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2018年五月, 倒是和最初的世界的时间有些同步了。冷水心默默地想着，心不在焉地刷着新闻, 任由时光流逝。    在刚来到这个世界时, 她就利索地摊开了右手, 发现这个世界的新世界进度是百分之二十。    这代表这个世界已经被新世界系统入侵了, 但入侵的并不完全, 不像之前那个吸血鬼世界一样是百分之九十。那样的话，这个百分之二十便没多大参考价值。毕竟之前她经历的多个世界, 只要是已经被新世界系统入侵了，进度都会显示百分之二十左右，和入侵多久的关系貌似不大。    这样的世界不会像吸血鬼一样彻底大变, 而是在小范围内遭到系统的肆虐。    所以这段时间她租下了这个地方，不停地刷着各种新闻网站，试图找到这个世界里异常的部分。就像在最初的那个世界一样, 新世界系统行事非常极端高调, 最后那一地的尸体和断头以及被判断为已经疯掉了的她就是新世界系统的杰作。    那段时间，相关的新闻一直在各个平台上转手传播着，热度居高不下。    如果新世界系统已经在这个世界行动了，那应该会有它高调的行事痕迹。冷水心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这几天的不断追踪搜索却是一无所获。她没有找到任何大型死亡案件的线索，也没发现有任何异常现象的新闻。    这不符合新世界系统的行事风格, 也不符合那个新世界进度。    难道，其实惨剧已经发生了, 只是被上头压下来了, 完全查不到消息？    冷水心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她关掉手机, 揉了揉因长期盯着屏幕而有些模糊的眼睛，开始寻思接下来的动作。    每到一个新的世界，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像现在这样找一个地方租下来。神奇的是，右手的那个蓝色的装置不止能让她穿越，还能给她提供各种各样便利的身份。    简单说来，就是让她可以在任何地方都成为一个不显眼的路人甲。    这么说可能很难理解，毕竟以冷水心的美貌，她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会第一时间抓住所有的人眼球，迎来一系列的欣赏目光。所以她的路人甲是体现在身份上的。    外来者之所以引人注目，难以融入当地，在于他们的与众不同。而这个穿越装置则是将她与其他人在身份上进行同化。就像是现在，她只要进来这家连锁酒店，店里的人看到她都会认为她和这里的其他租客没有什么不同，也只是一名普通的租客——还是一名已经付了钱入住的租客。    而这一功能在她走近这家连锁酒店的第一天起就开始发生作用了。当时她只是站在前台，前台的服务员就认为她是已经交好钱入住的租客，让人领着她进入了一个房间，全程都不记得收钱这回事，仿佛完全将她当成了一个熟客。可如果冷水心真的仔细问起来，那个服务员却并不会记得其他关于她的事。    这着实很神奇，很便利，还帮冷水心省下了一大笔钱。    但她毕竟不是一个贪小便宜的人。若不是自己不停地穿越各个世界实在没有固定资产和金钱，她也不会采用这样的方式到处蹭住。    所以，隔一段时间她就会找一个工作赚取资金补上这一笔住宿费之类的。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是一个正常人，而不是一个到处蹭吃蹭喝蹭住的怪异人士。    而这一路人甲功能在她应聘的时候也发挥了作用。招聘方会下意识地将她看成来面试的路人甲和其他人一起参加面试，甚至是复试。有时候是看脸，有时候是看她的谈吐，能力，最终多数时候招聘方都会录用她。当初，她就是这么应聘上唐宁一的公司的。    她现在需要盘算的就是接下来去哪里工作赚钱。    如果信息被封锁了，是进警-局工作容易探知消息一点，还是进入媒体工作圈比较方便呢？冷水心考虑到自己关注的毕竟不是八卦，而是刑事案件，内心更倾向于进警-局工作。    但警-察局这么一个特殊的部门却不是仅靠面试就能进的，还要经过多重考试，这样一系列操作下来，她不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媒体的话，果然还是得在网上找。但冷水心眼睛着实不堪重负，只能先出去散散心，放松下眼睛。    等她慢悠悠地下楼走在阳光明媚的街上时，她才发现自己居然刷了四个小时的手机，时间已经来到了中午一点半。这个时间因为天气炎热，外面游荡的人并不是很多。    只有街边的一个学校门口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想是快要上课了。    冷水心停在校门口，看向了校门上的名字——志翔高中。    对这个名字，她有些印象：前段时间这里发生了一起意外。死了人，影响有点恶劣，所以当时一心查找各类死亡新闻的她看到了这一条新闻，也记下了这个学校名。    想着这次事件是自杀，而且只是个人的死亡，怕是和新世界系统没关系她就没有专程来访，倒是没想到这个学校居然离她的住处只相差一条街。    好奇的她缓步走向了门口，却被保安拦了下来。    “同学，你没带学生证。”原来是因为那路人甲效应，保安大叔将她当成了这个学校的学生，又因为职责拦下没带学生证的她。    冷水心想到了今天在寻思的事情，思路一转，换了一个说法：“你好，我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今天是来应聘老师的，你能帮我通知下吗？”    如果可以，一边在这里挣钱还房钱，一边留在这个学校观察情况也是比较好的。因为那路人甲功能，只要今天确实有教师的面试，她就能够参加，保安也会因为她这个功能而不对她产生怀疑。至于面试难度，因为之前有好几个世界她也面试过老师，她并不是太过担心。    而且仅看这个高中的名字……如果这个世界也和她当初所在的那个世界类似的话，一个高中但凡没有冠上市的名字可能都不是师资力量强大的高中，应聘阻力会小一些。    接下来，她和保安不断试探着，攀谈着，等待着招聘人员的接见——今天着实很巧，刚好有教师的面试。    一切都十分顺风顺水。直到坐到那个小小的办公室等主任的接见之前，她都有些轻飘飘的不真实感——这个路人甲功能实在是太好用了，如果是一个心术不正的人来用，只怕拿去抢银行都能成功。    大概下午四点的时候，她终于等来了那个主任。一切准备好的说辞都在见到那人面容时彻底分崩离析。    太巧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人？    这个主任和她一样，都很年轻，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却坐上了主任的位置，难怪那个保安言辞之中都是对他的不屑——这人恐怕真如保安暗示的那样是个轻佻的关系户。    他的脸，完美符合她对男性的所有要求。    不，应该说她心目中理想的男性模样就是按他这个样子塑造出来的。连当初让她惊艳的蓝竹附身的柯临的面容都不如眼前这张脸这么合她心意。而这不止是因为她是个颜控，还和她过去的经历有关。    她从小就是个孤儿，也从没见过她的父母。但很幸运的，她这样一个标准的孤儿打从她记事起就被一个男人收养了，而不是和其他那些不幸的孤儿们一起待在福利院。    当初收养她的那个男人和眼前的男人长得一模一样，即使过了那么多年，她都记忆尤新。    她记得那个男人很喜欢笑，笑起来就和眼前这个男人一样非常淡漠，好像在对着你微笑，又好像只是礼貌的回应。她记得那个男人的眼睛也如他这般深邃，让人见不到底。她还记得那个男人很神秘，直到最后都没让她了解他半分。    那个男人说他叫吴心。口天吴，无心的心。记忆中的那个男人是这么介绍自己的。所以她总是调侃他无心——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好像永远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而这样一个淡漠的人却很关心她，将她一直照看到了十二岁，然后在她升上初中的那年给她安排好了一切，悄然离开。他让她叫他爸爸，她拒绝，让她叫叔叔，她仍是拒绝，最后只能无奈地让她直呼“无心”——这个她特意叫错的名字。    他以为她懂事太早，知道他不是她的父亲或者任何一个长辈才如此坚持。可只有冷水心自己才知道，她早已将他当成了初恋，只是下意识地知道这样的关系不对才一直没有说出口。    如果不是有他珠玉在前，恐怕她也不会在遇到蓝竹之前都没有男朋友。    她问过他很多次，却永远只得到非常模糊而玄妙的回答。    “无心，无心，你为什么要收养我呢？”    “我和你妈是同事，她出事了，所以……”这种时候，男人会想着照顾她的情绪。可她听得出来这个出事应该是代表她的母亲已经死了。    “那我爸爸呢？”她歪着头好奇地追问着。    “他？我不知道是谁。”男人提到这个话题时又变冷漠了。    “唔……那你会收养我到什么时候呢？”    “我也不知道，”说着，他揉了揉她那圆圆的小脑袋，“别东想西想了。”    她当时就不礼貌地拍开了他的手，讨厌他这样长辈似的动作。那个男人受到了这样的对待也不在意——他确实是无心的。    再后来，她升上初中，他就消失了，还安排了其他人照顾她。她问了其他人有关他的消息，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又过了几年，她才终于接受了无心彻底消失了的事实。    过去的一些反常现象也被她察觉到了。她特意查过福利院的领养条例，惊愕地发现无心并不具有领养她的资格。    领养的先决条件就是要结婚多年，无心明显没有结婚，那十几年来他接触过的女性基本上只有冷水心一人。而且如果是领养女童，男方的年龄必须要比女童大很多。无心仍是不符的。    这样的无心能领养她着实让人匪夷所思。更匪夷所思的是，这么多年来，居然都没人质疑过，也没人知道他最终去了哪儿。明明是一个相貌那么出众的人，他却将自己活成了所有人生命中的路人甲，这种与所有人都保持距离的能力，着实让人匪夷所思。但最让冷水心想不通的是无心领养她的十几年里居然完全没有变老。他的模样一直那么俊美，永远是她理想中的相貌。    她甚至在梦里臆想过等哪天长大了，她也许可以嫁给他，那时候两人容貌上显示出的年龄就完全相配了。可直到长大了，她才发现这一现象是不符合生理规律的。    而现在，早已放弃寻找无心的她居然阴差阳错地碰到了一个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我姓吴，叫我吴老师就好。”    听到这句时，冷水心激动地握紧了双手，强行压下自己追问他全名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