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大结局

    岑楚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不知道面前这些人和自己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认识他们所有人的名字，甚至他不知道，自己心里奇怪的酸楚与痛苦是怎么来的。    他看到西迪丝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那个名叫艾尔的男人, 用痛楚万分的哭腔说道：“你变了，艾尔, 你变了。”    这个女孩不该哭的, 她该是一个即便天崩地裂，她也会立马从容地想对策的女强人，因为没有什么能够打倒她。    岑楚被自己心里突然冒出的想法给惊到了, 他感到很奇怪，目光不由自主地往所有人视线中央的那个男人看过去。    那个名叫艾尔的男人长着一张让他看一眼都会心跳加速的脸, 头上的那对角昭示着他与众不同的身份, 他此刻的冰冷的表情和死神一般的眼睛看起来很可怖, 看所有的东西都仿佛在看死物一般，可岑楚却没有任何害怕, 反而是产生了怜爱、痛心、后悔等情绪。    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    他不明白, 只是心却已经随着那个男人的动作而忽上忽下的跳动起来了。    “让开。”艾尔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给西迪丝和其他几个伙伴，他的表情似乎带着一丝隐忍，不过渐渐地, 他变得麻木起来，他已经开始渐渐的感受不到自己内心的情感了。    “今天你若真想杀光整个斯比亚监狱里的人，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我西迪丝与你就此和你再不是同伴。”    “哦, 你要为这些人背叛我？”纵使感受不到情感的存在了，但是对方多年陪伴辅佐的记忆还是让艾尔多出了几分与她说话的耐心，而不是一剑砍过去。    “背叛的人明明是你。”西迪丝红着眼眶，“难道你都忘了……”    “闭嘴。”西迪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粗暴的打断，艾尔似乎已经失去了最后一点的耐性，他对着西迪丝身后的木加加、索尔、亚伦、伊恩、贝拉米说道：“你们也要像她一样阻止我？”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站在西迪丝身后的样子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态度，就连一向依赖艾尔的亚伦都站到了他的对立面，刚刚成年的亚伦露出了幼兽的脆弱，他说：“我不喜欢看到你这样子，我想要的，是以前的艾尔，你把以前的艾尔还给我们。”    在这期间，没有做出选择的就只有加菲米亚一个人，他站在艾尔和西迪丝等人的中间，两边的人都以为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他来到魔族为的就是艾尔，现在必定也是会为了艾尔留下来，所有人都是这么以为的，连艾尔都没有怀疑过。    他们所有的矛盾都在这一天爆发了。    艾尔不再迂回，不再对任何人退让，他失去了同情心，失去了耐心，凭借着自己强大的力量，他的准则变成了一句话：用杀戮来解决问题。    斯比亚监狱里的人不愿屈服？那就杀了。白城不愿投降？那便杀了。    即便杀戮过后伴随的是更加透骨的孤独。    西迪丝眼睁睁看着艾尔朝自己挥过来的剑，心里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是瞪大眼睛看着，到现在她依然不相信，艾尔居然是真的要杀了她。    或许她其实已经意料到这一天的发生了。    总之，这一切结束了，他们与族人抗争，与世界抗争，与宿命抗争，最终，还是这样败了吗……    谁也没想到，就在西迪丝已经准备好赴死的那一刻，加菲米亚忽然上前替她挡下了艾尔的攻击。    “已经没谁能够阻止他了，你们快走，去白城，艾尔的异变说不定和白城的人有关。”他说完这句话便专心和艾尔打了起来。    他的这句话点醒了西迪丝等几个人，索尔迅速做出反应，扛起西迪丝，和其他几人跳到了变身巨龙的亚伦身上，拼命的往白城方向飞去了。    在逃离之前，他们最后回头看到的，就是加菲米亚被艾尔的剑贯穿了整个身体的样子。    最后他的尸体被索尔偷了回去，西迪丝崩溃大哭了一场，然后就振作起来，带着其他几个同样不好受的伙伴，联合起白城，一边寻找着破除艾尔异常的方法，一边彻底与艾尔敌对上了。    他们已经尽力了，岑楚看得出来，他们真的已经尽力了，可是艾尔太强了，没有谁能够阻挡他。    最后白城白攻破的时候，场景已经不是用“惨烈”儿子可以形容的了。    西迪丝是第一个，战死在白城前，伊恩和贝拉米夫妻与亚伦和索尔在西迪丝之后，坚守在白城的城墙之上的最后一道防线，城破人亡，亚伦索尔在其后，木加加直到最后都在为伤员治疗。    杀戮与征伐过后，艾尔独自一人，过了一年又一年，他的痛苦并没有因为杀掉了几个伙伴们而消散，反而是逐年加深。    他与孤独作伴。    一年一年一年……    岑楚在旁边看着，心如刀绞，他想过去抱抱他，想跟他说声对不起，但他无法触碰这一切，对方也看不到他。    就在此时，原本一直看不到他的艾尔忽然抬头，直直地盯着岑楚：“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是我哪里不好吗，楚，你告诉我啊。”    岑楚一下子从梦中惊做起来，额头布满冷汗，眼中的泪水尚未干枯，枕边有一大块被泪水侵染的痕迹。    花了一会儿工夫他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和艾尔回到了城堡之中，阿金也被他带了回来，现在正在加菲米亚那里学习战斗技能之类的。    幸好，梦里的一切都只是梦，现实中什么都没有发生，大家都还好好的。    他回想起梦中艾尔看他的那个眼神，心里又是一痛，下意识就想寻找艾尔，结果却发现本该睡在他旁边的艾尔竟然不在，岑楚顿时心下大乱，连鞋子都顾不及穿，慌忙四处寻找艾尔的身影。    “楚楚？你怎么了。”阿金的声音总算将让他镇定了下来。    “你见到艾尔了吗？”岑楚问。    “嗯，因为听说西迪丝姐姐受伤了，正昏迷不醒，刚刚他过去将我带了回来让我保护你，现在他应该是去西迪丝姐姐那里了。”    来这里的这段时间，岑楚借着阿金不时给西迪丝他们送些小礼物，礼尚往来期间，关系倒也不错，阿金也很自然的称呼西迪丝为姐姐，其他几个埃尔骑士团的人对阿金也不错，阿金为人赤诚，和他们交好，竟也十分自然。    听到他说西迪丝受伤严重，岑楚刚放下去的心一下子又提起来了。    但他也做不了什么，为今之计，也只有等着艾尔的消息。    艾尔见到了西迪丝受伤后的样子，现在她在木加加的治疗下，已经成功舒醒过来，但还是十分脆弱。    他很生气，但是在了解了事件的前因后果之后，他知道是魔族这边理亏，便也没有借此对白城发起战争，他直接到了战场上，对上了布鲁娜娜。    “十年的和平条约并没有作废，这件事魔族理亏，我已经重惩了挑起事端的人，所以你们伤西迪丝之事我也不会再多做追究，但你要是再敢前进一步，那便是在对魔族宣战。”    艾尔不愿意用血腥手段对付白城，因为他想到了岑楚，他想，或许白城有他的亲人和朋友在，他不愿看到岑楚伤心，况且约定既然已经定下了，那么就不会违背。    布鲁娜娜十分忌惮他，在看到艾尔时心里已经有了三分退意，不过他的忌惮是因为她曾经直接对上过艾尔，知道这位魔王的实力究竟有多恐怖。    但正所谓无知者无谓，最近一段时间对上魔族的战争，他们连连获胜，甚至已经夺回了不少重要的地区，就连骑士团之首的西迪丝都败给了他们，就连她都败给了白城，他们相信，这些都是救世主大人的功劳，以后他们也一定还会再胜利下去。    白城的人确实变强了，这是他们能够实实在在感受到的东西，如果说以前他们弱得被埃尔骑士团吊打的话，那么现在的他们凭借着七族联合作战的优势，已经能隐隐和埃尔骑士团抗衡，但，到底是不能比过艾尔的。    他们不愿撤退，反而打着救世主的名义越发声势浩大，艾尔为岑楚着想，有心再退一步，所以便没有亲自出手打击白城，而是命人一边抵抗，一边下达了对白城那位所谓的救世主的追杀令。    要击垮白城，他准备先击垮他们的精神力量。    经过白城变强的时间，艾尔终于将这个所谓的救世主放到了眼里，他让索尔负责去调查救世主，他自己则是从西迪丝手里接回了魔王的事物。    纵使再忙碌，艾尔也依然坚持雷打不动地每天回到岑楚身边，当然他们的活动也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亲亲抱抱睡觉觉了，毕竟也是吃过肉的了，再吃素也是不可能的了。    岑楚最近一直在思考着怎么开口表明自己身份，结果总是一见到艾尔就忘掉了要说的事情，当真是美色误事啊。    艾尔命魔族军队和白城对峙着，之后就将重心放到了让人寻找救世主之事上，他自己则是只要负责下命令就好了，魔族一向是只服从强者，所以也没人对此表示不满，反正在魔族的生存法则中，要么服从，要么就打败魔王让别人服从你，就是这样。    所以在余下的时间，艾尔在忙的，其实是另一件事。    他悄悄瞒着岑楚，和贝拉米还有在养病中的西迪丝，一起研究怎么对付阿金这个情敌，以及怎么永久将岑楚绑定在自己身边。前者他们准备从改变外貌着装上入手，后者他们准备有预谋的策划一场婚礼。    至于其他几个汉子？当然被艾尔派去干活去了，这种事情这几个比直男还直男的生物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    阿金还不知道自己被当做情敌了，如果他知道的话指不定会笑出声。    岑楚只是发现艾尔最近很奇怪，总之就是好像更容易让他心跳加速了，等他想了几天终于明白发生了啥之后，心里满满的卧槽感。    艾尔居然会打扮了？？？    这个世界发生了啥。    艾尔当然不会老老实实告诉他，只是继续自己的求婚计划，开始暗戳戳地准备戒指，心里十分期待求婚那一天的到来，打造戒指也就更加用心，他有意给岑楚一个惊喜，所以就没有告诉对方，然而等他把戒指打造好，正回去找岑楚，结果就发现岑楚不见了？    老婆不见了？？？    连着不见的还有阿金，一定不是他想的那样的。    艾尔原本一直带着笑意的脸沉寂了下来，他握了握拳头，随即松开。    “谁能告诉我，人呢？”    一直守在这里的索尔终于可以上前去解释了，先前艾尔一来就一脸兴奋的到处找岑楚，根本就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前断时间因为战争，所以魔族中难免有些混乱，毕竟魔王避而不战，也是引起部分魔族人不满，他想着艾尔离开了城堡，他城堡里的人类独自一人可能有些危险，他便主动来想要做些保护措施，结果一来就看到了岑楚的脸，顿时知道了他的身份，那可一下子捅了马蜂窝了，索尔顿时各种阴暗的猜想，二话不说上来就要杀人，阿金及时上前保护了岑楚，然后就带着身份暴露的岑楚逃离了追杀，回到白城去了。    艾尔听完他的陈诉，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你说，我的楚，他就是白城的救世主？”    索尔忙点头。    这时知晓艾尔回来的消息的其他几人也已经赶来了，七个小伙伴小心翼翼地看着艾尔，生怕他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毕竟自己喜爱的人居然是自己敌人什么的，换做谁都会难过的。    艾尔确实收到了不小的打击，他现在十分后怕，他居然差点就让人杀了岑楚，回想起曾经相处的种种，很多不对劲的地方，比如为什么送来的人之中，就只有他没有受到那个诅咒的事情，还有阿金诡异的强大，现在一切都有了解释，原来他就是预言中的救世主。    艾尔对于自己曾经明明发现了问题却不作为的过去感到几分悔恨，如果早早发现问题所在，那么现在岑楚就不会不见了。    “艾尔……你没事。”木加加小心翼翼地询问。    艾尔摇了摇头，对着所有人撤销了对白城救世主的追杀令，然后就直接孤身一人杀往白城去了。    白城今天守城门的小兵看到远处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一开始还有些嗤笑，魔族才来一个，必定是自寻死路，结果一看来人，卧槽居然是魔王，顿时生出了他们白城已经被魔王一个人包围了的恐慌感。    “把我的人类，交出来。”艾尔等到七位城主赶来之后，废话也不多说，直接就放开了所有的气势威压，整个白城的人差不多都跪下了，只有七个城主才能勉强支着腿软的身体站直。    威胁过后，他气势陡然一收，众人才如释重负。    对于他的威胁和莫名其妙的话，七位城主心中呵呵一笑，一点儿也不慌，拍了拍手叫出了他们的底牌。    他们的救世主大人来了，等着魔王，等下救世主大人就可以收拾你了。    自从前不久救世主大人回来，身边还带着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强者之后，白城的人就真的信了他一定能打败魔王这件事。    后来他们知道了救世主大人和魔王的关系。    笑容逐渐僵硬。    阿金带着岑楚出来时，十分防备的看着艾尔，不过艾尔却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他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上前，拉起了岑楚的手，拿出自己亲自打造的戒指给他戴上。    “对不起，差点做了伤害你的事情。”    “没、没事，我没怪你。”岑楚有些局促地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你愿意给我一生的时间来为此事赎罪吗。”    “什么？”    “我们结婚。”    七个城主觉得自己要哭瞎了，斯比亚监狱的人最后也被放出来了，他们以为自己被拯救了，结果一出来发现救世主居然和魔王结婚去了，顿时跟着也要哭瞎，于是所有人纷纷团结起来，表示一定要将救世主大人从水深火热的魔族中拯救出来。    后面自然发生了不少事情，但是逐渐的，大家也就朝着和平相处的方向去了。    黛雅回到了西迪丝身边，为加菲米亚正了名，所有人解除了对他的误会，大家成为了真正的伙伴。    阿金也和加菲米亚成为了好朋友，倒也不再孤单了。    神王赫克利斯看着这个幸福的世界，心中遗愿已了，在彻底消散在世间之前，他去见了艾尔一面。    “想起来了吗。”    艾尔看到他之后，艾尔愣了一下，那一刹那，无数记忆冲刷着他的大脑，他的眼中也有异光闪烁了一下。    “嗯，想起来了，谢谢你，在那样的情况下，还愿意帮助我。”    “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这个世界，事实证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赫克利斯对他挥了挥手，就彻底回归世间。    “再见。”    艾尔回忆起上一世，是的上一世，他杀了所有人之后，他不愿意在那样孤独的活下去，他憎恶自己的命运，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命运这种东西的话。    最后他找到了神王赫克利斯，唤醒了在沉睡中的他，询问他：“我的命运是不是并没有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    那时赫克利斯想了许久，才回答：“我不知道。”    “你的力量不够，我的力量借你如何，我知道你能推演。”这是他的第一个要求。    后来他们找到了，那个写下艾尔命运的人。    艾尔原本已经死寂的眼神一下子重新有了光，他抓着赫克利斯，对他提出了第二个要求。    “将我送到他的世界，我想要看看那是个怎样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艾尔睁开眼睛。    此时赫克利斯发现他似乎已经彻底变了，看起来有了活着的气息。    他提出了第三个要求，这次不同的是，他也给出了回报，赫克利斯甚至还有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这位魔王说话的语调居然变得有些温柔？    “我确信我已经找到拯救世界之人了，他在自己的世界已经死去，能否请您，逆转时间，让我和他回到过去，与此相对的，我会实现您的心愿。”    并不是错觉，赫克利斯发现艾尔真的变得温柔有礼多了。    他答应了：“但是回到过去之后，你会失去记忆，一切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即便是这样，你还是要坚持吗。”    “我确信。”    他们各自用了一半的力量作为代价，时光逆转。    艾尔闭上眼睛，等他眼睛睁开的那一刻，所有曾经已经发生过的关于未来的记忆尘封了起来，他又变成了过去的那个艾尔。    他一睁眼，就看到了一个人，心脏一下子就跳动了起来。    于是他对着原本打算要带走岑楚的加菲米亚和西迪丝说了一句话。    “他留下。”    西迪丝与加菲米亚共同震惊的回头看着艾尔，而一直低着头的岑楚心狠狠地颤了一下，双手死死的抓着自己大腿部位的意料，心里完全是对此不相信的。    于是他们的故事就这么，开始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噢耶，剩下的就是修文时间了，应该会修的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