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耽美小说 > 玄幻魔法 > 圣僧掉马甲之后 > 第一百章

第一百章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陆恒到景鉴洞府的时候,竟然没有看到人。对于景鉴这个不出门的人, 是极为少见之事。    【景鉴, 我在你洞府之处,有要事相商, 你在何处?】    陆恒通过西瑞给景鉴发了条信息。    【陆恒?等我片刻。】    主人不在, 客人也不好擅自入内,陆恒二人便在洞府前等他归来。    不多时,陆恒就见空中一道流光落下,景鉴身形自其中出现。    陆恒微微一愣, 因景鉴并非一人,他手里还抱着一个约莫两三岁的小女孩。    陆恒从那小女孩稚嫩的五官中, 看出一丝熟悉的痕迹来。他略带迟疑地问了句:“这是,婳娘?”    小女孩看起来有些害羞,却极为依赖景鉴。她见到有两个陌生人出现, 很是警惕地抱紧了景鉴的脖子。    “别怕,是我的朋友。”景鉴温柔地拍拍她的背,随后把她放了下来, “你去玩。”    小女孩乖乖应了一声,就往山谷之中跑去。    景鉴目露慈爱地看着小女孩的背影, 还不放心的嘱咐一句:“跑慢点, 别摔了。”    “……”    陆恒怎么看, 怎么觉得现在景鉴, 像极了一个看着自家爱女的老父亲。    景鉴回头,看见陆恒眼神, 有些不自在的摸摸鼻子:“我,我也没想到啊。好不容易化形了,出现的却不是我的梦中仙子,而是这么个小女孩……”    他一边说,一边引着两人向洞府内行去。    “或许你可以等她长大?”    景鉴满目沧桑地挥了挥手:“等她长大,我也摆脱不了这老父亲心态,如何能将她当做妻子对待,那太丧心病狂了。”    陆恒看着前方带路的景鉴,略带萧瑟的背影,觉得他看起来颇为可怜。    三人在入了洞府,坐下之后。    景鉴迫不及待地就问:“你说,我是不是在哪里出了什么岔子,才会让画中那仙子变成个小女孩啊。”    看他一脸沮丧,陆恒说:“此事应当不是你的错,或许当年婳娘因为那段往事,想忘却前尘,已最为本真的状态出现在这世界。所以才会以稚龄孩童之身出现。”    其实景鉴到不是执着于婳娘化形之后是个小女孩的模样,而是担心自己没有任何经验,才把这难得的同族养出问题。    如今听陆恒这么一说,生性乐观的他心中疑虑尽消。    景鉴眼睛一亮:“其实婳娘这孩子也特别可爱,乖巧得我心都要化了。我把她平日里的影像都录下来,下次去找那只臭乌鸦,定要让他好好羡慕羡慕。他孤家寡人,我却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    “……”    陆恒算是知道,景鉴为什么很有自知之明,即使婳娘成年,他也只能当婳娘长辈了。如今他这一谈起婳娘就眉飞色舞无比自豪的模样,已经完全陷入老父亲角色无法自拔。    以景鉴现在这种心态来说,但凡他心里有一丝良知尚存,都做不出其他事情来。    陆恒听景鉴絮絮叨叨说了半晌,总算是寻了个空隙打断他。    “此次前来,我乃是有事相求。”    陆恒将关于天道和本源之事,悉数告知景鉴。    景鉴乃是上古神器,虽说平日里有些神神叨叨的样子,此事事关重大,他脸上也严肃起来。    “原来那日在,在禁地祭坛中,莫淮是得了天道喻示。”景鉴垂下眼睛,“如此说来,当年莫问之事,大概也同天道脱不了干系。”    “何出此言?”    “白泽与那女子相识之后,曾经来找过我。当时他心中纠结,一边是镇守乾元大陆的重担,另一边是千万年来头次心动的对象,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景鉴眉头皱起,回忆起当初莫问心中所想来。    “他同那女子的相识,有太多的巧合。不过,即便是被天道算计,动心究竟是动心了。他最后在镜中还是选择了那女子……”    “这到也不奇怪,天道一心想要我的躯壳,筹划了那么多年,怎么会让我把担子交予莫问然后离开乾元大陆。”    陆恒叹息一声:“白泽父子,倒是都被天道算计得挺惨。”    “你此言,该不会对莫淮所作所为有所心软?”    景鉴贱兮兮地看了一眼坐在陆恒身边那人,见对方神情平静,对于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莫淮虽是被天道所骗,做下之事却也不能就此揭过。这是两码事。”陆恒话锋一转,不再探讨莫淮之事。    “前不久我已同九溪联系,鹊山那边的局已经布得差不多了,只是要诛杀天道,单凭妖族的力量远远不够。”    “你打算怎么办?”景鉴知道,陆恒定是心中已有全盘计划,才会到此处来寻他。    陆恒递过去一枚玉简:“你对天网之事,最为熟悉。待到行动之时,我怕是无暇分神,思来想去,此事也只有交予你最为妥当。”    景鉴接过玉简,开口问道:“这是何物?”    “阵法,你只需设法将他植入各宗门的天网阵法之中,这阵法便可以抽取连上天网之人的生命精华。”陆恒解释,“当然只取分毫,对于那些人不会有任何的影响。汇聚起来,却足以支持我的布局。”    “说起来,此事还算是莫淮给我的灵感。”陆恒意味不明的说了句,“还有一事,便是在我们诛杀天道之时,尽可能多的让人连入天网之上。”    景鉴眉头微皱:“让大量神魂在同一时间连入天网之中,恐怕有些困难。”    “此事我早有准备,西瑞。”    陆恒丹田之处,本命法器西瑞应声而出。    “借你留影珠一用。”    景鉴依言递了一颗留影珠过去,陆恒将那日大婚之时,西瑞录下的一段影像记载进去。    做完这一切后,他将留影珠抛给景鉴,说到:“计划大抵就是这样,我还要去往别处,告辞。”    景鉴看着陆恒手捏一片树叶,光芒将他和释空笼罩其中,随后消失不见。    他这才将神识探入留影珠中,一看之下就大惊失色,手一抖留影珠砸到了桌上。    景鉴算是知道,陆恒为何那么自信,可以让那些人在同一时间连入天网之中。    妖王陆恒同梵音寺圣僧释空结为道侣的一段影响,再加上一点小小的计谋手段,让大半乾元大陆的妖族人修魔修在同一时间连上天网,完全不是什么难事。    对于这些事情,颇有经验的景鉴,很快就有了主意。    ***    无尽东海,极东国,深海。    泉先待在圣泉旁边,他看着那蔚蓝的泉水,眼睛都未曾眨上一下。    他在此处已经待了几天。    前几日,珊瑚带了从龟背岛带来几个有觉醒迹象的族人,在圣泉之中浸泡。细心的她,发现圣泉的水位线,上涨了不少。    当时,珊瑚就通知了泉先。    从那日起,他就一直守在此处,看着圣泉慢慢向上涌起,虽说距离鲛人鼎盛之时仍是相去甚远,却也代表这无尽的希望。    忽然,圣泉旁边,一道光芒亮起。    泉先摆出警戒姿态,却在光芒散去之时,放松了下来。来人是相识之人,也可以说是他们鲛人一族的恩人。    “王。”泉先迎上前去,恭敬行礼。    “许久不见。”陆恒说到。    “王,圣泉,圣泉好像复苏了。”泉先急于同陆恒分享这喜悦之情。    陆恒看了一眼那蔚蓝泉水,果然,比之上次见到之时,已经要多上不少。    泉先又同陆恒说了这段时间以来,鲛人国的变化。这屹立在深海之中的鲛人城,已经不再只有他这个孤独的王者。    龟背岛,以及那几个一直供奉着海神像的岛上居民,在珊瑚和珍珠的活动之下,都慢慢知晓了怪病的真相。    那些不能行走的岛民,全部都回归到鲛人城中生活。一入这鲛人城,浸泡圣泉之后,他们那不能行走的双腿,就变成了鱼尾。    只是因为觉醒血脉时间太晚,这些居民不能在人腿和鱼尾之间自由变化,只能一直生活在海中罢了。    而那些年轻一些的岛民,在觉醒血脉之后,依旧在陆地上生活,只是会定期回到鲛人城中同家人团聚。    这些新生的鲛人们都知道,彻底融入极东国之中,掌握一定的财富和权势,才是保护鲛人最好的办法。    听罢泉先所说,陆恒心道自己猜测果然没错,圣泉的枯竭,除去鲛人内部的问题之外,同本源也脱不了关系。    这圣泉之中,蕴含这极为纯净的生命精华,应当在这无尽东海同本源关系最为密切的灵物。而在圣泉之中孕育而生的鲛人,也是这些海中生命,    无尽东海之中的生命数量,同乾元大陆之上的生命相去不远。陆恒的布局,想要成功,就不能缺了这能号令海中生命的鲛人一族。    好在当初他在这极东国,遇见了最后一个鲛人,又在阴差阳错之下,让龟背岛的村民觉醒鲛人血脉。不然,鲛人一族灭绝,如今这布局就不一定能完成。    若不是天道吞噬本源,鲛人一族不可能会濒临灭族。可若不是天道的布局,鲛人也不可能会遇上陆恒,获得这一线生机。    而天道,也因鲛人一族的幸存下来,最终也无法逃过陆恒布下的天罗地网。    其中这因果相生,令人心生感慨。    陆恒想到此处,对泉先说到:“圣泉枯竭之事,我已知晓始末,实则于本源和天道有关……”    幽都界。巍门村。    一只人面羊身的巨兽,躺在那块石碑之前,若不是腹部尚在微微起伏,看起来几乎像是一具巨大尸体。    “哟,你这是吃撑了?”    那巨兽连身都懒得翻,只是睁开眼睛,然后翻了个白眼:“臭长虫,你来试试?这巍门村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就怨气暴动。”    “要不是这两天污浊之气,突然退去不少,爷非得撑死在这不可。”    陆恒看了他一眼:“做个交易怎么样?”    “啊呸,你上次露出这表情的时候,爷被你坑得吞了自己的左手。”饕餮闭上眼睛,”快滚快滚,别打搅我消食。”    “可惜了,那颗你心心念念的蛋……”陆恒并无怒意,只是露出遗憾的表情,随后转身欲走。    “等等!你说什么蛋?”    巨兽就地一滚,化作金衣胖子包不食。他满脸堆笑,以同体型完全不符的速度拦住陆恒去路。    “英雄请留步,我们有话慢慢谈。”    就在陆恒四处奔波之时,天网上一个帖子以风驰电掣之速风靡整个乾元大陆。    这帖子的标题极其耸人听闻。    【飞升失败之后,妖王陆恒竟是成为了他的枕边人……】    发帖人在主楼只发了一张图,一句话。    那张图应是来自留影珠中,有些模糊,只能看清两个模糊的侧影。    那是两个身着大红喜袍的男子携手而行。    唯一的一句话,则是:完整影像将在庚子年乙卯月壬辰日乙酉时放出。    那模糊画面背景中,满山皆是帝流浆之景,但凡略微知晓妖族风俗之人,都知这是妖族迎亲之礼。能以灵气凝结出满山遍野的帝流浆,除去曾经的妖王巴蛇,众人想不到有那位大妖能有这般修为。    加之那隐约轮廓,其中一人身份的确是陆恒无疑;另一人的身份,则是让人猜测良多。    下面有人说,那人似乎是梵音寺圣僧。    此言论一处,便如同过街之鼠,骂了不知道多少层楼。    不过,随后又有人此处,在那模糊画面不远之处,那高耸而立的,似乎就是天下闻名的镇妖塔。    青阳宗弟子的出现,更是将这个帖子的热度推到顶点。那个匿名的青阳宗弟子,讲述了一段在幽都界巍门村之中的遭遇。    ***    招摇山之上的大阵,将这座妖族圣地护持得严密异常。    莫淮自从那日九溪找上门后,就一直待在禁地中祭坛之内。因为他知道,只有在此处,那颗巴蛇之卵才会以最快的速度破壳而出。    九溪带来的那段影像,莫淮不信,他分毫都不信。    那人,怎么会是他的王。巴蛇之心,明明一直在他的身上。    天道喻示,明明白白地告知他。巴蛇之心在何处,巴蛇的神魂就会在何处。    天道喻示,怎么会是妄言。莫淮本就是偏执之人,对于心中目标更是深信不疑。无人能让他认定之事,有分毫动摇。    莫淮怀中的联络型玉圭,突然亮了起来。那是王亲手炼制赠予他的法器,从不离身。    当初莫淮为避免来自人修一方的压力,将王留下的天网服务器阵法交了出去。那些宗门,得到阵法之后,按照约定对那些谣言保持沉默,并同莫淮联手建立起了天网二代。    就算是毁掉陆恒名声一事,乃是自己一手主导,莫淮依旧看不得那些蝼蚁之徒在天网二代之上口出狂言,大肆辱骂陆恒。    莫淮便又对阵法进行了些许改良,建立了大红袍管理规则,对天网之上的言论进行控制。但凡有涉及到陆恒的言论出现,他的玉圭就会及时发出警告,令他及时进入天网将那些言论消除。    现下在莫淮心中,最重要之事乃是让巴蛇之卵尽快孵化。他本不想理会那枚玉圭,只是那玉圭一直闪烁不休。    神差鬼使之下,莫怀还是将神识探入其中。这一见,他便是心神欲裂,再无法自持。    “不会的,不会的!”    莫淮看着那祭坛之中的巴蛇之卵,依旧是光华流转的模样,华贵得如同那人的巴蛇妖躯。    他就这么怔怔地看了许久,最终唇角勾起一丝微笑:“你们都别想骗我,现在我就证明给你们看。”    说,莫淮手一翻,一柄木制匕首就出现在掌心。这柄同心木所雕刻的匕首,莫淮早就备下,只待他的王再生之时,两人便能永结同心之好。    他反手将匕首插入自己胸膛,随后便毫不留情的抽出。    数滴精血,接连落在蛋壳之上。    莫淮竟是欲借道侣契约之威,强行将这枚尚未成熟的巴蛇之卵催熟。    只听咔擦一声。    光滑蛋壳之上,出现一道小小的裂痕。    ***    招摇山上的护山大阵,在这乾元大陆上无人能破,除去布阵之人。    只见两人并肩凌空而立,其中一人手中金光一闪,那笼罩在招摇山上的白雾,就此慢慢散去。    “莫淮,故人前来,何不出来叙叙旧?”    身穿黑色锦袍的男子,立在峰顶,仰头望去:“我等你很久了。”    “哦?”陆恒挑了挑眉,“可是终于有了几分愧疚之心?”    “你,为何要假扮我的王……”    话音刚落,陆恒就见莫淮身形出现在不远之处,抬手就是一道灵气击出。    只是,那攻击却并非冲着陆恒而来,观其去势,直冲释空而去。    陆恒扬手就想迎上,被释空轻轻一拦:“我同他的恩怨,总是要解决的。你待在此处,完成阵法即是。”    说罢,释空身形一动,就同莫淮打在一处。    陆恒看了一眼那方战局,便收回目光,开始收网。    西瑞自陆恒丹田之中冲出,巨大光幕在半空之中展开,其上疯狂滚动的计数,代表这此时链接在天网之上的神魂数量。    将此事交予景鉴的确是极为合适,也不知他做了何事。现在天网二代上的神魂,比之陆恒所知的任何一次,都要多。    时机恰好。    陆恒手心中,出现一支毛笔,笔尖之上有一点绿意。那是老和尚在身归本源之时,分离出来的一半本源。    以本源为引,万千生灵的一点精气为墨,整个乾元大陆为基石,构筑这诛杀天道之惊天大阵。    而布阵之笔,自然也并非俗物。    陆恒的笔,动了。    与此同时,从青丘开始,每一处妖族聚居之地,最远的地方,直至无尽东海,皆有点点灵光冲天而起。    那些灵光,悉数汇聚在招摇山之上,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灵气旋涡。    灵气旋涡正下方,便是陆恒。    陆恒手掐法决,那道灵气旋涡慢慢扭曲变形。    一只巨大的毛笔出现在鹊山上空,这只纯粹灵气构成之毛笔,随着陆恒的手势而动。整个乾元大陆之人,皆能在空中,见到这亘古未有的一幕。    事不宜迟,陆恒手中笔尖急动,带动上方巨大毛笔。一道道玄奥符文在空中浮现,又慢慢隐没。    就在最后一笔将要落下之际,一点金光,自峰底洞府而出,眨眼之间,就已到了陆恒后心之处。    此刻,那点流光才现出身形来,原来那是一条尺长的黑色小蛇,除去体型之外,这尾小蛇竟是同巴蛇妖躯一般无二。    黑色小蛇蛇口大张,口中利齿泛着寒光,眼见就要自后腰穿入陆恒丹田之处,而陆恒仍在毫无知觉地构造着这绝世阵法。    千钧一发之际。他的势头,被一只那只手阻拦下来。那只骨节分明形状完美的手,就这么捏在小蛇七寸之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被拿住要害之处的黑色小蛇,再不能动弹分毫。    陆恒垂眸看着那尾小蛇:“你倒是好计谋,想借机吞了我这巴蛇血脉,成为完整的新生巴蛇?”    沉浸在阵法之中的陆恒,确实无暇他故,只是他已同释空交换心头精血,两人互为半身。释空所见,便是陆恒所见。    对于自己后方之事,陆恒借释空之眼,看得一清二楚。    天道当陆恒全无防备,这才上当受骗,送上门来。    天道见自己已无法脱身,也是果断,直接舍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肉身,化作虚无缥缈的天道法则。    在这乾元大陆之上,怎会有什么东西能困得住虚无缥缈得天道。天道法则存在于任何一个角落,他便可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    然而,天道才从那小蛇之上脱离而出,正欲融入天地之间,就见陆恒不慌不忙,手腕一抖。    天空之上,最后一笔落下。    阵成。    无论是鹊山之中每一个听从妖王号令,待在族地的妖族身上;还是佛修道修魔修宗门之中,乃至遍布整个大陆的修真家族之中,每个在此时神魂连入天网之人身上。一点幽光,在他们丹田之处亮起。    那点幽光,从无数生灵丹田之处脱出,直冲云霄,最终汇成一张大网。    这金光大网,笼罩在大陆之上,随即慢慢收拢至鹊山上方,再到招摇山上空。最终,将那欲逃离的天道,网入其中。    金光大网之中,有一道虚无缥缈之物左冲右突,想从中突围,却是突然无功。    忽然,乾元大陆之上,所有开了灵智的生物,都听到一道声音。这声音并非通过耳朵传来,而是直接在神魂之中响起。    “你们这些蝼蚁,竟想诛杀天道!即便是困住了我,天道法则又岂会消弭……”    陆恒懒得搭理他的叫嚣,未等天道说完,就将笔尖一抖。上面那点绿意脱离笔尖,融入金光大网中。    绿意暴涨,如同春蚕吐丝,层层叠叠地将天道包裹其中。天道的声音,慢慢变小,最终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一颗绿色的蛋,出现在半空之中。    这是陆恒以本源为基础,借万千生灵之精气,给天道做出的一具肉身,也是牢笼。在这颗蛋中,天道再不能随意离开,而是成为真正的生命,同这乾元大陆万千生灵一样的生命。    陆恒一招手,那蛋落入他的掌心。    他垂眸望去,说了句:“如今,你也算是如愿以偿,可还满意?”    说罢,陆恒随手一甩。那颗蛋直坠而下,落入下方不知何时出现的人面羊身巨兽口中。    “你这胖子,来得倒是刚好。”    就在饕餮准备合上巨口之时,一道身影忽地出现在他身旁,伸手就要去抢那颗蛋。原来是同释空缠斗的释空,拼着受了释空一掌,皆势脱身去救那颗蛋。    包不食哪会让人抢去口中美食,他不管不顾,巨口一盒,就将莫淮的左臂连同小半边身子吞入腹中。    莫淮本就受了释空一掌,妖丹几欲碎裂,如今又被饕餮吞去半边身体,已是回天乏术。他狼狈跌落在地,看了看陆恒,又看了看包不食。    “不是的,你不是我的王。你们都弄错了,你们都在骗我。”    见莫淮脸上皆是癫狂神色,包不食尚且顾不上回味一番,开口问到:“莫淮这小杂种该不是疯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陆恒同释空携手自空中落下,他看了莫淮一眼:“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莫淮如遭雷击,脸上疯狂之色褪去。    片刻之后,他抬头望着陆恒,气若游丝:“王,你……还是你最了解我。不,不对,若你真的了解我,为何又能不知我心中所想?”    陆恒看着他,没有开口。    莫淮也知陆恒性子,也没有想过对方会再说些什么。    他惨淡一笑,开口说到:“明明,你明明应当遇到的是我,那天,若是我没有去寻什么灵果,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我只是,想要一个纯粹的,属于我的王……”    说罢,他气海之中那颗妖丹,终是碎成粉末。或许是莫淮心中所想,他的妖躯,竟是连同妖丹一处,存存碎裂开来,最终成为粉末,消散在了风中。    陆恒从那处移开眼睛,抬头看了释空一眼:“接下来,还有很多麻烦事要处理。”    释空温和一笑:“无需忧心,我知你不耐处理这些杂事,交给我就好。”    陆恒正欲说些什么,就听包不食发出一声惨叫。    “陆恒你这王八犊子!哎哟,我的肚子!你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蛋!”    包不食来得晚,陆恒将天道困在蛋中之时,他正撕破空间裂缝赶来招摇山。恰好将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错过,才从裂缝之中出现,就见陆恒抛来一颗蛋。    他下意识地就张口接住,没想到又被对方算计。    陆恒看着满地乱滚的饕餮,微微一笑:“天道。”    听到这话。包不食一愣,随后又砸砸嘴巴:“味道好像不错,哎哟不行,我的肚子要胀裂了。”    陆恒懒得搭理那满地打滚的胖子,对释空一笑:“有你一起,我并不觉得麻烦。”    两人身形一动,就消失在了招摇山上。    ***    不知多少年之后。    上界。    迎客峰,一处升仙台亮起耀目金光。    上方一只恰好路过的火焰巨鸟,停了下来。    “咦?是乾元大陆的升仙台?”毕方见状,落了下来化作人形,“乾元大陆可是不知多久无人飞升,不知来的是谁。”    金光散去之后,出现在升仙台上的,是一身着红衣的俊美青年。    “哟,陆恒啊,真是好久不见。”毕方见状,迎上前去就是一番寒暄。    两人将分别之后发生的事,捡了些重要的告知对方。    “没想到啊,乾元大陆上发生这么多事。自从白泽下去之后,你又没有回来,我们就觉得事情可能有些不对。可是待我们设法想回去之时,却发现乾元大陆同上界的联系,已被完全隔断,即使是想直接撕裂空间强行前往,都做不到了……”    “好了,在这待着作甚,我带你到乾元大陆的地盘去。故人皆在那处,多年不见,当浮一大白。”毕方扯着陆恒就要离开。    陆恒却摆了摆手,说到:“抱歉,我要在此处等人。”    如今距离当年已是千年过去,那产生私心的天道,被陆恒设计成为真正的生命并被饕餮包不食吞食之后,便自此消弭。    老和尚化身为本源,乾元大陆渐渐恢复往日生机,万物生灵欣欣向荣,天道再生,登仙阶重铸。陆恒这不属于乾元大陆的巴蛇之躯,自是被规则所驱逐,只得无奈之下飞升上界。    释空自废修为转修极情道之后,修为还缺了那么些许,不足以踏破虚空而飞升。    又过百年。    毕方再次从那里路过,见陆恒依旧在那升仙台之前的一棵树下坐着。    “你还在这等着呢,要不我替你在这守一段时间,你先去同大家叙叙旧?“    陆恒摇头:“我同他约好只分离百年,现下已是到了约定之时。”    毕方笑道:“飞升之事,讲究一个机缘,哪有这般笃定的……”    他话音未落,升仙台上就泛起金光。    一白衣人出现在升仙台上,那人踏云而来,眼底无悲无喜,比之这上界之神佛,都更加缥缈而高远。    那人抬目望来,在见到陆恒的瞬间,却如同冰雪初融,春回大地,眼角眉梢皆是无尽情意。    毕方只见陆恒起身,迎上前去,说了句。    “你来了。”    “让你久等了。”    随后,两人便相拥在一处,如同亘古以来便是如此。    从未有过片刻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撒花!    星期六下午七点会更一个释空视角的番外,想看的小可爱可以到时候来看。    还有就是,接档文《一吻不定情怎么办》6月18日开文,有兴趣的小可爱预收一个呗。    谢谢一路的陪伴,爱你们哟,群么~    番外一    景鉴到达鹊山之时,已是数日之后。招摇山上的白色迷雾, 已然散去。    往日里冷清的招摇山, 在山门之处,竟是挤满了妖。好在虽说妖多, 但在招摇山下, 都不敢放肆。    景鉴一眼望去,倒是见到不少眼熟的面孔。粗粗一扫,他就发现,各族之王悉数在此。    想来也是, 陆恒离开招摇山百余年,一回来就在鹊山之中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加之天网之上放出的那段影像。现下整个乾元大陆最为引人注目之地,莫过于招摇山。    除了各族妖王,人修那边各大宗门派来的使者也不在少数。天道本源之事, 事关重大,且还涉及到突破飞升以及之前那些各宗门飞升上界却惨死的强者大能之事。    想必,陆恒此时定是忙得焦头烂额。    反正自己来也只是取个东西, 不必麻烦陆恒费什么心。景鉴想到此处,便大摇大摆地向着山门之处兴趣。    才到门口, 他就被门口一小妖拦住了。    这小妖好像是雀族的, 说起话来叽叽喳喳地特别快:“把你的联络型玉圭拿出来, 我登记一下。到时候轮到你了, 会通过玉圭叫号的。”    “……”    景鉴被这小妖弄得一头雾水:“这登记是什么意思,叫号又是什么?”    小妖在这几日内, 已经不知道解释过多少次:“现在想要见王的人太多了。王只有一个,□□无暇,就想出这个方法来。不耽误你们时间,登记过后回去等着就是了。”    景鉴想着自己的事倒也不算紧急,就把玉圭递了过去。    拿回玉圭的时候,景鉴多问了一句:“请问大概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王。”    那雀妖手上拿着一账本,他翻了翻,然后说到:“很快的,约莫一个月后就轮到你了。”    景鉴大惊失色,一个月后,那可不行。鸦族的聚会就在半月之后,要是拿不到那件凤凰羽所制长袍,他大概又要被那只臭乌鸦羞辱。    “这位小兄弟,能否通融一二。我这事十分紧急,耽搁不得。”    雀妖一脸无奈,指了指门口那些席地而坐的妖:“那些,都是各族的王。我要破例让你进去了,他们还不活吃了我。如果你能联络上王,王令下来,那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景鉴一拍脑袋,觉得自己真是个傻子,同门口这小妖纠缠什么,直接联络陆恒即是。    事情十分顺利,景鉴联络上陆恒不过片刻。    一只纸雀就自山顶飞了下来。    “景鉴啊,上来。”陆恒的声音自纸雀口中发出。    守门那雀妖,听罢就让开身去,请景鉴上山。    纸雀一路带着景鉴到后方的书房之中,同景鉴所想不同,此刻招摇山峰顶并没有什么人。    他同陆恒倒不必讲究太多虚礼,书房的门敞着,景鉴直接就跨步进去。    陆恒确实挺忙,印着各族纹章的妖族公文堆得满地都是。只是,准确来说,忙得并非是陆恒。    此刻,这鹊山之主,妖王巴蛇懒洋洋的斜靠在窗前软榻之上,眼睛半阖,手上还拎着一个小小的酒葫芦。而坐在桌前批阅公文的,是他的道侣释空。    见景鉴进来,陆恒也只是抬了抬眼皮:“坐。”    “下方那么多人还候着,你反倒躲在这偷懒。”景鉴同陆恒也无需客气,他直接在桌旁坐下,顺手给自己斟了杯茶。    “还么到叫号的时候,谁让他们非要在下方候着。明知道没叫号轮不到,却不知为什么总要    “我说你是怎么想出这个什么预约叫号的法子来的。”    “不是我想出来的,当初意外之下,去过另一方世界。那世界挺有意思的,天网的构思就是从那世界学来,这预约叫号亦然。”陆恒捏了捏眉心,“不这么弄的话,一堆人挤在大殿里,吵得我头疼。”    景鉴看了看陆恒,又看了看书桌前端坐批阅公文那人:“说得倒是好听,从头到尾,处理这些事情的根本就不是你。”    陆恒挑了挑眉,丝毫没有心虚之色:“妖王的伴侣,自是共享他的一切,包括这些公文和妖族的杂事。”    景鉴为释空大师默哀片刻,被陆恒这懒骨头骗到手,今后怕是要一直被他奴役。不过他又想到当时在问心阵中看到这两人的内心,说不定现下的生活,释空甘之如饴。    “再说,释空心烦,我也感同身受。”陆恒仰头喝酒,那酒葫芦却已经喝空。他伸手就往软榻下面摸去,也不知从何处又摸出一坛子酒来。    “阿恒,浅酌即止。”    “哎呀,再喝一小口,这梨花白现在正是味道最好的时候……”    释空只是抬头,看了过来。    陆恒一摊手:“好,明日再喝。”    景鉴看着眼前这两人,只觉得有些手痒,有种想使个烈火决烧些什么的冲动。    他觉得自己不能在此处久待下去,直接开口就说明来意:“我此次前来,是来取那件预定的东西。半月之后,鸦族有个聚会,那只臭乌鸦定然回去。”    “你对那鸦族倒是念念不忘,婳娘呢?”    “她近日有些感悟,回画里修炼去了。”    陆恒眉头一挑,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如果你想要那鸦族对当初做的事情后悔,除去凤凰羽长袍外,我还有一好主意。”    景鉴一听,就忙不迭地说:“”说来听听!”    “据我说知,鸦族半月之后的聚会,乃是他们传统的赛宝节。这赛宝节外族也可参加,如你披上凤凰羽长袍,带上婳娘的画卷前去,说不定能夺下魁首……”    “说得不错。”景鉴双掌一击,“我家婳娘那般可爱,闪闪发光,定然能让那些鸦族悉数拜倒。我有这么可爱的一个孩子,还能夺下赛宝节魁首,那只臭乌鸦定是要气歪了鼻子!”    景鉴越想越激动:“走走走,去取那长袍,我还得回去给婳娘好生装扮一番。”    陆恒手一扬,一道玉符就落在景鉴桌前:“你自己去取,我公务繁忙,就不做陪了。”    景鉴不可置信地看着歪在软榻上那人:“你眼下哪里繁忙了。”    那可是妖王私库,其中所藏之物,无一不是外界梦寐以求的天材地宝,这人就这么无所谓地放人进去随便取东西。    “我当然公务繁忙,如此多的公文,让释空一人处理我可过意不去。”陆恒挥挥手:“我的私库,也能算是你曾经的家。我不介意你回家去看看。”    “……”    景鉴拿起玉符就起身离去,这地方对于他这种没有道侣之人来说,简直比当初在那无尽深渊还要煎熬。    陆恒有句话说得倒是没错,这妖王私库确实能算他半个家。景鉴一入私库,直接在一旁架子上去过一本书册,上面将私库中的天材地宝分门别类记录下来。    说来,这本书册还是当年释空以莫的身份住在招摇山上之时,整理出来的。    在此之前,这私库乱得一塌糊涂,陆恒得到什么天材地宝,向来都是随手一扔,待到想起来要用之时,不翻找个半日决计找不到。    景鉴又想起方才所见,那几乎要被公文海淹没的释空,摇了摇头,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天生一对。    按照那书册中的记录,他很快在浩如烟海的珍宝中找到凤凰羽长袍所在。    景鉴取出之时,不甚碰到上方一个木盒。那木盒并未上锁,翻落在地,里面的信笺散落一地。    见状,景鉴连忙去收,却在碰到的时候停了下来。    这是,莫淮的字迹。    景鉴想了想,拿起最上方的一封信。    信并未封口,也没有署名。他便放下心来,打开那封信。    信件上,连抬头都没有,只写了一句。    “那日,我见到生命中的光。在那处待了数百年,现下向来,却是觉得。如受那些苦楚,是为了今后能同他一直在一起,心中竟是有些感激。”    景鉴有些不明白,又随手打开一封,这封信则是字迹凌乱,有些难以辨认。    “为何。为何是这样。如那日我不去取那枚灵果……什么天命,什么情劫,我不愿认命,那明明是我的王,明明是我的,我的光……”    景鉴手一抖,忽然明白了些什么。这些信,他不能再看下去。    他将信装好,放入木盒,随后带着凤凰羽长袍和木盒离开,准备将信送给应该看到的人。    陆恒垂眸看着打开木盒中,躺着的那些信件。抚养莫淮近千年的时光,他会认不出对方字迹。    “我知道了。”    陆恒伸手过去,却是把木盒盖上,一点火星自他指尖溢出,落在木盒之上。火焰将那木盒吞没,瞬息之间就化作飞灰,如同那日的莫淮一般。    “你不想知晓莫淮为何要做那些事情。”景鉴有些不理解。    “不想。事已成定局,知道了又能如何。他做下之事,也不会因为这些东西有半分改变。”    陆恒说罢,便不再提起莫淮,而是从袖中拿出一块玉符:“景鉴,我有一事相托。这乃是天网大阵的阵法构造以及关于今后天网的一些改进办法。”    “比如,改进联络型玉圭之法,可在玉圭中绘制小型阵法。每个持有玉圭之人,皆可在天网上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地盘。可将一些个人修炼心得之类放在这小型阵法中同旁人分享。“    “谁会愿意将修炼秘法拿出来同旁人分享?”    “自然不是无偿的,修炼秘法只提供一部分供人查阅,如要看后面最为核心部分,必须自神魂之中,分出一些生命精华作为报酬。对于寿数漫长的修行之人来说,这一点生命精华造成不了什么影响,说不定还能让他们得到突破的机缘,这般合算的买卖,想必都会乐意。”    景鉴依旧不解:“如此大费周章,是为何?”    “新的天网大阵,我会绘制在本源之树处。使用这种小型阵法之人,皆要会从他们交易的生命精华中,扣除一部分,用以供给本源。心甘情愿付出的生命精华,如此本源能尽快复苏,老和尚在尚未完全化身本源之前,也能少受些被红莲之火灼烧的苦楚……“    两人商量完毕细节之后,景鉴便告辞。在分别之时,为表示感谢,陆恒还从私库中,找了整整一套小女孩可以用到的衣物首饰等,让景鉴替婳娘好好打扮一番再去参加那赛宝会。    “要一口咬定婳娘乃是你的子嗣,才会让那鸦族追悔莫及,竟是弄丢了你这样价值连城的宝物。”    临别之时,陆恒是这般说的。    景鉴觉得他说得十分有理,深信不疑。    半月之后,信心满满的景鉴,带着被他打扮地光彩照人的婳娘,参加了鸦族赛宝会。    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    身披凤凰羽长袍之人,手持画卷。那画卷之中,放出冲天七色光芒,随即从中走出头上戴着璀璨珠宝,身披泛着如梦似幻光芒的金丝长裙的小女孩。    而这小女孩,生得也如同天上仙童,丝毫没有被那些耀目珠宝压下半丝风采,而是相映生辉,让人不敢直视。    这一幕,征服了所有鸦族的心。    景鉴这个外族,当之无愧成为此次赛宝会的魁首。他得意洋洋地站在高台之上,等着鸦族之王上台替他戴上表示胜者的王冠。    那顶王冠也是精致异常,镶满符合鸦族审美的珠宝。    想到刚刚自己上场之时,那只臭乌鸦满脸惊讶的样子。景鉴就觉得心中舒爽,如他看见这桂冠戴在自己头上,定是要气得吐血。    咦?那臭乌鸦到何处去了?景鉴找了一圈,都没看到那人,想必是追悔莫及回窝了去大哭三天了。    景鉴才这般想到,就见那只臭乌鸦,一步一步走上高台,手上捧着的正是那顶王冠。    那只臭乌鸦,竟是鸦族之王?    不过惊讶也仅维持片刻,景鉴心中只觉得更加得意,让这臭乌鸦给自己亲手戴上王冠,效果岂不是更好。    景鉴挺了挺胸膛,极为得意:“如何,可是为当日之话后悔?”    “我早已后悔。”    “后悔也晚了,现在这王冠是我的了。”    “这王冠,我一直为你准备,如你此次不来,我也是要去寻你的。”鸦王意味不明地说了句,“你确定要戴上这王冠?”    “那是当然,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    仪式结束后,鸦王没有离开,却是沉声问了一句。    “这孩子,从何而来?”    “当然我我亲生的,看她这玉雪可爱的样子,也只有像我这样光彩照人的妖才生得出来!”    “我竟是不知,你们器物成妖,也有延绵子嗣的能力?”鸦王上下看了景鉴一眼,脸上表情有些不太好看。    景鉴却把他那表情当成轻蔑,被他气得脸涨得通红,一时之下口不择言:“谁说我不能生!我现在就生给你看!”    婳娘见眼前这争锋相对的模样,早就吓得化作一道流光躲回放在景鉴储物戒中的画卷里去。    如今高台之上,只剩下了景鉴和鸦王。    “哦?你自己一人就能生?你们器物一族延绵子嗣的方法倒是有趣得很。”    “呸,我现在就去找个女妖生给你看。”景鉴甩袖就要离开。    “女妖是不必了,我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啊?”景鉴只觉得后颈一痛,在陷入黑暗中之时,他听到一句。    “你可知鸦族赛宝会,也是鸦王选王后的盛会。戴在你头上的,可是鸦族王后之冠……”    数日之后,从鸦王宫殿传出一声怒骂:“陆恒你这王八蛋!坑死我了!哎哟……”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七点更大师番外~记得来看哟    番外二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可便可不相恋。】    释空第一次见到那人的时候, 他没有名字。    那一世, 他自出生起,就被父亲关在柴房里, 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 没有见过任何人。    除了每日出现,名为父亲的人,柴房里那扇小小的窗和那个人就是他生命的全部。    那扇小小的窗,他可以看到一方小小的世界;那个人, 让他觉得自己不是孤独的。    没有人知道那个人的存在,除了他。    因为他曾经从柴房里逃了出去, 就为了看看那个一直陪着自己的人,长什么样。    他看到一群和他差不多的孩子,就想去问问, 有没有见过那个人。他不会说话,只能向那些孩子比划。    迎接他的,是孩子们的谩骂和漫天的石头。    后来, 他就知道,除了他, 没人能看见那个人。他也曾经想过, 那是不是因为太过孤独而导致的幻觉。    直到离开小山村, 成为医者的名义上的徒弟。他学会了说话, 也学会识字后,才知晓其中缘由。    他对生命气息的感知, 比常人要敏感得多,所以能感知到那个人的存在。    在那个名义上的师父,暴毙而亡之后,他曾经陷入过短暂的茫然中。他的师父,名声斐然,拥有无尽财富以及常人所渴望的一切。    一个从未拥有过任何东西的少年,突然拥有了一切,心中只会觉得有些惶恐。这世界从未给予过任何善意,他徘徊在医谷之中,只觉得眼前这些价值无法计量的医术草药,皆是无比讽刺。    他曾经动过念头,要将这些建立在自己痛苦之上的一切,付之一炬。在行动的那天晚上,他却见到了那个人。    那夜的月亮,特别亮。那或许是一个特殊的夜,他能感觉到,周遭的生命气息暴涨,像是万千生灵的一场狂欢。    帝流浆之夜,他想到曾在书籍中看过的一个词。那是一个,普通人无法触摸到的陌生世界,是天地对于世上所有生命的馈赠。    他走出门,想去看看帝流浆。然而,他只是个普通人,除去觉得月色如洗,比平日里更加明亮几分外,并没有什么两样。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人。    那人坐在一棵大树上,背靠树干,闭目而睡。    他又想起书中所说,帝流浆对于体质最贴近天地精气的天生灵兽来说,堪比琼浆玉液,吸收过多甚至会醉倒。    那人应当是醉了。    他屏住呼吸,悄悄靠近,生怕惊醒了对方。他终于看清那人的脸,同他任何一次的想象都不同,却又似乎就应当如此。    他就站在树下,看了那人整整一夜。直到天光乍破之时,才悄悄离去。    那之后,在看到医谷之中的事物,他在无将之付之一炬的冲动。即便从未得到这世间一丝善意那又如何,如那便是有此人相伴长大的代价,那他甘之如饴。    释空勘破生苦,大彻大悟之时,他下意识去找那人。    环顾四周,却惊觉,那陪伴自己走到今日的人,已经离开。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老苦一世,释空终身未娶。    他虽少年老态,但才华动天下,手握无尽权势。无数世家,皆欲将家中妙龄少女嫁予他,却被悉数拒绝。    家人也曾劝他娶妻,绵延子嗣,皆被他温和却坚定的拒绝。    这皆因他的一个梦境,在梦境中,他梦到前世的自己。梦中之事,一切皆模糊不清,除了那个人。那个神秘人,一直在他身边,却从不现身。只在意外之下,他曾见过对方一面。    这虽只是一个梦境,且是前世之事。他却坚信,在今生,那人也还在他的身边。    他的观察力,异于常人的敏锐。任何事物,但凡有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从记事起,他就发现,身边除去家人和丫鬟下人外,还有一个从未现身之人。    他入睡前翻过的书,在第二日清晨,偶尔会有细微的变动。    他特意埋在树下的酒,挖出来的时候,封口上的泥印,会有些许的不同。    他见不到那人,也感觉不到那人的存在。却能知道,那人一直在自己身边。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顾慎之少年得意之时,醉心于修炼。即便是曾经做梦,也未曾放在心上。    直到天之骄子,一夕跌落泥潭,再无一飞冲天的可能。    缠绵病榻之时,年少之时做的那些梦,就愈发清晰起来。清晰得如同是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午夜梦回之时,顾慎之成妄想过,这些光怪陆离的梦境,是否真的曾经发生过,而现在那人是否还陪在自己身边。    顾慎之虽是断绝修行之路,神魂却毕竟同常人有所区别,五感敏锐。他曾数次刻意寻找那人的存在的痕迹,却一无所获。    慢慢地,他便只将那些事,当做是黄粱一梦。    直至在那处桃林之中,梦中人竟是化为真实,触手可及。    那人挑眉笑道:“在下姓陆,家中排行第九。我收你为徒,如何?”    自那日起,陆九便在顾慎之的别庄住了下来。    之后的日子,在顾慎之看来,比之当初少年得意之时,更加美妙。只因身边有陆九相伴,虽不能离开别庄,却在陆九的引领下,见识过世间万物。    释空勘破病苦之时,周遭皆是画像,画像中那人却已离开良久。    他手覆于丹田之处,感受在其中来自那人的鳞片,垂下眼睛,说了句。    “剪不断,理还乱。”    他起身,甩袖离去,一点火星自指尖迸射而出。待到身形消失之时,熊熊烈火将这满室不为外人所道的心意,付之一炬。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死苦一世,释空失了五感,没有神智,被祭炼成傀儡之躯。    然则,仅凭的余下的一缕意识,就在第一眼,认出那人。    即便是反抗魔修之令,会给他带来无尽的痛苦。刺向陆九的剑,他依旧是收了回来。    直到陆九把他带走,释空才知晓,名为陆九的青年乃是妖族之主,巴蛇陆恒。    直到那个大阵,爱憎怨三阵合一,陆恒入阵,他跟了进去。    两人在阵中纠缠一世,最终,陆恒破阵而出,勘破爱憎怨之阵。    他却没有。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空暝恨当初灭他师门,将之祭炼成傀儡的蛇妖,却又放不下。爱恨交加让他日日噩梦缠身,即便知晓那只是前世之事,却依旧记得刻骨铭心。    遇到陆恒之时,对方不知为何修为大跌,空暝本想杀了他,让纠缠自己不知多久的噩梦烟消云散。    空暝本就修魔,行事向来遵循本心。他毫不犹豫地动手,欲取对方性命。    到最后,却是站在牢门之外,看着被自己囚禁在里面的陆恒,不知所措。    之后发生的一切,让他更觉得自己可笑至极。陆恒竟然说,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只是个幻阵。    他不信,记忆或许会骗人。可是人心不会,见到陆恒的第一眼,他心中就有爱也有怨,如不是因为前世的纠葛,又为何会如此。    结果,陆恒所说的,无一虚言。    误会消除,两人却在意外之下,行了周公之礼。    陆恒转身离开之时,释空下意识地向外追了几步,临到门口,他却又停住步伐。    空暝同陆恒的相爱相杀,皆只是他的一厢情愿。陆恒甩袖离去,释空已知他对自己无心,既是无心,又何苦纠缠。    放下这一切,对彼此都好。    释空在轮回之时,心中想的是下一世,当是不要遇到陆恒才好。即便遇到,那也定是不能相恋之关系。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释空从问心阵中醒来之时,便知自己的挣扎,只是徒劳。    然则,陆恒离去之时的那句话,却让他心中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喜悦。    他在招摇山上,等了数十年,也使了所有法子找遍了整个乾元大陆,却只寻到空荡荡的一具躯壳。那人的神魂,却是不知所踪。    若不是体内的半个道侣契约,让释空得知此人神魂尚存。他甚至会以为,陆恒的存在,是否只是他的一个劫数。    如今,他陷入爱别离求不得之中不得解脱,这劫数便功成身退。    两人再会之时,陆恒却是满眼陌生,如同站在眼前的释空,只是一个陌路之人。他眼神之中,甚至还隐隐含着戒备之意。    再之后,陆恒身边有了一个叫莫淮的孩子。他对那个孩子极好,如同当初在招摇山上,对待自己那般。    “再相会,岂知吾谁与归。”    释空站在金刚伏魔阵前,看着陆恒带着莫淮离去的身影,手中那被他临时取出的布阵之物,几欲被捏成粉末。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释空出关之时,才得知陆恒飞升失败,身死道消的消息。    听到消息之时,释空心神俱震,困了他许久的求不得爱别离之苦,其实已然勘破。    在那瞬息之间,他便陷入顿悟之中,感知到天地至理,和神魂最深处本源留下的那段讯息。    他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和了悟这八苦道的意义。勘破人世八苦,化身天道,取代已然产生私心的天道。    摆在释空面前的,是两条路。    一是勘破这八苦道,放下陆恒。陆恒神魂自此灰飞烟灭,不存于世。一是破道,逆天转命,救回陆恒神魂。    释空在洞府之前,站了七天七夜,最终说了句。    “七情六欲,皆系于一人之身,如何能成为至公之天道。”    八苦道,就此被破。破道的反噬之力,岂是好相与的,释空的神魂当时就受到重创。七海之内的千瓣金莲,瞬息之间就焦枯大半。    释空做出选择,而在他神魂之中,关于天道和本源的这段记忆,也随之被法则抹去。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释空同那眉心一点朱砂的灰衣少年重逢之时。    少年笑着说了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    释空说:“莫要胡闹。”    他的心里,却是应到:好,此次你定是不能再失约。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陆恒没有再食言,也再没有失约。    那夜的帝流浆之景,让释空忘却此前所遭受的一切。    他握住那人伸过来的手,自此之后,无论前方为何路,两人皆是携手同行,永不分离。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陆恒被迫离开乾元大陆的时候,说了一句。    “我在登仙台上等你。”    释空直到他为何会这般说,因登仙台乃是上界距离乾元大陆最近的地方。在登仙台上,两人能凭借印刻在神魂最深处的道侣契约,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如此,便如同从未分离一般。    只是登仙台,乃是在上界的边缘之处。灵压相去甚远,终年狂风不止,他又如何忍心让对方久等。    “最多不过百年,我来寻你。”    释空看着陆恒消失在裂缝之中的身影,眼带笑意。    他心中从未后悔,同陆恒相识相知相思。    作者有话要说:说明:这个番外的灵感是来自一首歌《相思十诫》,这首歌的词,来源于仓央嘉措的《十诫诗》,不过只有前两句是出自仓央嘉措,后面第三到第十,都是来自于网友创作。    然后到这里,本文就正式跟大家说再见了。    我去准备新文了,我们六月十八日新文再会。【 ://】
【好看小说一网打尽 www.danmei.org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anmei.org(网址前面要加HTTPS哟)】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