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三个小时, 其实做不了什么事, 也问不出什么来。    所以从一开始，冷水心的重点就不在怎么查出真相, 而是在于找到知道真相的那个人。    凯米尔说不知道的时候, 她还吓了一跳。好在, 这个学生居然能找到知晓的人。她也就直接换人就好。    在上一个世界获得的能力，被她命名为与梦魇的绝招同名的请君入梦, 但原理上却是不同的。经过之前的分析，她才发现梦魇的能力其实是比较弱势的, 要人主动入梦。而且梦魇还得让人接受了之后, 才能掌控那个人，让那人随时入梦。    她的能力就有些强势了。    在上个世界她用了两次, 都是不顾他人意愿直接将其他人连同她自己从梦境中拉出来。而在这个世界，她要做的是将人拉入梦境。她虽然没有这样尝试过，但根据她的感知, 不管她的请君入梦是将人拉进还是拉出梦境, 都需要一个前提条件：接触。    而这个接触的要求又不够严格，不一定要直接触碰，只需要保持她的手和对方的相连状态就行。就像现在, 她抚摸着门，而这门又和墙壁相连，墙壁和地面相连, 最后地面与那位关键的导师又是相接的。    她完全可以让他入梦, 将他直接拉入自己的梦中。而最后的感知显示成功也让她忍不住笑了。    为了不让凯米尔发现这些, 冷水心主动转移他的注意力，将所有人都支开了。    最后，还是凯米尔依依不舍地向坐上回去的车辆上的冷水心挥别。    这算是完完全全地利用了他。    冷水心禁不住这样想，刚刚还得意的脸部一下子恢复沉寂，思绪也转向兴奋的另外两个同行人士身上。    “哇，水心，你好棒，居然还去学校了？”凯琳注意到冷水心目光，看着还在痴痴地看着这边的凯米尔，十分八卦，“嘿，这么快就找了一个小帅哥了？”    冷水心应声看了凯米尔一眼：确实，长得还不错。只是典型的欧美人的脸金发碧眼有些不符合她的审美，她更喜欢吴心那样的长相。或者说，她的审美观就是小时候每天被吴心这个大帅哥的美貌荼毒的。    “好羡慕啊。”维尔特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同样将目光放到了凯米尔这个人生赢家身上，“地上的人生活的真好，连容貌都高了一个层次。”    “能不高吗？”冷水心想到了那个学校里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丑人的诡异情况，轻轻蹙眉，“地上的人一直在致力于改良容貌。”    这便是这个世界的现状，地下的人虽然衣食无忧，却只是满足了最基本的需求，完全无法展望世界，享受生活，接受教育。    甚至他们连天生的容貌资源都在渐渐被地上的人剥夺。那些地上的人将貌美的地下人都买了过去改良自己后代的基因。而地下人因为这样的筛选只会越来越丑。    这样想着的时候，冷水心总会觉得这个世界已经被彻底阶级化了，像是完全没了地下人的未来。这样也就不难理解凯琳那彻底自我放弃的模样了。    这样的世界真的好吗？虽然没有争斗，一切都很平和。但真的好吗？    这一切都是被压抑出来的，等到有一天忍耐达到极值，这个世界的人会反抗吗？反抗又是什么结果？更何况，新世界系统现在又成功入侵了，虽然目前只是发布了一个游戏，其他什么都没做。    冷水心却总是居安思危。    而且凯琳，冷水心瞥了一眼身旁的室友，总觉得她有些异常，好像情绪不太对劲，但不对劲在哪儿又说不出来。    回到飞机上的时候，冷水心还是忍不住关心了下。    “凯琳，你怎么了，你今天好像不怎么高兴。”冷水心担忧地看着凯琳，实在想不通凯琳为什么不开心。    她看的出来，凯琳其实一直都是对地上有着向往的。凯琳一直沉迷游戏，其实就是因为不想面对自己身在地下的事实。    地下什么都没有，而她们一辈子都得待在地下。凯琳想要的那些漂亮衣服，想接触的那些高端人士，想见识的广阔世界，凯琳可能永远都看不到，得不到。这样的绝望如死水般的现状让她彻底失望了，也彻底放弃了。所以她开始不断地消耗自己的人生和精力，将自己的时间都浪费在游戏上。    其实她真的有喜欢游戏吗？    如果真的喜欢，为什么冷水心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玩游戏的兴奋笑容？为什么她能那么爽快地卖掉自己的心血？    这次凯琳答应的这么快，其实也有一分是因为她向往地上。在飞机上的时候，凯琳的笑容简直灿烂的刺眼。    维尔特也是如此。他的向往甚至更加明显。他知道自己就算攒齐了300比特也没办法在地上待太久，还不如先在旅游区旅游，提前看尽世间风光。这一次出行，维尔特全程都是最高兴的那个人。可惜越高兴，最后走的时候就越怀念，越不舍，越失落——本质单纯的维尔特脸上写满了这些情绪。    但冷水心看的出来，凯琳脸上的并非那种明显的失落，而是别的什么……她看不懂的情绪。    凯琳抿了抿唇，似乎不打算回答冷水心的这个问题。但在相对无言了几秒后，她还是主动问了冷水心一个问题：“水心，你觉得，我们和地上的人差在哪儿了？”    这个问题让冷水心知道了凯琳的想法，也开始心惊胆战起来：这个问题，冷水心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是这一下沉默，让凯琳放弃了答案，反而开始宽慰着冷水心。    接着，她就像往常一样，颓废地躺在飞机的座椅上，默默地用自己的ID卡玩起了游戏，虚拟界面上开始出现粗糙的游戏画面和界面按钮。凯琳将自己彻底沉浸于其中，仿佛这样就不用思考那个让她无比困扰的问题了。    冷水心也躺在了座椅上，思索起了凯琳的问题。    在她原来的世界上，这个问题是一个好的标志：被压迫的底层阶级人民开始想着差距，开始意识到自己是被压迫的，开始想着抗争了……    然而，在当前场景下，她却不能支持。先不说这个世界已经彻底被那神奇的ID卡掌控了，众人没了施暴、反抗的可能性，光想着现在新世界系统已经入侵了，冷水心就不希望现在再多加一点点的变化了。    在新世界系统的暗中作怪下，任何一点点小变动都有可能变的致命。    冷水心眨了眨眼睛，强迫自己的大脑放松，同时精确地估算着时间，走向飞机的一个角落处。    如果在上个世界的推测是正确的，她的请君入梦持续时间是六小时，那被她拉入她的梦境的导师应该还剩下四个多小时的。她需要利用好这几个小时的时间。    使用能力的六小时内……她在上个世界尝试过，是无法入睡进入梦境的，那就只能把自己真身也拉进梦境了。    想着，冷水心用手按住自己的心口，再次发动了自己请君入梦的能力。    这次，又是第一次就成功了。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有没有从原地消失，只能希望站在角落又突然消失的她不会被人注意到了。    这样思虑着，冷水心突然想到自己并没有那么长时间来询问导师——飞机到达目的地之前，她必须从梦境退出。    导师似乎非常困扰，不停在冷水心的梦境世界里四处转悠着，在看到冷水心突然出现的时候，更是激动地向后退去，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生物。    冷水心心思一动，周围场景顿时变化，变成了一个简单的房间，而中间恰好放着两个舒适的沙发。    冷水心坐了下来，对导师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导师很是纠结犹豫了一番，最后视死如归地坐在了冷水心面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    “不用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这里是我的梦境。”    “梦境？怎么会？这不合常理。”导师虽然这样说着，人却稍微不那么紧张了。    冷水心很满意他这样的变化，浅笑一声:“那上次那场灾难……也不符合常理？”    果然，提到灾难，导师瞬间噤声，有些僵硬地坐直了身体。    “我也实话告诉你，我把你拉到我梦境，就是为了知道有关灾难的事。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可以考虑将你困在这里一辈子。”其实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此时却需要唬住眼前的老人。    “你这是犯罪！系统不会让你这么做的。”导师愤怒地站了起来，好似要抗争，眼里却满是恐惧。    “是啊，但这里是我的梦境啊！”冷水心笑了，双手交握，装作冷酷地看向导师，同时心念一转，控制梦境变成一片火海，“既然是我的梦境，我想做什么都可以，咱们两的ID卡也没跟到这个梦境来，你说，我能不能对你做些什么呢？”    “你！”导师故作愤怒，脚却诚实地后退一步。    “告诉我，我就放过你。不告诉我，我就当日常做个美梦，添个乐子，不断在这个梦境中折磨你。”说着，冷水心控制着火焰烧伤了导师。    导师痛的嗷嗷直叫，看着冷水心的眼神顿时只剩下了惊恐。    “你，说还是不说？”冷水心压抑住自己对这种威胁人行径的不适感，尽量让自己显得凶恶些。    “我……说……”导师也没犹豫多久，终而说出了一切。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也是听我的长辈们提起才知道的……”    原来，很久以前，这个世界虽然也有阶级分化，却没有相隔这么远，中间也不是黄沙相隔。    那时候，各种人群居住的区域是相接触的，根本没有所谓的空气墙。    可是，突然有一天，天空一声巨响，传来了一个自称新世界系统的生物攻击的声音。    一瞬间，雷声大作，地动山摇。    那时候的新世界系统似乎格外强势，没有选人进行恐怖游戏，而是强硬地打算直接摧毁世界。    那一次死了很多人，也有不少区域被毁了。世界好像真要被新世界系统毁灭了一样，每个人都无比绝望地等待着末日。    最后，世界上突然出现了两堵相隔很远的空气墙将众人保护了起来。在很多年间，众人都不敢走出这两堵空气墙。也似乎是从那时候起，系统，银色金属，ID卡开始出现，并很快掌控了这个世界。    ID卡也在不停地收集那场灾难的相关讯息，并且和每一个知晓的人定下了保密的约定。导师祖传的一样东西就是当时灾难爆发时的录像，直到近几年导师的长辈才舍得将其卖给系统。    不是为了钱，只是终于舍得给出信息帮助那个其实一直在保护着这个世界的系统了。但长辈卖录像之前就将这些告诉给了导师，所以也不算违反约定。也正因为这一段被隐瞒的历史的敏感程度。导师才会在听到新世界系统这几个字时反应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