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冷水心并不想进去打扰他, 只是在得到许可的情况下让金属人分出一部分金属流窜进了那个病房里，而她坐在不远处的一个会议室里, 远程看着金属人投影过来的图像。    可以看的出那个人非常痛苦，但他眼里满溢的不是对死的恐惧，而是对世间的怨恨。他甚至连报仇都不知道该找谁报。这样的人死后恐怕最想报复的是社会上所有还健康的人。    金属人也观察到他身上纯粹的负面情绪非常重。如果是在它原来的世界, 吸收掉这个人死后的负面情绪足以为它供能许久了。    而冷水心拜托它做的也和这类似：冷水心让金属人像一层茧一样包裹着这个人，防止他的灵魂, 或者说那种极端情绪溢出和逃走。当然在他还活着的时候，自然是要留出供他呼吸的口鼻。一旦他死了，就要将其全部覆盖, 防止鬼魂逃离。    所以, 一看到金属突然将这个人全部覆盖, 冷水心就知道他已经死了。    金属人的反馈也同时通过听筒传来：“他身上的灵魂或者说负面情绪一死亡就在离题，而且向上空飘去，已经被吸走了一部分。而且我感应到了这个世界的干扰, 再继续这么下去，我恐怕挡不住。”    “没关系，有我在呢。继续按计划进行。”冷水心毫不意外地握住了一早溢出来的金属流, 熟练地发动了请君入梦。    靠着金属的连接, 她将金属人和那具尸体一齐带到了梦中的世界。    还是那个绿色的草原，她内心似乎总过不了这一关，总是变化出这同一个梦境。    “现在没有那种世界的干扰力量了。”好在, 金属人的声音及时打断了她的回忆。    “很好, 接下来测试你能不能吸收这个人的灵魂。”这便是冷水心的计划, 既然金属人可以吸收那些负面情绪，那就说明它本身是能捕捉并限制这些鬼魂的。    现在一切都在往她的最终猜测印证了，冷水心说不出自己是希望猜测成功还是失败。    “吸收不了。这个人不是我本世界的人，我无权吸收他的灵魂。除非我们协议入侵了。”    “那之前将他灵魂往天上拉去的就是这个世界的系统了？”吸收所有恶鬼的强大能量来供能？冷水心想到了这个目的。    “从你查到的资料来看，这个世界不是一开始就让恶鬼完全无法存在的，而是两次变化成这种情况，那基本就可以断定这不是这个世界的世界观，而是新世界系统搞的鬼。”    “假设我们开启了协议入侵的游戏，那在游戏中人死后的灵魂是由新世界系统还是你吸收？”冷水心将这个重要的问题提了出来。    “在协议入侵的领域内，就算我比新世界系统若很多也是由我主导，所以最终如果要吸收死后的灵魂也是我。当然，一旦那些鬼魂离开了游戏就还是由新世界系统处理了。毕竟它太强了，即使我们在游戏中赢了，顶多也就只能见到那个系统的真身，而无法把这个系统怎么样。”金属人说到此时还特意劝阻了下冷水心，“即使这样你还是要做吗？就我个人看来，这样的协议入侵毫无意义。”    “但是对我来说是有意义的。”冷水心闭上了眼睛，挥手制止了金属人的劝阻，“接下来我会将他禁锢在这个梦境中两个小时，到时间了我就会把他连你一起放回现实。到时候你就可以不用再围着他了。”    “我能问一下这样一通操作的目的何在吗？”金属人难得对冷水心的举动多加询问，“我觉得你好像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    冷水心眨了眨眼，微微一笑：“不危险。这样做只是想让那个新世界系统感觉到自己吸收了一点的灵魂莫名消失了两个小时又突然出现而已。”    金属人恍然大悟：“到时候系统就有可能把蓝竹召唤到这个世界来，然后我们直接协议入侵？”    “对。而且接下来我也想看看，这个中断了吸收的鬼魂会不会被继续吸收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便说明这个世界没有恶鬼确实是新世界系统干扰之下的结果。它在源头——人死的时候——就判断一个人死后是会化成恶鬼还是善鬼还是只想了结己愿的鬼，然后将恶鬼吸收。不止如此，它连世间尚存的恶鬼都在搜寻着吸收。    如果一切真是这样的话，那冷水心的最终猜测便基本是真相了。然而这个真相却让她很不开心。    时间过的很快。当她重回梦境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等金属人将鬼魂放开，任由它被天上的新世界系统吸收掉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真的按照计划进行完了这一切。    而那个可怜的人已经彻底死了，连灵魂都不剩。话虽如此，可能当这个人没有被吸收，化为恶鬼害人的时候，冷水心又是另一番感受了。    “蓝竹很可能就要过来了，你确定要按之前的商量好的游戏进行吗？”    “可能……需要一点小改动。”冷水心微微蹙眉，叹了一口气。    在她们讨论完了一段时间后，蓝竹姗姗来迟。    久违的二人一见面就分外眼红。冷水心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而蓝竹却步步紧逼，甚至直接闪现到她面前，意欲直接抓住她。    就在两人位于同一个区域的这时，金属人突然发动了对点的协议入侵。    一场由冷水心设计并经由新世界系统限制微调的游戏开始了。游戏对象只有冷水心和蓝竹两人。    蓝竹伸手准备抓住冷水心，却发现自己被一个透明的空气墙挡住了。手按在墙面上，距离冷水心咫尺之隔，却好像远在天边。    “这是你设计的恐怖游戏？”蓝竹还是一如既往地聪明，没有任何慌张，不用谁点明，他马上猜出了这点。那张这次没用面具遮住的无心的脸上也并没有任何意料之外的神色。    “我很期待你会如何设计一个害死我的陷阱。”他郑重地说着，眼中是满满的认真。    冷水心有些不自在地别开头，不去看对面的蓝竹，只是冷冷地故作冷静地说着：“我不是你。不会设计那些害人的游戏。这场游戏你并不会死。”    “为什么？”蓝竹似乎有些开心，笑的无比灿烂，但看在冷水心眼里却是满满的嘲讽，“你不是想要阻止我吗？你不是恨我吗？杀掉我就是最好的阻止我的方式，也是唯一的发泄你的恨意的方式。”    冷水心深吸一口气，拼命告诉自己不要被蓝竹带动情绪露出破绽：“等游戏开始了，你就知道了。”    “其实我不会死只是因为你们没有这个能力。”蓝竹凑近空气板，如同凑在冷水心身边一样说着，“看你的表情是这样。真是让人伤心啊……我总是会被你干扰我的判断呢。”    “你！”冷水心还是忍不住被他带动了情绪：这个人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是他每次都在煽动她的情绪，还经常成功。    不过……这次煽动情绪也没用了。    想到这点，冷水心安下心来。    这时，两个人前方一直被蓝某人当做空气的金属人终于表现出了存在感：“两位，尤其是蓝竹先生，我知道你很想叙旧。但现在我们的游戏已经开始了。请转身看向我对面手指的方向。”    蓝竹右转，冷水心左转看到了金属人所说的东西——一座由某种不明材质的乳白色固体建造的迷宫，两人身前各有一个仅供一人行走的迷宫入口。    “我们的游戏名称叫做记忆迷宫。游戏第一阶段，你们需要从身前的迷宫入口进入，通过迷宫走到迷宫的终点——也就是迷宫最中心的一个小房间。游戏第二阶段，等两人都到达那里之后即可开启。”    “我有两个疑问，”蓝竹突然像个好学生一样举手发问了，“这个游戏是不是有什么限制，还有我的竞争对手似乎知道所有的规则，这是否不公平。”    冷水心闻言冷笑：终于能反呛你一句了。    “我记得某人说过，新世界系统可从没说过会讲公平，这种话在我们身上也同样成立。”这样说着的时候，冷水心有种久违的快感，好像又回到了大学和蓝竹对呛的日子。但这次，她没有觉得不妥了，只是有些得意地看向了蓝竹。    而蓝竹则没有反呛回来，而是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冷水心霎时移开目光，不再看他，但心跳却有些不规则起来。    金属人注意到了这些，还是按照流程说明着：“鉴于两位都有穿越世界的能力，而这个游戏又是建立在本世界上的一个虚拟空间的游戏，所以本游戏限制住了两人所有的特殊能力。冷水心的请君入梦和穿越能力不能用，蓝竹所有异于常人的能力也不能用。”    眼见蓝竹还要说什么，金属人又补了一句：“至于规则，冷水心确实知道的很清楚，但蓝竹你的体质并没有被限制，也就是说你的力气和不老不死的身体还是存在的。这点上来说我觉得很公平，而且已经有些偏向你了。你还有意见吗？”    “当然没有。”蓝竹刚说完这句，看到冷水心松了一口气马上加了一句，“我只是不希望一切想某人希望的那样进行的太过顺利而已。”    这个恶劣的男人！金属人和冷水心同时腹诽着。冷水心更是气的直接走进了迷宫。    “看样子我也该走了。”蓝竹眼见自己在意的人已经不在了，动身准备离去。    然而却在进门的时候突然转身，面对金属人。    “怎么了？”金属人有些疑惑，甚至还不自在地看了看自己的金属身躯。    “如果问你冷水心在图谋着什么你肯定不会告诉我。”蓝竹双手抱胸，抵墙站立。    “这是当然。”金属人有些奇怪两人的对话。    “所以轮到我告诉你了。”    “什么？”    “我印象中，冷水心其实一直是个和我一样极端的人，如果你真的是为她好，最好阻止她的极端。”    这个人……是发现什么了吗？金属人有些庆幸自己不是人类身躯，否则她此刻恐怕会迅速变化出暴露的表情。    而蓝竹在没得到回应后什么也没说，沉默地走进了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