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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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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还真能认出来。”被老爸直接抓现行, 南嘉树笑, “我有车开,路虎,张总的,什么时候买上什么时候还他。”    南也瞻闻言挣了下眉, 当时听严栋说这车是嘉树让给他的,做老父的心里就嘀咕,儿子是个祸害, 一辆车开不了多久就换, 纯粹是闲的,可是去年才买的新车这么快就不要了这里头肯定有事儿。    刚才听到小丫头的遭遇,就都连了起来,不过儿子是个特别张扬要脸面的,如果能暗下解决绝不会让外人看出来, 沦落到卖车的份儿上可见是都掏空了, 存款不用提,这房子八成也都是贷款了。问出来就是想看看这小子是一时意气,还是真咽得下去,否则早晚要毁了他和小丫头的关系。此刻瞧这一脸笑,不但没有被窘境逼迫, 反倒更上了一层奢侈的台阶,矛盾转化得很是惬意。    南也瞻不由摇摇头,儿子的嚣张处世、CNE梁山式的运作已经不是他们这辈人能理解的,各有各的行道, 做父母还有什么必要瞎搀和?    “CNE这两个当家人对你还真是不错,这么大方。”    “那是Tony,张星野?贼着呢!”    想起还车的时候张大总裁直说让他拿去用,那一脸慷慨大方的笑简直让人毛骨悚然!南嘉树当时就咬牙,雁过拔毛的家伙,这里头要没有猫腻儿才是见了鬼了!“您看着,不定在哪儿等着我呢!”    南也瞻听着笑了,对Tony岳绍辉他不是很了解,可是对于张星野就不得不感慨了:温文而雅的气质,非常清秀的五官,一点儿都不像做这行的人,却是业界一个传奇的存在。以完全的西方模式经营CNE,与同行展开几乎是搏杀式的抢夺人才,从此,只要是CNE参与设计竞标,就是所有人恶梦一般的对手,几年之内就在华东地区打下江山,战绩显赫。    即便如此,依然不知满足,很快,野心就膨胀到以一个区区私营企业伸手向了国字号项目。远油长风,直到今天南也瞻也不知道CNE是怎么拿到手的,却就此摘掉了普通EPC公司的帽子,奠定了华东区各大设计院合作伙伴的地位,也因此,让自己的儿子南嘉树一战成名。    主持过长风,别说他这样的年纪,就是南也瞻也不曾有过的殊荣,不嚣张不膨胀简直就是不可能。好在,儿子还没有昏头,非常明白没有张星野就没有他的今天。也明白CNE没有的午餐,哪怕他是总工。这就足够了。    “哦,对了,爸,苗苗儿的事儿可以跟我妈说,可别说卖车的事儿啊,我没那么惨!”    “你妈妈什么时候操过这种闲心?昨儿还跟我说:当初拦不住他去CNE,今天就管不着人家壁炉里烧的什么。”    南嘉树笑,很惬意地半躺着靠着老爸。    “不过,你妈倒是提起你们结婚的事,有打算么?”    “哦,有,本来也是打算五一回去跟你们商量的。我们计划今年国庆办婚礼,然后出去旅行,一个月,天气正好儿。”    “行啊,打算怎么办?”    “我想在游轮上办,开出去在海上,热闹一天。”    “游轮?”南也瞻惊讶,“这是要在哪儿办啊?”    “凌海啊。”    “可咱家的亲朋好友都在京城啊。”    “亲戚肯定请过来,至于您跟我妈的朋友,请帖到,包机票住宿,来不来看人家。”    “包机票住宿?你小子这么大谱儿啊?”南也瞻皱了眉,“即便如此,也该是你们年轻人跑,我们的朋友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为了你的婚礼还大老远儿飞过来,合适么?”    “爸,说的就是啊,这是我的婚礼,你们朋友来不来不一定,我这边儿肯定都要来。这要去京城办,别说我高中大学这帮兄弟们,就是远油和CNE也得包机才够啊。”    爷儿俩正说着,林畅走过来,“这是吵吵什么呢?”    “你跟你妈妈说说,这小子非在凌海办婚礼,让我们怎么安排!”    “妈,我其实是觉得这边儿人多,而且有海有岛景色好,京城办就只能是酒店里头,没什么意思。”    林畅闻言看了父子两个一眼,“先吃饭。”    老妈的话具有不可抗力,而且,听他们说婚礼,脸色竟然平静得一点参与讨论的意思都没有,南嘉树心里忽然有点儿拿不准。    来到餐厅三人坐下来,南嘉树夹了一个蔬菜卷给南也瞻,“爸,您尝尝这个,荷叶饼都是苗苗儿自己做的,特薄,还黏牙,配了菜和粥,特好吃。”    南也瞻咬了一口,“嗯,真不错。”    南嘉树得意,“留着点儿肚子啊,一会儿还有煎面包片呢。”    “没有。”    “嗯?”桌子对面老妈很冷静的一声,南嘉树一下没明白。    “什么时候惯你的臭毛病?”不看还好,一看老妈竟然蹙了眉,“大清早准备这么多吃的,不够,还得单给你煎面包?”    “妈,我是……”    “你是什么?资本家少爷啊?得有人伺候你?你工作累,她就不累么?你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她是四十八个么?”    老妈一训起来,资本家都出来了,南嘉树不敢吭声,最主要的是,这跟之前老爸训的一样,只不过老爸用的是地主老财黄世仁,不用往旁边看都感觉到了那赞同并推波助澜的目光。    “以后早晨起来自己做早饭,咖啡、面包片,不会煎蛋就煮着吃,实在不行还有麦片,听到没有?”    这还敢不听见么?南嘉树稍稍挑了下眉,“行,只是您儿子不爱吃麦片儿和煮蛋,我……”    “那就饿着!”南也瞻咬牙,“混小子,简直惯成秧子了!”    得了,爹妈一起开弓收拾他,这还是八岁那年把老爸珍藏多年的精密小闹钟拆成零件后才能有的殊荣,南嘉树忍不住笑,“小丫头可以啊,一晚上就把您二老都笼络了。”    “那孩子比你小十岁呢,怎么都不知道让着点儿?”南也瞻说。    “知道啦,再说连尊老爱幼都要出来了,以后拿她当小妹妹疼,行不行?疼死,行不行?”    嘻皮笑脸的没人理他,南嘉树还是美滋滋的,“哎,说起来,苗苗儿人呢?不煎面包了怎么不来吃饭?”    “上楼了,一会儿就来。” 林畅说。    “哦。”    南嘉树回头看了一眼搂上,可能是在换制服。    低头吃粥,真香,特别糯,不配菜都香,小丫头做什么都这么好吃,一会儿来了得让公公婆婆好好儿地、当面夸咱们两句!    怎么还下来?其实会九点才开,不急换衣服。    南嘉树吃着吃着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苗苗儿平常最懂事,怎么一家人都在坐,她却不下来吃饭?难道是……不高兴了?    这念头一冒出来就压不住,怎么能不是??小丫头最喜欢喂他,知道他爱吃煎面包,她肯定已经准备了,结果官僚婆婆却不让她做!老妈虽然只会对自己儿子发脾气,可那心平气和说出来的话更扎人。    这么想着这粥就咽不下去了,真是太大意了,只顾自己睡,一大早就把她扔给公婆,那小心小胆儿的,好得了么?    一想心就急,搁了碗就打算起身上楼,不想对面的老妈开了口,“婚礼就在凌海办。”    南嘉树一怔,这么简单??看老爸,很显然他也意外,是不对啊,老妈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别说同学同事,单是称之为战友的人就一大帮,这唯一的儿子结婚,就算不大操大办,也得跟亲朋好友热闹一下,这怎么就答应在千里之外了?    “早点儿办,你们看五一怎么样?”林畅问。    “五一?”南也瞻也十分惊讶,“来得及么?”    “当然来不及!”已经不及去想这是怎么回事,南嘉树立刻反对,“什么都没准备呢!”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有什么不够准备的?”    “妈!您是不是以为随便找个酒店订两桌酒席就得了?我要用游轮办婚礼!”    “嚷什么?你就是用飞机办我也没意见,开始安排就好了。”    “哪有那么简单?”南嘉树皱了眉,“光订船就得提前至少两个月,这根本就不是想快就能快得了的!之后还要根据船的规格选定装饰方案,大到船舱各处的分隔、小到每一个房间的功能、服务甚至鲜花、酒水、灯光、音乐都要考虑到。游轮不像酒店,一个大厅能全部搞定,船上一旦安排不好,宾客就散落得到处都是,错过婚礼都说不定!船上的侍应服务也不光是端端菜、倒个酒那么简单,要什么样的团队都要仔细筛选。至于当天的重头戏就更甭提了,宴会安排、娱乐安排、乐队、主持、各种活动,甚至航线,需不需要停靠近岛,在哪里停,哪一个不得耗功夫准备?光是亲朋好友的接待就分陆上和水上、从酒店到船上的摆渡,错一点就得罪人,全乱套!”    真不愧是总工,张嘴就来,听得林畅挑了下眉,大儿子一副很有计划的样子,孰不知道最该计划的事马上就要成为他人生最大的意外了……    “现在来不及订么?在凌海这么多年,朋友那么多,不妨看看有没有人可以帮忙把预定提前?或者你把选定的船务公司信息给我,让我和爸爸想想办法。另外那些具体的安排,现在不是有专门承办婚礼的公司么,交给他们就好了。”    “妈!这又不完成任务,这是我自己的婚礼,交给谁啊?婚庆公司只能用来做统筹和执行,我才不用那些别人用烂了的点子!而且,考虑天气和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每个环节我至少要准备三套方案,他们行么??另外,婚礼仪式方面,咱既不信教也不想反古,具体怎么操作、怎样才能最隆重,都需要好好考虑!还有礼服,航宇帮我联系了一个国外的设计师,还没跟人家谈好,只知道婚纱从设计到预定要五个月。哪能说办就办,您当买菜呢?!”    说着,南嘉树终于压不住声音高起来,“一辈子嫁这么一次,必须完美!”    这一大套,直把老两口儿给听得面面相覷,知道儿子喜欢张扬,借着结婚肯定要疯玩儿,可这哪是结婚啊,他是把这当项目做了,还是个耗时、耗力、耗钱的大项目。最后宣言式的,就好像是谁委屈了他的小闺女,当爹的样子,不服不忿的。    见爸妈没再吭声儿反对,南嘉树这才吁了口气,“妈,真的好多事儿呢,密月旅行我也只是个大概的想法,一个月,得好好儿计划,不然在外头玩儿不好还要受罪。”    “一个月?”林畅蹙了眉,“你打算去哪儿啊,要走一个月?”    “想去的地方多了,我都好几年没休过假了,CNE给我放半年都不多!远油那儿,我去给苗苗儿请假,总得给我几分面子。”    “先把婚礼办了,”林畅说,“旅行的事暂且先放放,以后有机会……”    “不行!这事儿怎么能放?以后是以后,我就是带她出去转两年那也不是蜜月!”    听这混小子又拗上了劲,南也瞻彻底放弃,对妻说,“行了,由着他足折腾去。”    老爸算是同意了,可看老妈,不反对也不点头,若有所思的目光抬起落在他身后。    “妈,您看呢?”    “嘉树啊,”林畅没有收回目光,只轻声说,“上楼去看看。”    “嗯?”南嘉树一愣,扭回头才见老妈看的是楼上,特别安静。    “她在卫生间半天了,快去看看。”    啊??南嘉树突然反应过来,起身就往楼上大步奔去。    ……    “苗苗儿,苗儿?开门,是我。”    客卫门外,南嘉树心急,却不敢大声叫门。刚才发现她不在饭桌边就该意识到反常,小丫头平常特别乖,当初被他霸道得挤没了兼职的时间,也只会压榨自己,从不会反应出来。哪怕跟林冉,吃醋伤心死了也要在人面前假装没事、端端庄庄地屏着,现在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不管不顾地藏卫生间??    这一会儿,林畅也已经上楼来,南也瞻不便跟上来,站在楼梯口往上张望。南嘉树回头看到,压不住,“妈!这到底……”    一句话没问完,只听得轻轻的门锁声,南嘉树忙回头,门慢慢打开……    小丫头还是穿着那件雪白的薄衫,花瓣领簇拥着,腮边两朵粉粉的,晨曦里,小脸泛着水嫩的光泽。一抬眼看见他,嘴巴抿了,可能是想弯着笑一下,嘴角却不由自主就往下撇,落在他急切的目光中,眼看着泪就从眼底涌上来。    南嘉树心疼死了,一把搂进怀里,“苗苗儿!”    老妈就在几步外,南嘉树背对着裹紧手臂,把她完全隔绝在怀里,低头,口鼻摁在她额头,一个字都不想说。其实理智告诉他以父母的涵养小丫头就算真受了委屈也一定不会是什么大事,可他却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用力,用她软软的身体、她的味道压住心头的燥火,因为他马上就要小题大做、不能忍!    怀里她要动,他不让,她又挣了一下,他才略略松了些手臂。她抬起手,手里握着个东西。他低着头,怀抱很紧,近近的,那东西就在他眼前。    扁扁的塑料棒,蓝色套子,白色棒身,人性化的指印设计边是那著名的品牌LOGO:Clearblue。    南嘉树脑子里嗡的一声!结果显示框里的蓝色十字如此清晰,像一道闪电,劈得他一片空白!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却不允许他有任何的疑问,因为那旁边有更加清晰的汉字标识:怀孕!    苗伊的手心都握出汗了,还是紧紧的,眼睛眨了眨,泪凉凉地收了回去。看着那蓝色十字,又确认了一下,真的是呢。    这半天,她一直抖,就像高考查到分数的那天,一个人窝在电脑前盯着,不开门,盯了一整天。刚才在卫生间,她都不想出来,可是他叫,一直叫,现在在他怀里,好暖和,一点都不抖了,可是那个十字也还在,没消失……    抬头,婆婆就在不远处,微笑的脸庞特别和蔼。是婆婆问她、提醒她,苗伊才想起这段时间光顾了忙会议、忙着想他,都没注意经期早晚了。心怦怦跳啊,根本集中不了精神了,婆婆面前脸红得像烫熟了。婆婆笑,说明天正好周末,我们到医院去检查。她蚊子哼哼一样说,“嗯……家里有验孕棒……”    越过他的手臂,与婆婆四目相接,苗伊笑了,想把验孕棒给她看,可是手还没伸出去就被他勒住,大手扣了她的脑袋摁在胸前,“宝贝儿!不怕,啊?”    特别用力,都没法喘气了。苗伊正要叫,他一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哎呀!这一高起来,都看到楼梯下的公公了,真是的,他竟然当着公婆的面这样,苗伊挣扎,可是今天他好像力气特别大,勒得她根本就动不了,不得不小声叫,“干嘛啊,快放下……”    他像没听见,头也没回,抱着她进小屋,一脚把门踹上。    被稳稳地放在床上,他的手臂才松开,苗伊总算喘了口气,可是身上暖暖的温度却没降下来,因为他单腿跪在地毯上,高大的身型俯身下来双臂拢在她腰侧,围着她的腿,依旧抱着。    很习惯他的各种姿势,只是今天……感觉尤其亲密,目光从蓝色十字山抬起来,苗伊正要开口,忽然吓了一跳,天哪,怎么他的眉头这么深,脸色这么差,这半天他一直是这样?看得她都有点发怵,“你……怎么了?”    “不怕,啊?”    他开口了,声音好沉,苗伊有点点懵,“……嗯,昨晚……那个,我们会不会……”本来是要撒娇的,埋怨他昨夜做得太……用力,会不会伤到宝宝,想势气地告诉他以后都不许了。可是现在,看着他的眉头,她说话都磕磕巴巴的。    “没事儿,咱不要。”    苗伊没听明白,眨了下眼睛,“……嗯?”    “咱们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你说什么?”    “苗苗儿还小,咱不生孩子,啊?”    终于听清了,他的眼睛这么近,目光深深地浸着她,特别宠爱,可是,这跟他说的话完全不符!苗伊脑子里一下没办法处理这样的反差,条件反射地辩解,“小什么啊?我都要二十四了……”    含着泪光,小丫头的眼睛水朦朦的,那么认真,嘴角边屏不住甜甜的小笑纹,像曾经所有她的决定,从来不知道后退,给她,她就承受,勇敢,坚强,完全不顾自己只是个软软的小女孩,只是个该被捧在手心里撒娇耍赖的小公主,更完全不顾他的心都要疼碎了!    他可能是这世界最奇葩的男人,心尖上的爱人怀了自己的孩子,他第一反应竟然是心疼得难以承受!因为,她不只是他的女人,她是他的苗苗儿,他的小妞妞!心智被迫成熟在十四岁,又被压抑在十四岁,该有的一切她都没有!    这么多年,一个人生活在恐惧中,本能地想要逃离却选择了最艰难的路,她像一只小乌龟,爬得很慢,却从未停止。不停地努力,压榨自己的一切,没有时间抬头看一眼,不知道自己有多漂亮,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远离父母,没有朋友,没有快乐,连爱他,她都不敢。劳累已经彻底摧垮了她的尊严和**,愿意用自己换钱,用自己给他做备胎,仅仅是弥补他被假婚拖累不能找女人的时间。    不管他多疼她,她都不敢爱他,因为妹妹林冉,她醋,她伤心,疯了一样打他,可最后的决定却是离开,因为她不喜欢迷失在爱情中的自己。    分离,一天一天的日记,好想他,却心甘情愿再也不见,多大的苦她都咽得下去,小丫头坚定得让人心碎!他无法想象,如果他们真的就此不见,有一天他娶了别的女人,他的小妞妞会多伤心……    每思及此,痛彻心肺!幸好,苍天有眼!    终于再把她抱在怀里,终于等到可以给她、可以保护她的时候,他绝不允许任何事、任何人来阻挠!倾其所有,要把丢失的一切都找回来,加倍地还给她。他的小苗苗儿就应该被宠上天,熊孩子,小公主,为所欲为!    “苗苗儿,”大手拢着她的小脸轻轻抚摸着,指尖上的细嫩光滑细细地传进心窝里…… “二十四岁,是不小了,可还是一只井底的小青蛙,哪儿哪儿都不知道、都没去过呢,是不是?不是跟我念道想去沙士比亚的Stratford小镇,想看哈姆雷特第一次演出的地方,想去叶卡捷琳娜宫看看女皇当时的威风?”    说着他皱着眉都忍不住眼中的笑意,为了制订蜜月旅行的计划,他逗她,说她是小青蛙,一定哪儿都不知道,小丫头就窝在他怀里撒娇,东一下西一下的,说了好多“这辈子特别想去看看的地方”,地理知识不见得怎样,文学和历史倒还真有点意思。每个地方都能说出点典故来,可见向往已久,这可比说一句:我要去欧洲强多了。南嘉树一边听,一边就在脑子里计划,第一次,第一条路线该怎么走。脑子飞快,三年,五年,十年,他已经把他们的日程安排得满满的……    “你不是还想去看天空之境?去看极光?还有那些古老的小镇,不要到此一游,要每个地方都住一段时间,那句话你是怎么说的来着,感受时间的凝固?”    小丫头一眨不眨看着他,稍稍蹙了下眉,他忍不住又靠近, “这些都还没开始,怎么能就耽搁呢,是不是?”    “我其实……”他几乎触到她的鼻尖,苗伊抿了下唇,轻声说,“不喜欢旅行,想想也挺累的,还不如看书。以后,就算要去,也可以带着……”想说带着宝宝,可是没说完脸颊已经跟着就红了一下。她真的……要有宝宝了呢……    果然不出所料,她很轻易地就放弃了自己的“特别想去”,软软的气息让他心疼得咬牙,“玩儿倒其次,那婚礼呢?你打算大着肚子穿婚纱么?”    “才不要呢,难看死了。”苗伊噘嘴笑了,“我本来就说不要什么婚礼的。花钱租酒店太浪费了,其实这么大的房子,不比哪个酒店好?家人一起吃个饭就好了。我爸妈现在很感恩,再花很多钱办婚礼,他们会过意不去的。至于公公婆婆么,你不是也说他们做事最讲究实际和效率,不喜欢那些虚头八脑走过场的东西,我们简单一些就最合他们心思,不是么?”    “苗苗儿啊,这是我们结婚,合别人的心思之前,先要合自己心思!领结婚证的时候,你心里揣着事儿,我也没多在意,稀里糊涂的就过去了。我一直记得,那天照相你连笑都不会笑,出了民政局大门,半天不抬头。知道是为什么么?因为就算是当时的小糊涂虫,她也知道人生最重大的一刻就这么草率地过去了,心里也闷!”    蹙着眉,苗伊轻轻嘟了下嘴巴,想说不是的,可是,那天的阳光她也记得,照在红色的结婚证上真的……特别刺眼……    “我也一样,当时结也许是心疼小苗苗儿,是义气,可我心里从来就没想过离,因为不管年长你多少岁,那也是我的第一次,也是我的人生大事。那个时候你没心情,结婚连换件衣服都不想,眼里完全没我。现在呢?阻碍都没有了,你的人生,跟我一起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又要稀里糊涂的么?”    “不,当然不是,”曾经的荒唐真的是太委屈他,苗伊忙道,“我,我爱你……我要跟你永远在一起。”    “那你打算就这么开始我们的永远么?穿婚纱,不光是为了美,那是一种仪式。”大手轻轻抚摸着她额头上那个永远抹不去的痕迹,心疼道,“苗苗儿,嫁给我,好不好?让老公郑郑重重地娶你,行不行?”    好爱他,泪在眼眶里拼命打转转,“嗯嗯,我,我就是要嫁给你。我们办婚礼,早点办,你说怎么办怎么办。不过,也跟……宝宝不冲突啊……”    “不冲突?婚礼办完就好?小傻瓜,法语同传你会了么?研究生读了么?你以为那是个布娃娃,是个玩具?累了就放一边,想干嘛干嘛?不行,那是个活物儿,只要你活着他就是个事儿。小东西会把你的一切计划都给冲突乱了!”    他分明是在训她,可是,听到耳朵里,“法语”和“研究生”一下都没感觉,可“小东西”三个字听起来却好可爱,会一直缠着她么……    小丫头不肯点头,可也没吭声,他不许她低头,轻轻捏着她的下巴,“苗苗儿听话,啊?你们学校的杨教授那么喜欢你,又一起合作过,主动提出你读他的研究生,这几乎就是十拿九稳的事儿!明年九月你就可以重返校园,以前的那四年,我宝贝儿太辛苦了,都不知道上大学是什么意思,这一次好好儿地享受校园生活。除了不许丢下老公住宿舍,其他的想怎么着都行!每天可以读你喜欢的书,学喜欢的专业,晚上回来有老公抱,寒暑假还能跟着老公去旅行、去现场。想想,好不好?”    被他抱着,哄着,真好……苗伊眨巴着眼睛,湿湿的,好幸福又好难过,“可是……他已经来了,我们的孩子……”    “这是个意外!”他很坚定地打断,声音随即又温柔下来,“苗苗儿这么聪明,不管学什么,很快就会有成绩,这一次,要享受这个过程。只有开始享受工作,努力才会出现超常的成绩,那个时候,你就会明白什么叫事业,这是单纯为了赚钱永远达不到的高度。我知道我的宝贝将来一定会是个出色的文学翻译家,所以,不能让一次意外打乱计划,打乱你的人生。就好像你做同传,不能因为一处没办法领会的词汇就改道纠结,必须迅速放弃前行,对不对?    对,他说的都对,每一句都是为她着想,都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她一个字都争辩不出,可心里却难过得像当初爸爸妈妈送她走,明明是在说爱她,可是却又不要她……    “苗苗儿……”小丫头还不肯放弃,不自觉的,泪珠挂在睫毛上,他心疼得不得了,可是,绝不打算让步。她还小,一切的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你……你就一点儿都不喜欢他么?”    闻言南嘉树微微怔了一下,看着她恳求的小脸本来想笑一下,可眉头却更紧了,大手搂了她扣在颈窝,“孩子我们以后会有的。现在不是时候,听话!”    轻轻吸了口气,苗伊抬起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就一点儿……都不喜欢他么?”    小丫头还像从前,总要问个究竟,看着她泪朦朦的样子,南嘉树狠了狠心,“不,不喜欢!”    她的泪慢慢冷下来,搭了眼帘。南嘉树忍不住抱紧,“你听话,啊?不然我真的生气了。”    怀里安静了,可没在他怀里待一会儿,她就推他,“我该上班去了。”    “还早呢。”    “要早点去准备呢……”    小丫头蔫蔫儿的,声儿都特别小,南嘉树心疼,却不敢心软,用力亲了一下,“好,你换衣服,我去跟爸妈说一声儿,送你,啊?”    她低了头,没吭声。    ……    看到儿子从里屋出来随手带了门,沙发上的老两口赶紧起身,林畅轻声问,“怎么样了?是不是怀孕了?”    “嗯。”南嘉树闷哼了一声。    南也瞻笑了,“真的是啊?这可太好了!”    “好什么啊。”    被闷声呛了一句,欣喜中的两位老人这才注意到儿子眉头紧锁,脸色这么不好。林畅忙问,“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不打算要。”    回答很烦躁也很干脆,南也瞻惊,“什么?不要??”    “嗯。”南嘉树应了一声不想再答,转身要走被老爸一把抓住,“怎么回事儿??”    知子莫若父,从小到大,妻的工作性质决定了这个家基本就是父子相依为命,南也瞻太了解自己这个混小子了,心特别软,打小就是孩子王也特别喜欢小动物,当年把小狗送走都悄悄蒙被子哭了一宿,这自己的骨肉说不要就不要了??    “有什么怎么回事儿的?!”南嘉树忽然有些激动,“十四岁离开父母,一个人,没朋友,没爱好,从来没有玩儿过一天!从来没有快乐过!孤单,害怕,辛苦,天知道这么多年她是怎么过来的!这才刚刚解脱,就要给我生孩子,凭什么啊?!一辈子,她能给自己好好好儿活几天么??”    儿子的眼睛都挣红了,南也瞻的心忽然沉重,清早谈话就知道那轻描淡写背后那可怜的孩子一定有更多艰辛,此刻这沙哑的声音听起来真让人心痛。    见丈夫突然哑了声,一旁的林畅虽然不甚明了,却也大概听出了端倪,“不管曾经如何,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孩子已经来了,你们……”    “妈!您还不了解她,她做什么都会特别认真,特别专心,怀孕、做妈妈,这是一辈子再也卸不下去的责任,她还小,不行!”    这么果断地打断她,儿子竖起一身的刺显然已经退出了任何可供商量的境地,林畅知道不能再继续,缓和道,“先不急,吃了早饭上班去,晚上回来再说。”    “我们已经决定了!”    林畅和南也瞻对视了一眼,“行。”    “我明儿就带她去医院。”    儿子如此决绝,林畅也有点受不了,“要这么赶么?”    “既然决定了就不拖。妈,任阿姨是几院的妇产主任来着?”    “六院。嘉树啊……”    三个人正说着话,忽然小屋的门开了,都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    她已经换了远油的制服,纤瘦的身型一点都看不出来有孕在身,女孩儿的样子,清秀可爱。只是脸色不似清早的粉嫩,有点发白,此刻站在门口也看着小客厅里的人,目光怔怔的。    南嘉树转身就要迎过去,忽然觉得不对,小丫头的目光根本没接他,而是看着他身后的人,马上扭头,原来老妈才是那个对视的人!    一开门,林畅就注意到女孩儿在找她,其实从昨天相见,一直都有点怯,不敢太看她。早晨问起会不会是怀孕了,那个时候,小脸羞得不得了,眼睛里却甜甜的,更不敢看她。现在,目光直直地找过来,林畅接住,那一瞬间,突然的坚强与触动只有做妈妈的心才能感觉到,于是立刻绕过儿子径直走到女孩儿身边,轻轻搂了。    怀抱软软的,妈妈的味道,苗伊嘴巴一扁,泪扑簌簌地滚了下来,“对不起……”    “没事,”林畅轻声安慰,“不用说对不起,你们有你们的考量,这是影响一生的大事,决定当然在自己手中,我只是希望你们能慎重。”    “妈!”南嘉树马上不耐,“您……”    “我已经……考虑好了。”    女孩儿声音不大,却打断了他的烦躁,林畅正要反应,儿子又先接了话,“我们已经决定了,你们别再问了!”    林畅没理他,只看着苗伊,“不管是怎样的决定,我和伯父都支持。”    提到了南也瞻,他便也走到近前,“是,孩子,不要难过。”    两位老人围在身边,女孩儿含着泪看看林畅又看看南也瞻,“我决定,不要……”这两个字吐出来,她轻轻提了口气,抬起目光很坚定地看着几步外那个皱着眉的大男人,“他了!”    啊???    不要他??三个人都惊在当场,被大厅里明媚的阳光定格成一个个影子,安静,不过片刻,南嘉树第一个反应过来,“苗苗儿!”    看他大步过,南也瞻浓眉一皱,“你要干什么?!”    不敢拔拉开老爸,南嘉树急得卷了袖子,“她,她说什么??”    林畅搂着女孩儿的肩,平静地看着儿子,就像看他小时候在外面惹了祸被人跟着回家告状,“她说不要你了,南嘉树,你有什么要告诉我们的么?”    “我……”眉头拧成了疙瘩,南嘉树哪顾得回老妈的话,只想看苗苗儿,刚才还乖乖听话的小丫头,现在倔着,根本根本就不看他,急得他额头都冒汗,“爸!妈!你们走开,让我跟她说话!”    “我不要再跟他说话。” 苗伊抬手蹭了下泪,看着林畅,“这是我的孩子,不管别人怎样,我,我绝不会打掉。”    女孩儿说得很坚强,很坚定,可是肩在抖,细细地,根本抑制不住。林畅搂紧她,“好,来,我们到那边坐。”    “苗苗儿!你……”    “好你个混小子!”南也瞻早已听得咬牙,见他还敢追着,一下子火起,“你现在学会瞒上欺下了?嗯??”    “不是!爸,妈,你们听我说……”    “边儿待着去!!”    老爸一声喝,真动了肝火,南嘉树急都不敢急,眼看着爸妈把苗苗儿领到了沙发边,老妈搂着她坐,老爸就护在对面,那架势,他别说过去一起坐,站都不好往身边站。    林畅拿了纸巾,轻轻沾上女孩儿的泪,苗伊赶紧抬手接过,“伯,伯母,我……”    想说我自己来,可是刚说出一个字,泪就又扑扑掉。    “别难过,慢慢儿说。”    “我……”刚才独自决定又宣言的勇气早已经都用完了,现在面对老人两双殷切的目光,苗伊气息颤了颤,泪声憋在喉中好一会儿才说,“我,我知道我还有很多事没做,书没读,工作也刚刚开始,什么都没做好,没准备好,就……可是……宝宝又不知道,他有什么错……我是可以等到以后,学习、工作都有了成绩,都稳定的时候再要孩子,可以等到一切都计划好、都准备好的时候再要,可是,不管那以后有多圆满,不管我有几个孩子来弥补,我……我永远都不会知道现在这个是还男孩还是女孩……就这么不要他了,这一辈子我都会想,想他是什么样子,想他……离开我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疼……特别害怕……”    宽大厚实的沙发里,女孩儿显得特别瘦,一身制服,乖巧的学生样子,双手不由自主地捂着小腹,一秒都舍不得拿开,泪挂在脸颊上,轻轻蹙着眉,话语无伦次,却这么揪人的心……    “人们都说两个月之内还不成形,不能说是宝宝,不应该让他影响大人的规划。可我有个同事,她年前测出怀孕,说第一次B超,五十天,已经有清晰的胎心,虽然听不到,却能看得到。已经有了心跳,怎么会不是宝宝?我,我怎么能不要他……”    “当然。”林畅眼睛早已湿润,声音都有点压不住心里的触动,“那个小东西从植入妈妈的身体开始,就已经有生命了。”    “嗯嗯,”苗伊点头,“我不觉得我有选择他的权力,可我得保护他。至于读书,我可以一边养宝宝一边读。如果真的身体受不了,我就过两年再去上,比别人晚了,以后我加倍努力就是。”    “嗯,人这一辈子,会碰到很多机会,有的甚至看起来是千载难逢、再无可得的机遇。其实,地球是圆的,所谓的机会都是跟个人的才智和努力联系在一起的,有它的必然性。而唯一没有选择、不可逆转、不许你犹豫后悔的,就是做妈妈这件事,错了,再无弥补。”林畅拿纸巾轻轻给她擦泪,“当初我有嘉树的时候,也一样,很难决定。”    “伯母……”    “妈,”站在一边的大男人早已忍不住走过来,“苗苗儿,让苗苗儿来跟我……”    “你闭嘴!”南也瞻喝道,“你个混小子!你妈妈当初为了你把好容易争取来的第一次驻外机会拱手让人,早知道要你这么个混玩意儿干什么??!”    “爸……”还没靠近就又被老爸劈头盖脸地骂,南嘉树一脸尴尬。    “是啊,”林畅笑了,“当初我选择了那个也只有五十多天、胎心才刚刚出现的小东西。随后,在部里又做了三年的翻译和文员。可是三年后,我得到了另一个驻外机会,那是一个很艰苦的地方,可是,在那里我收获了受益终身的经验,也拿到了日后别人无法竞争的资本。”    “真的?”女孩儿泪光闪闪的眼睛露出欣喜的笑。    “嗯,所以,那个还没有发出声音的小心跳帮我做出了人生最佳的选择。”    “嗯嗯,我会努力的,研究生一定会读。”    “别担心,明年我们都退休了,考虑搬到凌海来,可以帮着你们。你读研究生,或者,”林畅想了想,“我有个朋友,叫叶秋实,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他?”    苗伊一怔,瞪大了眼睛,“当然知道!那是吾堂先生!”    “嗯,他现在正在组织翻译编订十九世纪的诗集,难得的,在招助手和学生。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推荐你过去。一项大工程,时间会很长,是个很好的积累经验、学习锻炼机会。再加上你研究生的理论学习,一定会对将来有很大帮助。”    “真的??”天哪,苗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就握了林畅的手,“太好了,谢,谢谢伯母!”    林畅笑了,也握了她,“改口叫‘妈妈’了,好不好?”    一句话,女孩儿脸上的笑容又不自在,抬头瞥了一眼,又低头。林畅顺了她的目光也看了一眼那个已经离得很近,就差把她拉开自己凑过来抱媳妇儿的大男人,“这个坏爸爸,我们先给宝宝留着,行不行?”    “他不想要……说什么都不要,我,我说不过他……”    “他敢!”南也瞻瞪了一眼,“他就是想折腾婚礼,想出去玩儿么!”    “婚礼还是要办,”儿子的心意,怎么能不顺着?林畅说,“五月是有点紧张,我看咱们挪到六月,游轮应该足够时间预定了。”    南嘉树忙接话,“嗯,应该差不多。”    “凌海设计院张工的女婿就是BBC轮船公司的副总。”南也瞻说。    “啊?爸!”南嘉树叫,“您怎么不早说啊!”    南也瞻看都不看他一眼,根本就不想搭理。    “好,游轮的事就交给爸爸,至于船上安排和婚礼,别看我不是你们这行,可我知道按照客户的要求赶工是经常的事儿,两个月之内这么个小项目你都做不来,真要怀疑长风那么紧的工期你们是怎么糊弄下来的。”    南嘉树讪讪地赔笑,“妈,您这扯哪儿去了,那不是有整个团队合作么。”    “一个人不行,就找你那些哥们儿兄弟来帮忙,还有那些需要包机去参加你婚礼的人。”    “您倒会指派人。”    “不能么?不能就别结了。”    “能能能!”南嘉树赶紧笑着保证,就势坐在了林畅身边,“让他们都请假也得给我办成!”    “最后,就还有礼服。”    苗伊忙说,“没关系的,我不用……”    “我不知道航宇找的是多大牌的设计师,我在美国倒有一个朋友,有自创的品牌,算得小有名气。托她的话,从设计到订制,两个月,应该差不多。”    老妈是从来不做这种事的,她口中能称之为朋友的人,不说能两肋插刀,也一定是关系非同寻常,这还不是能撒开了使?南嘉树乐,“妈,婚礼仪式、晚上酒会、迎娶,这可都是不一样的啊。”    “要三套啊?”    “那哪儿够,讨个吉利数字,六套!”    “不用的。”他太过分了,苗伊忙跟林畅说,“真的不用。”    林畅笑笑,“这个我们再商量,饿了,一会儿要上班,你先去吃早饭?”    “上班??”刚美了一下的南嘉树像被蛰了一下,“还上什么班啊??那是外勤,压力太大,不行!”    “行么?”林畅问苗伊。    “嗯嗯,没事的。”    林畅笑,“放心,南家的孩子结实着呢。一会儿,坐爸爸的车你们一起过去。”    南也瞻看了看表,“做同传是不是得先去准备?我这就去给司机打电话让他早点儿过来。”    林畅也说,“我去热热粥,你下来吃。”    “我,我自己来。”    说着苗伊就要一起起身,林畅握了她的手,看了一眼身边的大儿子,“我先去收拾一下,你慢慢儿下来,别急。”    “嗯嗯,”苗伊点头,小声说,“谢谢……爸,谢谢……妈妈。”    老两口笑了。    ……    婆婆一走,大沙发中间一空出来,苗伊下意识就想往角落里退,可沙发再大也不如他高大,只是一俯身,就够到了她,不等楼梯上的脚步消失,大手捧了她的脸,用力吻下来。    哭过,她根本就呼吸不了,可是手臂一点力气都没有,软软的,推不了他。他没有平常那么霸道,好温柔,可是,她舌根酸得厉害,还没有跟他纠缠几下,泪就流了出来,他也不顾,任凭流进口中,跟他们搅在一起……    早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吵架、和好、生气、难过,最后都会淹没在亲吻里,强迫,渴望,心里再怎样都拒绝不了他的唇,他的味道,让她着迷……    终于,她承受不了,胸口不停地起伏,他才不得不离开,也不过是薄薄一纸的距离,连她的呼吸都逃不过。苗伊喘了一下,“亲我……我也不会同意的……”    他笑了,托着她的腰,几乎是趴在她身上,大手轻轻捂在小腹上,求在她唇边,“让我摸摸。”    你刚才还说不要他呢!那么狠心!    就想这么质问他,该骂他,可是,他的声音哑在喉中,眉头那么紧,紧得眼睛都发红,她都不敢看,不敢想那红是因何而来。忽然就心疼死了……    “真的五十天就有心跳啊?咱们几天了?”    “嗯,四十五天……”    “啊?有那么久么?我记得咱们不带套才不过一个月?”    “是从上次月经第一天算起的……我想着明天去医院,恐怕就能看到了……”    “真的??”    “嗯。”    他忽然忍了一下,这么近,近得能清晰地听到他咬牙的声音。大手抚着她,他慢慢跪下/身,低头,把自己贴进她怀里。    大男人,就这么,像个孩子一样,窝着。    苗伊抱了他,裹着他,手指揉在他发间,那么硬,那么挺,男人的坚强与软弱在指尖揉着她的心……    “宝贝儿,给我生个儿子。”    “不喜欢小丫头么?”    “喜欢。可我已经有了。”    他抬起头,早晨的阳光,金色,却不刺眼,照着两个人的侧颜,鼻尖轻轻相触,像很多年前,第一次被他举起来。    原来,世界上最美的奇观就是彼此的眼睛,那里就是全部的世界,是最不想离开的地方……    曾经在他背上、在他怀抱里,一分离,十六年;现在,他在眼里,在心里,在她……身体里,这样,就算死去,也不会分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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