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火红色狐狸

    我在屋里屋外转悠了一圈。看来，我那个死鬼哥哥的日子过得并不比我舒坦啊。房子只有一排三间，一间是卧室，一间是客厅，一间是厨房。屋外是个烂泥巴的小院坝，围着高低不一的土围墙，是只能防君子不能防小偷的那类。话说回来，这个家里也没什么值得小偷光顾的东西。

    夜幕渐渐降临，我在屋里百无聊赖。卧室里有一张书桌，桌上杂乱地摆着些四书五经、经史子集之类的古书，上面已经蒙上一层薄薄的灰。

    我走出破败的小院，向四周一看，原来这儿的位置十分偏僻，甚至可以说是荒凉。小屋位于一座大山半腰，附近都没人家。极目一望，上脚下好像有个村庄，在薄暮中飘起一股股的炊烟。

    我现在连自己都弄不清楚到底是谁，当然不愿意去那个村子里自讨麻烦。孤单就孤单点吧。在学校里，很多时候我不都这么一个人过来了么？

    欣赏了一阵山里的风景，我突然想起嫂子说的后面有个什么大宅子。反正没人，去看看吧，就全当作是探险、是旅游。

    我沿着屋后一条羊肠小道向后面走去。转过一道弯，果然有座气势恢弘的大宅子。远远望去，高大的围墙内是连成片的房屋，都是红砖碧瓦，勾檐斗角。这一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庄园。

    我逡巡着来到大宅子的正门。两扇朱红色的大门紧闭，两座张牙舞爪的石狮子雄踞两旁，很是威风。

    可是这儿却冷冷清清，没有一点人气。门上有厚厚的积灰，地砖缝隙里正疯长着杂草。我一咳嗽，几只在房檐下筑巢的乌鸦“哇哇”聒噪着乱飞。

    大门门楣上那个金黄的匾额上“何宅”两个大字已是斑斑驳驳。我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何宅？我哥哥何德？这座荒废的大宅子难道和我哥哥有什么联系吗？好好一座大宅子为什么杳无人烟呢？我嫂子为什么再三强调不准我来这儿呢？

    我正在为这一连串的问题大伤脑筋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还有几声男人的吆喝。“快，快捉住它！”

    “这么近了，要抓活的，今天晚上烤着吃！”

    “等了几天，今天终于有收获啦！哈哈哈！”

    我赶紧转身，声音是从宅子背后的小道传来的。这或许就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见到的第一批外人吧！

    突然，转弯处一个火红色毛茸茸的动物箭一般窜了过来。它不向着大路方向跑，而是径直奔向“何宅”紧闭的大门。眼看就要撞上大门，它突然来了个紧急刹车，差点来个头撞墙。小家伙想转身再逃，可是人声、马蹄声已经近在咫尺了。无奈之下，它只得蜷缩成一团，坐以待毙了。

    我定睛一看，这个小动物居然是一只火红色的狐狸，长嘴尖耳，短腿大尾。哆嗦嗦蜷成一团，就像个毛茸茸的玩具。以前虽然在动物园里见过狐狸，但那都是远远地看，像今天这样近距离观赏还是第一回。

    我兴致勃勃地观赏着狐狸，小狐狸也抬头望着我。小小的眼镜里既有万分恐惧，又满含怨恨，好像和我有深仇大恨一样。我却毫不在意，要是能摸一下它的毛该多好啊！

    一声急切的马嘶在我背后响起，把我吓了一跳。我回头一看，一位猎人打扮的彪形大汉正骑着一匹白马，身后跟着几个持刀拿箭的男子。他们可能就是正在追捕这只可爱小狐狸的猎人。

    那彪形大汉拉住马缰，冲我一抱拳，客气地问道：“是何公子啊？好几天没见你啦，怎么不和我们一起去抓狐狸啊？”

    我用身体挡住狐狸，挥挥手说道：“最近几天身体不舒服，没精神去。”

    “你看见一只红色的狐狸窜到哪儿去了吗？”

    “狐狸？我没注意到啊？哦，可能朝那个方向去了。”我随便一指前边那条路。

    大汉又一抱拳，手一挥，带着手下追了过去。边追边丢下一句话，“何公子，等我捉住了这只狐狸，请你喝酒啊！”

    听马蹄声走远，我回头去找那只狐狸。咦，刚才还在身后，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呢？狡猾的狐狸！

    我叹着气，忽然觉得脚下有个东西在瑟瑟发抖，我撩起长衫低头一看，原来这个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已躲到我长衫下面去了。

    那只狐狸估计危险已经过去，起身拔腿就开逃。跑了几步，又回过头望了我一眼。眼神已经不再是刚才那样仇视和敌对了。

    看着狐狸小红点一样消失在幕色中，我才回过神来。看来，这小动物也知道感恩的嘛！今天穿越到了这个不知名不知姓的地方，就做了件好事，感觉挺不错。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狐狸也是一条命嘛！

    乡村的夜晚是寂静的，除了远处小村子里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外，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的脚步声和一声声的叹息了。

    在豆大的油灯下，我胡乱翻了两本书，什么也看不进去。唉，敢问路在何方？我的路在哪儿呢？我现在到底是人还是鬼，到底是何德还是何能啊？嫂子明天回来，我该怎么向她解释，今后又该如何与她相处呢？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东西麻团一样塞满了我的脑袋。

    “咚”！

    一块石头一样的东西从窗外砸了进来，正好掉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我立刻捡了起来，石头外面包着一张纸。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你今天救了小女一命，特此感谢！黄金一锭，就此两断！”

    纸里包的果然是一块黄灿灿、亮晶晶的金子，在昏暗的屋子里闪闪发亮呢！

    天上真有掉馅饼的好事啊！我喜不自胜，可一想，我并没有救什么小女的命啊！

    我赶紧推开窗户往外一瞧。朦胧的月光下，在小院低矮的围墙上，站着一个丫头模样的小姑娘，正回头向我屋里张望。

    这深更半夜的，还有那家的小姑娘在这荒郊野岭乱窜呢？还主动给我送金子？我来不及多想就跟了出去。

    我跑出屋，那个小姑娘已经不见了人影。我跟着她刚才的方向追了出去，三弯两转，又来到那个“何宅”的大门前。白天这儿都荒无一人，晚上肯定不会有人的。那个小姑娘呢？明明看着她冲这儿来了，怎么眨眼间就消失了？莫非是鬼？我不禁浑身一个寒颤。

    我正要逃离，忽然发现下午一直紧闭的何宅大门居然开了一条缝隙，从里面漏出微弱的一丝亮光。

    好奇心再次战胜了我的恐惧。我小心翼翼地走近大门，轻轻一推，门竟然悄无声息地开了。我循着那一丝亮光走了进去。

    黑夜里我看不清何宅究竟有多大，有什么建筑，只是循着亮光蹑手蹑脚地摸索着前进。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一亮。一间灯火通明的大厅突然出现在眼前，里面人影晃动，不停有丫环、仆人一样的人进进出出。

    我找了个靠近大厅的花丛躲了起来。这儿位置很好，既可以借着夜色隐蔽自己，也可以清清楚楚看清大厅里的人，还能依稀听见他们说话。

    大厅里一个穿着员外服的老者弓着腰、背着手不停地踱来踱去，似乎很生气，“真是太冒险了！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不是天天都告诫你们不要随便走出这个宅子吗？”

    “爹爹，我也是看着母亲的病越发严重了，才冒险出去采药的嘛！”一个声音在大厅一角响起。