现，账号的昵称是自己的中文名加英文名，安易·路易斯·沃兹。    至于权限，不出他的所料是最高级别。    这也怪他爸第一次处理网络方面的事情没有经验，不知道限制一下他在网站里的权力，正好方便了他‘胡作非为’。    “系统，你以前说过我可以兑换训练视频、生涯视频。那能不能在保证最高清晰度不变的情况下，尽量压缩视频容量，提高视频播放的流畅度？”    ‘叮！’    ‘系统提示：经检测，宿主所在位面，信息技术处于原始初级阶段，系统根据宿主要求，提供如下解决方案。’    ‘1：网站托管，由系统协助宿主，按照宿主意愿，维持网站正常运营。提供并解决所有技术层面问题，百分之百保证网站安全性。365点系统积分／年。’    ‘2：宿主定制，由宿主自己……’    “不用说了，我选第一个网站托管。命令是，优化网站链接、替换所有视频资源，完善用户体验。”    ‘叮！’    ‘命令接受，积分扣除，优化替换开始。3、2、1，完成。’    刷——    随着安易联系系统发出命令，短短三秒两三下呼吸的时间过去，电脑屏幕中的网页闪动了一下自动刷新，所有配色、制作、链接资源都得到了更新。    回到‘训练’视频区，安易随手点开替换后的《big my secret》看了一遍。异常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到了论坛分版准备看看网友们之前发的帖子，却没想到看到了新帖一堆。    按照热度排列，除了置顶版规之外，最高的就是一分钟前由‘太阳围绕哈士奇’发布的，名为《给大款跪了，大款我崇拜你》的帖子。    算算时间，这才过去了多久啊，两分钟有没有？帖子的点击数与回复数，竟然已经双双破百了。    《给大款跪了，大款我崇拜你》。    太阳围绕哈士奇：我看到了什么？我发现了什么？我究竟做了什么？    将网站卖给大款，可能是我今年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兄弟姐妹们，有没有感觉视频区的资源清晰流畅到不可思议？！因为，大款他又又又又又，给网站升级了！    mr．阿克塞尔：发现了。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我当时正在回顾安易上个赛季的自由滑，网页突然刷新我还以为需要重新缓冲视频。结果没想到，不光视频变得更清晰，流畅度竟然也突破了天际！    索菲亚·维拉：中国的朋友大家好，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能够理解网页转换语言后你们发出的留言了。    你们呢？能看懂我留下的评论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发现路易斯的网站速度，比蒙特利尔在线还要快。    卡尔·劳伦士：女士，我想这或许是由于网站进行了技术升级？天哪，这种即时翻译的算法，究竟是由哪一家公司提供？我已经想到了许许多多相关方面的用途。    大鸟雀雀：我看到了什么？外国网友？姐姐我英语考不及格又怎么样？一样跟外国朋友进行无障碍交流。    你一言我一语，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网站的变化，惊喜万分的发表自己的看法。    卧室内、电脑前，安易静静的翻看了一会儿论坛里，网友们的留言评论，再一次将版面切换，回到了训练区点开最新的短节目视频播放，评估审视着画面里自己的一举一动。    爱的热烈、徘徊在道德边缘苦苦挣扎，向往心灵的自由，想要挣脱身上的枷锁吗？    《big my secret》。    是秘密，是爱情、是恐惧、是对也是错，是黑更是白。    综合种种，诸多情感糅杂在一起是那么复杂。毫无疑问，这套短节目中他的表现，太单薄、太肤浅、还差得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